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厚
(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 教务处,广西 桂林541006)
曾任哈佛大学校长的科南特说过:“大学的荣誉不在于它的校舍和人数,而在它一代一代教师的质量。一所学校要站得住脚,教师一定要出色。”[1]高水平的大学拥有一流的师资队伍,荟萃了一批各领域的专家、学者,他们具备高水平的教学与科研能力。高职旅游院校是我国高等旅游教育的主体,担负着为社会和行业培养人才的重任,为了更好地完成这个目标,强化科学研究的学术风气、培育崇尚学术的大学精神在今天已显得越来越重要。
人们一提及高职院校,自然会联系到“技能型”、“应用型”,这是高职院校的性质所决定的,无可讳言。但是,无论是“技能型”还是“应用型”,讲的都是现有的技术成果,都是经过科学研究得来的。社会在变,行业在变,我们的技能、应用技术无时不在变。所以,我们办学也要应时而变,这个变就需要研究,需要更新观念,提出新的思想。“技能型”、“应用型”与“科研型”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对一所大学而言,科研既是一个“通行证”,又是一面旗帜。大学的排名、知名度和影响力,体现在拥有高水平、标志性的科研成果上。这在大学特别是综合性的大学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在我国现行的学科划分中,旅游还未单独成“学”,即还未能成为一级学科。为此,旅游学界中有不少人呼吁,要把它建成一级学科。但是,平心而论,旅游成为一级学科的条件和时机,可能尚未成熟。相对于传统学科来讲,旅游成“学”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这并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妄自菲薄,而是由现实状况决定的。大凡某个学科成为一级学科的条件是,其本身要具有自成体系的研究理论、指向明确的研究领域、自成特色的研究方法。然而迄今旅游研究理论与旅游研究方法,还没有建立起来,即使目前所谓的旅游研究领域,也有待进一步讨论,而并非冠以“旅游”二字就能解决问题的。因此,旅游成为一级学科的条件,自然就没有成熟起来。诚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那样:“任何一门成熟的科学,都是以其最主要的矛盾展开的,这是学科研究的出发点,更是学科体系的切入点。如政治学的主要矛盾是权力,政治学是围绕着权力问题展开的;经济学的主要矛盾是稀缺,经济学是围绕稀缺问题展开的……而我们的旅游学科,不论是旅游学还是旅游经济学,其教材或者著作大都是围绕着旅游展开的,并没有说明旅游的主要矛盾是什么,从中可以看出旅游学科的不成熟性。”[2]
然而,应当指出的是,尽管目前旅游尚未成为一级学科,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旅游问题的研究。旅游是现实存在的,这一点谁都否认不了。换言之,旅游是人们过去就已从事、现在正在从事并且将来必定还要继续从事的活动,只要这个活动存在,就会产生一些与之相关的现象或问题,就需要有人去研究。所谓研究,就是对社会某领域的现象或问题,进行思考、分析、评判和求证,从而探求和提出观点的过程;就是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过程。旅游研究的对象,自然是人们的旅游活动,而旅游活动是包罗万象的。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研究。旅游活动在发展过程中,为业界、学界提出了种种问题,并没有因为它不是一级学科而受到影响,也就是说,需要我们研究的问题并不比一级学科的问题少。所以,旅游研究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沉下心来,不专心致志地研究旅游,不出现本领域内的大师级人物,就办不好旅游教育,就搞不好旅游产业。
旅游研究中首要的问题是,旅游是什么?迄今为止,这是一个尚未达成共识的问题。当然,是否达成共识并不重要,也并不妨碍人们的研究。旅游是各种学科的渗透,不可能由一个学科来独揽。如旅游经济学、旅游地理学、旅游管理学、旅游心理学、旅游历史学、旅游美学等,就明显带有其他学科的痕迹。人们立足于某个学科,对旅游现象或问题进行研究,出现了一批有代表性的成果。所以,不管来自什么学科,都可以深入旅游现象的背后,去从事旅游本质问题的研究。旅游需要包容,旅游研究同样需要包容。目前的旅游研究中,还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反思。比如,一个司空见惯的问题是,旅游文化肯定是文化,但并非文化就是旅游文化;旅游商品肯定是商品,但并非商品就是旅游商品。在现实的教学或研究实践中,这些问题有时被“泛化”了。再如,“旅游犯罪”的提法,也有待进一步讨论。我不想也不可能否认前人的成果,但如果任其泛滥下去,那么,还会有超市犯罪、银行犯罪、学校犯罪,等等。可能,凡是能引起犯罪的某某,就会成了某某犯罪了。
众所周知,大学具有培养人才、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与传承文化的功能。以1816年洪堡创建柏林大学为标志,学术就开始走进了大学殿堂。科学研究是任何大学所不可缺少的,缺少了科学研究的大学,是不健全的大学,也是没有竞争力的大学。蔡元培先生指出:“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3]梅贻琦先生也说:“办学校,特别是办大学,应有两种目的:一是研究学术,二是造就人才。”还有他那句著名的“大师论”:“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一所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4]。大师是道德高、学问大、底蕴厚,是“学高为师,身正是范”。最近,著名教育家叶澜教授撰文指出,当前社会上存在一种误区,认为教师只是一个教书“匠”。他们仅仅把教育看成是一种传递,看不到或不承认教师劳动的创造本质对人的精神生命发展的促进、丰富和创生。“如果一个教师,自身不懂教育创造,怎么能把人类的知识转化成学生的?怎么能把自己的教学内容激活,最后又转化成学生内在的生命成长?世界上还有比这种转化更难的事吗?在课堂上,如果我们按照知识的现成内容,按预先设定的方式来教的话,那么课堂就会变成一个死板的、程序的机器。”[5]
伴随着旅游、旅游业与旅游教育的兴起,旅游研究亦成了学术研究的重要部分。作为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旅游研究在我国只有30多年的时间,说明这是一个容易出成果、容易创新的领域。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特别是旅游教育发展过程中所提出的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已历史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如前所述,什么是旅游?旅游的本质是什么?就是这么一个最基本、最基础、最需要解答的问题,目前还远没有得到解决。当然,这是科学研究中的正常现象,不能认为旅游没有统一的定义,没有探究到它的本质,就否认我们曾经或正在进行的研究,或者否认现有的研究成果。恰恰相反,这是科学研究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现在各级各类的旅游教育而言,旅游人才从各种各样的培训机构、从中职学校到高职高专、从本科生到研究生与博士生,有各个不同的层次,这些不同层次的人才如何定位?如何培养?怎样才能培养好?确立一个什么样的培养目标?如何建立一个合理、科学而又有序的课程体系?迄今为止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高职不分,高职、本科不分,本、硕、博不分。就各种各类的旅游教材来讲,在数量上可谓汗牛充栋,但在内容上又大同小异。不少教材“重复旧的概念、旧的编写体例,在低水平层次上重复”[6]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见,旅游学科专业、旅游教育教学,是我们应当致力于研究的重要问题。
旅游业是综合性的产业,旅游教育是面向旅游业的教育,旅游知识是各种学科知识的渗透,需要多种学科作为理论来源和支撑。相应地,旅游院校也应该是多学科的院校。目前,旅游研究者和旅游教育者,其学科背景种种不同,也充分说明了旅游的多学科性。在改革开放前,旅游界难说“科班”出身;此后的旅游“科班”者(即接受过旅游专业教育的人),也是立足于某个学科的理论,以研究旅游活动中的问题。所以,各种学科都可以涉足旅游,都可以研究旅游,都可以在研究中结出硕果。不言而喻,在旅游问题研究上的突破,都能在学界乃至业界引起反响。过去,人们一提到北大,就想到蔡元培、胡适、傅斯年、季羡林;一提到清华,就想到梅贻琦、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一个个大师,如同一座座丰碑,大师就是学校亮丽的“名片”。不管来自什么学科,不管出身什么专业,只要有所研究,有所创新,有所成就,都会构成学校的一部分,都能为学校增光添彩,都必定赢得人们的尊敬。以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为例,帅立功教授,书画世家、名家,在广西乃至全国都有影响;金龙格教授,多次获得傅雷翻译奖,这是中国翻译界的最高奖;朱乐朋教授,在乾嘉学派书法研究领域占领了制高点;朱江勇博士,在桂剧研究上独树一帜。他们都拥有标志性的成果,在各自的学术领域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为学校赢得了声誉。这种显性或潜在的影响力,不仅作用于一时,而且会历久弥隆。
古人说:“十年磨一剑”,又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著名史学家范文澜先生有句世人皆知的名言:“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这都充分说明,学术研究需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真正的科研活动包括旅游科研在内,都应当静下心来,需要淡泊名利,潜心积累;需要只争朝夕,心无旁鹜;需要博览群书,兼收并蓄。人们常常讲“天赋”,就是指我们每个人的智力。研究发现,这个差别并不大。不能否认世上有“天才”,否则大家都成了伟人、名家。但“天才”只是极少数人,对芸芸众生来说,天赋都在伯仲之间。然而,为什么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成绩?或者说别人成了学术大师,而自己还在碌碌无为呢?除了客观的机遇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功夫不到家。许多大师级人物在总结自己成功的经验时,都会把“勤奋”列在其内,这就是指的功夫。所谓“天道酬勤”,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就是这个道理。著名哲学家、宗教学家、历史学家、国家图书馆名誉馆长任继愈先生,皓首穷经,甘坐冷板凳,学术成就卓越,影响深远。有人说,任继愈不属于迎风飞溅的浪花和光怪陆离的泡沫,而是中国学术发展之静水深流。“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学人,寂寞平生,百年孤灯。他支持无神论研究,却为中国宗教学开山立业。为人宽厚,学问博大。”[7]据报道,作为一所地方性大学,青岛科技大学于2011年有3个项目分别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山东省技术发明一等奖和科技进步一等奖,并均实现了高度产业化。究其原因,人们才知道,即使在寒假期间,“几乎每个实验室都有教师埋头苦干的身影,有的在忙着科研项目的攻关,有的在为企业解决技术难题,还有的在忙着组织材料申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8]这种惜时如金、勤奋钻研的精神,实属难能可贵。
旅游研究是新兴的研究领域,更需要我们发扬“坐冷板凳”的精神,更需要深入下去,认真分析和研究旅游实践中的问题,探索其发展过程中的规律。而不是功利地、浮躁地在蜻蜓点水,什么东西冠以“旅游”二字就能解决问题了。
所谓学术精神,就是以研究学问为追求,以探索事物本质为旨归,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理想、信念和价值取向。古今中外,各个学科领域出现了无数的大师,他们醉心于读书,潜心于学术,以探求真理为己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从而创造并传承了中国文化,使我国文化璀璨耀目,光照千秋,与天地永久,与三光同光。学术是天下之公器,社会进步之标志。诸多大师从事学术,体现的是丰厚的学术精神,他们都诚实为人,扎实做事,不说假话、空话、套话、大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总是谦虚谨慎,实事求是。他们从不骄傲,从不盛气凌人,总是礼贤下士,提掖后进。从不以己之是强加于人,看似不可接近,实则即之也温,蔼然君子,“腹有诗书气自华”。季羡林先生谈治学经验,有几篇短文,题为《广通声气 博采众长》、《抓住一个问题终生不放》、《没有新意,不要写文章》、《如何搜集资料》、《搜集资料须有“竭泽而渔”的气魄》、《实话实说》、《学术良心或学术道德》等[9]。单看这些题目,人们就会明白学术研究要注意什么问题了。大学汇集了各学科领域的专家、学者以及有着强烈求知欲望的莘莘学子;大学既是锻炼成就大师的舞台,又是培养人才的摇篮。同时,“大学的学术科研是文化创新的直接表现,不断地丰富、发展和创造着人类的文化产品。”[10]学术精神是大学精神,没有学术精神的大学不可能形成良好的教风、学风和校风。
我国高职旅游院校兴起于改革开放以后,与上百年的大学、名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正是因为办学时间短、积淀浅,更需要我们提倡学术精神。作为身处旅游学界的人,我们应当有一种使命感、责任感和紧迫感,潜心研究旅游产业中的问题,研究旅游教学中的问题,为培育有深厚底蕴的大学精神而努力。“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只有那些具备和尊重学术精神的高等院校,才会成为具有竞争力的院校、立于不败之地的院校。特别是在高校竞争剧烈的今天,我们更应当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1]约翰·亨利·纽曼.大学的理想[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12.
[2]田里,马勇,杜江.中国旅游管理专业教育教学改革与发展战略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97.
[3]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演说[A].陈学恂.中国近代教育文选[C].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3:333.
[4]梅贻琦.就职演说[A].刘述礼,黄延复.梅贻琦教育论著选[C].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10.
[5]叶澜.教师要做“师”不做“匠”[N].中国教育报,2012-02-27.
[6]陈伍香.对高职旅游类教材建设的新思考[J].旅游论坛,2010(5):121.
[7]吴丹.任继愈:皓首穷经 静水深流[N].中国民航报,2009-07-20.
[8]孙军,吴静.一所地方高校缘何屡获科研大奖:青岛科技大学创新产学研融合模式带来的启示[N].中国教育报,2012-02-27.
[9]季羡林.读书 治学 写作[M].北京:华艺出版社,2008.
[10]王为正.大学教育的文化价值[N].光明日报,2012-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