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关于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习得研究述评

2012-12-04 07:37裴正薇
当代外语研究 2012年2期
关键词:二语语音音乐

裴正薇

(南京农业大学,南京,210095)

1. 引言

第二语言语音习得的进展除受语言因素的制约外,还受到诸多非语言因素的影响,如性别、动机、二语学习的起始年龄、在目的语国家的居住期等。近年来,语言和音乐之间的密切联系引发了国外研究者对另一个非语言因素——音乐能力的关注。本文将首先阐释语言和音乐的联系,然后介绍音乐能力的概念和测量工具,最后回顾并评述国外相关的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习得关系的实证研究,以期为今后国内学者开展这方面的研究提供思路。

2. 语言和音乐

2.1 语言的音乐起源假设

关于语言的起源有众多假说,如认为语言起源于人类自然发音倾向的“噗噗理论”(pooh-pooh theory)、起源于人类模仿外部世界声音的“汪汪理论”(bow-wow theory)和起源于劳动号子的“嗨吆嗬理论”(yo-he-ho theory)(Aitchison 2000)。其中还有一种假说认为语言起源于人类的歌唱能力,这种说法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纪的Rousseau和十九世纪的Humboldt等学者(101-102)。Humboldt认为人是歌唱的生物,任何荒原上的游牧人群都有自己的歌曲。人最初是在歌唱时无意识地迸发出了词语(见姚小平1995:86)。后来,Vaneechoutte和Skoyles(1998)提出了语言的音乐起源假设。他们认为:第一、歌唱能力为人类语言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生理基础。歌唱是语言的预适应,歌唱带来的将呼吸和发声相结合的神经控制能力使语言成为可能,为语言发音中有意识地控制和操纵发音器官进行了必要的准备。第二、母语习得主要依赖音乐习得机制(music-acquiring device),而非Chomsky提出的语言习得机制(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早在出生前婴儿就通过母体子宫这个滤音器对母亲话语中的韵律特征产生了敏感性,通过聆听话语中的重音、节奏、语调等韵律特征来辨别词语的始末位置(Karmiloff & Karmiloff-Smith 2001)。Vaneechoutte和Skoyles(1998:150)还用音乐习得机制重新诠释了Chomsky列举的例子。以英语为母语的父母认为孩子已掌握了基本的句法知识,会通过颠倒名词和动词的方式把简单句如Themanishere.转换成疑问句Isthemanhere?。但令人不解的是,对于复合句Themanwhoistallishere,孩子却不会误把第一个is置于句首,说成Isthemanwhotallishere?不同于Chomsky用复杂的数理逻辑学理论所做的解释,Vaneechoutte和Skoyles认为这是母语习得基于先天的韵律识别能力的缘故。无论句式怎样,主动词is的音高都是一致的,这样孩子能根据两个is在音高和语调上的差异听出哪个is是跟着theman的主动词。

2.2 语言和音乐的相似点

可以设想原始人类语言发音的一些基本现象:声音连贯,不可切分;凭兴趣发音;凭方便发音,什么音最好听就常发出那个音。这就是说,从最初的人类语言开始,就同时开始了用美的要求建造语言的尝试:又要方便(口腔里的动作方便),又要好听(悦耳的效果)……语言有一部分功用不是为使人听懂理解,只是为了给对方留下印象或抒发自己的情感,这就更有理由凭兴趣、凭方便、凭好听发音了。(同上:134)

这里的“好听原理”即根据好听原则发音,与本文讨论的话题有关。钱冠连认为,人在说话时通过延长元音、创造最流畅的节奏等方式,有意地制造乐音,创造出语言整齐、抑扬、回环的形式美。英语本族语者普遍喜欢用分裂不定式,如to fully understand,to strongly criticize,这其中就有审美需求。分裂不定式容易形成轻重相间的“底大底大”式节奏(the te-tum te-tum rhythm)。该节奏自然流畅,为本族语者所钟爱。另外,求好听还是各种语言中语音联想现象的审美理据。例如在“泉水叮咚”、“车辚辚”、“马萧萧”等例子中,拟声词的运用既制造了乐音效果,又渲染了特定的气氛。可见,好听原理是人们在调动语音系统的乐音特征过程中形成的习惯。人们通过审美选择得到了一个有乐音属性的语音体系,从语音体系开始建造起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同上:131-137)。

基于语言和音乐的相似点,美国作曲家Lerdahl和语言学家Jackendoff于上世纪80年代合著出版了《调性音乐的生成理论》一书。作者认为语言和音乐都可分为浅层的外在表现和深层的组织规则:语言具有词性、语法类别、语气性质等外在表现形式,音乐具有音程、旋律、调式、和弦等外在表现形式。两者虽然不具有相互对应关系,但在深层的组织规则上却具有某种程度的一致。受Chomsky转换生成语法理论的影响,他们用树形结构分析法来说明这种一致关系(参见侯建成、刘昌2008)。图1呈现的是运用此法分析语言和音乐深层结构的树形图。

图1 分析语言和音乐深层结构的树形图(Gilleece 2006:10-11)

语言分析的树形图表明,人们依次通过对单词、短语、句子的等级顺序加工达成对句子意义的理解。音乐分析的树形图也表明,听者以等级加工方式来感知音乐的意义。音高、时值等简单元素先组合成短小的、相对完整的音乐事件(动机、乐句等),继而音乐事件之间组合成更扩展的、更高层次的样式。语言和音乐都不是由各个成分简单相加的过程,而是按照一定的组织规则将各成分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层层叠叠、逐层递增的有序结构,通过由表及里、由低到高的递进关系来表达整体的意义。

2.3 语言和音乐的大脑处理机制

随着电生理神经影像学方面的技术突破,人们能够实时观察到语言加工过程中正常脑的反应活动,对激活的脑区进行更准确的定位(梁丹丹、顾介鑫2003)。过去人们普遍认为(Baucum 2006)大脑左半球掌管言语功能,右半球负责处理音乐信息。然而,现代脑科学和神经语言学的研究却证实右半球也有言语功能。

话语不仅包含词汇语义信息,还包括修辞感情信息,这大多同言语的韵律变化有关,是右半球的言语功能。右半球损伤虽不影响话语的组织和表达,但会导致患者在日常谈话中辨别语调的能力下降,话语语调平淡,感情色彩弱化,甚至消失。例如有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发生中风,右半球受损导致言语不清,缺乏感情。他不能用愤怒的语调说“电话铃响了15次了。你快接电话!”这类话,不论谈欢乐还是悲伤的事,语调都没有变化(王德春等1994)。Nathoo等(2005)报告了一例右脑受损的癫痫病人完成一系列语言和音乐任务(如数数、朗读、阅读理解、唱歌)的表现。运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术(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fMRI),他们观察到病人没有出现言语受碍或失语-语义缺陷的现象,但话语语调和歌唱能力明显缺失。此外,Patel等(1998)发现对音乐辨别感知能力弱的受试对话语韵律特征的辨别感知能力同样也很弱。综上所述,左半球分管语义和话语连贯性,右半球分管重读、节奏、语调等言语韵律和情感表达,给言语润色,提供神韵(王德春等1994)。

3. 国外实证研究

美国音乐心理学家Gordon(1997:25)将音乐能力(musical aptitude)界定为个体音乐学习的潜能和音乐成就的基础。在构成音乐能力的二十几个要素中,音调(tonality①)和节奏(rhythm)最为关键,对个体音乐学习的影响最大(Gordon 1987)。

目前国外已研制出十几套标准化的音乐能力测验,通过某种可以测量的、外显的能力显示出个体对某项音乐活动可能具有的潜力。测验的研制折射着各心理学派的影响。譬如,Gordon设计的一系列测验就是“原子论”(atomism)和“格式塔”理论(gestaltism)折中的产物(蒋存梅2005)。

截止2010年7月,笔者共收集到以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习得为研究主题的国外实证研究论文二十篇②。其中,早期研究始于上世纪三十年代,进入2000年后,研究数量激增,占总量的65%。除Knickerbocker(2007)外,总体研究结果表明,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相关关系或预测和被预测的关系。以下笔者将从受试、操作定义、测量工具、研究内容和数据分析五方面对现行文献进行分析、概括和评价,旨在详细描述国外相关研究的现状及存在的不足。

3.1 受试

研究的受试来源较广,有美国、加拿大、德国、爱尔兰、波兰、芬兰、意大利、日本,涉及小学生、中学生和大学生,基本涵盖了各学段的二语学习者。研究受试的广泛为探索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习得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基础性的实证数据。受试的目的语以欧洲大陆语言为主,包括英语、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有四例研究专门针对亚洲语言展开。Nakata(2002)研究了英语本族语者习得日语的情况,Delogu等(2006)、Tanaka和Takano(2000)、Thogmartin(1982)考察的目的语为汉语。汉语是声调语言(tonal language)的代表,其音高有区别词汇意义的功能,因此研究者对汉语产生兴趣,想了解对于没有声调语言学习背景的受试来说,音乐能力是否影响他们对汉语词汇声调的听辨能力。

在受试选择上存在两点不足:1)部分研究(Knickerbocker 2007;Nakata 2002;Sauer 1975;Thogmartin 1982)的样本量偏小(少于30人),不足以得出普适性的结论。2)部分研究(Knickerbocker 2007;Nakata 2002;Slevc & Miyake 2006)中的受试文化背景、二语水平、年龄等差异较大。如Knickerbocker(2007)选取在目的语国家接受高中、大学和研究生教育的22名国际学生作为受试,他们来自八种母语背景,年龄(19-40岁)和二语学习的起始年龄(1-32岁)不等。笔者认为,受试选择的问题也许是导致Knickerbocker(2007)未发现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之间存在联系的一个原因。

3.2 操作定义

在音乐能力和二语语音能力的发展过程中势必存在“接受性”和“产出性”、“音段”和“超音段”③能力发展不均衡的现象。譬如,学习者也许能很好地辨认出某一音乐节奏模式的异同,但未必能正确地把它唱出来;或者学习者对二语音素的听辨能力可能很强,但未必能准确地听辨出词、句重音的位置。因此,完整的操作定义应至少包括接受性、产出性、音段和超音段这几个层面,否则无法真实客观地揭示学习者音乐能力和二语语音能力的概貌,两者间的关系也就无从谈起。

然而现行研究对音乐能力和二语语音能力操作定义的界定过于狭窄,只有四例(Morgan 2003;Nakata 2002;Nardo & Reiterer 2009;Zybert & Stępień 2009)同时从上述四个层面进行了考察。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有三:1)缺乏产出性音乐能力测量工具。目前标准化的音乐能力量具测量的皆为接受性音乐能力。为了测量产出性音乐能力,研究者要在标准化音乐能力测验的基础上自行设计量具,比较费时费力。2)缺乏二语语音能力测量工具。长期以来,学界对二语语音的测试与评价鲜有关注(Celce-Murciaetal. 1996),语音能力在测试中一直处于边缘化的地位,充其量只是口语测试的附属品。在国际化的英语测试如剑桥英语考试中,语音能力的分值仅占总分的5%~6%(Szpyra-Kozowskaetal.2005)。二语语音能力量具的缺乏不利于二语语音研究工作的全面开展。譬如,为设计一份考察接受性音段和超音段能力的测试卷,研究者除了收集语料、联系本族语者担任朗读任务、提供语音标注的录音文本及标准答案以外,需要配备录音软件和语音实验室以严格控制背景噪音,确保录音效果。为了体现语料的超音段特征和音高曲拱、音强曲线等声学指征,还可能需要运用语音识别和合成的实验语音学手段,如语音分析软件Pratt等,设计过程比较繁琐。3)施测困难。接受性音乐能力和二语语音能力的量具可用于团体测验,使研究者从一次测验中对受试的能力做出分类。但产出性音乐能力和二语语音能力的测试大多需要一对一地进行,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3.3 测量工具

为了客观地测量受试的接受性音乐能力,除Sheppard等(2007)外,所有研究都采取了标准化音乐能力测验的分测试,包括音高辨认、音调辨认、节奏辨认、音调记忆、音长辨认、音强辨认、音色辨认、和弦分析和节奏记忆,其中又以前四种最为常用。这些分测试的具体内容如下(Chuang 1997;蒋存梅2005):

1) 音高辨认:听辨两个音符,判断第二个比第一个听起来高还是低。

2) 音调辨认:听辨一对节奏相同、由几个音符组成的短乐句,判断它们在音调上的异同。

3) 节奏辨认:听辨一对短乐句,判断它们在节奏上的异同。

4) 音调记忆:听辨一对节奏相同、由几个音符组成的短乐句,判断它们在音调上的异同。若不同,判断第二个乐句中哪个音符发生了变化。

5) 音长辨认:听辨两个音符,判断第二个比第一个听起来长还是短。

6) 音强辨认:听辨两个音符,判断第二个比第一个听起来强还是弱。

7) 音色辨认:听辨一对短乐句,判断演奏它们的乐器是否相同。

8) 和弦分析:听辨一个和弦由几个音符同时奏出。

9) 节奏记忆:听辨一对短乐句,判断它们在节奏上的异同。若不同,判断第二个乐句中哪个节拍发生了变化。

有七例研究考察了产出性音乐能力。因缺乏现成的量具,Nardo和Reiterer(2009)以及Sheppard等(2007)只是请受试评价自身的歌唱能力。真正较为客观地对这一能力进行测量的有五例研究,研究者一般借鉴和参考标准化音乐能力测验来研制量具。具体来说,Morgan(2003)、Zybert和Stępień(2009)、Slevc和Miyake(2006)测量了受试的音调产出能力,Gilleece(2006)和Nakata(2002)测量了受试的节奏产出能力。根据Gordon(1987)的观点,音调和节奏是最重要的音乐能力要素,但没有研究者同时考察音调和节奏的产出能力。

语音能力的测量上存在两个问题:1)量具不够客观准确。开展语音研究的关键是有一个较客观、准确的测量手段(孟悦、王怀梅1993)。目前有两种语音测试的设计方法:整体法(holistic approach)和元素法(atomistic approach)。整体法虽有长于考察学习者语音的综合水平、便于操作等优点,但测验结果易受评判者主观因素的影响,也不利于了解受试语音的具体特点。相反,元素法虽然费时,但此法将二语语音系统分解为若干独立的项目予以考察,从而提供一系列关于受试语音的定量指标,有助于减少评判者主观因素的干扰,对受试语音的具体特点做出诊断。鉴于上述原因,语言测试专家认为元素法更能客观真实地反映出受试的语音能力(Szpyra-Kozowskaetal. 2005)。文献研究发现,由于缺乏二语语音能力的量具,早期的两例研究直接由教师根据学生的语音表现评定等级。有些研究(如Gilleece 2006;Sheppardetal. 2007;Thogmartin 1982)虽然考察了产出性语音能力,但主要基于整体法。2)量具的信效度缺乏验证。研究者自行设计的量具主要采取以下形式:听辨单词、重音模式和调型模式,模仿或朗读单词、短语、句子、对话和短文,进行自由对话、自我陈述等自主言语活动。多数量具过于简单,如Morgan(2003)只请受试听辨并朗读目标语的三对元音(y/u,ã/õ,e/ε),不足以反映出受试真实的语音能力。而且自行设计的量具均未经过信度和效度的检验,其可靠性和有效性不得而知。

3.4 研究内容

现行研究大多孤立地探讨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的关系,研究视角比较狭窄,但有七例研究也同时考察了其他非语言因素对语音习得的影响。例如,Dexter和Omwake(1934)一并考察了智力和性格,发现受试的法语发音能力与性格的内向和外向没有关联,与音高辨认能力的相关性较弱(r=.210),与智力的相关性较强(r=.485)。将智力作为控制变量,进一步进行偏相关分析发现,在没有智力因素影响下的发音能力与音高辨认能力间的净相关系数提高到了r=.300,说明在评估语音和音乐能力的相关程度时,智力实际上起了一种“掺合性”因素的作用。相比较而言,Sheppard等(2007)、Slevc和Miyake(2006)这两例研究的视角较广,同时考察了五个以上其他的非语言变量。前者纳入了二语学习年限、与本族语者的交流情况、对二语语音重要性所持的态度、二语语音学习动机及策略,结果发现了四个有效的预测变量:自我评价的歌唱能力、对二语语音重要性所持的态度、二语学习年限和二语语音学习策略,其中自我评价的歌唱能力预测力最强。后者纳入了居住目的语国家时的年龄、在目的语国家的居住期、非言语智力、二语使用动机、音系短期记忆能力及二语使用量,发现在目的语国家的居住年龄、居住期、音系短期记忆能力和音乐能力能预测二语语音能力,并且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音乐能力仍然对语音能力具有预测力。

二语语音的习得过程是诸因素协同作用的过程。除了上述提及的变量外,其他可能影响二语语音能力的非语言变量还有性别、二语学习的起始年龄、语音训练情况、口头模仿能力、认知风格、二语语音自我概念等。诸变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可能既相互联系,又存在区别。今后的研究应适当拓展研究范围,系统地考察音乐能力和其他非语言因素对二语语音习得的影响,以便更好地探究变量间的相互作用,了解音乐能力对语音习得的影响力大小。

3.5 数据分析

近八成的研究采用相关分析法处理数据,统计方法稍显单一。Eterno(1961)和Milovanov等(2004)的研究只提供了百分率的描述性数据,Delogu等(2006)和Milovanov等(2008)运用了方差分析,发现二语语音能力不同的组别在音乐能力上有显著差异,语音好的组别在音高辨认(F(1,38)=21.27,p<0.001)和音色辨认(F(1,38)=5.36,p<0.05)等方面明显优于语音差的组别。Milovanov等(2008)还运用了神经语言学研究中常用的电生理神经影像技术——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少数研究同时将音乐能力以外的多个非语言因素纳入了研究视角,在相关分析的基础上继续采用线性回归分析建立回归模型,联合考察各因素对语音能力的预测力。例如,Sheppard等(2007)发现自我评价的歌唱能力是产出性语音能力最好的预测变量,能预测后者17%的变异,Slevc和Miyake(2006)发现接受性和产出性音乐能力能共同预测接受性二语语音能力12%的变异及产出性语音能力8%的变异。

相关分析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检验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之间关系的密切程度,却无法确定它们的因果关系。今后研究除了采用相关分析、回归分析、路径分析等多种数据处理方法的有机结合外,还可考虑使用结构方程建模等更复杂的方法考察两者的因果关系,或进一步深入考察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各变量(接受性音乐能力、产出性音乐能力、接受性音段能力、产出性音段能力、接受性超音段能力、产出性超音段能力)间的因果关系。

通过以上的回顾与梳理不难发现,国外实证研究已取得一定进展,基本揭示了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之间存在的联系,但在受试的合理选取、测量工具的客观准确性、操作定义和研究内容的拓展等方面仍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4. 结语

开展音乐能力与二语语音能力的研究有助于探索第二语言语音习得的规律和特征,也有助于提高我国英语语音教学实践的有效性。Morgan(2003)建议英语教师可以考虑在语音教学前组织音乐能力的测试,针对学习者不同的音乐能力设置相应的语音训练项目,真正实施因材施教。国内段瑞玲(1997)曾提及音乐素养对外语的语音语调有积极影响,然而,迄今为止以中国英语学习者为专门受试的相关实证研究尚未问世。我国拥有庞大的英语学习群体,语言环境和文化背景有其自身的特点,因此以汉语为母语的这个群体的研究有望丰富现有的实证资料,进一步验证和扩展已有的研究成果。我们亟待国内研究者涉足该领域的研究,在研究范式和研究水平上尽快与国际接轨。

附注:

① 音乐中tonality的概念与Halliday提出的英语语调三重系统中tonality(调群切分)的概念不同,意指以一个主音(tonic)为基准、由不同音高的音符组成的一个体系(Nardo & Reiterer 2009:239)。

② 笔者已将这二十项研究列表加以归纳,有需要者请直接与作者联系。

③ Meyer等(2005)将语音学分成音段语音学(涉及音素)和超音段语音学(涉及重音、节奏、语调等韵律或超音段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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