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媒介技术变革及其媒介效应

2012-09-03 02:06孙文杰
新闻与传播评论(辑刊) 2012年0期
关键词:石印印刷技术印刷

□ 孙文杰

鸦片战争后,国门洞开,中国面临“千年未有之变局”,社会发生巨变,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也发生了深刻变化。作为社会文明表征的媒介技术,也发生了较大变革。传媒技术不仅是一种文化,而且还具有“物质”力量的文化生产。美国学者约书亚·梅罗维茨(Joshua Meyrowitz)认为,媒介造成的信息环境同样重要,在确定情境的界限中,应把接触信息的机会当成关键因素。媒介的变化必然会导致情境的变化,而后者决定人们的行为①。欧洲文化史专家罗伯特·达恩顿(Robert Darnton)认为,欧洲在18世纪经历的启蒙思想运动不仅是一种思想和精神的传播过程,还是有赖于一个物质的生产过程,大众在消费“文化产品”时,各种各样的思想观念也在传播。

无独有偶,以美国文化人类学学者爱德华·霍尔(Edward T.Hall,1914-2009)的综合分析法推论,在鸦片战争后,中国晚清社会经过洋务运动、甲午中日战争、戊戌维新变法、辛亥革命等历史阶段,各个社会阶层逐渐认识到对文化的改造和变革成为当时迫在眉睫的主要任务,这成为思想文化变革的内因;而西方列强利用坚船利炮入侵中国,辅助以西方文化,成为西方文化思想传播的外因,其传播无不借重于大众传媒以开展社会舆论的改造。

大众媒介技术的发展,与西方文化思潮在中国晚清社会传播密不可分,其拓展了西方文化思潮传播的舆论空间,逐渐带来民众乃至整个晚清社会思想观念的变化。那么在晚清,中国媒介技术发生了哪些变化,进而产生了何种效果及影响?因此,本文试就此论之,以求教于方家。

一、晚清媒介技术的变革

晚清时期,中国的传媒技术发生了巨大变化,印刷技术从传统雕版印刷,经由石印技术,再向机器大规模活字铅字印刷转变。先进的造纸技术、通讯技术等从西方引进,营造出一个适于新的思想文化信息传播的环境。

1.印刷术的变革

晚清时期,中国的出版印刷是一个多种印刷方式并存,雕版印刷术、石印技术、活字铅印在不同时期经历了共存以及此消彼长的历史进程。

(1)雕版印刷术

晚清时期雕版印刷使用较为广泛,但后期日趋式微。雕版印刷所需工具和材料也较为简单,多为样式各异的刻刀和木材。至于雕刻过程,英国人傅兰雅(John Fryer,1839-1928)《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云:“中国刻板法,将书以宋字写于薄纸,反糊于木板,则用力剞劂。书中所有图画,则有画工摹成,同糊板上镌之。②”此则史料中,所言“宋字”即为现代普遍使用的宋体字。但是,其非宋代开始使用,而是出现于明代万历年间。“明季始有书工,专写肤廓字样,谓之宋体”③。因其字体为明隆庆时人所书,被日本人称之为“明朝字”。“宋字”融合颜、柳、欧、赵等书法字体的长处,横轻竖重,沿用颇久,且便镌雕。雕版印刷在技术上和习惯上之所以仍是19世纪晚期中国印刷的主流技术,其原因是在1880年以前雕版印刷技术成熟,印刷材料获取便利。雕版造价比当时不成熟的活字铅印还有一定优势。

采用雕版印刷技术的出版主体,有官刻、坊刻、私刻三大系统。清代官刻采用雕版印刷的有武英殿、国子监和官书局等。武英殿在官刻之中成绩最大,下设有监造处、校刊翰林处、档案房等。出书内容主要是典章制度、上谕、御制诗文、御纂经典、会典、实录、史地、天文以及官修教学用书,以康、雍、乾三朝发行量较大,印制也精良,恭楷精写、纸张莹洁、墨香色润,为清代官刻代表。官书局是晚清地方官刻的重要代表,产生于雕版印刷日趋没落、新的印刷技术日趋兴旺之际。朱士嘉《官书局书目汇编·缘起》云“官书局创始于同治,极盛于光绪”。其中比较有名的是金陵书局、浙江书局、崇文书局、广雅书局等。清代考据学发达,晚清家刻代表人物有伍崇曜、缪荃孙、王先谦、叶德辉、罗振玉等人,他们本身为藏书家和版本学家,由此家刻也较为兴盛④。坊刻多为商业营利性出版机构,主要集中地为北京、上海、广州、苏州、南昌、成都等,书坊刻有小说、画册、笔记、医书、考试墨卷等较为实用的图书。雕刻印刷报刊有《博爱者纂》、《东西洋考每月统纪传》、《中外新报》等。

但是,雕版印刷随着时代的发展已凸显出来一些弊端,如因天气潮湿易使雕版腐烂,或因天气干燥致使版型干裂变形,或管理不善易发生虫蛀火灾等,其中印刷成本高,印刷周期长,从而导致雕版印刷的图书价格较高。笔者曾专门考证过清代刻本图书价格,发现由于清代前期图书的制作方式多为雕版印刷,成本较高,前期的刻本每册价格约为1.03两银,乾隆与嘉庆时期刻本的价格约为0.288两银。至晚清,民间坊肆刻本价格每册约为0.154两银,官书局的刻本书价每册约为0.123两银(竹连纸)或0.064两银(官堆纸),低于坊肆价格。相比较官员俸禄,普通官员购买图书不成问题。与工价和米价相比,普通百姓购买力有限,一天的苦力所得在清代前期、中期一般购买不到一册图书,而到后期随着价格下降,普通百姓才能够有财力购买一般的图书或报刊。

因为雕版印刷的图书、报刊价格较高,制约了其流通范围。作为雕版印刷技术而言,必然会被较为先进的印刷技术所代替,后随着西方较为先进的石印技术引入晚清中国,雕版印刷技术日趋式微亦不足为奇了,其应用范围也在减小。故此,清人叶德辉感叹:“金陵、苏、杭刻书之运终矣。然湘、鄂如艾与陶者,亦继起无其人。危矣哉刻书也!⑤”雕版印刷制作周期较长。按照哈罗德·伊尼斯(Harold Innis)理论,传统的中国文化注重的是流传“时间”之长,而非传播“空间”之广。而鸦片战争后,西方文化思潮传入中国,自然选择能够快速拓宽“空间”的载体。当然,相伴之者为新的媒介技术,其主要载体为报刊,石印印刷技术取代雕版印刷技术也成为历史必然。

(2)石印技术

从19世纪50年代末到20世纪30年代,随着石印技术由外国传教士引入中国,曾一度取代中国古老的雕版印刷的主导地位,垄断新闻出版业达数十年之久,为中西方文化交流发挥了重要作用。

石印技术为1796年奥人施纳飞尔特(Alois Senfelder)所发明。石印技术的原理是利用油水相斥原理,以质地细密、多孔、吸水性好、坚而脆的大理石为材料。先将图文用脂肪性油墨绘制在光滑的石板上,以水湿润其表面,使图文区着墨抗水,而石板空白区域的细孔蓄有水分。印刷时,用纸张覆盖在经过施墨和润水的石板上,然后用木制压架使石板上的图文墨迹复印到纸张上,从而完成整个印刷过程。照相石印与上述石印原理大同小异,仅是获得图像的方法有所变化。即先对原来图籍照相,获取反字负片,然后在石灰石(亚铅版)上涂上感光液,感光部分以水洗冲掉,可上墨制版。由于其可以按照要求放大缩小,且印刷精细,故此迅速普及传播。

19世纪50年代,随着西方传教活动而快速普及。中国石印术发轫于光绪二年(1876年)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印刷所,后来点石斋、同文书局和拜石山房三家名噪一时。姚公鹤《上海闲话》云:“石印书籍之开始,以点石斋为最先,在南京路泥城桥堍,月余前已拆卸改造矣。闻点石斋石印第一获利之书为《康熙字典》。第一批印四万部,不数月而售罄;第二批印六万部,适某科举子北上会试,道出沪上,率购备五六部,以作自用及赠友之需,故又不数月而罄。书商见获利之巨且易,于是宁人则有拜石山房之开设,粤人则有同文书局之开设,当时石印书局三家鼎立,盛极一时,诚开风气之先者也。⑥”点石斋“始有轮转石印机,惟其转动则以人力手摇,每架八人,分作二班,轮流摇机。一人添纸,二人收纸……每小时仅得数百张。至光绪中叶始改用自来火引擎以代人力,而出数亦稍见增加”⑦。材料中所述石印的印刷由人力转为机械,在时人看来确属奇事。上海《捷报》在1892年底曾刊登关于杭州使用蒸汽石印工厂的新闻通讯,引起普通市民的好奇。

石印技术兴盛时期,其分布范围遍布全国,除上海以外,还有北京、天津、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安徽、浙江、江苏、四川、贵州、广东、广西、云南、福建、山西、山东、甘肃、陕西等20多个省市,可谓独步一时。石印业在此期间,对传播西方文化及推动变法维新做出贡献。光绪年间,随着洋务运动的发展,西方科技、政教、史地等知识不断传入中国,西学书籍畅销一时,传统的天算、博物之学也备受重视。甲午中日战争后,国人追求西学新知,究心时务的热情空前高涨。许多西印书局将有关新学、时务的著译汇集成丛书出版,形成“丛书热”,如《富强斋丛书》、《西政丛书》、《西学大成》、《格致丛书》等。一些时论方面的文集,如冯桂芬《校邠庐抗议》、薛福成《庸盦全集》、汤寿潜《危言》、杨毓煇《格致治平通议》等。维新时期新办的学报,多为石印,如《时务报》、《经世报》、《实学报》、《蒙学报》、《农学报》、《萃报》、《格致新闻》、《普通学报》、《工商学报》、《各国消息》等。清末民初,一些画报也多为石印,如《神州画报》、《舆论时事报图画》、《申报图画》、《图画日报》、《民权画报》等。

石印技术其优点为成本低、出书快、保持古书本来面目,其所长为复制而短于创新。石印产品多为科举考试提供的考试墨卷、策论范文和大量经书。这些内容变化小,需求量大,石印简便易成。据周振鹤《晚清营业书目》所载,同文书局《上海同文书局石印书画图帖》、飞鸿阁《上海飞鸿阁发兑西学各种石印书籍》、十万卷楼《上海十万卷楼发兑石印经史子集价目》、鸿宝斋分局《上海鸿宝斋分局发兑各种石印书籍》、申昌书局《上海申昌书局发兑石印铅板各种书籍》等营业书目中,多载当时科举考试用书,销售较多的有《大题三万选》、《小题文府》、《试帖玉芙蓉》、《大题五万选》、《小题森宝》、《小题文苑》、《四书题镜味根录》等。清政府1902年明令废止八股,改考策论。1905年,清廷废除科举制度,石印科举用书随之失去。在西学兴盛的环境下,读书人对石印古籍鲜有问津。再者,石印所需石材、印机、油墨需求量大,完全依赖从国外进口,成本消耗较大,所以一些如鸿文书局、蜚音馆等石印机构倒闭,石印图书市场萎缩。此消彼长。随着铅印技术的日趋成熟,尤其是大规模机械化的铅字印刷进入生产领域,铅印技术逐渐成为主流印刷技术。

(3)铅印技术

与上述石印技术引入中国而言,活字印刷引入中国较为复杂,但其影响深远。清代前、中期的活字印刷未能得以广泛应用,原因是中国雕版印刷处于强势;同时,由于排版、拆版和印刷等一系列技术工艺的配合问题没有得到较好解决,难以形成批量生产。

19世纪随着西方传教活动,传教士带着近代谷登堡的印刷技术来到晚清中国。1814年,最早来到中国的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782-1834)以中文雕刻的和西方字模的“中国西壁”方式编印了《英华字典》。1834年,法国传教士G·葛兰德(M.C.Gland)改良制作“华文叠积字”做了尝试。1843年,英国基督教创办墨海书馆(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 Mission Press),以铁架制版而非人力的半机械印书。王韬(1828-1897)在1849年应传教士麦都思(Walter Henry Medhuarst,1796-1857)邀请到上海墨海书馆,看到的场景是:“以活字板机器印书,竞谓创见”,“车床以牛曵之,车轴旋转如飞,云一日可印数千番,诚巧而捷矣。书楼俱以玻黎作窗牖,光明无纤翳,洵属琉璃世界。字架东西排列,位置悉依字典,不容紊乱分毫”⑧。王韬在其另一著作《瀛壖杂志》卷六叙述更详:“西人设有印书局数处,墨海其最著者。以铁制印书车床,长一丈数尺,广三尺许,旁置有齿重轮二,一旁以二人司理印事。用牛旋转。推送出入,悬大空轴二,以皮条为之经,用以递纸,每转一过,则两面皆印,甚简而速,一日可印四万余纸。字用活版,以铅烧制,墨用明胶煤油,合搅煎成。印床两头有墨槽,以铁轴转之,运墨于平版,旁则以数墨轴相间排列,又揩平版之墨,运之字版,自无浓淡之异,墨匀则字迹清楚。印书车床重约一牛之力,制作甚奇,华士之往来墨海者,无不喜观,入之吟咏。孙次公诗云:‘车翻墨海转轮圆,百种奇编宇内传。忙杀老牛浑未解,不耕禾陇种书田。’⑨”

继墨海书馆而起者为美华书馆,美国长老会创办美华书馆,从宁波迁至上海,改革排字架和创制七号电镀华文字模。同时,由长老会创建的清心书馆开设半工半读学校,培训印刷技术工人。这些无疑推动了铅字印刷技术在全国的普及,其印刷优势也日益凸显。“前所言之印书机器,至巧至速矣,岁印亿万纸矣。然犹西人用于中国之印书机器也……用火轮机器印,更不用人之挽机,不用人之入纸,半时许可印五千纸,一纸分开,乃书数页,则半时许约计可印书五六万页矣,更巧而速”。美华书馆用铅字排印了大批的笔记小说,称《申报馆聚珍版丛书》约160余种,如《瀛环琐记》、《读史探骊录》、《历下志游》等。

随着西学东渐,西方文化通过图书和报刊迅速传入中国。国人采用铅印技术代表性有官立江南制造总局,设有译书处和印书处,翻译西洋科学、数学、地质学、化学、工程技术、采矿、冶金之书。周振鹤《晚清营业书目》中多有“西文”、“日文”、“法德文”、“英文科学”等类目,说明随着西学东渐,此类书籍在市场中日渐走俏。以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为例,该馆在开办的前11年内,销售图书达31111部,共计83454册,另售出地图4774张⑩。宣统元年出版的铅印书目,共有178种。民营书局有文明书局、广智书局、中国图书公司、商务印书馆。其中创建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的商务印书馆成为代表,采用各种欧美、日本的新技术新机器印刷,产品数量和质量均突飞猛进,打破了外商在印刷业方面的垄断。

晚清时间,随着石印、铅印技术的广泛运用,各类报刊的创办,大众媒介开始活跃。用纸量的变化较能反映当时印刷能力的变化,尤其是铅印用纸多依赖于进口。据李伯嘉《三十五年来中国之出版业》统计,从光绪二十九年(1903)至宣统三年(1911),进口纸张用银34165333海关两[11]。见表1。

表1 1903-1911进口纸张海关两统计表[12]

据表中所示,宣统三年(1911)的进口纸用银5605755海关两,是光绪二十九年(1903)2684437海关两的2.09倍,足见海外进口纸张之多,新兴媒介机构受海外市场影响逐渐加大;同时,国内造纸厂也陆续兴建,为出版机构的生存和发展准备了条件。

2.通讯技术的发展

(1)电报技术

晚清时期,电报也引入中国。在此之前,官方信息传播主要依靠驿站和邸报,借助于快马加人力。所谓的最快速以“六百里加急”,甚或“八百里加急”,就有可能跑毙马匹。故此,明代定驻广州的督抚将驿传至京时限为32天[13]。那么,清廷这种传递信息的落后与瞬间可达的“飞线”(电报)形成强烈对比,自然为清政府所重视、采用,并逐步形成官督商办的电报体制。电报运用到信息传递中。由于“电局与学堂相表里”,于是清政府陆续创办福州电报学堂、天津电报学堂、上海电报学堂、金陵同文电学馆、两广电报学堂等,培养了大量的电报人才,为近代电报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作为主持《申报》笔政的士大夫们,把报纸看作“喉舌”,对电报的运用等问题“屡论之”,专门制“金口木舌”作为报徽,作为传播观念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注重新闻的时效性与公告性,利用电报以广视听。在1874年,《申报》就刊登报道英国内阁改组消息的“伦敦电”。1882年1月14日,《申报》在津沪线向公众开放第二天就收到《天津》“访友”拍来的电报,内还有一道关于清廷查办渎职官员的上谕,因报馆“新闻已排定发印,未及照登”。16日此上谕才见报。这是“由报社记者亲自排发的,最早的一条新闻专电。[14]”随之,《申报》连续5天在头版刊登《本馆告白》,宣称以后“不吝重资,与津友订定,请将每日京报上谕旨,由中国新设之电报局传示。”另外,还聘请人员采集消息,加快信息传播速度。随着时间推移,《申报》运用电报在采集新闻方面的重点也有所变化,由注重“谕旨”向“国家最大最要”的消息转变。在运用电讯方面,报社之间也存在竞争。如西文报纸《字林西报》(North China Daily News)等也刊出有专电的“号外”;其旗下的《字林沪报》也利用便利直接译其外文电讯[15],同《申报》进行竞争,在一些问题上刊登的观点有时相左。

随着电报在报纸上的广泛运用,改变以前传统的信息传播渠道,打破了信息传递的时空限制,使民众通过大众媒介更快了解到远方的消息,其背后动力是追求信息传播的时效性和精确性。正如《万国公报》所赞,“今泰西各邦皆设电报,无论隔厂隔海,顷刻通音,诚启古今未有之奇,泄造化莫名之秘,富强之功实基于此。[16]”

(2)电话技术

由于电报传播程序繁杂,传播内容有限,且不能双向交流。人们需要寻求更为便捷快速的传播工具。电话技术的发明和广泛地应用,极大地推动了晚清大众媒介传播活动的发展,双向交流的实现打破时空。故此,在人与世界的联系中,让人无法想象一场比电话带来更具革命意义的变化:电话出现前,空间和时间似乎是一个永恒的概念,但电话改变了一切。当然,其他社会变量塑造了这种新发明强大效果的使用过程[17]。

随着电话线路的铺设,渐成通讯网络,加快信息的传播。翻检晚清各书局及报馆的营业书目不难发现,书局多采用电话作为营业联系方式,从营业书目广告上可以看到书局联系的营业电话号码。如在商务印书馆《商务印书馆书目提要》一册封面上印有“总发行所上海棋盘街中市,电报八八六六号,电话五五五号”,这无疑也扩大了宣传和加快了信息的传播速度。[18]

二、媒介技术变革的影响

1.对印刷效率的影响

媒介技术的发展和变革提高了出版效率,其印刷速度加快、数量增多、质量提高,晚清中国出版业得以较快发展。

(1)印刷速度加快。晚清中国出版机构采用新的印刷技术后,经历由手工到机械的转变,印刷速度有了明显提升。如戈公振《中国报学史》所言:“咸同间,如多铅印,但印机甚陋,每小时只印一二百小纸;光宣间,石印机与铅印机输入日多,报纸每日可出数千大张”[19],大型的石印机印刷则能够“四五部印刷机同时开印,并且能印出更多的页数”[20]。

蒸汽机更助推了媒介技术的快速发展。清光绪十五年(1889)5月25日《北华捷报》刊发“中国的石印业”一则报道,论及“石印使用蒸汽机,已能使四五部印刷机同时开印”,上海则是使用蒸汽机印刷最多的地方。清光绪十九年(1893),同文书局失火,“厂中有发动机、锅炉与印刷机,全部焚毁,估计损失约一万五千元”[21]。蒸汽机的广泛使用,为传媒业向工业化大生产方式转变奠定了基础。后来商务印书馆引进世界先进的凸印、平印、凹印等技术和设备,同时还改进各种印刷机械,印刷速度提升,甚至可以一天出书一本。上海的印刷业1898年开始用日本仿制的欧式回转印机,1906年开始使用华府台单滚筒机,工效达1000张/小时。1908年商务印书馆则用铅印代替石印,印刷工效为1500张/小时。

(2)印刷数量增多。从雕版印刷技术到较为先进的石印和铅印技术,印刷数量显著提高。采用石印技术的申报馆曾翻印了《康熙字典》,由于印刷精致,定价合理,普遍受到科举士子的欢迎,两次印行有10万部,销售量为当时工具书之最。此后,申报馆又历时4年,用活字版印刷《古今图书集成》,共印1628册。随西学东渐,从传教士译书发展到清政府组织翻译和民间私人译书,西学翻译类图书在市场上大量增加。

维新运动兴起后,西学图书广受欢迎,出版销售势头则更为强劲。据不完全统计,截至1890年,教会出版机构共编译中文书籍1000多种[22]。江南制造局翻译馆自1867年至1907年的40年间,共译刊200种。“旨在广为译著有益书籍”的广学会从1887年至1911年,共出版书籍461种。广学会1893年出售书刊仅953本,次年即升为2286本,1896年为5899本,1897年为15455本,1898年为18457本,1899年为20379本,1902年达到售书量的高点,为48306本[23];而从其售书额来看,根据《广学会第十一届(1898)纪略材料》统计,1893-1898年,广学会下属各省书店售卖西学图书的收入,分别为:800余元(1893年)、2000余元(1895年)、5000余元(1896年)、12000余元(1897年)和18000余元(1898年)。此外,在20世纪初的10年间,商务印书馆共出版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文学作品、教科书共865种[24]。

2.印刷质量的提高

与中国传统的雕版印刷相比,石印和铅印技术在印刷质量上有了质的飞跃。石印技术可以使原作得以精美复印,尤其是照相石印技术及后来彩色石印技术的运用,使石印技术独步一时。黄式权《松南梦影录》载:“石印书籍,用西国石板,磨平如镜,以电镜映像之法,摄字迹于石上,然后傅以胶水,刷以油墨,千百万页之书不难竟日而就,细若牛毛,明如犀角。”[25]由此带来晚清书业、报业的繁荣。

铅印技术印刷品则更为印刷精美、图文并茂,其中不少插图为“铜板镂镌精细”。如《格致汇编》、《申报聚珍版丛书》采用铅字和机械印刷相结合的方法。此外,铅字比雕版字体更清晰、字迹更小,便于阅读和携带。

3.印刷成本的下降

雕版印刷是中国的传统印刷技术,与其他较先进的印刷技术相比,成本还是较高。乾隆三十九年(1774),王锡侯刻《字贯》40卷,《检字》12卷。“是役也,自编次计年者八,自开雕计年者二,刻工二百,费愈千金”[26]。一部工具书,耗时10年,刻工200人,花费1000两银子,足见雕版印刷成本之高。清代四库馆副总裁金简《武英殿聚珍版程序》中计算15万余字的《御定佩文诗韵》,制作木活字总费用不过1400余两银。木活字的费用比雕版的费用低很多。光绪十六年(1890),清政府委托同文书局石印《古今图书集成》,若用石印技术,需要花费3500两银,如果采用雕版刻印,则需要13000两银,石印本只占刻本总费用的26.92%,降低了73.08%[27]。随后,清政府又通过石印刊印了《书经图说》、《大清会典》等图书。成本的降低,导致图书和报刊价格的下降,市场传播空间扩大,话语权得以确立。

4.引起媒介内部机制变革

媒介技术的进步不仅决定了传播媒介的更新,也促进了传播方式、传播观念、编辑方式等的变革。

(1)传播理念的更新。外报带来新技术和新的经营理念。《察世俗每月统纪传》是英国传教士马礼逊于1815年8月5日在马六甲出版,为中国近代化报刊的肇始。该报由马礼逊和米怜分别执笔,采用的是雕版印刷,以中国书册式排版,每月一期,每期5页,约2000余字。采用免费赠阅方式,传播范围在南洋一带华人聚集区和广州。在广州地区,同其他宗教类书籍一起送给参加县试、府试和乡试的士大夫知识分子。传教士创办中文报刊的最初目的是宣传宗教、传播教义。其主旨在所刊印报纸中已有较好阐释。马礼逊在《出版自由论》中强调,各国政府无权压缩个人的智力活动,任何人都有纸笔墨的自由,印刷机仅是效率较高的写字机器,政府应以正义、公平为原则,不能禁止自由使用印刷机。自由传播理念对近代大众传媒影响甚大。传教士为了更好的印刷效果而不断提高印刷技术,制造中文铅字、使用电镀汉文字模及元宝式字架,到后来采用铅字印刷,新的印刷技术和出版方式引入中国,影响了晚清中国传媒事业和社会文化的进程。

继外国教会办报在中国发展外,外商办报也在中国逐步发展起来。外国商办报纸多在一些重要的商业城市,其经营目的是为了追求商业利润,他们的管理方法、设备使用、商业理念及经营模式传入中国。如《上海新报》、《申报》、《字林沪报》、《新闻报》均在发刊词中谈到信息流通与商业经营,有别于邸报。从1815年至19世纪末,外国人在中国创办了近200种中、外文报刊,占中国报刊总数的80%以上[28]。这些借助西方媒介技术迅速发展的报业,尤其日报“议论渐求其宏富,事迹争尚夫新奇。各省风行,几如布帛粟菽之不可一日缺”[29]。这些报刊都给中国报刊提供了先进的传播理念、传播范式和人才储备。

国人办报在1896-1898年间出现高潮,首次出现了一批著名报刊和报人,提出了中国人的办报理念,革新了文风。如严复(1853-1921)等人于1897年创办了《国闻报》,和上海的《时务报》遥相呼应,成为宣传维新派思想的重要舆论阵地。一些小报也借助先进印刷技术发展起来,接受西方新的传播理论,以不同言说方式参与思想文化的变革。严复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在天津《国闻报》译载英国赫胥黎的《天演论》,介绍达尔文进化论学说,引起轰动,风行全国,当时严复的思想影响不下梁启超。“《天演论》发挥适种生存、弱肉强食之说,四方读书之子,争购此新著”[30]。此书被康有为誉为“中国西学第一者也”。严复此后相继出版的《原富》、《群学肄言》、《穆勒名学》、《社会通诠》等8部译作也传诵一时,其中尤以上海南洋公学译书院1902年刊印的《原富》最为畅销[31]。据严复称,书尚未印完,“都门人士,每相见时,辄索《原富》,走访我,言次必索《原富》”。

(2)编辑形式的转变。“倒金字塔”文体形成。由于晚清时期电报费用很高,加上当时电报机少且信号难以保证,因此报馆在使用电报拍发新闻时,按照导语中含新闻五要素,其他次要信息按重要性递减顺序编排。这种编排方式对清政府公文格式也产生影响,出现了“语质而事核,词约而理明”的“电牍”新格式。自1884年3月始,清廷军机处档案中专列了“电寄档”(上谕)和“电报档”(紧急信)。新的文体的采用,不仅改变了文体形式,并且促进人们价值观念的转变与更新。

版面形式更为丰富。新的媒介技术也影响信息传播内容与形式的变化。“印刷术对文字陈述、文法规则的影响甚大,许多崭新的意义因此产生”[32]。媒介技术的发展影响到报纸版面的变化,版面中各种新闻、评论、图片以什么样形式组合成为报纸特色和风格的重要标志。以木刻印刷技术主导的传播排版多以竖式构图为主,字号较单一,横式与竖排间或出现。但在新的印刷技术支持下,不同字号出现,横竖排交叉出现,从视觉效果上更为醒目美观,内容更为丰富。

报纸从书册式到单页式。在新的媒介技术的推动下,晚清初期报纸多是用土法制造的纸张雕版印刷,字体大、纸张小,单面印刷,装订成册自然成书本状。随着石印技术及机械印刷机的应用,报纸形式发生变化。创办于1828年的《天下新闻》用铅字单张印刷,改变中国古代报纸书册范式;1858年,伍廷芳在香港创办《中外新报》,采用四开白报纸单张印刷,完全打破了书本式。英商《孖刺报》采用西方报纸排版方式。1872年,《上海新报》首次用白报纸两面印刷。后来出现以《点石斋画报》为代表的画报业,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促进了信息在社会各阶层之间的互动,从形式上丰富了大众传媒的发展。

报纸摆脱书册形式后,使报纸的特点和优势不断得到发挥。报刊的编排每版分成三至四栏,句读加点,压缩过长文章。出版家、报刊活动家汪康年(1860-1911)曾对《中外日报》版面进行改革,三层栏目,“句读加点,以清眉目。首页开明目录,告白分门别类,以便检览”。康氏的“版面分刊,新闻分类”的编辑方法,加快了出版速度,提高了印刷质量,方便读者阅读,美化简洁了版面,为增加报纸发行量创造了条件[33]。

(3)营销方式的变革。随着新媒介技术的应用,媒介产品数量、质量大幅提高,其生产成本大幅下降,图书和报刊价格也随之下降,阅读群体由原来的精英群体向大众转变。随着商业报纸的增多,竞争机制也逐步得以确立。晚清报刊大多由书局直接编辑、印刷、发行,或者说书局办报成为晚清新闻报业的特色。各大报馆、书局往往会在异地设销售网点,依靠网络进行销售,进一步降低运营成本。经营上形成晚清书局、报刊、小说的“三合一”特殊组合,集印刷、出版、发行于一身,形成三位一体的文化产业链。三者之间业务上互补,即书局可以运用先进印刷设备印刷报纸,而报刊则可为图书出版登刊免费广告。对于书局而言,以报刊连载和单行本推出后,若成为市场阅读热点,书局则只需一次性买断版权,节约费用。如申报馆除采用先进印刷技术印刷图书外,还凭借印刷技术优势,书业、刊业和报业并举,成为当时晚清中国重要的出版机构。

(4)拓展传播空间。按照伊尼斯理论,传播的偏向由注重时间转向空间时,雕版印刷式微,新的媒介技术打破时空,其传播范围拓展成为其表征。雕版印刷技术成本较高,制版周期长。若按照新兴报刊要求印量大、内容新、出版周期短,那么雕版印刷术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所以石印和铅印所提供的技术支持,为新式报刊确立了舆论空间的话语权。上海成为全国新书业、报业的中心。随之,全国各地的大城市已纷纷成立印刷局,从国内购置石印和铅印印刷机器,促进当地报业的发展和繁荣。

由于市场空间的扩大,作新的信息、知识的载体成为唤醒民众的舆论工具,与之如影随形的出版业成为与当时知识界和社会精英相连接的中介,进而形成某种新社会的变革力量。所以,媒介技术自身并不能自动地产生社会改造力量,在西方文化思潮没有得到媒介技术手段支持时,就很难对文化思想进行传播,并对社会产生影响。只有在特定时期的思想、人和媒介技术变革结合之后,才有可能产生巨大的社会和文化改造力量。晚清时期,西方文化思潮和晚清报人、媒介技术变革相结合,并产生深远的媒介效应,进而推动社会变革,这就是当时历史造就的例证。

媒介技术的变革,使大众传播规模化成为现实。一些近代报馆、书局出版机构创立,社会转型期报人加入这些机构中,新的文化机制逐渐形成。大量以西书及新式报刊为主体的大众传媒,为西方文化思潮的传播造就了新的基础,其不断扩张的发行网,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从城市延伸至乡镇。各报馆随电报、邮局、铁路三位一体的形成,“凡铁路设站、电报设局之处,均添设邮政官局”,使图书、报刊市场传播加快。1906年清政府设邮政部,下置船政、路政、邮政、电政、庶务五司,统管轮船、铁路、电报、邮信四政。邮政部的设立,使得电报、电话等先进的媒介技术和交通、邮政三位一体,为信息的传播构建了良好平台。

大众传播借助良好平台,传播空间得以加速拓展,建立各自的销售网点。如《申报》自1873年起,开始在上海以外的城市设立分销处。至1887年,已有北京、天津、南京等32处。其日销量也从创刊时的600份增到1875年1200份,1887年为5000份,1897年为7000多份[34]。《渝报》发行覆盖面遍及四川省及大部分中国重要城市,发行量高达2000余份,畅销一时,西方文化思潮随之传播。

三、结语

晚清中国随着国门洞开,先进的媒介技术逐渐取代了旧的媒介技术,降低了印刷成本,缩短了出版周期,加快了图书和报刊的发行速度。媒介技术的广泛应用,降低了使用媒介成本,受众群体扩大;同时,由于清政府对舆论控制力的下降,大众传媒话语权得以逐步确立。媒介技术促进晚清报业传播理念,使编辑方式发生变化,使版面更为美观、信息丰富。印刷技术与交通、业务采访等商业经营等结合起来。

哈罗德·伊尼斯认为:“稳定的社会需要这样一种知识:时间观念和空间观念维持恰当的平衡。我们不仅关心对广袤空间的控制能力,而且关心对长久时间的控制能力。传播媒介的性质往往在文明中产生一种偏向,这种偏向或有利于时间观念,或有利于空间观念”[35]。晚清随着新式媒介技术的应用,拓宽了舆论空间,从而带动时间的变更,也可以说新的舆论“空间”侵入长治久安的“时间”。在这种时空的碰撞中,需要新的知识、新的思想文化来维持恰当的平衡。

在传播的信息中,都包含着西方文化的新的知识、思想,而借助于新的媒介技术使传播加快、范围更广。所以有人在甲午战争后比喻“报刊”:“如果我们把中日战争对中国的作用比之为强大的电击,那么中国报纸可以比作线路,它把新思想像电流那样传播到各地。”[36]以此类推,除报纸这样的电流外,西方文化思想也造就了新的电流,如戊戌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新学堂及为数众多的新式学生等。而新的西方文化思潮则借助于传播甚远、甚快的媒介技术,不断刷新晚清民众头脑中陈旧的知识和观念。在新的媒介技术营造的公共领域内,一些积极的西方文化思潮通过大众传媒影响晚清民众向往平等、自由、科学、民主,从而推动社会的变革,也对后来民国时期,乃至当代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注释:

① 〔美〕约书亚·梅罗维茨,肖志军译.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86.

② 傅兰雅.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C]//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M].上海:上杂出版社,1953:18.

③ 贺圣鼐.三十五年来中国之印刷术[C]//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M].上海:上杂出版社,1953:262.

④ 曹之.中国古籍版本学(第二版)[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317-319.

⑤ 〔清〕叶德辉.书林清活[M].扬州:广陵书社,2007:176.

⑥ 姚公鹤.上海闲话[C]//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7:270.

⑦ 贺圣鼐.三十五年来中国之印刷术[C]//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M].上海:上杂出版社,1953:270.

⑧ 〔清〕王韬.漫游随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28-29.

⑨ 〔清〕王韬.瀛壖杂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119.

⑩ 傅兰雅.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C]//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M].上海:上杂出版社,1953:12.

[11] “海关两”是清代至1930年海关用的记账单位,各地不同,每两约合纹银1.05两左右。

[12] 李伯嘉.三十五年来中国之出版业[C]//张静庐.中国现代出版史料(丁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9:386.

[13] 茅海建.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2版)[M].北京:三联书店,2005:164.

[14] 方汉奇.中国近代报刊史(上)[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52.

[15] 陈玉申.晚清报业史[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48.

[16] 参见《论中国兴电报之益》,《万国公报》第39册,1892年4月,第20本,第12715页。

[17] 〔美〕伊锡尔·德·索拉·普尔著,邓天颖译.电话的社会影响[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导论.

[18] 周振鹤.晚清营业书目[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5:256.

[19] 戈公振.中国报学史[M].北京:读书·生活·新知三联书店,1955:357.

[20] 张静庐.中国出版史料(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7:88.

[21] 孙毓棠.中国近代工业史料(第一辑)[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7:1006.

[22] 白寿彝.中国通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1099.

[23] 王树槐.清季的广学会[C]//林治平.近代中国与基督教论文集[M].台北:宇宙光出版社,1981:240-242.

[24] 邹振环.20世纪上海翻译出版与文化变迁[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0:47.

[25] 张秀民.中国印刷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579.

[26] 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录[M].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1:44.

[27] 翁连溪.清内府刻书档案史料汇编[M].扬州:广陵书社,2007:586.

[28] 方汉奇.中国近代报刊史[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10.

[29] 《申报》,1891年7月5日。

[30] 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二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7:119.

[31] 张静庐.中国现代出版史料(甲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4:243.

[32] 李仁渊.晚清的新式传播媒体与知识分子:以报刊出版为中心的讨论[M].台北:稻乡出版社,2005:13.

[33] 吴廷俊.中国新闻史新修[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88.

[34] 丁淦林.中国新闻事业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62.

[35] 〔加〕哈罗德·伊尼斯著,何道宽译.传播的偏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53.

[36] 王林.西学与变化——《万国公报》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4: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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