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日,据阿拉伯媒体报道,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的代表正在巴黎和反对派讨论移交权力的具体条件。巴沙尔一方表示,巴沙尔愿意宣布辞职并把权力移交给临时军事委员会,俄罗斯等大国要保证巴沙尔不受海牙国际刑事法庭审判。一些阿拉伯国家表示愿意给巴沙尔提供政治避难。叙利亚各反对派还一致同意,新政权将保证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利益。
尽管在爆发冲突的17个月里,叙利亚政府已多次驳斥了巴沙尔即将下台的传闻,但今日不同往日,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已经使得叙利亚危机到达了临界点:
7月4日,巴沙尔在接受土耳其《共和国报》采访时表示:“如果我辞职能够拯救我的国家,我不会犹豫一分钟。”这是巴沙尔首次没有拒绝辞职这一选项。
7月11日,叙利亚驻伊拉克大使纳瓦夫•法里斯宣布“变节”,称将在土耳其寻求庇护;7月18日,叙利亚安全总部大楼发生爆炸,国防部长、副部长、国家情报总局局长等要员被炸身亡;此后有传闻称,巴沙尔的夫人已经逃往俄罗斯。
目前,巴沙尔政权短时间全面失守的可能不大。但古往今来,政权得失从来不仅仅是军事问题和力量对比问题,更是信心的问题。一两件于己不利的事情的发生可能事出偶然,无伤大雅,但发生多了就很容易给人“大势已去”的心理暗示——卡扎菲的最后垮台,就是从部长们的叛逃开始的。
而在“阿拉伯之春”之后独裁统治已经不得人心的大势之下,巴沙尔政权下台的命运早已注定,区别只在于时间和方式。此次的流亡安排可能是国内外反对派给予他的体面下台的最后机会。如果他再次拒绝,其最后的命运恐将从也门的萨利赫模式演变成利比亚的卡扎菲模式。
巴沙尔是叙利亚前总统哈菲兹•阿萨德的第二个儿子,子承父业的本来是他那酷爱政治的哥哥,但一场车祸夺去了他哥哥的生命,也终结了他本人的眼科医生生涯。在经过6年的短暂培训之后,巴沙尔在2000年父亲死后成为总统。刚上台的那两年,他也想锐意改革,曾经命令撤掉悬挂于大街小巷的阿萨德父子画像,实行鼓励私有化的经济改革,吸引外资,改善民生;释放数以百计的政治犯,放松对媒体、言论的控制,鼓励群众讨论经济改革和政治民主,打击贪污、腐败、特权等。这一切被称为“大马士革之春”。
但统治集团的反对和汹涌而至的民主浪潮让巴沙尔害怕,改革无果而终。毕竟,巴沙尔是强人二代,自己没有寸功,其施政受制于家族成员,已无法复制父亲当年一言九鼎的权威。而政治经验不足也让他无法对民间力量收放自如,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退回到老路上去。
事实上,这种矛盾性和摇摆也贯穿于过去17个月的危机应对过程中。2011年1月,叙利亚刚刚爆发反政府示威,巴沙尔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是开始改革的时候了,中东已经到了一个新时代,需要做更多改变以适应民众不断崛起的政治诉求和经济需要。但两个月后,当局对在墙壁上涂鸦的小孩动用了酷刑,局势自此不可收拾。过去一年多,巴沙尔曾提出改革路线图,也出台了新宪法,但更多的是无情的镇压和杀戮,今年5月发生的死亡108人的胡拉惨案和7月发生的死亡220人的特莱姆萨案,更是彻底侵蚀了巴沙尔政权的道德合法性。
所以,叙利亚危机的旷日持久,与其说是巴沙尔的强硬所致,不如说他是缺乏政治经验,不懂得审时度势。在强人已成过去、民主诉求方兴未艾的新时代,突尼斯的本•阿里在动荡之初放弃镇压而选择流亡,埃及的穆巴拉克的激流勇退,其实是更值得肯定的。历史已经一再证明,统治集团的恋权、顽固和残暴,不仅会伤害被统治者,也终将伤害自己。巴沙尔现在就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他的选择,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