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一个事业非常有成的父亲,没有一个可以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的父亲,没有一个让我认为可以完完全全撑得起一个家的父亲。每当父亲节到来,别的同学会写他们的父亲如何从点点滴滴的小事上关心他们,带着他们旅游,陪伴他们成长,教会他们很多很多东西……但我和我的妹妹没有得到过这些,我们为此抱怨,虽然爸爸是个聪明、自信的人。
爸爸原来是一个资深工程师,2008年经济萧条,公司大规模裁员,又加上老板刁难,他被裁掉了。由于爸爸已不算年轻,收入要求也不算低,他一直找不到工作。全家的生活负担就全部落到了本来就收入不高的妈妈身上。妈妈为此哭过,着急过,更为此担心,她担心的是我们一家四口每月2400多美元的房租,全家1400多美元的基本生活费用。我在读高中,妹妹才上小学,我们就靠着爸爸的失业救济和妈妈微薄的收入生活。后来,爸爸找到了一份在外州的工作——为了能支撑这个家,他决定到外州去工作。
看着他开车离去的背影,虽然以前曾对他抱怨,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这意味着:家,从此便要两地分离,才五岁半的妹妹至少会非常非常地想念爸爸;也意味着妈妈要一个人照顾我们的生活、学习,而且她还要工作。
没过多久,爸爸又一次失业了,因为公司全部关掉了,他只能又回到加州。
我听到爸爸和妈妈吵架,听到妈妈说她不要用她一个人的肩来支撑这个家,听到她甚至说爸爸没用……虽然妈妈说的很多是气话,但看到爸爸無奈的眼神,我也替他不平——公司关掉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接下来又是找工作,发了不知多少封履历表,但他说连个回音都没有。有一次,我看他在染头发,他高兴地说有个公司要面试他。那一天,妈妈没有做晚饭,我们去吃sweet tomato,爸爸也比平时话多,就好像已经得到了那份工作似的,我们都很高兴。
一个星期以后,爸爸告诉我们,他没有被录用,因为一个位置有几十个人应征,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再以后,他好像不积极找工作了,没日没夜抽烟,为了一点小事和妈妈、我,甚至妹妹吵架。不要说他带领我们成长,不要说给我们一个好的榜样,他连基本的正常都做不到。我知道他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但是这个世界就是竞争的世界。
时间过得很快,爸爸离开职场四年了。大概是看找工作没有希望,他开始去想做点别的事情了。他复习了以前高中、大学学的数学、物理、化学,开始做家教,因为我们住在一个高中的旁边。他买了很多书,花了很多时间备课。他这个学期,有了三个学生,两个在补高中数学,一个在补物理。当我听到他的一个学生说,她的物理成绩从以前的B-提高到现在的A-时,我真的为爸爸骄傲,因为起码是在爸爸的帮助下。虽然他的教学方法还可能有待改进,但这不正是他们和他们的家长想要的吗?
所以我想跟爸爸说: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看到了你的不懈努力。我想让你知道:爸爸,你要坚持!我们都支持你!这份工作没有刁难的老板,没有你无法控制的公司关门,我看到了你的认真,看到了你的努力,也看到了你的成绩,你能行。如果你也认为你可以胜任这份家教的工作,你一定要坚持!
最后,我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抱怨:请在你坚持努力工作的同时,花些时间给我们,陪伴我们成长。
(转载自美国《红杉林》杂志2012年夏季号·父亲节征文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