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风格化叙事特征

电影《辛德勒的名单》是由美国著名电影导演、编剧和电影制作人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根据澳大利亚小说家托马斯·科内雅雷斯所著的《辛德勒名单》改编而成并广为人知的。影片真实的再现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名名叫奥斯卡·辛德勒的德国投机商人，希望利用廉价的犹太劳动力来帮助自己在战争期间大发横财。然而在亲眼目睹了德国纳粹军官暴虐杀戮大量犹太人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工厂能够保护那些无辜的犹太人。辛德勒内心深处的善良被战争的无情唤醒，他利用自己的资产和力量，保护了1100余名犹太人在大屠杀中免遭法西斯杀害。而那些被他所救的犹太人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辛德勒犹太人”。截至2006年，估计辛德勒犹太人及其后裔的人数达7000余人，并分布在美国、欧洲及以色列等地。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自身有犹太人血统，在拍摄这部影片时他说：“这次我感到重要的不是我的想象力，而是我的良心，突然间，我一贯用来逃避现实的摄像机直面现实，在拍摄中我哭了，我每天都流下眼泪”。他并没有以一种仇视的眼光来讲述这个故事，转而用电影特有的美感，以摄像机的视角为主，辅以视听语言上的设计，蒙太奇剪辑手法的使用，大胆的色彩创新，以及配乐效果的应用，贴上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风格化的电影叙事特征标签。

一、多种蒙太奇剪辑手法的使用

蒙太奇作为电影剪辑的重要手段，也是一种镜头组合的理论，它包括画面辑和画面组合两方面。相同的一组镜头通过不同顺序的排列方法进行剪辑，会产生全然不同的感官效果。苏联的著名导演普多夫金把蒙太奇视为电影艺术创作的基础，他曾说过：“蒙太奇是电影艺术家所掌握的最重要的造成效果的方法之一。”[1]在影片中，导演通过蒙太奇，可以对故事结构进行虚构性处理，从而得以实现在短时间内表现长时态的目的。

蒙太奇的种类多种多样，在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中，导演运用大量蒙太奇手法来丰富其视听语言，在讲述故事，渲染气氛，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时，也赋予了电影画面更深刻的内涵。

（一）蒙太奇的相似性

导演在影片中，通过利用蒙太奇手法进行不同场景之间的转化，使镜头与镜头之间的衔接显得更加自然流畅。

例如影片以犹太人的宗教仪式开场，虔诚的犹太人围站在桌旁，几只点燃的蜡烛慢慢燃尽，镜头上移，蜡烛熄灭后一缕青烟直上。导演运用相似蒙太奇，在下一个镜头中便直接将镜头切换到了在波兰进站的火车，镜头从冒着浓烟的烟囱缓缓移下来。在这两个段落中，蜡烛熄灭后的青烟和火车烟囱的浓烟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两个镜头拼接起来直接实现了现实和过去的转换，承接自然，简洁，场面过度得十分流畅。

利用相似蒙太奇转场，可以节省讲故事的时间，使得故事的结构和发展节奏更加紧凑。

在《辛德勒的名单》中，导演利用相似蒙太奇有一定的完整性。在影片的结尾，德国纳粹失败，战争结束之后，幸存的一千多名辛德勒犹太人，手挽着手向村庄走去，镜头中他们由远至近走来，随后下一个镜头是现实中年迈的幸存者缓缓的走来。导演没有设计一句语言，只是两个镜头，便实现了过去到现在的转换，合理压缩了影片时间的同时，激发了观众的联想，也给观众带来了深深的感动。

（二）平行蒙太奇，对比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

影片中为表现某些情节，导演并没有用顺序的叙事方法来讲述故事，而是采用两条线并行的方式交叉剪辑，可以烘托出气氛的紧张感，加强故事的节奏感。在同一时间段，又通过不同人的视角和经历来充实故事，起到对比的作用。

影片一开始，犹太人被驱赶出原有舒适的住所，前往简陋昏暗的居住地，而此时辛德勒却搬进了他们的住所，躺在洁净的大床上。同时他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而下一个镜头里，搬入简陋房屋的犹太人说：“没有比这再糟糕的了。”导演通过两条线索的平行出现，描述了同一时间，不同时空里发生的事情。强烈的表现出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民族歧视观念尤为凸显，更加深刻的体现了犹太人悲惨命运的开始。

（三）叫板蒙太奇和声画蒙太奇

叫板蒙太奇和声画蒙太奇利于加强影片的节奏感，可以将发生在同一时间不同场景的故事按照顺序叙事，有利于压缩影片时间，省去其它繁冗的片段。

影片一开始，官员统计被驱赶犹太人姓名，坐在桌子前说了一声：“name? ”寂静瞬间被打破，紧接着就是喧闹的车站中成群的犹太人在有序的报着自己的名字。展现了这些犹太人全然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无知与恐惧。同样地，辛德勒因为亲吻犹太女子而被捕，阿蒙格斯想要贿赂官员救他出来，这时候长官进来对着另一位官员说“sit down”，声音未落，下一个镜头却是辛德勒坐在了椅子上。这就意味着辛德勒已经从狱里出来，无罪释放。这两种蒙太奇方法的使用具有承上启下，上下呼应的作用，而且节奏明快，讲述故事的时候无缀余，让观众紧跟故事发展的节奏。

（四）象征蒙太奇和重复蒙太奇

在影片中，每一件出现的物品，都是导演精心设计的道具。有些道具在一部影片中仅仅是贡献了它自身的功能参与叙事，然而有些道具是为满足某种艺术表现的需要而出现，被导演赋予了更深层的，隐藏的含义。带着这一层透明的寓意，这一物品在影片中反复出现，刺激观众的感受，使观众产生联想。这是一种艺术手法，更是一种导演与观众交流的方式。

蜡烛往往代表着希望和光明，然而在影片一开始却是一支蜡烛缓缓燃尽，最终熄灭的镜头。随着这一镜头结束，时间回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而导演即将讲述的故事，是犹太人悲惨经历的开始。蜡烛的熄灭与故事内容相互呼应，具有象征色彩。片中在讲述辛德勒带着一千余名犹太人回到家乡开办工厂的时候，有一幕令人印象深刻。辛德勒在工厂里叫住正在干活的犹太牧师，提醒他要准备安息日的礼拜，并给他准备了做礼拜用的酒。在接下来的画面中出现了一支被点燃的蜡烛，在犹太人虔诚的吟唱中火苗闪耀着。工厂里所有的犹太人都是在辛德勒的帮助下存活下来，甚至有些人是劫后余生，这支蜡烛正喻示着这一千余名犹太人在辛德勒的工厂里得以看到希望和光明。

导演在影片中运用多种蒙太奇方式来拼接镜头，镜头与镜头之间的拼接，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功效，赋予了影片极大的艺术特征，丰富了电影艺术的表现力，增强了电影艺术的感染力。

二、色彩的魅力

影评开端通过犹太人的宗教仪式使整个影片从彩色转入黑白。彩色代表着现实，黑白代表着过去。运用彩色与黑白交叉配置，通过色彩的强烈对比和迅速变化打破时空概念，把过去、现在、将来、幻觉交织在一起，能产生鲜明的情绪反差和剧情上的波澜起伏。[2]影片中以黑白为基调，讲述整个故事，因为黑白色给人带来压抑和凝重的感觉，同时带有一定的客观色彩，用以反映那段令人惊骇的杀戮历史。在影片的最后，导演又将故事重新拉回了现实，整个画面变成彩色，回到了和平年代，幸存的辛德勒犹太人在他的墓碑前纪念他。这样一种“彩色——黑白——彩色”的色彩设置方法，使得整个影片更具有时空上的完整性，给观众的视觉冲击更大，同时也使纵向空间得到了延伸，在经历了那段跌宕的历史之后，让观众心里有些许慰藉，起到让观众“带泪欢笑”的作用。

在影片中，导演不仅仅是简单的用色彩来区别时空，形成对比，他同时还在表现残酷的战争年代的黑白基调中配以彩色，让彩色作为一种戏剧动机出现，利用色彩突出人物形象，推动剧情的发展。这一运用集中体现在影片中穿着鲜红衣服的小女孩身上。导演运用红色这样一个极其鲜明的色彩，与它周遭残虐，悲惨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它来象征战争中的一丝生机，是对生的渴望。在影片的黑白中，这样的一抹红色吸引的不仅仅是辛德勒的目光，更激起了银幕前广大观众对小女孩命运的关注。影片中小女孩这一人物的设置是辛德勒感情转变的依据之一，色彩成了参与叙事的因素，恰是这一抹红坚定了他内心深处的善良。

三、音乐与画面的巧妙结合

一部好电影的塑造，少不了音乐贯穿始终的衬托。音乐可以用来叙事，抒情，烘托环境，塑造人物性格，引起观众共鸣等。音画同步做到了音乐与电影镜头相得益彰，相辅相成，然而这部影片中导演创新的使用了音画对立，是影片配乐的一大亮点。

（一）音画同步

影片中导演运用音画同步，多处运用音乐衬托环境，渲染了气氛。例如影片一开始辛德勒参加的舞会，洋溢的是悠扬的小提琴曲，人们在舞池中欢快的舞蹈着，烘托了当时舞会氛围的热闹。影片最后，幸存的辛德勒犹太人去纪念辛德勒的时候，这首小提琴曲再次响起，当观众观看完整部影片之后， 这首曲子蕴含的意义就更加深重。过去痛苦难忘的回忆和眼前感人的画面在这首婉转的曲子中展现无疑，催人泪下。

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这首小提琴曲同时起到了塑造人物形象的作用。当辛德勒命令史丹罗列工人名单的时候，他下定决心，哪怕花费巨额钱财也要保护犹太工人，此时同样用的是小提琴曲，然而这里却多了几分伤感和对辛德勒大无私的善心的一种赞扬和褒奖，令人心生感慨，塑造并强化了辛德勒无私光辉的形象。

（二）音画对立

导演在影片中创造性地应用了音画对立，即音乐与画面毫不相关，在一定程度上会给观众带来某种异样，不和谐的感觉，从而形成强烈的反差，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和更深层次的联想，增强影片的艺术感。

影片中的著名段落，辛德勒和妻子骑马在山坡上向城里望去，纳粹军官在射杀驱赶犹太人，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从人群中走过。这时候响起了童声合唱的歌谣，声音曼妙动听。童声在人们心中代表着圣洁纯真，然而这期间却夹杂着女人的惨叫，不断响起的枪声，纳粹军官的怒喝，人倒地的声音。这种本应美好的声音，与画面中人们为了躲避射杀而四处逃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强烈的反差。

这样一种声画对立的应用，突破了一般声画一致的处理，大大加强了音乐的寓意性和深刻性。

四、结语

电影是一种综合艺术，影片《辛德勒的名单》中，导演将色彩，声音，摄影等多种艺术内容融合在其中，体现了电影综合艺术的极大魅力，增强了影片艺术的表现力，同时利用蒙太奇这种艺术性极强，超越其它艺术的表现手段的电影组接技巧，形成了影片独特的艺术特征。因此说，影片《辛德勒的名单》是镜头设计，蒙太奇剪辑手法，创新色彩搭配以及音乐与镜头画面结合的综合胜利。

［1］普多金夫著，《论电影的编剧、导演和演员》，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年版第41页

［2］陆道有，浅议《辛德勒的名单》中蒙太奇运用。 电影评介， 20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