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正明
(温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研究所,浙江 温州 325035)
从南方谈话到科学发展观的内在逻辑*
——兼论社会主义对资本的驾驭与导控
蒯正明
(温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研究所,浙江 温州 325035)
1992年前中国经过发展过程中的要素的计划配置与商品的市场配置的矛盾,使中国面临着是回到计划经济体制时代,还是继续深化改革的关键时期。在此情况下,邓小平的南方谈话解开市场经济姓“社”姓“资”的死扣,它意味着资本只是我们利用的手段,而不是我们奉行的主义。南方谈话以来,生产要素市场化改革虽然有效化解了改革开放初期的矛盾,但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和问题,即资本要求价值增值和社会主义要求维护大众利益的矛盾,而科学发展观的提出也正是回应这一问题的需要。它以全面协调可持续为基本要求,以统筹兼顾为根本方法,以人的发展统领经济、社会发展,使发展的结果与发展的目标相统一,从而实现用社会主义力量将资本纳入到“以人为本”的轨道。
南方谈话;资本;科学发展观
社会主义是为了克服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而来到世间的,但资本并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资本的关系如何?一个社会内部没有资本,肯定不是资本主义社会,但一个社会借助资本力量发展生产力是否就一定意味着这个社会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呢?应该说,无论是早期以苏联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还是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对这一问题都没有能够给予正确的回答,而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则较为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问题。南方谈话以来,中国生产力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但又带来了某些新矛盾、新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又是什么?南方谈话与科学发展观有无内在的逻辑关系?因此,在邓小平南方谈话20年之际,思考和回应上述问题,不仅对于我们正确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南方谈话的历史地位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而且对于应对当代中国发展中遇到的新矛盾、新问题也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
在社会主义制度刚刚诞生之初,人们曾经对它寄以无限的希望:它的巨大优越性在于它将永远消灭剥削和压迫,永远彻底地铲除旧社会的一切腐朽的消极现象。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以苏联为代表的早期刚刚诞生的社会主义国家通过没收一切私人企业的财产归于国有,取消一切生产资料的自由买卖,全部生产资料与生产活动都统统由政府的行政命令来配置等。但这种高度权力化的经济制度在实践中因为严重制约了社会主义的生机和活力,最终难以实施。我们在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一段较长时间内也存在着类似的问题。到1956年底,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中国生产要素市场基本消亡,产品市场也在国家的计划控制之下,形成了指令性的计划经济体制。这一时期中国在追求一个“纯洁的、完美的社会主义”[1]的同时,也因为计划经济和单一的公有制严重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甚至使国民经济面临崩溃的边缘。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要改革过分集中的经济体制,从而开始了经济体制改革的进程。但总的看来,1992年南方谈话前,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主要是确立有计划商品经济体制,即开放商品市场,但以国有企业为主体的生产要素(劳动力、资本和土地)则依旧保持计划配置方式,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生产力的发展,但也存在深层次的矛盾,即要素的计划配置方式与商品的市场配置方式之间的矛盾,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国家允许民营和小企业发展,但由于要素市场的配置是计划配置方式,这使得计划体制外的民营企业无法通过正规渠道来筹集资本与生产资料,使中小企业的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土地、劳动力等无法得到满足,致使民营和个体经济的发展困难重重。
第二,双轨制价格(包括产商品价格和利率、汇率)的存在和价差过大,触发了人们的投机心理,加剧了市场秩序的混乱。除企业出于本身利益,千方百计增加计划外销售,冲击了国家计划外,也为投机倒把、官倒腐败现象的产生提供了条件。当时一大批以各种名目成立的公司应运而生,不法分子利用计划内外的巨大价差,倒买倒卖,大量利润在流通领域被攫走;此外,各地外贸公司争相向农村采购紧俏的农副产品出口,形成各种“大战”。
第三,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人民收入的提高,社会投资和消费欲望得以扩张。但另一方面,商品市场的发展尚未覆盖主要生产资料,生产要素又受计划配置,没有允许产权流动的机制,使得社会投资和消费欲望被局限于狭小的空间之内,而无法投入到大宗消费领域,形成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双膨胀的局面。为了支撑不断膨胀的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国家货币连年超经济发行,“从1984年至1988年,每年货币量的增长高于经济增长约9到35个百分点,到1987底,我国的货币发行量达到1 454亿元,比1983年增长174%”[2]。由此造成剧烈的通货膨胀。
第四,企业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经济利益,并对市场有了相当程度依赖,但没有真正成为市场主体。企业一方面想摆脱一些地方的干预,独立行使自己的经营权,但它们又不愿割断与行政千丝万缕的联系,进而接受市场法则的约束,从而对商品经济的秩序造成很大的冲击。主要表现为:1.在生产经营上,当商品供不应求或市场价高于计划价时,企业努力扩大自销部分,冲击计划任务的完成;但当企业遇到困境时候,它们又会求助于政府,进而规避市场竞争的压力。2.在投资方面,一方面它们会想方设法寻找投资机会,以获取更多的收益,但又不希望为它们的投资失误所造成的损失付出自己的代价,于是企业所造成的亏损还是由政府来买单。3.在企业职工方面,由于企业无权对包括劳动力在内的生产要素进行配置,企业主管调动企业职工的积极性的手段有限,其主要手段就是利用国家已下放的分配权,在国家规定的计时(计件)工资外,以增发奖金、津贴等形式,“职工吃企业的大锅饭”的现象也没有得到扭转。上述问题的产生从根本上说是要素的计划配置方式与商品的市场配置方式之间的矛盾所引发的,因此要进一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就必须发展要素市场,这也是下一阶段中国共产党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动因所在。
要素的计划配置方式与商品的市场配置方式之间的矛盾使得中国共产党人面临两种选择:回到计划经济体制抑或继续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中国改革开放还能不能继续,中国又将向何处去,成为一个大问题。正是在这一背景下,1992年初,邓小平悄然南下,从1月18日到2月21日,先后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视察,并发表震撼中国的“南方谈话”。
邓小平指出:“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了资本主义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3]“有的人认为,多一分外资,就多一分资本主义,‘三资’企业多了,就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就是发展了资本主义。这些人连基本常识都没有。”[3]他还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3]在此基础上,邓小平明确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就是要对大家讲这个道理。”[3]对于证券和股市,邓小平也说:“证券、股市,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3]邓小平的南方讲话,从根本上打破了十几年来严重困扰人们的思想理论障碍,对于搞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进而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无疑具有历史性的意义,也由此大大促进了社会主义要素市场的发展。
在此基础上,中共十四大在北京召开,大会明确提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利于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我国经济发展进入到了创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历史新时期。十四大提出建立新体制的总目标和总原则后,人们迫切希望进一步回答这样一系列问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到底是什么样子,应该如何去建立,应该怎样去实施?为此,1993年,中国共产党召开了十四届三中全会,审议并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决定》从我国的基本国情出发,把十四大确定的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和基本原则加以系统化、具体化,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重大原则、方针和内容作了明确的规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也由此得到确立。
十四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金融市场、劳动力市场、技术市场、土地市场等生产要素市场发展的步伐大大加快,主要表现为:
第一,金融市场方面。中国股票市场在1992年和1993年有了一个迅速的发展。1992年10月,中国证劵管理委员会和中国证劵监督管理委员会成立,同时成立了两家股票交易所即上海、深圳证券交易所。随着证券业务的不断扩大,经营证券业务的金融机构和为证券业服务的中介机构也不断增加。2009年,我国证券公司的总资产达到2.03万亿元,净资本为3 831.82亿元,全年实现净利润932.71亿元。
第二,劳动力市场方面。这一时期企业开始有了用工的自主权,于是原来主要集中在农业的劳动力开始向小城镇甚至大中城市流动,由此形成浩浩荡荡的农民工大军。1993年以来实施了“农村劳动力流动有序化工程”,1999年全国建立100个农村劳动力流动观测点。2003年农村劳动力流动就业政策又取得新的突破,包括取消对企业使用农民工的行政审批,取消对农民工进城务工就业的职业工种限制,不干涉企业自主合法使用农民工等。与此相适应的是农民工市场也逐步得以规范,2006年,国务院印发《关于解决农民工问题的若干意见》。2007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劳动合同法》、《就业促进法》、《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加大对农民工劳动权益的法制保障力度。
第三,技术市场方面。1992年以后,中国技术市场发展的步伐逐渐加快。1993年5月,全国第一个国家级技术交易所——上海技术交易所成立。之后,沈阳、武汉、天津、成都等国家常设技术市场相继运行。1999年12月,由上海市科委、上海国资局共同出资建立了国内首家以技术和资本相结合的上海技术产权交易所。这样,在我国率先实现了技术市场、金融市场和产权市场的资源整合。此后,成都、北京、深圳、西安等地纷纷成立了技术产权交易机构,实现了通过技术产权交易市场进行资源配置,也为中小企业的融资提供了重要的平台,也由此进一步加速中国技术市场的发展。
第四,土地市场方面。我国土地有偿使用制度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得到确立的。1992年发布的《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要求对出让土地进行集中管理,由政府统一规划、统一征地、统一开发、统一出让、统一管理。1995年6月,国家土地管理局又下发了《协议出让国有土地使用权最低价确定办法》,以堵塞协议出让价格漏洞。2002年的《招标拍卖挂牌出让国有土地使用权规定》进一步规定:商业、旅游、娱乐和商品住宅等各类经营用地,必须以招标、拍卖或挂牌方式出让,并形成了三级土地市场的市场结构:土地一级市场是土地使用权的出让市场,其主要市场活动是国家以土地所有者的身份,将土地使用权按照规划要求和投资计划及使用年限,出让给土地使用者或开发商。土地二级市场即土地使用权转让市场,其主要市场活动是开发商根据政府的有关规定和出让合同要求,对土地进行开发和建设,并将经过开发的土地使用权连同地上定着物进行转让、出租、抵押等。土地三级市场是土地使用者之间进行的土地转让、租赁、抵押、交换等交易活动。
综上所述,生产要素市场化的制度改革给进一步的商品市场化改革创造了条件,也较为成功地解决了南方谈话前中国市场经济建立过程中存在的要素的计划配置方式与商品的市场配置方式之间的矛盾。同时,随着要素市场的发展,资本的力量得到快速的扩张,从而大大推动了中国生产力的发展。这种发展首先启动于市场经济启动较早的地区,随后向全国扩张,由此,波浪式地推动整个中国生产力的向前发展,中国现代化建设步伐也大大加快。但我们也必须看到,资本在展现其“文明”一面的同时,资本的“阴暗面”也逐步显现出来,资本固有的逻辑悖论在中国经济、生态环境、社会等各个方面开始逐步暴露,由此造成了某些经济与社会矛盾,造就了大量的发展风险。
第一,资本力量的相互串谋会利用信息不对称而形成操纵股市、房市,不仅损害了社会大众的利益,也影响社会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资本趋利的本性决定其必然要涌向利润较高的领域。尤其是在资源、能源价格上涨和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实体经济利润空间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大量的资本会涌向楼市、股市,或者投入到民间借贷去获取高额收益。主要表现为:1.大量游资涌进房地产业推动了房地产价格的节节攀升,它不仅增加了中央调控的难度,也损害了社会普通大众的利益。在高房价背后,大批工薪阶层“望楼兴叹”,其结果是他们不仅望楼生恨,而且增加对社会的不满,而大批新楼盘成为投资产品,成为投机者的梦想乐园。2.加剧了整体经济的空心化,使得实体经济和民间消费都很难得到提振。在楼市暴利的情况下,实体经济的资金大量地被驱赶到了资产炒作市场,企业也加速从实体经济抽逃,纷纷加入房地产等暴利行业。而高利润必然伴随着高风险,一旦经济泡沫被挤破,就可能导致经济的动荡不安。3.资本转入民间借贷会引发非法集资、高利贷、债务危机等一系列问题。在早期,多数小企业民间借贷的本意是用于补充短期用于生产的流动资金缺口。但随着楼市飞涨、虚拟经济发狂,很多企业老板按捺不住,高利贷资金一股脑儿都涌向炒房、炒股,但一旦楼市、股市受挫,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债务危机。
第二,资本的扩张造成对资源和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影响了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资本增值和扩大再生产的过程同时也是消耗自然资源的过程,因此资本增值与吸收各种资源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两者是完全一致的。同时,由于自然资源总是有限的,自然生态系统的承载能力也总是有限的,而资本积累又必然要试图突破自然设立资源界限和承载界限,贪婪地剥夺外在自然,其结果必然导致森林、煤矿、铁矿等资源枯竭。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资源消耗惊人的现象已是不争的事实。目前我国是世界上煤炭、钢材和水泥的最大生产国,能源的第二大消费国,石油的第三大进口国。我国主要矿产资源的对外依存度已由1990年的5%上升到目前的50%,并且这种趋势还在发展。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环境污染问题也较为严重。环境污染事件的发生不仅对人民的生产生活造成重大危害,而且也对自然生态环境造成巨大破坏。
第三,资本与权力的结合形成“资本怪胎”,由此造成了大量腐败问题的产生,使公共权力应发挥的维护秩序、保障自由、建立公平、提供福利等应有的功能遭到削弱。权力和资本的结合,对于资本来说,当然可以轻易得到好处,这样和权力结合的资本将无视公正、蔑视法律、欺压弱势群体,从而激化社会矛盾。对权力来说,和资本的结合将削弱权力的权威,破坏权力的有效运行,最后形成权力运行的低效、变形。可见,资本和权力的结合对权力的破坏是双重的。我国在腐败的诸多领域,公共工程建设、土地使用权出让、矿产资源开发利用、政府采购等领域,是以权谋私、腐败问题易发多发的重灾区。许多违法违纪问题集中表现在招投标环节。不少招投标流于形式,表面上按程序公开进行,实际上“暗箱操作”,特别是某些领导干部违规插手干预招投标,一些掌握资金和项目审批权的部门或领导干部直接或变相推荐施工企业或供货商,背后往往都存在权钱交易等腐败问题。腐败的蔓延造成人民群众的极大不满,损害了党和社会主义的形象。
第四,资本不择手段地最大限度地降低生产成本,以及对获取利润的无限追逐,造成了对劳动者各种权益的侵害。随着工业化的不断推进,侵害劳动者权益的事故也时有发生,引起全社会的高度关注,主要表现为:1.矿难事故频发。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矿难中逝去,不仅留给家属悲痛的泪水,也带给社会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不稳定因素。2.黑心煤窑、砖窑事件。它不仅暴露出中国社会转型期间监管的缺失,也引起社会大众的极大愤怒,引发群众对政府行政部门的不满。3.以“富士康”为代表的劳资关系问题。从表面看,富士康跳楼事件好像是劳动者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发生的系列坠楼事件,然而其背后根源依然是劳动者与资本之间的对立问题,是劳资收入分配关系恶化的集中反映。
第五,社会的收入差距不断拉大,社会个体面临的不确定因素增多。造成当前中国贫富差距持续扩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根本原因则是市场经济的“马太效应”。在这种情况下,贫困者因为失去获得各种资本形态(特别是人力资本)的机会而日益贫困,富裕者又因为垄断各种形态的资本而日益富裕,由此造成资本力量与劳动者之间的对立,从而影响社会的稳定与和谐。“由于我国现阶段群众利益诉求缺乏有效性和常态性,引起官、民对立,逐渐向利益表达机制外转变。”[4]此外,在急剧的社会转型期间,人的流动性不断增强,就业形势和失业问题不容乐观,这使得每个社会个体要想保住自己的“工作”、“饭碗”就不得不拼命地工作,人们不仅为基本生存费用忙碌,更被“房贷”、“房租”等压得喘不过气,对于身处现代性的社会个体,现代生活的不确定性和各种风险使得他们的生活充满了紧迫感、焦虑,甚至难以定位自己的价值。
综上所述,“南方谈话”以来,生产要素市场化的改革解决了要素的计划配置与商品的市场配置的矛盾,由此加速了生产力的发展,但生产要素的市场化意味着用资本力量来配置资源,而追求价值增值是资本的直接目的,资本总是要不断克服对自身发展的内在和外在的限制,努力超越自身实现扩张,这种超越和扩张是无限制的,也是没有止境的,由此导致一系列新矛盾和新问题的产生,而这些矛盾又可以归结为一点,即资本要求价值增值和社会主义要求维护大众利益的矛盾,这一矛盾不解决社会主义的本质就难以体现,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破解当代中国发展的难题?当代中国迫切需要新的发展思路,而这一思路就是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不仅是与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一脉相承的理论体系,也是在新形势下化解当代中国发展中出现的新矛盾、新问题的必然选择。
资本主义致命缺点是资本力量在社会中占据了全社会的统治地位,资本盲目扩张使全社会陷人各种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危机,导致两极分化,使劳动者陷入贫困。因此,为了克服资本主义的致命缺点而登上历史舞台的社会主义,其本质由它的历史使命所决定,这就是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所指出的:“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这个本质包含着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发展生产力,尤其是在一个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就需要我们借助资本的力量来推进生产力的发展,如果我们害怕资本扩张带来的某些问题而拒绝资本,就必然意味着拒绝推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巨大动力,这实际上是拒绝现代化自身,而且中国在计划经济的实践业已证明简单地消灭资本的做法也是行不通的。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这就要求我们要尽可能充分引导、驾驭与利用资本力量,将其纳入到社会主义轨道。
那么我们具体该如何驾驭和引导资本呢,或者说驾驭和引导资本的具体路径是什么?这也正是科学发展观所要回答的问题。2007年中共十七大对科学发展观的内涵作了明确的概括: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科学发展观一方面强调“发展”,十七大报告也指出:“发展,对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决定性意义。”[5]但另一方面又强调以全面协调可持续为基本要求,以统筹兼顾为根本方法,以人的发展统领经济、社会发展,使发展的结果与发展的目标相统一,从而用社会主义力量将资本纳入到“以人为本”的轨道,真正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的成果由人民共享。从这方面说,科学发展观不仅是对邓小平社会主义本质论的继承和发展,而且回答了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等重大问题,指明了化解当代中国发展中遇到的新矛盾、新问题的思路和方向。
第一,促进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又好又快的“好”是经济发展“质”的概念,“快”是经济发展“量”的概念,从“又快又好”到“又好又快”,虽然只是“好”与“快”两个字顺序的变化,但含义十分深刻。它体现了科学发展现的内在要求。为此需要做到注意发挥政府宏观调控的作用,提高宏观调控的科学性、前瞻性和预见性。市场调节不是万能的,有效的宏观调控有利于整个国民经济的健康有序的发展。因此,要保证经济发展平稳、健康、协调,就必须把握好宏观调控,有效防止苗头性问题演变为趋势性问题、局部性问题演变为全局性问题,避免大起大落。就当下而言,尤其要注意处理好投资与消费需求不足的矛盾。由于政府掌控着巨大的资源,政府在这些资源的调配中,一直以来都是只重扩大投资,不重扩大消费,致使经济体近十几年来一直为内需不足所困,从而导致投资与消费比例的失衡,由此形成投资——产能过剩——产能失灭——再投资的过程,只有GDP的数字的堆累,没有实际的国民福利的增长。因此,政府要适时将工作重点向民生转移,实现投资与消费比例的适当均衡,建立劳动与资本共享经济体。
第二,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当前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最主要的举措就是要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循环经济强调以循环的发展模式替代传统的线性增长模式。传统经济是由“资源——产品——废物排放”所构成的单向流动的开放式线性经济。这种经济要得到持续的运行就必须具备两个前提:一是自然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二是资本扩张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永远都不会超过环境的承载能力和生态的自然恢复能力。显然,这两个前提是不可能持续成立的。而循环经济则是以“资源——产品——再生资源”和“生产——消费——再循环”的模式去有效利用资源和保护环境,最终实现最优生产、最适消费、最少废弃,从而使人类经济社会发展像自然界一样生生不息。为此可以考虑以下两个方面:1.限制资本,也即“堵”,阻止资本朝着加剧生态危机的方向发展。其措施主要包括:健全相关法律法规,如制定高耗能、高耗水行业市场准入标准,制订重点行业清洁生产评价指标体系等;建立生态补偿保证金制度;加大执法检查力度,严肃查处资源开发过程中的违法事件,同时也要充分发挥新闻媒体的作用,发挥它们对有关企业和单位的监督。2.引导资本,也即“疏”,引导资本朝着有利于克服生态危机的方向进行投资与运行。如实行有利于科学发展的财税制度;建立健全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和生态环境补偿机制等。通过各种举措,实现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使人民在良好生态环境中生产生活,实现经济社会永续发展。
第三,加强对权力的监督,谨防资本与权力的结合。科学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就要求政治制度价值取向指向广大人民的公共利益;要求党在运作国家公共权力的过程中,一切以人民的利益为目的和归宿,支持和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为此,需要做到:1.规范公共权力运行程序。一方面明确政府行政各部门的职能和权限以及运行程序,防止公共权力的越位、错位和缺位;另一方面积极推行政务公开。信息公开使公共权力处于公众的监督之下,对防治腐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转变政府行政管理职能。如果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不清晰,国家调节、监管市场的权力缺乏清晰的界定,就会为权力与资本结合提供较大的空间,因此要积极转变政府行政管理职能,加快形成行为规范、运转协调、公正透明、廉洁高效的行政管理体制。实现政府从“全能型”向“有限型”的转变,并从社会服务的控制者转变成为社会服务的提供者[6],进而压缩资本与权力结合的生存空间。3.完善公共权力的监控机制。主要是通过对地方(部门、单位)权力进行适当的分解和科学配置,“使一个地方(部门、单位)的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分离开来,从而形成权力之间互相制衡、相互牵制的效应”[7]。同时要发挥民间组织和新闻媒体的监督作用。
第四,坚持以人为本,走出“人的发展危机”。市场经济的发挥和社会转型期间,资本逻辑悖论也不断显现出来,它不仅造成社会巨大的贫富差距,破坏了社会公平,同时也将社会个体甩到巨大的不确定中,社会个体存在焦虑、茫然,自我认同缺失的问题凸显。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科学发展只能是“画饼”,为此需要做到:1.注重改善劳动者的生产环境。一次又一次矿难向我们敲响了警钟:一些黑心企业主为了获得最大利润,会尽力降低生产成本,并追求矿产资源开采数量上的最大化。而这种无限的扩大生产倾向就不可避免存在生产上的巨大风险。因此,要求政府采取强有力的政策法令,迫使所有企业无条件地实施严格的安全生产标准和相关保护劳动者权益的法律法规。同时,要加大生产安全的监管力度,采取多种措施,在根本上阻断地方官员与煤矿企业主之间的利益关系,逐步建立起有益于劳动者身心健康的优良的劳动环境。2.注重改善民生,缩小贫富差距。中共十七大报告指出,要“努力使全体人民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推动建设和谐社会”[5]。为此,需要加大民生投入,完善保障和改善民生的制度安排,切实把发展成果更好地用到保障和改善民生上,切实解决好民众的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和住房问题,满足人们的多方面需求,特别是要突出对弱势群体、困难人群的扶助关爱;加强对失业下岗人员、流动人口、未就业的大学生、残障工伤职业病人群、破产企业人群、文盲无业人群等弱势群体,流浪人员、闲散青少年等特殊人群的管理和服务,让他们老有所安、弱有所助、急有所济、危有所帮;同时要采取财政、税收等多种手段扭转当前贫富差距过大的问题,努力促进社会的公平正义。3.在发展的道路和模式上,要实现从“物”到“人”的转移,充分考虑到人的需要、利益、感情、感受、愿望和要求等,一切以人的发展为最终的落脚点和衡量标准,时刻把人放在具体的生活条件中去考虑和尊重。
总之,社会主义的建设本身就是在充满矛盾和问题中前进的,即用发展的办法解决前进中的问题。1992年前中国经过发展过程中的要素的计划配置与商品的市场配置的矛盾,使中国面临是回到计划经济体制时代,还是继续深化改革的关键时期。在此情况下,邓小平的南方谈话给中国往何处去这一重大时代课题指出了明确的方向。南方谈话是“邓小平同志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对社会主义思想史所作出的最伟大的贡献”[8]。它不仅解开市场经济姓“社”姓“资”的死扣,而且其对社会主义本质的新概括也大大加深了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认识,它意味着社会主义不仅要用国家权力来配置资源,也要用市场来配置资源,资本只是我们利用的手段,而不是我们奉行的主义,我们可以使资本力量纳入到社会主义轨道,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南方谈话以来,生产要素市场化改革虽然有效化解了改革开放初期的矛盾,但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和问题,即资本要求价值增值和社会主义要求维护大众利益的矛盾,而科学发展的提出也正是回应这一问题的需要,科学发展观不仅是对邓小平社会主义本质论的继承和发展,而且回答了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等重大问题,指明了化解当代中国发展中遇到的新矛盾、新问题的思路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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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herent Logic that Runs from the South Tour Talk to the Concept of Scientific Development——Concurrent Discussion on Socialist Harnessing and Guiding Capital
KUAI Zheng-ming
(Institute of Marxism,Wenzhou University,Wenzhou 325035,Zhejiang,China)
Before 1992,due to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lanned allotment of elements and market allotment of commodities,China was faced with a crucial period when we should recede to the time of planned economy or continue deepening reform.At this time,Deng Xiaoping's South Tour Talk unlocked the puzzle whether market is capitalistic or socialistic.It suggests that capital is only the means that we use,rather than our commitment.Since South Tour Talk in 1992,the reform of production factors effectively resolved the contradictions at the initial stage of reforming and opening,but it also generated new contradictions and problems,namely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requirements of capital appreciation and socialist requirement for the maintenance of public interest.So the concepts of scientific development serve to respond to this problem.It takes comprehensive coordinated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s the basic requirement,taking overall plans and considerations as its fundamental approach,using individual development to command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nd integrate the results of development and goals of development so as to bring capital onto the human-oriented track with the help of socialism strength.
The South Tour talk;capital;Concepts of Scientific Development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65.1210.C.20120618.1339.003.html.
D61
A
1671-0304(2012)04-0029-07
CNKI:65-1210/C.20120618.1339.003
2012-05-12 < class="emphasis_bold">[网络出版时间]
时间]2012-06-18 13:3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体制机制保障研究”(09BKS008)。
蒯正明(1977-),男,安徽肥东人,温州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所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政治学、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
吴凌霄)
【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