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琳
王长刚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以往这个时候,媳妇玉花已把热菜热饭端上饭桌,专等“夫君用膳”了。可现在,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别说热菜热饭了。王长刚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感觉纳闷。抽出一支烟,正寻打火机,手机响了——
“大兄弟”,是村东头小嫂子的声音。
“啊,是小嫂子。”
“大兄弟,你吃饭了吗?”
“啊,还没呢。你有事吗?”
“啊,也没有什么事。你还没吃饭,就先吃饭吧。不急。”
“哎,有事你就说吧。我,我这就吃,快吃饱了。”
“我昨天上书店买了两本果树栽培的书,有些东西我怎么也看不明白,想叫你过来看看,和我说说。”
“行行,我立马过去。”
从王长刚家到村东头小嫂子家,步行得十五分钟,骑自行车也就是七八分钟,王长刚选择了骑自行车。王长刚在村里是个很招女人喜欢的男人,三十出头,一米七八,浓眉大眼,说话办事爽爽朗朗。高中毕业,有文化,会技术,又吃苦又能干。他玩的果园,在全村全镇都是很出名的。小嫂子比王长刚小两三岁,年轻漂亮,嫁的是王长刚本家的一位大哥。大哥在镇上开了家化工厂,是个大老板。本来,她完全可以在镇上当太太享清福,可她偏看上了村里一片荒山,看上了玩果园,说干这营生养人。于是就缠着她男人买下了这片荒山,于是就和大兄弟王长刚熟络起来了。
小嫂子家的大门敞着,王长刚骑着自行车直接进了院子。小嫂子敞开屋门迎接,脸上笑得像桃花。“看你毛毛惶惶的。去把大门关上,别叫街上鸡呀狗呀的进来,把院子弄脏了。”
王长刚去关大门,小嫂子进屋沏茶。王长刚坐下的时候,小嫂子把茶水端在眼前。
“哇,这茶难喝死了,你手上搓了雪花膏,是吧?”
“哎呀呀,嫂子的雪花膏难喝,就你媳妇的好喝。”小嫂子一边说笑,一边另拿出一沓纸杯递过来,“自己拿茶,我给倒水。”
王长刚说:“还是我来吧。”接过暖壶倒水。问:“你的书呢?我看看。”
“还在书店里呢。”
“你不是说买来了吗?”
“你先喝点水吧。”小嫂子又笑笑说:“明天你和我进趟城,去把书买回来,再去买件春天穿的衣裳。”
“好说,我明天开车和你去。”王长刚放下纸杯,站起来要走。
小嫂子把他按下,说:“你急啥?我还有个事,想麻烦你。”
“啥事呀?你说。”
小嫂子忸怩了半天,脸上烧起了红云,很小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帖膏药,“我这几天腰疼,买了些膏药,我又看不见贴,你帮我贴上吧。”
王长刚犹豫了一下,说:“行。”接过膏药,撕开。小嫂子转过身,掀起上衣的后边,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肉来。
“贴哪里?”
“这里,这里,再往下,再往上,再往下点,好,好。”
“小嫂子,你的皮肉真白真嫩,一掐能掐出水来。哈哈。”
“掐出水来你喝啊。”
“我不喝,我走了。”王长刚走到屋门口时,小嫂子一下子从后边抱住了他。他使劲掰开她的两只手,很生气地说:“你有病啊!”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骑上自行车就走,走到大门口,差点撞在大门上。
王长刚走了,院子里传出一阵女人开心的笑声,不是一个女人,是两个女人。王长刚媳妇玉花也从小嫂子家的里屋走出来了。原来,她一直躲在里屋看着他男人一行一动。前几天,她听村里人说王长刚和小嫂子走得太近乎,整天泡在山上。去年秋天,两个人在果园里躺着,在果树底下照相,都有人看见过。两人还经常进城,一去一天。做媳妇的心里不打翻醋瓶子才怪呢。
“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
“你放心了,我可不放心了。”
“你咋不放心啦?”
“在大兄弟眼里,小嫂子成贱女人了。我还指着他这几天和我去进果树苗子呢。这下完了。”
“你放心,有我呢。三天,三天叫他把苗子给你进过来。”
“真的。”
“真的。”
又一阵开心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笑得门前的两棵槐树酥酥的,痒痒的,一个劲地往外吐着春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