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研究者的角度看绿色职业

　　能源和环境是当前世界各国普遍关注的两大问题，能源枯竭和气候变化已经对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经济社会发展造成了威胁。2008年联合国在其发布的《绿色职业工作前景》的报告中称，如果全球不在10年内向绿色经济转型，各国都将面临严峻的社会问题和经济危机。美国政府和州政府自2008年以来对绿色经济和绿色职业进行了多次行之有效的调查，其调查方法和调查成果值得国际社会参考与借鉴。
　　“绿色职业”的调查可以实现什么
　　美国自2007年提出绿色职业概念以来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美国政府和各州纷纷组建了调查团队对绿色职业的相关信息进行调查。综合来看，主要有以下两类：一是收集绿色职业的基本信息。这些信息包括绿色职业的数量、类别和分布特点。这类信息的收集能够填补现有数据的不足，使调查主体从宏观层面了解绿色职业的发展现状；二是收集绿色职业的劳动力规格信息。此类信息涵盖了绿色职业从业者所要具备的教育水平和职业技能。
　　这两类信息的调查主要为了实现两大目的：其一，促进就业。通过对绿色职业基本信息以及绿色职业对劳动力规格要求的调查，一方面能够收集、分析和提供劳动力市场信息，为从业者提供职业介绍和职业指导的服务；另一方面能够使相关部门根据绿色职业的技能要求设置和更新相关的培训内容，为失业者和从业者提供转业培训和在职培训的机会，从而弥补职业空缺，缓解就业压力；其二，节能环保。收集上述信息的目的就是不断加深对绿色职业的认识，来规范企业的生产方式，实现清洁生产、节能环保的目的，各州调查的意图就是通过发展绿色职业，降低能源消耗和废物排放，帮助企业实现生产成本的大幅削减。
　　需要注意的是，在20余份具有代表性的绿色职业报告中，承担调查和研究任务的团队半数来自与劳动力就业和促进经济发展有关的部门。由此不难看出，美国目前进行绿色职业调查的侧重点是意图通过定性与定量的研究，寻找突破制约经济发展瓶颈和应对大规模长期失业的方法，并实现经济和职业向绿色方向平稳过渡的目标。
　　美国绿色职业的调查五部曲
　　在上述调查目的的指导下，调查团队制订了详细的调查方案。虽然不同地区在调查目的和研究结果上尚存差异，但其调查流程有诸多相似之处。综合来看，美国对绿色职业的研究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调查方法体系。
　　第一步：获得政策支持
　　美国对绿色职业的重视程度彰显了绿色职业对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近年来，美国州政府和联邦政府陆续出台政策法规刺激绿色职业发展，并责成相关部门对绿色职业进行调查和研究。卓有成效的鼓励政策为绿色职业调查的顺利进行提供了保障。
　　在气候变暖和环境恶化的大背景下，美国州政府根据本州经济发展特点颁布了一系列法规和方案。加州早在2006年就出台了应对温室气体排放的“议会法案32（简称AB32）”。这项法案在实现减排目标的同时，能够为加州增加十万个就业岗位。洛杉矶在此基础上分别于2007年和2008年颁布了更加激进的“绿色计划”和“太阳能计划”，力图将洛杉矶打造成转变能源结构、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先驱；美国政府为应对金融危机造成的长期失业和经济疲态也于2009年初颁布了复苏和再投资法案（ARRA）。这项法案对绿色经济和绿色职业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在美国职业信息网和经济顾问委员会等组织的建议下，该法案对10个绿色经济领域、30个州给予项目投资和科研基金，为发展和研究绿色职业提供了资金支持。在政策保障和资金支持下，联邦和州政府的相关部门纷纷组建团队以进行实际研究。
　　第二步：确定绿色职业概念
　　开展调查工作的前提是要确定一个行之有效的概念，从而为定义绿色职业、划分绿色职业类别以及收集和整理具体的数据提供理论依据。而目前绿色职业相关的定性研究较少，尚未产出一般性的概念。通过对数十篇研究报告的梳理，确定绿色职业概念的原则有以下几点：
　　要以经济发展特点为依据。绿色职业定义是指导定量研究的依据，各地区需要根据自身的经济发展特点来确定绿色职业的调查范围，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数据采集，完成绿色职业的量化研究。
　　要与绿色经济活动密切相关。加州就业发展部将绿色经济活动划分为可再生能源生产、材料循环利用、能源效率提升、教育培训以及天然产品生产五大门类，并规定绿色职业至少要从属于其中一个领域。二者之间的联系一方面表明了绿色职业源于绿色经济对职业发展模式的影响；另一方面则通过划定绿色经济活动领域，为绿色职业调查缩小范围。
　　将工作作为研究绿色职业的基本单位。美国职业信息网将职业定义为，存在于不同实体中，在目标、方法、产品、从业者特征等方面具有相似性的一组工作。美国对绿色职业的研究大多是在划分绿色经济活动门类的基础上，将工作以工作群的方式纳入到相应的绿色经济活动中，构成一组具有相同或相似任务和目标的绿色职业。
　　从绿色产品或服务的维度来区分绿色职业。当前，绿色职业的研究刚刚起步，其理论基点、研究方法和职业数据尚不完善。在此前提下，基于整个产业链条来观察和鉴别绿色职业难度还比较大。因此，从绿色职业的产出角度来区分绿色职业与普通职业更具可行性。
　　第三步：划分绿色经济活动门类
　　明确了绿色职业的定义类别，下面要考虑具体的经济活动。依据绿色职业的概念，各个团队的研究均根据当地的经济特点对绿色经济活动进行了区分和归类。综合七个典型地区的研究报告及美国职业信息网的绿色经济部门分类和北美行业分类体系来看，美国对绿色经济活动的划分大致涉及可再生能源，农林业，制造和建筑业，节能环保，研发、设计、咨询和管理服务等五大类、22个领域（见下表）。其中可再生能源、绿色农业、绿色制造、绿色建筑、清洁交通和废物回收再利用是各个地区关注的重点，特别是可再生能源出现频率最高，在每篇报告中均有涉及。这是因为，美国当前的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石油消耗，也因此不断提高进口石油的比重并成为世界碳排放量最大的国家，能源依赖和气候变化使美国不得不加大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和推广力度。可再生能源因其可持续利用和清洁环保的特性成为绿色职业发展的基础。
　　第四步：选择调研方法
　　美国各州及相关调查组织进而在绿色经济活动领域进行了量化研究。其调查团队大多采用了问卷调查的方法进行数据采集。编制的调查问卷虽然会因调查目的和设计方法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是各个研究团队在调研之前都会对其他研究已取得的经验进行参考和借鉴，也因此在其操作步骤和内容上有诸多共性：
　　第一，调查范围集中于主要的绿色经济活动领域。如前文所述，为了能够准确地定位绿色职业，使调查有的放矢，各调查团队在进行数据收集之前都会划分典型的绿色经济活动门类，从而使被试能够清楚地判断本企业是否包含于相应的领域之中。
　　第二，以产品和服务的类型作为区分绿色职业和普通职业的主要标准。为了能够进一步区分同一领域的绿色职业和普通职业，大部分调查研究都将职业产出的产品或服务作为鉴别的指标。而当被试的生产经营活动包含于绿色经济领域之中，并且生产绿色产品和服务时，还会被要求进一步提供一定时期内的雇员数量、从业者的技能要求、未来的企业发展和再培训计划、目前面临的主要障碍等更加细化的信息。
　　第三，多次进行问卷调查，并在必要时辅之以电话回访。问卷的发放方式多为向目标单位发送电子邮件，并且被试单位虽经过事先筛选，但是其实际运营情况未必符合绿色职业要求。因此，为了保证回收率和问卷质量，各研究团体都会多次以多种方式回收问卷，并且会对符合条件的单位收集附加的信息，以提高数据质量。
　　第五步：归纳分析数据
　　美国的绿色职业报告中包含了大量的实证信息，能够为人们了解各地区绿色职业发展情况、寻找新的更多的就业机会、减少职业活动对环境的影响以及为人们提供绿色、健康、体面的工作条件提供参考。绿色职业调查中的实证数据大致可归为以下几类。
　　绿色职业的发展现状。各研究团队在绿色经济活动分类的基础上，对每个领域内的职业数量进行了抽样观察和样本估计，从而计算出绿色职业在整个职业体系中以及各类绿色职业之间的比例。新墨西哥州从绿色职业数量、比重，从业者学历、工资等不同的角度对绿色职业前15位或前25位的职业进行了排行。
　　绿色职业投资的利用情况。政府的投资和政策支持是绿色职业得以发展的巨大推动力。洛杉矶对加利福尼亚、俄亥俄以及全国整体在水电节能方面的投资做了相关统计以供本州参考；新墨西哥州则考察了美国复苏和再投资法案在各个行业领域的资金划拨情况，并对其回报进行了分析和预估。
　　人力资源方面的调查。在从业者学历和技能要求方面，新墨西哥州将绿色职业所需的教育水平划分短期、中期和长期在职培训，高级职业培训，学士教育和硕士教育等若干个层次。密歇根州则根据职业要求和性质的不同将职业技能分为普通技能和专业技能，同时也列举了专业性较强的职业所需要取得的相关资格认证；在工资水平方面，绿色职业的工资待遇是各州关注的重点，这一方面的调研也相对较多。其调研指标可分为平均小时工资、周工资和年度总工资等几类；在人力管理方面，各州所做的调查研究相对较少。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密歇根州对绿色职业招聘中所存在的招聘障碍分析。
　　绿色职业发展趋势预测。各州都对本州绿色职业的未来发展做了不同方面的预测。包括职业发展增速、就业缺口、绿色企业未来发展、未来职业所需技能以及具体行业的未来发展规划等。如密苏里州对未来绿色就业缺口较大的职业进行了估计，并对其进行了规划；新墨西哥州预测了从2009～2019年间增速最快的前25个基础绿色职业；环球视野的研究对2038年美国大都市可能拥有的绿色工作数量进行了估算；密歇根州也对未来的绿色职业技能要求进行了分析等。
　　总体来看，美国各州相关部门和调查团队经过深入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操作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套科学的调查体系，并且为各州发展绿色经济和绿色职业提供了信息支持和决策建议。当前对绿色职业相关信息的调查只是美国深入研究绿色职业的第一步，在未来的研究中，美国国会在各州已取得经验的基础上，将绿色职业的调查研究上升到国家层面，并且根据美国标准职业分类（SOC）和北美行业分类体系（NAICS）等具有普适性的标准划分绿色职业领域。美国劳动力统计局（BLS）和劳动力信息委员会（WIC）同时建议将绿色职业数据的采集和分析纳入到国家劳动力市场信息体系（LMI System） 的范畴，其数据收集的方法也将由问卷抽样估计转变为建立全国范围的数据库。随着理论研究的不断成熟，美国对相关数据和信息的需求将会与日俱增，绿色职业数据的采集和数据库的构建将会成为今后探讨的重点，这将为解决州与州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的数据口径问题、实现全国范围内的信息共享提供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