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凉的散文诗

聚 会

感觉过得太快，就像昨天的事。见到你的时候，日历已经翻过十多本。

岁月流逝，以为你淡出了聚会圈子，以为从此碰不了面。以为我的信息，早已被你从交际中格式化。

你说，你见到我的时候，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

而那时，我表情平静，除了一个习惯了的微笑给你。平静而自然，就像接一位昨天刚刚分手的老友。

我的心事，不露丝毫。既然已经窖藏了太久，早过了保质期。就让它原封不动。

那些时光已远得恍若错觉。是年轻的我不懂事？还是我站得低低的感觉距离？

反正结果是，那遥远的记忆之中，或多或少落下了隐隐的感伤。

从你现在的音容笑貌，看得出你生活中阳光的分量。

你的来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有一种一切似乎没变的错觉，你的笑语依如从前，还是那般带有阳光溅落地上反弹起来的声音，让人悦耳、心动。

相聚的闹热氛围，恍若梦中。除了品味茶水之后的醇香，还有饮下白酒之后的醉烈。那些有说有笑，不过一场温柔的细雨飘过。怎来得及打湿内心深处那片干涸的土壤？

以后再过五年十载的聚会，能不能再见到你，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你曾经会因我而流泪。等于你告诉我了，我的生命还要前行的沙漠戈壁之中，还存在不因岁月流失的一处绿洲，一处我一辈子永远无法看见和抵达的天堂！

秋 聚

日子的咸味，在今天犹甚。

在阳光下聚集的身影，让梦的影子荡然无存。除了难以名状的空荡与失落，像满池塘中已渐枯败的荷。

秋的韵味尽管十足，夏的热度依然不减。除了浸漫而出的汗水，思绪居然无影无踪。

邻桌婚礼的喜悦像阳光一样漫开，只是社会的长路迢遥啊，新婚的人儿牵手的幸福到底能走多远？

有友的地方叫江湖，有友的地方亦像故乡。

除了久违短聚的开心，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怅然，如阳光下的阴影。

是谁的隐私被晾晒于大众的眼前？连带而出谁的隐忍与不悦？

拥有，并不能说明美满；空缺，亦不意味失落。

甜或苦的滋味，写在表情与言语之上的，又有谁分得出真，辨别出假？

其实，真实的答案，永远藏在各人的味蕾之上。

花容的水灵，已被日子风干不少。心事变得褶皱起来。

曾经单纯的感觉，咸菜一般被从记忆的盐水坛中捞出，让人多少总会生出些失却胃口的沮丧情绪。

笑声朗朗，带江湖英雄聚会的味道。怎么听起来总掩饰不住类似内心失落的阴影？

江湖之上，是非如四季的风景，注定江湖不可能有家园的平静与安宁。

亮相，再怎么说也是一种隐约的较量……

百年人生

一

有些念想，在记忆的深处缄默

现实的时光下，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

不是忘却了过去的影像，只是那难忘的伤感声息渐弱，被岁月的尘埃蒙盖，似有若无

一生一世，已经是遥远得模糊的玫瑰色调。丝毫不真实

愿望，已经不再贪婪，亦不再幻想

如果，上苍还能允许念想残存的话。祈求，一生的情怀，浓缩成一昼一梦的时光，只求其中能有完整的你！

二

到了这个岁数，已经不会觉得，死亡的遥远和恐惧

因为构建我生命和情感的很多人们，已在渐渐走近，或者终会走到，另一个世界

或许我向往的，以及想要的，兴许能从那里，重新开始

也许我就能放下，今生无法放下的东西，或者就此卸下，阳光中隐藏的忧患和苦难

在这个不可能，儿孙满堂的时代。当那唯一的，隔代的牵挂与不舍，如同不小心碎地的器皿

更多的时候只会感觉，云遮雾障般悲凉，甚至有的时候，会恍惚中疑惑生命，以为那仅仅是一种美丽的幻觉

乡途碎片拾零

成昆线

路途有多远，乡愁就有多远。父母健在多久，乡思的存在就有多久。在乡途之中，所有的伤感，那是一种诗人特质般的寂怅，与现实无关，只与情感相伴……

归乡，或是离乡。我总是喜欢乘坐火车，希望以一种二十多年习惯了的方式，千里走成昆，让乡愁的舒展时间，在千里的旅途得到充分延长。

头枕车声，车轮在铁轨上驶过发出的轰隆声响，不绝于耳，与发散的思绪共鸣。倚窗而坐，窗外不断闪现掠过的景象，总会让脑海中浮现而出许多记忆中的人和事。让关于乡思的所有思绪，在绵延千里的旅程中慢慢积蓄，缓缓释放，让我在乡愁的氛围中一点点沉醉，然后再一点点醒来。酿一些满是乡思元素的文字，与那张用过的车票一起收藏。

从意气风发的青年，走到禅透人生的中年。成昆铁路，就这样在一个个春来秋往中周而复始，载来我与亲朋相聚的短暂喜悦，捎走我离乡别亲之后的绵长不舍。

父母健在的时候，故乡是一条宽阔的河道，许我驶来化解乡愁的船舶。如果有一天，当父母没有了的时候，故乡就成了彻底干枯的河床，从此停泊不了思乡的船舶，徒留乡愁伤感的记忆。

成昆铁路，成了我乡愁中挥抹不去的一种浓烈情结。成昆线，深深镌刻成一条难以愈合的伤口，痛在我乡恋的神经末梢上。

机 场

告别家乡，真切拥有的亲情友情，一下又恍若昨梦。在机场等候，喧哗的人群，如隔岸的掠影，无关又陌生。

岁月就这样在故乡往返的路上，一点点苍老而去。

现实万象，包括鲜活的生命，经不住时光的冲洗，浮光掠影一样变得不真实，亦无所谓。

唯有生命的精彩，蕴存在感觉之中。

即使，感知到了过多的冷或热，泣或笑，疼痛或快感。那是走入情感内核太深的缘故。

卑贱或高贵，贫穷或富裕，失意或得宠……那些俗世的表象，其实并不重要，亦无什么意义。

深切的经历，或者刻骨的体验，这才是人生的实质和分量……

素描安仁古镇

一、刘氏庄园

1.收租院雕塑

记忆深处的一切，似乎都改变了。除了那些孩提时就深深烙下记忆的雕塑依然。还有那些用来计量收租的斗，那些小斗借出、大斗收回的斗。

岁月纵使变化，磨灭不了的，不仅仅是人性贪婪与剥削的痕迹！还有阳光底下，人性那些消抹不去的阴影与阴暗！

苦大仇深，在历史昨天的深处，距离已经太远而模糊。

2.水牢

是谁导演的弥天大谎的艺术杰作？横空出世，没有谁敢怀疑，唯有迷信的年代，是多么荒唐的年代。让眼见为实也变成一种欺骗，不只是眼睛的悲哀！

阳光照耀着渐显苍老的庄园，高墙深院，庭园幽静，抬头屋檐下画栋雕梁，俯首绿阶上苔痕斑驳。我庆幸，自己今天能够拥有的那份自由怡得的生活氛围！

二、建川博物馆

1.猪坚强与范跑跑

牲畜和畜牲，原本毫无可比性。

本来，人与猪，关于道德的话题，是不该相提并论的。

可地震，事实上似乎颠倒了传统的思维。

被钉在道德耻辱柱上的，不是猪，是人！授予坚强称号的，不是人，是猪！

其实，猪，一头畜牲，哪懂什么坚强不坚强？不过贪生怕死的一种求生本能。

同样是求生的本能，但对于人来说，不该跑的时候绝不能跑！

骂人，总把人说成猪。而有的时候，有些人，真的人不如猪！

2.中国抗日壮士（1931-1945）群雕广场

这么多沙场的冤家死对头，今天聚在了一起，祥和共处。

似乎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历史规则没有关系，有的只是男子汉的血性与担当。

我们只有一个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祖国。当外来侵略者把狼烟在国土上点燃，于是便有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此刻，我在这群中华精英塑像中间的一块空位置上站直，只想对自己表明，当祖国需要，就像五千年中历经的那些危难与灾难的时候，我会是万里长城中的一块不屈服的砖块！

三月，留不住阳光下的那些影子

一

春天的气息已浓，思絮有一种春眠的微醺。

梅花开了，梨花开了。朵朵透妩媚，片片显灿烂。

突然好想知道，你幽香心事的花开之中，是否有一朵与我有关？

二

每一个来临的节日，都是一个轻吐心事的美丽机会。

即便时过境迁，绵长的文字依然如阳春三月淅沥不停的雨点，是否还能抵达梦境的柔软地方，溅起那些曾经有过的感觉涟漪，润开那朵心仪已久的昙花？

三

在三月，梨花桃花吐露了一些心事。

在三月，熏风春雨也凋零许多希冀。

是否真的验应了“春归难免恨无穷”？

思絮的风筝断线在三月。静默的倾听者远离而去，心谷的禅音不再有谁读懂。

四

走不近一道风景。阳光出来的时候，风景被一条宽河隔着，无舟引渡。

看不清一道风景。雾霭四起的时候，风景被一堵高墙挡着，有墙无门。

隔墙雾里看花的心境，总是袭过阵阵凉意的感慨。

五

挫钝的石粒，失落在幻想中，长出的林子叫石林。

感伤的泪珠，滴落在梦境中，长出的林子叫雨林。

向往的碎片，掩埋在现实中，长出的林子，棵棵仍叫相思树。

六

有一种缘分，不受地域和时空的限制。有一种吸引，泛起的感觉与记忆永在。轻道一声为彼此珍重啊，待到再见的时光，见证的必是幸福的泪水！

七

我另类的思想，是现实生活的异教。

注定了一种梦般的向往，难逃万劫不复的结局。

命定了一种思想的远行，出发之后再没有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