胡陵静 王怀碧 张国铎
(重庆市中医院,重庆 400021)
原发性肝癌预后差,生存时间较短,死亡率居所有恶性肿瘤的第3位[1],我国属于肝癌高发地区,新发病例占全球的55%左右,而死亡人数占全球肝癌死亡人数的45%[2]。中医药在肝癌的手术、放化疗后辅助治疗,及晚期肝癌的姑息治疗中均有独特的作用,本文就近年来中医药治疗肝癌的现状作一综述。
肝癌属于中医学“肝积”、“肥气”、“积聚”、“臌胀”、“黄疸”、“胁痛”等的范畴。就其病因病机,潘敏求[3]认为,肝癌的主要病因是感染肝炎病毒、摄入黄曲霉素和饮水污染等,统称“癌毒”。当机体处于“虚”的状态时,如遭受“癌毒”侵袭,必致气滞血瘀、瘀毒互结,在其病程中,瘀毒与脾虚互为因果,恶性循环,是肝癌的基本病因病机。孔怡琳等[4]认为,肝癌发病的关键在于痰浊与瘀血相互胶结为患,痰瘀既是致病因素,又是病理产物,痰瘀交阻导致癌毒沉于肝脏,气滞血瘀阻于肝脉,从而成为其中医病因、病机的关键。张景洲[5]将湿、热、痰、瘀概括为毒邪,认为肝癌病初属湿热之邪扰动肝络,湿热毒邪内盛日久煎灼津液,化生痰毒,肝络不畅,气血不行,而成血瘀,湿热痰瘀损伤肝络,络脉虚滞失养,故出现正虚血瘀络阻而发病,其病机特点表现为肝络失养或者毒损肝络的临床特征,其病因病机关键在于毒和络。邓中甲[6]认为,肝癌多属虚实夹杂,因肝胃不和,或脾胃虚衰,加之情志、饮食损伤,痰凝气滞,热毒血瘀,交阻于肝,积聚成块而发病。从脏腑而言,一些学者[7-9]认为肝癌与脾胃关系最为密切,而脾虚是肝癌病理病机的根本,在肝癌形成前,已有较长时期的“脾胃”病存在,由于脾虚,引起气滞、湿阻,进一步引起血瘀、湿热等,湿郁化热、痰热互结、水液内停等一系列病理变化皆可由脾虚气滞发展而来。而谢兆丰等[10-11]认为除了脾虚外,肾虚也是肝癌发生、发展的基础,因肝肾同源,无论肾之阴血不足引起肝阴不足,还是肝火过剩灼伤肾阴,均引起肾之阴精不足,肝失所养,则邪毒趁虚而入。综上所述,肝癌的病因病机,总属正气不足,而湿热、痰浊、瘀血、气滞等积聚所成,与肝、脾、肾等脏腑有关,各家论述侧重不同,但不外正虚邪踞。
谢兆丰[10]认为扶正祛邪是治疗肝癌的根本大法,针对气滞、血瘀、湿热、毒邪等,予疏肝行气、活血化瘀、清利湿热、攻毒散结等法,同时处处顾护脾胃,不忘扶正;晚期表现为气阴两虚,则应益气养阴,或予滋补肝肾、养阴清热。徐振晔[12]也认为肝癌多肝郁脾虚、肝肾不足,兼之邪凝毒聚、日久成积,因而确立扶正祛邪的基本原则,常采用健脾理气、补肾养精、解毒散结法治疗,同时注重疏肝理气、顾护脾胃。裴正学[13]则将肝癌辨证分为肝气郁结、脾虚湿生、湿热蕴结、气滞血瘀、肝肾阴亏等四型,分别予疏肝理气、清热化湿、活血化瘀、滋补肝肾等法治之。潘敏求[3]根据“虚、瘀、毒”是肝癌的基本病因病机这一特点,确立了“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的治法,并研究出治疗肝癌的新药“肝复乐”,结合肝癌早、中、晚不同的分期随证加减。就具体治法而言,倪育淳等[7-9]均提出健脾和胃是肝癌的基本治法,该法可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时间,是实施其他治疗的基础。而孙玉信等[14]则认为肝癌的主要病机是阳虚浊阻,阳气亏虚贯穿疾病发展的始终,且关乎疾病进展的速度和转归,并确立了温阳涤浊、扶正祛邪的基本治则,根据病情发展的不同阶段、虚实程度的变化以及虚实的主次之分来确定攻、补治法的侧重,在临床研究中观察到了比较好的疗效。可见,在肝癌的治疗中,应以扶正祛邪为基本原则,扶正以疏肝、健脾、益肾,祛邪以理气、活血、清热、利湿、散结等,以虚实为纲辨证治疗。
3.1 中医药在综合治疗中的应用 目前,原发性肝癌仍然是以手术为主,化疗、局部放疗、肝动脉介入栓塞、微波、射频消融、无水酒精注射及生物治疗相结合的综合治疗,中医药辅助可减轻治疗的不良反应、提高治疗完成率。苑静波等[15]以扶正健脾中药(白术、茯苓、龙葵、黄芪、当归、白芍、川芎、生地黄、香附等)联合经肝动脉插管灌注化疗及栓塞治疗原发性肝癌,近期总有效率达78.9%,除发热、腹泻的发生率无明显差异外,其余不良反应的发生率均明显低于对照组。黎才海[16]观察了以疏肝健脾化瘀为法的逍遥散加味中药防治肝郁脾虚型肝癌肝动脉介入化疗栓塞术后综合征的疗效,结果显示,中药治疗组的中医临床证候改善、卡氏评分、生存期等均明显优于单纯介入组,同时治疗组患者血清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T细胞亚群、甲胎蛋白水平与对照组治疗后对比有显著性差异。张玉军等[17]观察了中药联合化疗治疗中晚期肝癌的临床疗效,采用自拟参芪舌枝草汤(太子参、黄芪、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龙胆草、茵陈蒿、鳖甲、茯苓、柴胡等)联合奥沙利铂、5-氟尿嘧啶化疗治疗52例,近期总有效率37%,6个月、1年、2年生存率分别为69%、33%、13%,明显优于单纯化疗组;而恶心呕吐、食欲减退、骨髓抑制等不良反应发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马春曦等[18]观察中药复方制剂艾迪注射液(含斑蝥、人参、黄芪、刺五加等提取物)联合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原发性肝癌的近期疗效及安全性,结果治疗组有效率77%,对照组58%,治疗后两组甲胎蛋白均有显著下降,而治疗组下降程度更明显;治疗后治疗组患者的肝区疼痛、发热、腹胀、纳呆、黄疸等症状改善程度均优于对照组,外周血T淋巴细胞亚群、NK细胞水平等免疫功能相关指标改善程度均显著优于对照组。赵红佳等[19]运用扶正抑瘤方(黄芪、灵芝、女贞子、山药等)联合微波消融术治疗30例原发性肝癌6个月,发现中药联合治疗组肝功能、肝纤维化、细胞免疫功能等指标较单纯微波消融组有显著改善,联合治疗组6个月结节复发率14%,显著低于对照组。此外,复方苦参注射液、华蟾素注射液、蟾酥注射液、复方斑蝥胶囊、回生口服液等中药制剂联合化疗、介入化疗栓塞、三维适形放疗、射波刀、射频消融等治疗原发性肝癌,均有文献报道了其显著的疗效。
3.2 以中医药为主的治疗 中晚期原发性肝癌患者常因肿瘤广泛转移、体力状况较差、肝功能恶化等,失去手术机会,或不能耐受放化疗、介入化疗栓塞等细胞毒性治疗,而中医药在改善晚期患者生活质量、延长生存等方面则具有独特的优势。王敏等[20]以疏肝健脾汤(黄芪、人参、白术、陈皮、当归、甘草)治疗58例原发性肝癌患者,观察其改善患者生活质量的效果,结果证候改善率达86.2%。蒋建龙等[21]用理肝实脾汤(升麻、柴胡、山药、虫草、太子参、薏苡仁、白花蛇舌草、平地木、莪术、当归等)治疗原发性肝癌,结果治疗组有效率、稳定率分别达8%和66%,疼痛控制有效率67%,6个月、12个月生存率分别为58%和33%,生活质量、体力状况明显改善,血清谷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总胆红素等较治疗前明显降低。李春颖[22]采用中西医结合方法治疗79例原发性肝癌,在西医对症治疗的基础上,加用中药复方(当归、枸杞子、小茴香、肉桂、乌药、沉香、茯苓、茵陈蒿、栀子、大黄等),疾病控制率达77.2%,血清甲胎蛋白改善率达78.5%,生活质量总稳定率达73.4%,与单纯西医治疗的对照组相比均有明显差异。张中建[23]用口服中成药西黄丸(含牛黄、麝香、乳香、没药)治疗28例晚期原发性肝癌,结果治疗2个疗程后患者发热、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明显好转,血清甲胎蛋白、肝酶、总胆红素等明显改善。
3.3 中医药治疗肝癌相关症状 原发性肝癌患者常伴有持续性的肝区疼痛、发热、腹水、厌食等临床表现,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内服外用或灌注中药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患者的痛苦。易晓文[24]观察中药膏剂(草乌、生南星、延胡索、大黄、白芷、肉桂、红花、乳香、没药等)局部外敷治疗原发性肝癌肝区疼痛,其总有效率(疼痛减轻)为86.67%,对照组(口服曲马多控释片)为89.29%,两组对比无明显差异,但中药外敷组仅有局部皮肤发红而其他不适,对照组患者表现出眩晕、恶心呕吐、便秘等不良反应,可见中药外敷止痛效果不低于二阶梯止痛药,而毒副作用更小。蔚林兰等[25]用健脾利水方(茯苓、猪苓、泽泻、白芍、白术、桂枝、黄芪、防己等)联合水律丸(水律草、土茯苓、北三七、蝼蛄等)治疗肝癌腹水36例,总有效率达88.89%,其中腹水完全吸收,且治疗后1个月未再出现腹水者14例,生活质量均明显改善。
原发性肝癌仍是我国高发肿瘤,中医药在综合治疗及晚期的姑息治疗中均有着明确的、可观的疗效。通过对近两年的临床研究文献分析可知,目前中医各家认为肝癌为正虚而湿热、痰浊、瘀血、气滞等邪气积聚所成,与肝、脾、肾等脏腑有关;治疗主要以扶正祛邪为原则,以健脾疏肝益肾为基础,兼以理气活血、清热利湿、解毒散结等,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中医与西医相结合,全身与局部治疗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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