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党代会的历史细节

2012-12-29 00:00:00李颖
党史纵览 2012年10期


  历史上多少惊涛骇浪,往往涌起于看似平静的会议桌旁。在中国共产党90余年的历史中,已召开过17次党的代表大会。党代会召开的时间间隔,从建党早期大致每年一次,到17年、11年、13年、4年1次,再到党的十二大后固定为每5年一次,党代会的地址,从上海、广州、武汉,到莫斯科、延安,最后到北京——这种时空变化,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党从小到大、从幼稚到成熟的光辉历程。党代会是党的发展历程中标志性的事件。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即将召开的前夕,我们有幸邀请到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正在各地热销的《党代会现场:99个历史深处的细节》(党建读物出版社)一书的作者李颖博士,再为我们解密党代会生动的历史细节。
  细节一:一大中就有所谓“‘左’和‘右’两种倾向”吗
  濮清泉是陈独秀的表弟,因参加托派组织曾和陈独秀等人一同被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在狱中,陈独秀经常和他谈起自己的经历。这些谈话给濮清泉留下很深的印象。1980年,濮清泉发表几万字的长文《我所知道的陈独秀》,披露了陈独秀许多鲜为人知的经历和见解,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在这篇文章中,濮清泉谈到陈独秀对党的一大的评价:“他说第一次代表大会中就有‘左’和‘右’两种倾向”。
  实际情况如何呢?
  1921年7月23日晚,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李汉俊之兄李书城(新中国成立后首任农业部部长)的住宅内召开。
  当天,参加大会开幕式的13位代表全部到齐。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尼克尔斯基也出席会议。
  会议原预定由陈独秀主持,因他未能来上海,就临时推选参与一大筹备工作的北京代表张国焘主持。毛泽东、周佛海担任记录。
  在开幕式上,首先由张国焘向代表们报告会议筹备经过,说明召开这次代表大会的重要意义。接着,张国焘提出大会的议题,包括制定党的纲领、党的工作计划和选举中央机构。刘仁静坐在马林旁边,把张国焘的话译成英语讲给马林听。坐在马林另一侧的李汉俊偶尔也补充翻译几句。
  张国焘讲话后,由马林致辞,对中国共产党成立表示祝贺。他介绍了共产国际的概况,并建议把会议的进程及时报告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马林一口气讲了三四个小时,一直讲到将近半夜,给代表们留下深刻印象。十几年后,毛泽东对此还记忆犹新,评价他“精力充沛,富有口才”。
  随后,代表们具体商讨了会议的议程和任务,一致同意先由各地代表向大会报告各地区的工作,然后讨论和通过党的纲领,制订今后的实际工作计划,最后选举党的中央领导机构。这些议程分别安排在以后几天的会议中逐项进行。
  7月24日,各地代表向大会报告本地区党、团组织的情况。
  7月25日和26日,休会两天,由张国焘、李达、董必武起草供会议讨论的党纲和今后实际工作计划。
  7月27日、28日和29日,连续三天举行三次会议,对党的纲领和决议作了较为详尽的讨论。
  代表们在讨论党的性质和奋斗目标时,意见基本一致,但在个别问题上也有分歧。上海代表李汉俊认为,世界上的革命,既有俄国的十月革命,也有德国社会党的革命。中共要走什么样的路,最好派人到俄国和欧洲考察,再成立一个研究机构,经过一番研究后,才能决定。他认为,目前党最实际的做法是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待这一革命成功之后,中共可以加入议会开展竞选。
  北京代表刘仁静反对李汉俊的意见,认为欧洲的议会道路在中国根本行不通,中国共产党也不应该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团体。他拿出《共产党宣言》,说中共应该按照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那样去做,即以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共产主义。
  对于李、刘二人之间的争论,濮清泉如实记录了陈独秀的评价:
  “张国焘、刘仁静两人是倾向极‘左’的,主张中国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他说他俩是醉心‘左’倾名词的‘疯子’,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俩也不看看当时的中国是个什么情况,以为那样少数的无产阶级就可以单独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真是‘幼稚得可笑’。李汉俊却倾向极右,他主张党只能进行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不能搞实际革命工作。他认为一切都要合法,不能进行非法活动,他认为中国无产阶级太落后了,要想像俄国无产阶级那样,最少还要几十年。陈独秀说,李汉俊要搞合法的马克思主义,可惨的是蒋介石连这个合法的人,也不允许他存在,必杀之而后快。李汉俊还免不了死在蒋介石的屠刀之下。”
  “陈说第一次代表大会,拒绝了这两种倾向,制定了党的章程(按:应为党纲)。他说这个章程是按照列宁建党的原则,即布尔什维克党组织精神而制定的,是定得好的,比欧洲各国的党章要革命得多。”
  应该说,陈独秀对一大“左”、右两种倾向的概括是比较准确和深刻的,他对一大纲领的评价今天看也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由于强调遵循布尔什维克列宁式的建党思想,中国共产党从建党之初就避免了第二国际式的社会民主党的弊病。
  细节二:一大中央局选举,有一人没投陈独秀的票
  一大最后一天会议进行中央局选举时,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插曲。刘仁静是这样回忆的:
  “当时是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的。当唱票人念到李汉俊的名字时,董必武马上就问:‘是谁选的?’我说:‘是我选的。’董必武就没有吭声。1923年李汉俊到北京时,我去看他,他对我在‘一大’上投他一票,还表示感谢。在1923年或1924年我碰到蔡和森时,蔡对我说,‘一大’时我选李汉俊有历史意义,因为那时选举好像事先有默契,选谁每人心中都有数。”
  从刘仁静的回忆来看,中央领导机构3位领导人的选举似乎事先规定了候选人。从董必武的惊问来看,很可能这是所有选票中唯一未按事先约定投的一票,如果不是出于对有人越轨的极大惊异以及对李汉俊的个人好感,董必武大概不会忘掉无记名投票的基本要求,忍不住当场查问起来。
  现在看来,刘仁静投了自己在一大上的主要争论对象李汉俊一票,首先说明刘仁静是个有个性、有主见的书生,看到李汉俊有学问有贡献,不免惺惺相惜。同时,这一票也说明刘仁静襟怀坦白,争论时对事不对人,即使对事而言,在他心目中也完全是同志间的正常讨论。刘仁静之子、刘仁静传记作者刘威立对此评论道:
  “总的看,这一票投者无意,闻者有心,后来似乎成为大会的花絮流传。几年后蔡和森还开玩笑地说这票有历史意义,这虽然过甚其词,却也折射出当年选举的一些特色。无论当年酝酿候选人名单的具体过程如何,张国焘个人当时显然还不具有使选票高度集中的威望与能力,所以当他后来与代表们逐个商谈时,势必要借马林的权威来说服人。在这种情况下,刘仁静的自由的一票,在笑谈中被提到政治高度,被说成有历史意义,亦即被用以证明中国共产党即使在刚诞生时对共产国际也并非唯命是从,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选举是否根据马林的意见规定了候选人,并由张国焘在选举之前与大家做说服工作呢?陈独秀后来在南京监狱中与濮清泉的一段谈话,似乎可以作为印证:
  “据陈独秀告诉我,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他因事留在广东,没有参加,之所以要他当总书记,是第三国际根据列宁的意见,派一个荷兰人马林来中国转达的。说是中国无产阶级还没有走上政治舞台,党的总书记一职,要找一个有名望的人,号召力要大点。实际是否如此,我不敢肯定,陈既这样说过,我就如实地把它写出来。”
  细节三:二大创造了党的历史上至少8个“第一”
  二大是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它在党的历史上至少创造了以下8个“第一”。
  一是在中国人民面前第一次提出了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
  二是第一次提出了关于统一战线的思想和主张。
  三是以全国代表大会名义公开发表了党的第一个宣言。
  四是第一次明确了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的组织关系,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大会确认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这在当时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一种抉择。因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是国际性的事业,需要各国无产阶级互相支持。但是,在中国完成这个事业,首先需要中国共产党依靠本国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找出适合中国情况的革命道路,而不能由别的国家或某一个国际中心来指挥。然而,中国共产党加入共产国际后,必须执行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及其执委会的一切决议,这不能不给中国革命带来积极和消极两方面的影响。
  五是制定通过了党的历史上第一部正式的党章。
  六是第一次明确地阐释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的基本思想。建党之初,中国共产党人便对党的组织原则进行了积极探索。上海党的早期组织创办的《共产党》有许多文章介绍俄共(布)的组织原则;湖南的毛泽东与蔡和森就党的组织原则多次探讨,双方都赞成建立一个集权的有纪律的组织;一大召开前,陈独秀起草了一个党章,提到“共产党应该是民主集权制”(知识出版社编:《一大回忆录》),但是,一大通过的纲领和决议,并没有直接涉及民主集中制原则的相关表述。二大通过的《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明确宣布,完全承认加入共产国际的21项条件。其实,这其中就应当包括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即“加入共产国际的党,应该是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建立起来的”,这是二大确定民主集中制原则的直接原因。《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所附《第三国际的加入条件》,则将这一原则翻译为:“凡属于国际共产党的党,必须建筑于德莫克乃西的中央集权的原则之上。”“德莫克乃西的中央集权”基本接近“民主集中制”的概念。二大虽然还没有像后来召开的党的五大那样把民主集中制原则正式写入党章,但二大党章却阐述了民主集中制原则的基本思想,诸如:“全国代表大会为本党最高机关”,“全国大会及中央执行委员会之决议,本党党员皆须绝对服从之”,“本党一切会议均取决多数,少数绝对服从多数”。
  七是通过的《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是中国妇女运动史上第一个以政党名义作出的关于妇女问题的决议。
  八是第一次喊出了“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这句耳熟能详的口号,有据可查的最早出处便是党的二大宣言的最后:“中国共产党万岁!”“国际共产党万岁!”
  细节四:毛泽东首次进入中央领导核心
  在党的三大会址恢复和重建过程中,有学者撰文指出,在调查党的三大会址时发现,三大中央局秘书并非原来教科书中说的毛泽东,而是罗章龙。此文一出,立即在网上引起广泛关注。
  三大中央执行委员会所选的秘书到底是谁?
  根据当年辗转传到前苏联的档案等重要资料显示,毛泽东是党的三届中央执行委员会选出的秘书,这种说法是学术界的共识,且广为人知。但上述学者指出,从苏联复印回来的材料有可能是一篇错误很多的回忆录,理由是:该文没有完整反映三大通过的党纲、党章、组织法及各项决议,不是大会记录,更不是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的报告。三大通过的党的中央组织法规定党的主要领导人称委员长,但该文仍称陈独秀为总书记。该学者还认为,罗章龙的回忆,也有失实之处。在罗老记忆中,他一直记得是毛泽东或其他人任秘书,自己没有担任过秘书。直到看到中共中央委员会于1923年12月25日发出的“第十三号通告”复印件,上面有自己的德文签名,才忽然“醒悟”:原来自己确实是秘书。由此,得出结论:“以上种种说明,‘三大’中央委员会选出的中央局秘书是罗章龙。”
  事实究竟如何呢?由中央档案局提供的珍贵文件《中共中央第五号通告》复印件揭开了谜底。上面清楚写明:1923年9月上旬,中共中央机关从广州迁回上海。10日,中共中央发出第五号通告,宣布中央局自广州迁回上海后的人事变动:“中局组自迁沪后略有更动,即派平山同志驻粤,而加入荷波同志入中局。又润之同志(即毛泽东——引者注)因事赴湘,秘书职务由会计章龙同志兼代。”
  由此说明,在9月10日以前,毛泽东确实是三届中央委员会选出的中央局秘书,而罗章龙是他的接替者。至于12月25日发出的“第十三号通告”,上面的签名自然是罗章龙而不是毛泽东了。
  三大选举陈独秀、蔡和森、李大钊、谭平山、王荷波、毛泽东、朱少连、项英、罗章龙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邓培、张连光、徐梅坤、李汉俊、邓中夏为候补委员,组成新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由陈独秀、蔡和森、毛泽东、罗章龙、谭平山组成中央局,陈独秀为委员长,毛泽东为秘书,罗章龙为会计,负责中央日常工作。李大钊、王荷波、项英、朱少连则分别为中央驻北方、上海、湖北、湖南委员,指导当地党的工作。
  委员长主持一切中央局及中央全会会议,与秘书共同签署一切公文函件。
  “中央局秘书”一职,是第三届中央委员会特设的,实际上相当于后来设中央主席时的总书记,并不等同于党中央“秘书长”,因为“中央局会计”的职责也属于秘书长工作范围。对于秘书的职责,《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组织法》规定:“秘书员[负]本党内外文书及通信及开会记录之责任,并管理本党文件。”此外,《组织法》还特别规定:“本党一切函件须由委员长及秘书签字。”“执行委员会之一切会议,须由委员长与秘书召集之,附加会议之日程。”这既说明了作为中央局秘书的毛泽东在党内的地位,也体现了新生的中国共产党开始尝试通过制定党内法规的形式,制约最高领导人的权力。
  在党的三大上,毛泽东被选入中央局,并担任秘书,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进入党的领导核心层。事实上,他成为党中央领导核心的第二把手。后来,毛泽东兼任中央组织部部长,从而使党中央真正有了负责全党自身建设,特别是党务工作的专职主持者。事实也证明,党的三大后,全党组织工作取得了很大进步。
  细节五:多方劝说,陈独秀终未出席六大;选举时有代表提名他为中央委员引起轩然大波
  按照惯例,上届党中央总书记必须参加下一届党代会,而且应当向大会报告上届中央的工作。然而,陈独秀却没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六大。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从已有的当事人回忆看,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都曾要求陈独秀参加六大。这是因为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是六大的重要内容。陈独秀作为第五届中央总书记,大革命的领导者,自然最清楚大革命为什么会失败。此外,八七会议后,陈独秀虽离开中央领导岗位,但仍十分关注形势的发展和党中央的决策,并负责任地给中央写信,谈他对形势和党的路线的看法。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有不少是正确的。因此陈独秀参加六大,无疑对正确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克服“左”倾盲动错误、制定新时期的路线和策略是有益的。此外,1928年2月,共产国际、斯大林得到中共党内有人要以陈独秀为首领另组新党的情报后,不愿意放弃陈独秀,想争取他留在党内。为此,共产国际、斯大林希望陈独秀能到莫斯科去,以便和他共同探讨中国革命问题。党中央领导人瞿秋白多次出面同陈独秀恳谈,并动员陈独秀的故旧和身边工作人员张国焘、王若飞、郑超麟、黄文容等做他的工作,劝他赴莫斯科出席六大,但是他断然拒绝。
  陈独秀为什么拒绝去莫斯科出席六大呢?
  中国大革命失败后,托洛茨基趁机攻击共产国际和斯大林,认为是他们的错误指导导致中国大革命的失败,他们应当为失败负责。斯大林为了回击托洛茨基,提出了中国革命三阶段论为自己辩解,说明共产国际在中国革命中的指导是正确的,错误的是陈独秀为首的中共中央。他们指责陈独秀不执行共产国际的正确指示,犯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导致大革命的失败。而陈独秀认为,大革命失败的责任应当由共产国际来负,对共产国际把失败的责任一股脑全推到他身上十分不满,认为共产国际文过饰非,拿他和谭平山当替罪羊。
  陈独秀还对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对自己的组织处理十分不满——没有经过正当的程序就把陈独秀排除在中央领导层之外。1927年7月12日中央政治局改组后,实际上撤了陈独秀总书记的职,“独秀自此便不视事”。八七会议召开时陈独秀在武汉,但不通知他到会,对他缺席审判,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最重要的,陈独秀认为中国问题要由中国人自己解决,共产国际及其代表不了解中国的情况,而中国人解决自己的问题就应当在中国进行,没有必要到莫斯科去研究。
  陈独秀最终没有赴莫斯科参加六大。但在六大选举产生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大会已接近尾声的时候,由于汪泽楷涉及陈独秀的一席发言,又意外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汪是湖南醴陵人,1922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3年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同年11月至1924年10月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旅莫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1924年回国,同年10月至1925年9月任中共安源地方执行委员会书记。1926年3月至8月任中共豫陕区执行委员会书记。1927年4月出席党的五大,8月任中共江西省委书记。同年11月至1928年6月任中共中央组织局组织科负责人。1928年赴莫斯科,作为指定及旁听代表,出席党的六大。
  在大会选举时,汪泽楷和刘伯坚提名陈独秀为中央委员。蔡和森对此事有些个人看法,说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选举结束后,汪泽楷要求发言,得到会议主持者的同意。他首先声明:要说的事情,并不是轻得不重要的事情,但也不是如何严重的问题。和森同志说我们的名单之中有独秀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政治作用;我却以为他这些话是很奇怪的,有政治作用的。
  汪泽楷解释说,自己和刘伯坚提出的中央委员名单,不分什么新机会主义、旧机会主义,而是认为只要能工作,是一个人才,有政治经验,有工作的历史,有能力,不论是新机会主义、旧机会主义一律提出。名单之中有15个工人,6个知识分子,为什么我们又提独秀的名字来呢?因为他有政治经验,对于党有很大的贡献,没有卑鄙的污浊的行为,对于工作很努力;虽然他以前是机会主义的,但他现在是接受了国际第九次扩大会议的决议案,既有政治经验,又有工作能力,所以我们提他。还在党内的同志,我们不可以因有错误,就说他一钱不值。
  刘伯坚也发言表态说:选举之后,没有别的话可说,希望被选举的中央,不用揣测别的,在新的精神之下工作好了。
  但汪泽楷不依不饶。他说:望共产国际注意,不要以为是小事,有政治性的私人利益作用。
  来自广东的中国工人运动领袖苏兆征发言。他说,汪泽楷说自己是为了党的利益,而实际不是。苏兆征对陈独秀不出席党的六大的做法进行了批评,认为破坏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他说:“独秀有政治经验是不错的,但他并没有接受国际九次扩大会的决议,没有接受对他错误的批评。你为他说话,你与独秀一样。”汪泽楷马上调侃了一句:“太恭维了!”
  瞿秋白发言,认为汪泽楷的话没有意义,不必讨论。
  来自湖北的向忠发发言说:过去党有政治上组织上的错误;独秀工作是有历史的;主要的责任应加之新中央,这是对的。可是汪泽楷出席大会的态度与精神,给了大会什么影响?完全不是好的。不是布尔什维克的态度!说独秀同志过去工作是有成绩,谁也没有否认。是否对于他失望了呢?没有!国际及中国党都要他来,如果他是一个布尔什维克主义者,应该来!
  张国焘说,汪泽楷说话的内容可以不究,态度实在不对,他提议大会给予汪警告。
  其后发言的李子芬认为,大会快要闭幕,还闹出如此扫兴的事情来,可见机会主义的影响。他严厉地指责汪泽楷的发言,是反对党的利益,代表了落后的思想。他说:“独秀可以工作,革命的群众并没有丢开他,他有功绩,可是不能以此掩盖错误的责任。”他批评“汪泽楷到大会上来捣乱,实在不对”。
  李子芬发言后,王若飞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王若飞与陈独秀交往较多。他1925年4月从苏联回国后,先后以中共北方区委巡视员、中央特派员的身份指导河南地区党的工作,后任中共豫陕区委书记。1926年2月到上海,11月担任中共中央秘书部主任,任务便是协助中央领导人处理日常工作。也正因为与陈独秀的关系较为密切,周恩来曾和他一起去动员陈独秀到莫斯科参加六大,并说明是共产国际的要求。
  王若飞说,对于汪泽楷的发言,同志们说了很多很好的话,但“对汪的批评可说是太过”,太动感情。他说,陈独秀的工作是有成绩的,过去的错误也很大,但不是他一人负责,这是大家都公认的。而提陈独秀为中央委员会候选人也是可以的。因为陈独秀可以改正错误,继续工作;同时,党内选举,允许每位代表发表意见,怎么会觉得奇怪,“有政治作用”呢?王若飞指出,叫陈独秀做另外的工作也可以,但他不赞成会上有同志对汪泽楷的批评,并声明他“并非为汪辩护”。
  当王若飞讲话时,台下有人要他停止说话。会议主持人宣布停止发言,并问台下:有人提议给汪泽楷以警告,有附议没有?台下有人表示赞同。于是大会表决,大多数通过,给汪泽楷以严重警告处分。见此情况,刘伯坚主动提出也给他以警告处分,但大会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关于这件事,王若飞后来回忆说:
  “中央曾要我帮助陈独秀赴莫,说国际如何爱护他,希望他去。陈的回答是‘八七会议’、‘十一月会议’批评他的错误,却不要他参加,不要他发表意见。他以为到莫也只有挨骂,不能说话。他虚伪表示承认国际路线的正确,承认他过去领导的错误,但不赴莫。任凭秋白、恩来同志如何苦口相劝,他终不走。”
  “我在六次大会上没有认识陈这种说法的虚伪与错误,而反认为有部分理由,经许多同志批评后已自知错。”
  其实,六大没有选陈独秀进中央委员会,是一种过于简单的处理方法。毛泽东后来在七大作关于中央委员会选举方针的报告时,曾谈到这个问题。他说,犯过路线错误的同志应不应该选?凡是犯过路线错误的我们就不选,这样一种意见,主席团认为是一种好的愿望,一种好的理想。这种意见是有理由的,因为过去我们吃了亏。但是,如果我们不选过去犯过路线错误的人,甚至绝对化一个也不选,那就不好,就不恰当。过去我们图简单、爱方便,不愿意和有不同意见的人合作共事,这种情绪在我们党内还是相当严重地存在着的。过去我们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就是六大不选举陈独秀到中央,六届四中全会把李立三开除出政治局。可是我们党并未从此不出乱子,天下太平,还是闹了纠纷,出了岔子,翻了筋斗。
  在七大现场,听到毛泽东的上述讲话后,王若飞高兴地对妻子李培之说:“从《决议》和这次大会的选举看,六大时我的态度不能算是错误,主席说我在六大时采取的态度是正确的。”至此,17年来由于支持陈独秀而长期受到的误解解除了,王若飞终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心理包袱。
  此事的“主犯”汪泽楷,因追随陈独秀违犯组织纪律,1929年11月被开除党籍。1929年他参加了托派组织“无产者社”。抗日战争期间,拥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支持爱国学生运动。1939年至1942年先后任国民革命军预备第二师(师长陈明仁)顾问、陆军军官学校第六分校教官。1949年参加程潜、陈明仁起义活动。湖南和平解放后,曾任湖南省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省政协委员、湖南大学图书馆馆长。1951年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1953年春任武汉中南财经学院教授、综合资料室主任。1958年因“历史反革命罪”被捕,被判处5年徒刑。1958年12月在湖北潜江劳改农场因病逝世(又一说1959年12月)。1979年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撤销判决,为其恢复名誉。
  细节六:周恩来和刘少奇彻夜商议八大文稿;邓小平曾婉拒中央委员会总书记一职
  中共八大的整个筹备工作紧张繁忙,但是中央很注意发扬民主,坚持集体领导,走群众路线。
  党章修改工作是很费力的,大家反复进行认真的讨论,字斟句酌。同志们思想上没有顾虑,畅所欲言,可以提出任何意见,气氛很活跃。
  当时,刘少奇负责起草《政治报告》,周恩来负责起草《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的报告》,邓小平负责起草《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他们经常互相提供材料、交流思想。有时碰头开个小会,有时通电话谈个问题,通报点情况。
  据刘少奇的秘书刘振德回忆,周恩来的作息时间和刘少奇比较一致,所以经常午夜两三点钟以后还打来电话。有一次凌晨两点多钟,总理打电话问:“少奇同志还在办公室吗?”秘书回答说:“他刚进卧室。”总理知道刘少奇进卧室后有坐在床上继续看东西的习惯,便对秘书说:“我和富春同志马上去一下。”秘书立即报告刘少奇,刘少奇说:“就请总理他们到这里(指卧室)来吧。”
  周恩来下车后,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还借着灯光拿着材料看。上楼梯时,跟在后面的李富春看见总理还那样专心看手中的材料,便提醒说:“你要看楼梯,不要看文件了。”周恩来回头朝李富春一笑,说:“没关系,我的眼睛比你的眼睛还好。”
  秘书把周恩来和李富春直接领到刘少奇的卧室。这时,刘少奇正坐在床上看材料。他们没说半句客套话,周恩来就近坐在刘少奇午休用的躺椅上,李富春坐在放衣服的凳子上,开门见山谈问题。
  工夫不大,他们谈话结束了,先后下到一楼。走在前面的李富春迷了路,这时,周恩来也下来了。李富春回头一本正经地说:“糟糕,我迷失方向了。”周恩来哈哈大笑,并风趣地说:“今天打破你的常规了,通常这时正是你做梦的时候,来,我做你的向导。”
  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产生了新的中央领导机构。邓小平任中央委员会总书记,邓小平、彭真、王稼祥、谭震林、谭政、黄克诚、李雪峰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刘澜涛、杨尚昆、胡乔木任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邓小平一向做事谨慎。对于这个总书记,开始酝酿的时候,他一直是婉拒的。
  刘少奇的秘书刘振德曾回忆说,八大会议期间,有一次政治局常委开碰头会。他怕刘少奇找他要文件,就坐在会议室门口准备着。常委们里面说话,他都听得清楚,内容是动员邓小平出任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当时邓小平的声音比较大,一再推辞:“我不行,我不行,我的威望和能力都不行,怕难以胜任,还是让别人当吧!”邓小平的态度诚恳而坚决。“我们是医生,书记处是护士,你是护士长,还是我们的助手嘛!”毛泽东那浓重的湖南口音传到门外。接着是周恩来的声音:“毛主席比喻得很形象!”毛泽东又补充说:“其实,还是你那个秘书长的差事!”其他几位常委也帮着动员邓小平。这时,刘少奇说话了:“主席,我看就这样定了吧!”“好,定了!”毛泽东一锤定音,其他常委也异口同声地说:“定了!”邓小平于是没有再推辞。
  在中央决定邓小平做总书记时,他曾向毛泽东提出,书记处还是作为政治局的办事机构,负责对军队和国务院的文件呈送。毛泽东不同意,强调书记处是党中央的办事机构,什么事都要管,中央的事都由书记处做,发文用中央名义。这实际上是赋予书记处重要责任,也是对邓小平的信任。在以后书记处的工作中,对承办军队和国务院的文件,一般按照邓小平的意见转出去。
  书记处成立后第一次开会时,周恩来参加了,邓小平让周恩来主持会议,周恩来一再说他不宜主持中央书记处的会议。由于书记处要管党政军各方面的工作,面很宽,以后又增补了国务院和军队的同志,有李先念和罗瑞卿等。
  细节七:毛泽东力挺朱德、陈毅当九大代表,划去女儿李讷的名字
  早在1967年11月初,毛泽东就曾指示:“文化大革命”就是整党、整团、整政府、整军队;党要“吐故纳新”……11月,中央文革小组整理出一份筹备九大的通报,明确提出:要把“文化大革命”中涌现的“新生力量”选入党的中央委员会;要把“叛徒、特务、自首分子和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统统清除出去,以根除隐患”。这些实际成为九大准备工作的指导思想。
  “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党代会,完全破坏了民主推选党代表的传统。在九大代表的产生工作中,由于党组织瘫痪,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选举,大都是由革命委员会同各造反派组织的头头协商决定或上级组织指定的。一批党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被指责为“老右”,甚至被打成“叛徒”、“特务”、“走资派”而被排斥在九大之外;林彪、江青一伙及其爪牙,成了九大的代表;一些“革命造反派”的代表,有的是在确定为九大的代表以后,才赶办入党手续的。
  为了改变上述状况,毛泽东、周恩来都力所能及地做了许多努力。
  德高望重的朱老总出席九大,也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
  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林彪、江青一伙就企图揪斗朱德。他们鼓动一些人在中南海贴出“打倒朱德”、“炮轰朱德”、“黑司令”的大字报,还把这类大字报贴到街上。1968年,谢富治等又制造出“伪党”假案,诬陷朱德是“中国(马列)共产党”中央书记……要进行批判。
  毛泽东直接进行干预,坚决制止了他们的阴谋活动,提出,朱德同志是红司令,如果要开他的批判会,我就出席作陪。直到九大前,有人仍然以莫须有的罪名,企图阻止朱德参加大会。是毛泽东的坚决提名,才使阴谋未能得逞。
  在九大期间的4月21日,朱德在华北组会议上说:“我和毛主席在一起40多年,几乎天天在一起。把我说成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三反分子’是不符合事实的,毛主席听到也会反对的……”对林彪、江青一伙的阴谋进行了揭露。
  可是,林彪、江青一伙并不甘心,在九届一中全会上,又策划不选朱德进政治局。毛泽东说,朱毛是联在一起的。坚持把朱德选进政治局。后来,毛泽东见到朱德时说:“人家说你是黑司令,我开始说你是红司令,现在还说你是红司令。”
  陈毅是著名的人民解放军元帅、共和国杰出的外交家、国务院副总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他就靠边站了,没有工作,遭到的冲击并不比别人少。他被列为九大代表,是毛泽东坚持的结果。当时对他的所谓问题,并没有平反,也没有个公允的结论。
  陈毅向毛泽东提出:“我怎么能出席这样的会?我是右派啊!”
  毛泽东说:“好啊,那你就代表右派嘛!”
  还有许多老同志作为九大代表出席这次会议,是经毛泽东亲自提名,做了许多论争才让参加的。
  从以上事例不难看出,毛泽东不得不亲自干预出席会议代表的产生,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的做法,足见阻力之大,问题之严重。
  毛泽东的女儿李讷也曾被列入九大代表的名单之中。至于代表是怎么选上的,无须细论。值得一说的是,这份代表名单不知是谁送到毛泽东那里了,还是谁跟毛泽东讲过这件事情,总之,毛泽东知道了李讷也是九大代表。他很不赞成,在那份代表名单上,提起笔来把李讷的名字给圈去了,并指定从警卫部队补选一名代表。这样,警卫一中队的副区队长耿文喜就成了九大代表。
  细节八:江泽民:“我诚心诚意地把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这个班交给锦涛同志”
  2002年11月14日上午,在江泽民主持下,经过发放选票、填写选票和投票、计票,11时许,出席十六大的代表选举产生了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和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从中央委员会的组成人员看,除党和国家领导人外,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分布于中央、国家机关,中央金融机构,国有重要骨干企业,省区市和军队。其主体是省部级和大军区级领导骨干,也有地市级和军队军级领导干部及各方面优秀人才。各方面代表性人士33名,占9.3%,女干部27名,少数民族干部35名。
  尤其引人瞩目的是,新进入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和候补委员180名,占一半以上。十六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和候补委员,全部是新中国成立后参加工作的同志,其中有一些是改革开放以来参加工作的年轻干部,平均年龄55.4岁。50岁以下的占五分之一以上。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占98.6%。
  11月15日,十六届一中全会选举胡锦涛、吴邦国、温家宝、贾庆林、曾庆红、黄菊、吴官正、李长春、罗干为中央政治局常委,胡锦涛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决定江泽民为中央军委主席,批准吴官正为中央纪委书记。
  在十六大上,除胡锦涛之外,十五届中央政治局常委江泽民、李鹏、朱镕基、李瑞环、尉健行、李岚清全部退出了中央委员会,实现了党中央领导层整体性新老交替。
  2004年9月19日,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经过认真讨论,决定同意江泽民辞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职务。
  9月20日,江泽民在经过调整充实的中央军委举行的第一次扩大会议上讲话。他说:
  “我诚心诚意地把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这个班交给锦涛同志。作出这个决定,我是经过长期酝酿、慎重考虑的。这样做,有利于党和军队事业的长远发展,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也有利于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根本原则和制度。从党的十六大到这次全会,我们党、国家、军队的高层领导完整地实现了新老交替和平稳过渡。现在,我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尽到了自己的历史责任。说句心里话,看到党、国家、军队的事业后继有人,我的心情是十分愉快的。”
  “锦涛同志任军委主席是完全合格的。锦涛同志是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接任军委主席的职务顺理成章。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三位一体这样的领导体制和领导形式,对我们这样一个大党、大国来说,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最妥当的办法。党中央和小平同志当年决定我当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也是从大局考虑的。党的十六大以来,我在军委主席的岗位上,工作抓得很紧,就是要把军队建设的一些大事定下来,为交班打下更好的基础、创造更充分的条件。锦涛同志比我小16岁,年富力强……他既经受过艰苦地区和复杂环境的考验,又经历过长期高层领导工作实践的锻炼,积累了丰富的领导经验,综合素质很好,作风稳健,工作细致,能够压住阵脚。现在,把军委主席这个班交给他,时机和条件已经成熟了。”
  党中央领导机构顺利实现新老交替,充分说明我们党更加成熟了。(责任编辑:胡北)
  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执政党”意识
  任弼时是使用“执政党”概念定位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人
  在中共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中,任弼时率先使用“执政党”这一概念,并将其作为革命胜利后中国共产党的定位。1949年3月13日,任弼时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指出:“现在,我们要防止因为经常的行政事务繁忙而忽视党务工作的现象。这种情形是存在的,将来更可能发展。忙于各种经济建设和行政事务,放松了党的建设,忘掉了党务工作,那是很危险的。……纠正这种偏向,对于我们党将要在全国范围成为执政党的时候是特别重要的。”任弼时在这里不仅最先使用“执政党”概念定位中国共产党,而且特别提醒要在党成为全国范围内的执政党后增强执政忧患意识。
  周恩来在新中国成立后最先使用“执政的党”这一概念
  1954年2月10日,周恩来在中共七届四中全会上发言,其中提到“我们的党已是胜利的党、执政的党”,以警醒大家要注意党的执政地位会使个人主义呈现隐蔽性的特点。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中共中央高层领导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明确使用“执政的党”这一概念。
  邓小平对“执政党”概念的集中阐述与大力推动
  在中共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中,邓小平对“执政党”概念的阐述最为集中。主要集中于两次会议上。一是在中共八大上。1956年9月16日,邓小平在会上作了《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他指出:“中国共产党已经是执政的党,已经在全部国家工作中居于领导地位。”接着,他指出了执政党建设面临的严峻挑战和艰巨任务:“执政党的地位,使我们党面临着新的考验”,“党章草案的总纲,着重地指出了党必须不断地发扬党的工作中的群众路线的传统,并且指出了这个任务由于党成了执政的党而有更加重大的意义”。由于邓小平对“执政党”概念的集中阐述和大力推动,1956年9月,中共八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党地位予以了确认:“中国共产党已经是执政的党,因此特别应当注意谦虚谨慎,戒骄戒躁。”
  二是在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上。邓小平在会上指出:“坚持党的优良的传统作风,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我们党是一个执政党。执政党的特点,已经在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中讲清楚了。我们党成为执政党,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执政党也不是很容易当的。”“我们党执了政,掌了权,就要担负起把国家引导到社会主义道路去和进行建设的艰巨任务。”
  刘少奇关键时刻使用“执政党”概念
  刘少奇曾两次明确使用“执政党”概念。一次是在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在代表中共中央向大会所作的报告中指出:“同志们应该记住,我们党是掌握了全国政权的执政党,许多党员是国家政权的各级领导人。处于这种执政党的地位,很容易滋长命令主义和官僚主义的作风。”值得注意的是,这是在中共八大上邓小平集中阐述执政党问题时隔6年之后,“执政党”概念再次出现在中共中央的正式报告中。刘少奇在国家建设因受反右斗争扩大化、“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等一系列“左”的错误的影响而遭遇重大挫折后,在执政党建设出现严重问题的关键时刻,重新使用“执政党”概念,无疑有着重要意义。另一次是在1962年中共中央组织部召开的组织工作会议上。1962年11月12日,刘少奇在会上郑重告诫:“执政的党,有的干部可能腐化下去。”因此,对干部要从严管理,以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
  毛泽东与“执政党”概念
  毛泽东是默许“执政的党”概念的,依据有二:一是1949年11月9日,中共中央在《关于成立中央及各级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决定》中指出:中国共产党已成为全国范围内执政的党。这是新中国刚刚成立一个月之后形成的中央文件,从档案上看,这份文件由毛泽东亲自审阅并作了多处修改,这句话依然保留。二是1956年毛泽东曾亲自审阅邓小平在中共八大上所作的《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对报告中的“执政党”提法未加否定。
  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主要成员对“执政党”这一概念的认识和使用,是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即将取得胜利之际,敏锐地洞察到由之带来的党的历史方位的根本变化,并开始逐步自觉地形成执政党意识,提出并使用“执政党”概念,对共产党的执政规律作出了初步却十分重要的探索,推动了党的建设理论的发展。
  (摘自《党的文献》,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