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
我是一名淮剧演员,从艺三十多年,从来没奢望过在只有一、两场戏中演配角,能同时受到专家和观众的强烈好评并打心眼里喜爱!
幸运之神在2011年眷顾了我,涟水县淮剧团为迎接第六届江苏省淮剧艺术节,倾力投排大型现代淮剧《鸡村蛋事》。
《鸡村蛋事》(编剧:袁连成 陈丽娟)用喜剧性的素描笔法,在不经意间向观众徐徐打开了一幅当代新农村的风情画卷——苏北养鸡庄田村,鸡蛋积压做卞蛋,卞蛋滞销成臭蛋,老村长常有法一筹莫展,听天由命。他五十岁生日这天,老情人鸡婆和村民们送来了一幅“不为人民服务”的锦旗;老村长女儿常萤萤大学毕业,回家为父祝寿,目睹此景,毅然决定父债子还,归乡当了村官;常萤萤为推销积压的鸡蛋,悄悄用自家的芦花鸡送礼,于是引发了常有法与鸡婆的“夺鸡”大战;常萤萤为推广绿壳鸡蛋、低醇鸡蛋,先后拿创业贷款、求分手男友,于是引发了常有法与鸡婆的是非之争;常萤萤,一个80后的大学生村官,解决了鸡村蛋事,失却了自己爱情,却促成常有法与鸡婆等几对村民们的幸福婚姻……
初读剧本,我几度失笑,又几度沉思,剧作者把一个看似主旋律的题材,写得如此妙趣横生,浓郁的生活气息、泥土芳香在剧本中尽情洋溢。
然而,审阅鸡婆、感悟鸡婆、塑造鸡婆、刻划鸡婆、演绎鸡婆……却使我艰辛备受、艰难备尝!
鸡婆,喜孜孜的角色,沉甸甸的人物。她有着传统农民的自私:当村里的鸡蛋积压、自己利益受损时,她不顾老情人脸面,毅然和村民们一起向常有法嘲赠“不为人民服务”的锦旗;当自家芦花鸡失踪,怀疑常家的芦花鸡时,她又不念旧情、捞衣卷袖的和常有法辩鸡、夺鸡、抢鸡;当听说常萤萤与大学男友分手,她又在心中暗暗打起小算盘,“把儿子柳根一分钱不要送给常家做女婿”……但是,鸡婆同样有着新农村新农民的精神追求:她举双手赞成常萤萤回庄当村官;她极力声援常萤萤在村里推广绿壳鸡蛋、低醇鸡蛋;她怒斥老情人常有法“要向萤萤学习,把心思放在鸡村蛋事上!”;她聚集庄邻,打着横幅,要去找乡长、县长,“挽留萤萤,继续当大学生村官!”;她即使与常有法终成眷属时,依然牵挂着她所喜爱的“这一个”大学生村官,“萤萤,那你的婚事呢……”
这是一个怎样的乡村妇女,这是一个怎样的养鸡大户?她,站在新旧时空的交汇点上,沾着昨天的雨水,承接明天的春风;她,与千千万万当代农民一样,正在经受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阵痛与洗礼。如何真实地显示出鸡婆的双层性格、两重品德?在主创人员的支持下,我经过潜心的思考和思索,决定用形、神不同的表演方式,间隔彼此,丰满人物,重点勾勒鸡婆的思想层次、言行轮廓,让“这一个”乡村妇女形象鲜明、性格立体。
在第一场祝寿赠旗的戏中,我的表演侧重形体,强调形似,将手中的笆斗道具,作为支点,用遮、举、推、转等一连串动作,表现鸡婆对老情人常有法半爱半怨的复杂心理;在“一只芦花鸡”的重场戏中,我更加放大形式的表演,找鸡时的伸头碎步,认鸡时的瞪眼张嘴,辩鸡时的唇枪舌箭,要鸡时的手舞足蹈,夺鸡时的咬牙切齿,抢鸡时的泼辣彪悍……通过这些自然流畅扭曲变形的肢体语汇,进一步凸显鸡婆自私自利的村妇本色;在聚众挽留萤萤的一场戏中,我又用对常有法的笑、哄、劝、吓、怒等不同的外部表演,丰富人物的行为历程和思维层次。
常萤萤推广绿壳鸡蛋失败,鸡婆在村头劝慰常有法,我则重点强化人物的神似,用无助的眼神、忧愁的面部、迟缓的脚步,表现此时的鸡婆对常萤萤命运的担心;当常萤萤为研发低醇鸡蛋,进城寻求支援时,“我”下意识的送上几步,又默默站下,用侧影用目送用无声袒露鸡婆与大学生村官情感相依、沉浮相共;戏终,鸡婆与常有法佩戴喜花,牵手成双,“我”又用轻轻的拥抱,悄悄的赞叹,“萤萤,你就是一个字——‘好’”,从神态上展示鸡婆的心里波澜和精神取向,从而也完成了这一个乡村妇女从粗俗到文明、从自私到无私的喜剧性历程。
鸡婆,让我受益匪浅,熟悉和不熟悉的观众对我好评如潮,我也因此先后荣获第六届江苏省淮剧艺术节、第六届江苏省戏剧节优秀表演奖!
鸡婆,现代淮剧的别致人物,当代农民的喜剧形象!
难忘《鸡村蛋事》,难忘村妇鸡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