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新 王学定 徐建卫
(1.陕西理工学院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所,陕西汉中 723000;2.中国科学院成都分院,四川成都 610041;3.兰州大学经济学院,甘肃兰州 730000)
旅游经济空间差异与空间格局的研究是区域经济学、旅游地理学研究的重要课题。进入21世纪后,宏观的旅游经济空间差异问题日益受到重视(陈良文,杨开忠,2007),并成为当前旅游研究的热点(汪德根,陈田,2011)。1999年,“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西部地区12省(区、市)(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内蒙古和广西)均把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加以优先发展和重点扶持(邓晨晖,等,2010),旅游业成为“西部大开发”的重要内容(Jackson,2006;吴殿廷,等,2003)。同年,国家旅游局组织西部旅游考察后明确提出“西部大开发,旅游要先行”政策,优先在西部地区建设国家生态旅游示范区、国家旅游扶贫实验区和国家旅游度假区。10年来,西部地区旅游业的发展状况如何,有怎样的空间变化特征,哪些因素对其产生了影响等问题尤其值得关注。文献分析显示,当前相关方面的研究较少,鉴于此,本文分析西部地区不同省(区、市)旅游经济空间变化趋势及影响因素,并为其进一步发展提供了若干政策建议。
旅游系统是一个以非线性方式运行的复杂系统,其空间表达呈现出差异性(McKercher,1999),且具有时间维度上的动态变化特征,是不同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以往对旅游业空间结构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从理论综述的角度看,Pearce(1999)认为区域旅游供给的五大空间影响因素为:吸引物、交通、住宿、支持设施和基础设施;Prideaux(2005)将影响旅游的因素总结为:需求因素、政府因素、个人因素、无形因素、外部经济因素、外部政治和健康因素。
从实证分析的角度看,主要采用了三类方法:一是应用不同指数测算旅游发展的空间差异,包括首位理论、标准差、变异系数、泰尔指数、E-G指数、基尼系数等,如陆林和余凤龙(2005)认为,1990~2002年中国区域旅游经济的绝对差异在扩大、相对差异在缩小,其影响因素可归结为旅游资源禀赋、基础设施、区位因素和产业结构;邴振华和高峻(2010)的研究表明,长三角区域旅游产业已出现较强的集聚现象,这一趋势与经济发展高度相关;汪德根和陈田(2011)指出,2000~2008年中国旅游经济总体差异呈现缩小趋势,旅游资源禀赋、交通可达性、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这一空间格局的主要因素。二是应用以克鲁格曼为代表的新经济地理学家提出的本地市场效应模型、网络中心效应模型、核心—边缘模型等(Krugman,1980,1991;Krugman,Venables,1995;Fujita,等,1999)进行研究,如史春云等(2007)认为,四川省旅游城市核心—边缘空间结构发育典型,空间格局的演变以聚集形、非均衡的极化作用为主,但扩散作用正逐步加强,交通、经济发展水平、资源禀赋、城市规模、职能与城市化水平、区位是形成这一结构的主要因素。三是应用以Solow和Swan为代表的新古典经济学家提出的经济增长收敛模型(包括σ-收敛、β-收敛和俱乐部收敛 3 种类型)等(Solow,1956;Swan,1956;Barro,Sala-i-Martin,1992;Galor,1996;Canova,2004)进行分析,如 Wang等(2011)认为,1996 ~2008 年中国不同省(区、市)间入境旅游经济存在收敛趋势,差异逐渐缩小,人力资本投入和第三产业比重对其产生了重要影响;郭为和何媛媛(2008)的研究显示,1992~2001年中国四大区域(东部、东北、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旅游产业呈发散态势,而2002年之后呈现收敛态势,饭店业和旅行社业的区域收敛和发散对其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运用不同指数测算旅游业区域空间差异的研究文献最多,这一方法简单易行,能够比较清楚地观察到不同区域旅游经济的绝对差异、相对差异及其动态变化趋势,相对于定性分析,已有很大改进和提高,但容易割裂旅游空间结构变化与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虽然部分文献引入了相关性分析弥补不足,但仍不能将旅游业空间差异与影响因素纳入统一分析框架。与之相比,借鉴新经济地理学和新古典经济学的模型则能够解决这一问题,尤其是增长收敛模型,不仅可以揭示不同区域旅游空间结构的变化状态,而且能够有效测算不同影响要素的作用方向及大小。
关于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空间结构及影响因素的研究,刘春济和高静(2008)基于E-G指数的分析结果显示,1997~2005年,西北地区旅游产业集聚程度呈现出正增长态势,公安机关刑事案件立案数、人口数量、铁路营运里程对这一趋势影响最大;而西南地区则表现出下降趋势,城市园林绿地面积、人口数量、铁路营运里程对这一趋势影响最大。邓晨晖等(2010)依据标准差和基尼系数的研究结果显示,西部地区旅游业发展不平衡且其不平衡格局相对稳定。这些分析为认识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有益帮助,但相关研究仍显薄弱,尤其是西部大开发10年以来,这一区域旅游经济空间结构变化及其影响因素值得进一步深入分析。
就影响要素而言,尽管旅游经济空间变化的影响因素涉及方方面面,分析的角度可以不受局限,可从需求角度分析,也可从供给角度分析;可从微观方面分析,也可从宏观方面分析;可从一般性因素方面分析,也可从特殊性因素方面分析等,但这些要素基本可归结为旅游基础设施、旅游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4类。在此基础上,本文将密切影响旅游经济发展的旅游要素投入(Blake,et al.,2006)纳入这一范畴,因此,影响旅游经济空间格局变化的因素可从旅游要素投入、旅游基础设施、旅游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5个方面考察。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借鉴经济学中较为成熟的收敛理论分析西部大开发以来西部地区12省(区、市)旅游经济的动态变化趋势,以及旅游要素投入、旅游交通设施、旅游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对这一空间变化的影响,以达到完善区域旅游经济空间变化分析框架、探讨不同旅游要素影响作用方向及大小、深入认识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的目标。
3.1.1 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空间变化
以Solow(1956)和Swan(1956)为代表的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因资本边际产出递减,不同个体的经济发展最终将趋于稳态水平,这一现象被称为经济增长的收敛。Barro和Sala-i-Martin(1992)提出了度量收敛的两个指标:σ-收敛和β-收敛,Galor(1996)和Canova(2004)分析了俱乐部收敛,丰富了收敛的内涵。此后,收敛方法在衡量国内外地区经济发展差异方面得到了广泛和成熟的应用。本文借鉴这些研究方法,考察2000~2009年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的σ-收敛、β-收敛和俱乐部收敛特征。
σ-收敛指不同省份人均旅游收入的离差随时间推移而趋于减小的过程。当σt+1<σt时,可判断旅游经济增长存在σ-收敛;否则,不存在σ-收敛,其计算公式可表示为:
式(1)中,Yjt和Pojt分别为j省(区、市)t时期的旅游收入和人口数。
β-收敛指初始旅游收入水平低的省份比水平高的省份具有更高的人均增长率,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落后省份赶上发达省份,达到以同样速度稳定发展的收敛状态,即不同省份的人均旅游收入增长率与初始人均旅游收入水平负相关,其回归方程形式可表示为:
式(2)中,Yj0和Poj0分别为j省(区、市)初始时期的旅游收入和人口数。此外,为更好地考察西部地区不同省份旅游收入在不同时期的变化情况,对传统的收敛模式进行改进,取T=1,这样可以通过考察每年各个省份的横截面数据,计算出该年差异的变化情况,并最终得到不同年份旅游经济差异的变化趋势。如果估计的β值为负数,且在统计上是显著的,则存在β-收敛,不同省份在0-t时期人均旅游收入的增长率与初始水平呈负相关,两者的差距趋于缩小;如果估计的β值为正数,则不存在β-收敛。同时,可根据收敛系数β的估计值计算收敛所达到的稳态值φ、收敛速度θ、收敛时间τ,计算公式如下:
俱乐部收敛被Galor(1996)定义为初期经济发展水平接近的经济集团各自内部的不同经济系统之间,在具有相似结构特征的前提下趋于收敛,而不同经济集团之间却没有收敛的迹象。本文把西部地区的西南部分(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广西)和西北部分(包括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内蒙古)作为两个不同的旅游经济集团进行俱乐部收敛考察。按照Galor(1996)的定义,俱乐部收敛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西南和西北两个旅游经济集团内部存在收敛,而两者之间不具有收敛现象。关于收敛的考察,依据公式(2)进行,而关于两地区之间旅游经济收敛与否,引入应用成熟的Theil指数T指标进行测算,其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TBR为西南和西北两地区间人均旅游收入差异程度,Yi和Y分别为i地区(西南和西北两地区)的旅游收入和西部地区总旅游收入,Poi和Po分别为i地区(西南和西北两地区)的人口数和西部地区总人口数。
3.1.2 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空间变化的影响因素
结合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的变化特征,并根据数据资料的可得性,本文分析旅游要素投入、旅游基础设施、旅游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5类因素的8个指标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空间变化的影响。此外,作为计量模型的一部分,上期旅游经济发展水平对本期增长率有重要影响,能够较好地解释旅游经济发展速度,以 yt-1表示。
(1)旅游要素投入
Blake等(2006)以英国为例的分析研究表明,固定资产投资和人力资本投资对英国旅游经济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的旅游要素投入以旅游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旅游业从业人员两个指标表示,反映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对不同省(区、市)旅游经济发展的影响。其中,旅游业固定资产投资以交通运输、住宿和餐饮业的固定资产投资为代理变量,以iv表示;旅游业从业人员以交通运输、住宿和餐饮业的职工人数为代理变量,以hu表示。
(2)旅游基础设施
交通、邮电、通信等基础设施是旅游业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先决条件,而旅游交通尤为重要(陆林,余凤龙,2005),其对旅游发展具有重要作用(Khadaroo,Seetanah,2007,2008;史春云,等,2007)。同时,由于等级公路密度反映可达性,是交通设施建设的最重要目标,故本文采用等级公路密度衡量旅游交通设施水平,其值越高,表明公路网络越密集,可达性越强;反之,可达性越弱,其计算公式表示为:
式(5)中,roj、lj和aj分别为j省(区、市)等级公路密度、公路长度和国土面积。
(3)旅游服务设施
王淑新等(2011)的分析结果显示,旅游服务设施对旅游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影响。第三产业比重直接关乎旅游服务的水平和能力,本文以第三产业比重和星级酒店水平两个指标衡量旅游服务设施水平,反映产业结构变动和星级酒店水平对不同省(区、市)旅游经济空间结构变化的影响。其中,星级酒店是旅游经营活动的物质条件(赵东喜,2008),是衡量一区域旅游接待能力的重要指标,本文采用星级酒店得分衡量不同省(区、市)星级酒店水平状况(stj),其值越大,旅游接待能力越强;反之,旅游接待能力越弱。其计算公式表示为:
式(6)中,stj和qn-Star分别为j省(区、市)星级酒店水平和星级酒店数量。
(4)经济发展水平
Hamilton等(2005)基于207个国家的汉堡国际旅游流仿真模型的分析结果显示,收入水平的提高将提升人们的出游频率。本文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ci)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fi)衡量经济发展水平对旅游发展的影响。
(5)旅游资源禀赋
旅游资源是发展旅游经济的物质基础(Melián-González,Arcía-Falcón,2003),对旅游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本文采用4A和5A级景区得分衡量不同省(区、市)旅游资源禀赋水平状况,它们客观地反映了区域旅游资源开发和旅游地建设的质量水平,提供了一种较为公认的依据,且能够避免重复计算问题(敖荣军,韦燕生,2006),4A和5A级景区得分越高,旅游资源禀赋水平越高;反之越低,其计算公式为:
式(7)中,scj和qnA分别为j省(区、市)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和nA级景区数量。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将旅游经济空间结构变化影响因素的回归模型设定为如下形式:
式(8)中,rjt为增长率,yjt-1为上期人均旅游收入水平,xjt为影响因素,包括旅游要素投入、基础设施、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各变量均取自然对数形式,以提高序列的平稳性。
西部地区12省(区、市)2000~2008年年末人口数量、国内旅游收入和国内生产总值(GDP)均来自《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2009年数据取自《中国统计年鉴》(2010);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等级公路长度、第三产业比重,以及交通运输、住宿和餐饮业的固定资产投资与职工人数均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0);星级酒店数量来自《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副本)》(2001~2010);2000~2009年各省(区、市)4A级景区数量来自全国旅游景区质量等级评定委员会发布的公告资料,5A级景区来自国家旅游局网站(http://www.cnta.com/)提供的统计资料,逐年逐省进行了分类、统计和整理。不同年份的旅游收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交通运输及住宿和餐饮业的固定资产投资用价格平减指数(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折算成2000年价格,以消除价格变动因素,使不同时期的数量具有可比性。
对西部地区12省(区、市)2000年的人均旅游收入分析后显示,整个西部地区平均值为291.37 元,其中重庆(443.53 元)、云南(427.22 元)、陕西(352.29 元)、广西(327.13元)、新疆(325.56元)和四川(297.75 元)6省(区、市)超过平均水平,形成旅游经济较发达区域,其在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变化(图1)显示了两方面特征:①该区域的旅游收入占西部地区的比重总体呈持续降低的趋势,从2000年的87.39%下降到2009年的71.74%,意味着其它6省份旅游收入占西部地区的比重呈持续上升的趋势,从2000年的12.61%上升到2009年的28.26%,表明西部地区不同省(区、市)旅游经济的发展呈现收敛趋势;②尽管如此,该区域的旅游收入在西部地区仍占有较高比重,即使在最低的2009年,仍达到71.74%,延续了历史的集聚特征。综上,2000~2009年西部地区不同省(区、市)间旅游经济的基本变化趋势可以概括为:集聚是历史特征,收敛成为发展主流。这与长三角区域旅游产业出现较强的集聚现象(邴振华,高峻,2010)有差别,但与全国旅游业的收敛趋势(郭为,何媛媛,2008;Wang,et al.,2011)一致。
图1 2000~2009年旅游经济发达区域旅游收入占西部地区比重
由公式(1)可计算出2000~2009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旅游经济的σ值,并据此作出趋势图2,其变化特征表现为:①σ值由2000年的0.5916逐年(2003年除外)降至 2009年的 0.4220(2000~2009年数值分别为:0.5916、0.5581、0.5159、0.5602、0.4276、0.4539、0.4269、0.4158、0.4250、0.4220,因此得出上述整体上降低的变化趋势),呈现出比较明显的σ-收敛趋势,12省(区、市)间旅游经济差异趋于缩小;②2003年,σ值呈现突然升高的异常状态,由2002年的0.5159升至2003年的0.5602,但在2004年出现了快速回落,由2003年的0.5602降至2004年的0.4276,这与2003年SARS危机使旅游经济遭受重创有很大关系,验证了危机事件的负面影响(Kuo,et al.,2008)。
图2 2000~2009年西部地区旅游经济σ值变化趋势
以往的诸多研究在处理面板数据时,忽略了数据的平稳性检验,导致结果偏误(Seetanah,2011)。鉴于此,在计量分析前,我们用Phillips-Perro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以验证面板数据的平稳性。结果显示(表1),西部地区不同省(区、市)的旅游收入(y0)及其增长率(r)均通过了PP检验,且在1% ~5%水平下显著,这为进一步的分析奠定了基础。
基于面板方法用Eviews6.0软件对计量模型(2)进行估计。在此之前,通过Hausman检验判断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有效性,结果表明双向固定效应更为合适。回归结果(表2)显示,R2值为0.4972(调整的R2值为0.3816),模型的解释能力达到了期望的要求;F统计值为4.3010,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模型整体上显著。从回归系数看,初始水平的人均旅游收入系数为-0.2824,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西部地区12个省(区、市)间旅游经济存在收敛趋势。通过公式(3)进一步计算这一收敛趋势的稳态值φ为1.4673、收敛速度θ为3.69%、收敛时间τ为18.80年。上述分析显示,2000~2009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间旅游经济表现出比较明显的σ-收敛和β-收敛趋势,这表明西部地区省际旅游经济尽管存在不平衡,但空间差异趋于缩小,与邓晨晖等(2010)认为西部地区旅游经济不平衡格局相对稳定的结论有差别,而与全国旅游经济省际差异缩小的变化趋势(Wang,et al.,2011;汪德根,陈田,2011)一致。
表1 变量平稳性检验
表2 西部、西南和西北地区旅游经济β-收敛回归分析
对于旅游经济俱乐部收敛而言,需首先验证俱乐部内部是否趋于收敛,而后进行俱乐部之间收敛性的检验。β-收敛分析结果(表2)显示,西南地区存在收敛趋势(β系数为负值,且在10%水平下显著),西北地区则不存在收敛趋势(尽管β系数为负值,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一结论与刘春济和高静(2008)的研究结果“西北地区旅游产业集聚程度呈现出正增长态势、西南地区则表现出下降趋势”是一致的。接下来分析西南和西北两地区之间是否存在收敛趋势。根据公式(3)计算出了Theil指数TBR值,并据此做出了趋势图3,可看出西南和西北两地区间旅游经济发展差异程度TBR整体呈现出下降趋势(2003年除外),其值由2000年的0.0131下降到2009年的0.0042,表明两地区间的旅游经济发展差异程度趋于缩小。通过西南和西北两地区内部以及两地区之间的收敛分析,并根据俱乐部收敛的定义,可以判断2000~2009年西南和西北两地区旅游经济发展不存在俱乐部收敛特征,尽管西南地区内部6省(区、市)间旅游经济存在收敛趋势。
图3 2000~2009年西南和西北两地区旅游经济TBR变化趋势
PP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表1),上期旅游经济发展水平、旅游业固定资产投资、旅游业从业人员、第三产业比重、星级酒店水平、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原始序列均为平稳序列,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1% ~10%的PP检验,等级公路密度水平、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原始序列为非平稳序列,但其一阶差分形式变为平稳序列,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1% ~5%的PP检验。基于面板方法用Eviews6.0软件对计量模型(8)进行估计,表3显示了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影响因素的回归结果。
表3 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表3显示,模型拟合度R2值为0.6089(调整的R2值为0.4536),模型的解释能力达到了预期要求;F检验值为3.9213,且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模型整体回归效果显著。从各影响因素的回归系数看,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回归系数为-0.6324,且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回归系数为-1.4228,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回归系数为-0.1720,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均为负值,表明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旅游资源禀赋水平与旅游收入增长率呈反向变化关系,这一变化趋势促进了不同旅游收入水平省份差异的缩小,推动了旅游经济的均衡化发展,具有收敛效应。星级酒店水平系数为0.3407,且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星级酒店水平与旅游收入增长率呈同向变化关系,即星级酒店水平较高省份,旅游收入增长率较快;而星级酒店水平较低省份,旅游收入增长率较慢,这一变化趋势促进了不同旅游收入水平省份差异的扩大,推动了旅游经济的集聚化发展,具有集聚效应。综上,西部地区不同省(区、市)间旅游经济呈现了均衡化发展的趋势,表明收敛效应因素(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所起的收敛作用大于集聚效应因素(星级酒店水平)所起的集聚作用。通过公式(3)进一步计算出西部地区12省(区、市)间旅游经济收敛速度为10.24%,快于β-收敛速度(3.69%)6.55个百分点、收敛时间τ由原来的18.80年缩短至6.77年。但固定资产投资、等级公路密度、第三产业比重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发挥的作用值得进一步验证。
以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为代表的旅游要素投入、以星级酒店为代表的旅游服务设施、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为代表的经济发展水平、以4A、5A景区为代表的旅游资源禀赋4类分析框架中的要素影响了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的省际差异,验证了这些要素发挥的作用,并且进一步确定了不同要素的作用方向和大小。就作用方向看,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旅游资源禀赋水平促进了区域旅游经济的收敛,而星级酒店水平促进了区域旅游经济的集聚;就作用大小看,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发挥的收敛作用递减,但收敛作用之和大于星级酒店水平发挥的集聚作用,且居于主导地位。分析框架中以等级公路为代表的旅游基础设施回归系数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省际空间变化发生的作用不明确,未得到规律性的认识。对于其中的原因,我们认为,可能和考察的时间跨度较短(西部大开发以来10年的纵向时间序列数据),旅游交通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周期较长有关,有待于进一步的验证和分析。
文章在文献综述的基础上,建立了旅游经济空间差异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包含旅游要素投入、旅游基础设施、旅游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禀赋5个方面,并基于收敛理论的σ-收敛、β-收敛和俱乐部收敛等方法分析了西部大开发以来(2000年~2009年)西部地区12省(区、市)旅游经济的空间动态变化特征和影响因素发挥的作用,得到的基本结论如下:
σ-收敛分析显示,σ值由2000年的0.5916逐年降至2009年的0.4220,呈现出比较明显的σ-收敛趋势;β-收敛分析显示,初始水平的人均旅游收入系数为负值,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西部地区12个省(区、市)间旅游经济存在β-收敛趋势。σ-收敛和β-收敛的同时存在验证了σ-收敛是β-收敛的必要条件的命题,与Barro和Sala-i-Martin(1992)的分析吻合,但西南和西北两地区旅游经济发展不存在俱乐部收敛特征。
影响因素分析显示,就作用方向看,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旅游资源禀赋水平促进了区域旅游经济的空间收敛,而星级酒店水平促进了区域旅游经济的空间集聚,这与星级酒店在旅游经济发达区域的快速建设及其自身的集聚有关;就作用大小看,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旅游资源禀赋水平发挥的收敛作用递减,但收敛作用之和大于星级酒店水平发挥的集聚作用,且居于主导地位。
基于上述分析,为更好地促进西部地区不同省份旅游经济的均衡化发展,旅游经济较落后省份应在以下两方面采取相应措施:(1)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促进了西部地区不同省份间旅游经济差异的缩小,具有收敛效应,为旅游经济均衡化发展贡献了重要力量,今后仍需重视旅游业从业人员数量增加,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旅游资源禀赋水平的提高,继续发挥其在缩小旅游经济差距方面的作用;(2)星级酒店水平促进了西部地区不同省份间旅游经济差异的扩大,具有集聚效应,有扩大区域旅游经济差异的倾向,旅游经济较落后省份应该给予充分重视,加速提升地区内星级酒店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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