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的配合》中的三大主题研究

2012-08-15 00:52:14刘晓燕
关键词:赫胥黎变奏曲沃尔特

刘晓燕

(河南城建学院 外国语系,河南 平顶山 467044)

《旋律的配合》中的三大主题研究

刘晓燕

(河南城建学院 外国语系,河南 平顶山 467044)

《旋律的配合》是奥·赫胥黎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部出色的音乐小说。作为一位现代作家,赫胥黎的作品常常涉及社会的多个方面,这部小说也不例外。他将各个社会方面编织成不同的旋律,再借用音乐创作中的对位法将这些旋律融合起来,为小说赋予了交响乐的特色。然而,即使是在《旋律的配合》这样篇幅的小说里,也不可能将人类社会的各个主题并重。因此,赫胥黎将主旋律定在人类的基本问题——爱、死亡、祈祷之上。

主题;爱;死亡;祈祷

奥·赫胥黎是一位现代英国小说家,一生著述甚多,涉及面十分广泛。《旋律的配合》是赫胥黎非常杰出的一部作品,小说涉及社会的各个方面,如科技,哲学,宗教,政治,爱情,文化,艺术等。为了使多方面主题共同发展相互融合,赫胥黎借用音乐灵感将多个主题演变成多组旋律,并借用音乐领域中的对位法将这些旋律融合在了一起。这些旋律相互独立、同时发声却又彼此和谐,共同构建了一部出色的音乐小说。然而,任何一首乐曲也不可能将多个旋律并重,任何一部小说也不可能将多个主题并重。这些旋律有主有次,赫胥黎把主题或者说主旋律定在人类最基本的问题之上,即爱、死亡、祈祷。对于以爱、死亡、祈祷作为小说主题的意图,赫胥黎在小说中作了暗示。带有赫胥黎本人几分影子的小说中的小说家菲利普·夸尔斯在第二十二章中写道:“一个小说家通过重复场景和人物来进行变调。他表现几个人陷入情网,正在死去,用不同的方式祈祷——用不同样来解决同一问题。或者,反过来,同样的人们面临不同样的种种问题。”[2]P382纵观全书,爱、死亡、祈祷正是这部音乐小说的三大主旋律。每个主旋律之下都包含数个变奏曲,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以不同的方式参与了这个或者那个主旋律。

一、爱

在“爱”这个主题之下,玛乔里——沃尔特——露西三人的情感纠葛是这部音乐小说呈现出的第一支变奏曲。玛乔里·卡林离开丈夫与沃尔特·比特雷克同居并怀孕,沃尔特非但没有即将身为人父的喜悦,反而对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感到疲倦与厌恶。玛乔里痛苦不堪。沃尔特疯狂迷恋露西·塔特蒙,后者则是一名极端享乐主义者,她诱惑沃尔特只是出于她淫荡的本性。沃尔特对露西的淫乱一清二楚,却仍旧把她看做是精美迷人的造物。无论是玛乔里还是沃尔特,他们都沉浸在各自不顾一切的爱情里。深爱沃尔特却无法改变他对露西的迷恋,最终不堪心灵重负的玛乔里在夸尔斯太太的影响下,醍醐灌顶般地开始了有关宗教的思考,放下了她如负担一般的爱。沃尔特则仍旧在他理想主义的爱情中饱受煎熬。

与沃尔特等三人的感情纠葛相似,菲利普——埃利诺——爱弗拉德三人构成了又一支爱情变奏曲。菲利普·夸尔斯性格中固有的冷淡疏离令热情的埃利诺·比特雷克大失所望。并非菲利普不爱妻子,只是他爱的方式与尺度和埃利诺期望中的爱大相径庭。他们的爱情观在本质上就是不和谐、不匹配的。为了惩罚菲利普,也为了满足自身对快乐的追求,埃利诺计划找一个情人。这个情人即是爱弗拉德·韦伯列。爱弗拉德光芒四射,同时也对她热情殷勤,是埃利诺的理想情人。然而,爱弗拉德的突然死亡使得他们的亲密关系终止在萌芽阶段。

莫里斯·斯潘德累尔对母亲反常的爱也是“爱”之主题下的一支变奏曲。这份爱伴随着了他的成长,但最终也将他引向死亡之路。少年时的斯潘德累尔怀着对母亲深深的爱,母亲是他心中的神。母亲突然再婚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此前的幸福生活不再,圣洁的母亲也成了淫荡的女人。他酗酒嫖妓、淫乱不堪,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以此作为对有污点的母亲的报复。他这种反常的行为不是出于对母亲的恨,而是出于对母亲深深的爱。他少年时对母亲极端的爱和崇拜导致了他后来反常的行为和性格。

丹尼斯·布拉帕所谱写的爱情旋律与以上几支变奏曲都不同,这是一首充满了虚伪与丑恶的曲子。他卖弄花言巧语、利用工作之便欺骗多个女性,以达到其下流龌龊的目的。他口口声声的“爱情”掩盖不了他“伪爱”的本质。布拉帕的爱情变奏曲虽然丑陋可鄙,但也是小说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小说的结尾部分,斯潘德累尔自杀而死,场景突然切换到布拉帕与比特丽斯共浴的画面,作者写道:“如此便是天堂的王国。”[2]P562从“天堂”这个字眼,我们不难发现斯潘德累尔和考伯特的死与布拉帕两人的嬉戏是对位的关系,强烈的对比引发了读者的深思。作者以此实现 “爱”之主题与“死亡”之主题之间的联系与对位。

二、死亡

爱弗拉德·韦伯列之死是“死亡”主题下最早出现的变奏曲,在小说伊始就有过预示。在塔特蒙主宅的音乐会上,爱德华夫人曾评论韦伯列说:“他要求别人如此待他,就好像他是一座被崇拜和感激的国家竖立起来的他本人的巨大雕像。死后,要是你晓得我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2]P51爱德华夫人的这段话正是对日后谋杀韦伯列的凶手之一伊列奇说的。巧妙的是,韦伯列由于其法西斯独裁统治的政治立场而死以及他死后的巨大影响都在这段话中被暗示了出来。此外,韦伯列是来埃利诺的小屋赴约时被杀的。埃利诺在她的小屋独自等待韦伯列,斯潘德累尔的到来令她误以为是一个谋杀者,斯潘德累尔玩笑般的举动竟然与稍后的谋杀如出一辙。这都为斯潘德累尔谋杀韦伯列埋下伏笔。斯潘德累尔谋杀韦伯列象征着无政府的个人主义对有组织的集体主义的一次挑战。死亡应该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结,然而韦伯列作为“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其死亡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韦伯列的死造成了一个绝佳的政治时机,一个死韦伯列可笑地成了具有鼓舞作用的烈士,有组织的集体主义把丧事办成了喜事。此次谋杀是斯潘德累尔寻找自身存在意义的最后一次尝试,仍旧是以失败告终。这是他最后选择自杀的直接原因。

莫里斯·斯潘德累尔的死是一支重要的死亡变奏曲。他的自杀虽与对韦伯列的谋杀有着直接的联系,但究其根本原因则是要追溯倒他的少年时代。他将母亲的再婚视为母亲对他的背叛、上帝对他的抛弃,为他日后的堕落淫乱埋下了种子。一战中,他怀着做些高贵事情的愿望投身军队。然而,继父的军队影响使得他被有违意愿地转至情报部门,令他彻底开始了污秽的生活。尽管他处处以魔鬼的面目示人,然而他信奉上帝,想要追寻他生命的价值所在。无价值的生活以及看清上帝安排给他的命运是他走向自杀之路的根本原因。斯潘德累尔在贝多芬的《神圣的颂歌》中开枪自杀,音乐构建了天堂,也预兆了他的死亡。他死在音乐声中,他的死本身也是一首奇异的死亡变奏曲。

此外,作者还安排了小菲尔的病死、老比特雷克的将死、老夸尔斯的假死等三组旋律。老比特雷克被诊断出癌症,身体病痛加上他对于疾病和死亡的恐惧使得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与此同时,小菲尔患染脑膜炎,因此埃利诺不得不放弃与韦伯列的约会返回家中,这才给了斯潘德累尔可乘之机杀死韦伯列。小菲尔在全家的悉心照料下开始好转,老比特雷克的病情则不断恶化。就在大家都以为老比特雷克将死而小菲尔即将康复之时,小菲尔痉挛发作身衰力竭后匆匆而死。小菲尔之死与老比特雷克的将死从哲学的层面上来讲,是天意难测的表现。夸尔斯先生的“死”是其一手导演出来的。不敢面对情妇的上门揭发、谩骂,老夸尔斯选择用假死来逃避应有的责任。就在小菲尔病重之时,菲利普·夸尔斯接到朋友来信告知其父的丑闻已经解决。老夸尔斯的假死丧失了源头。老夸尔斯的假死与韦伯列之死是人为造成,从哲学的层面上来讲则是天意可测的表现。不难看出,这几个“死亡”之间有对位的关系。作者在描述这几个“死亡”的时候将情节安排得相当紧凑,令这一支支死亡旋律同时发展又交织进行,共同谱写了一支复杂、神秘的死亡之曲。

三、祈祷

莫里斯·斯潘德累尔的魔性是“祈祷”主题下最为重要的变奏曲。他比小说中的任何人都更需要上帝。上帝最为直接的化身就是他少年时代的母亲,他把母亲的再婚视为母亲的背叛、上帝的隐退。他认为“事物只存在于其对立面之中……魔鬼暗含上帝”[2]P523,于是他转投魔鬼。他魔鬼般的报复行动一方面是为了报复他受了玷污的母亲,一方面是为了引起他心中圣洁的母亲(上帝)的注意和责罚。他想要证明上帝的存在,想要强迫上帝从他的隐藏处出来。他的一系列恶劣行径恰恰说明他对于上帝的信仰从来没有停止过。他想通过杀死韦伯列的个人行动来肯定自己,然而再次失败,他把这一切失败看做是上帝预先安排给他的命运。他要用自杀来做最后的一搏。即使是一死,他选择的死亡形式也是极具宗教色彩的。他邀请兰皮恩夫妇做其死亡见证人,在《神圣的颂歌》中开枪自杀。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出最后的祈祷。分析至此,我们尤其注意到斯潘德累尔的重要性——他是小说中唯一一个同时参与到三个主旋律中的人物,他在小说主题结构上的中心性不可否认。

玛乔里·卡林乏味的神秘主义与斯潘德累尔的神秘主义类似。在与沃尔特的爱情里饱受煎熬的玛乔里,最终不堪重负躲进宗教里寻求内心的宁静。她沉浸在上帝的宁静里,追求表面完美的“无限和永久的空无”[2]P465。和斯潘德累尔一样,玛乔里是在现实生活中的浪漫主义破灭后选择了宗教,用宗教来逃避小说题头诗中所说的“枯燥乏味的生活状况”[2]。

丹尼斯·布拉帕作为 “一个耶稣反常者”[2]P527谱写了 “祈祷”主题下的又一组旋律。他虽然在表面上虔诚十足,但在本质上是虚伪龌龊的,就像马克·兰皮恩对他的讽刺——“只有性反常的成人才会有声有色地舔麻风病人”[2]P269。摆出基督教殉道者的姿态,满口对美的赞扬,他实际上是一个毫无宗教信仰的假道学,他的花言巧语都是为了实现其肮脏下流的目的。“来是为了祈祷,但呆下来同圣母玛利亚的化身们同床共枕。”[2]P269他的虔诚只是他作为知识分子的一张虚伪的面具。

爱、死亡、祈祷是人类的基本问题,小说中的人物因为爱引发了诸多危机,有的苦苦挣扎,有的逃避于宗教,有的甚至走向了死亡。这些主旋律下的变奏曲都是非常态的、扭曲的,伪和谐的主旋律和变奏曲极具讽刺效果。同时,小说中的这些人物形形色色,代表了当时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思想和状态。赫胥黎将这三个主题作为主旋律引出诸多人物和社会问题是为了反映当时社会的真实状况,引发人们对于人类现状的思考。

[1]Huxley,Aldous.Point Counter Point[M].Harmondsworth,Middlesex:Penguin Books,1955.

[2][英]奥·赫胥黎.旋律的配合[M].龚志成,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

[3]郭章荣.论音乐与菲茨杰拉德的创作[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3.

[4]饶道庆.米兰·昆德拉小说的复调、对位法及其空间化效果[J].温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5).

[5]乔雪.试论音乐小说《约翰·克里斯多夫》[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长廊》,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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