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武士道的形成和内涵

2012-08-15 00:50:00王彧
关键词:武士道武士日本

王彧

浅谈武士道的形成和内涵

王彧

武士道是日本文化精神的核心,在社会行为、精神信仰和生活方式等方面都留有印痕。它的形成和发展既受岛国环境所制约,还受到佛教、神道教和儒家思想的影响,讲究忠君、尚武、勇烈、服从、礼仪、廉耻等封建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从而形成独树一帜的民族特性。

武士道;源流;精神内涵

武士道兴起于藤原氏政治专权的背景下,既是日本武士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又是武士应尽的义务和职责。最初的武士道并不是成文法典,大多是口传或者通过学者和武士之笔流传下来。因此,我们不能指出一个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来说“这里是其源泉”,不过由于它是在封建时代自然源流的,所以在时间方面,可以认为它的起源是与封建制一致的。[1]大化改新后实行的征兵制随着中央集权制的衰落日渐松弛,此时兴起的庄园主为了领土和安全成立了专门负责保卫工作的武士团,神庙、神社也相应组织了僧兵,地方武装上则是由当地富豪组成的“郎党”。随着武士势力的出现和加强,11世纪初期逐渐形成了超越庄园范围的地方性武装集团,首领称“物领”,下属称“庶子”。武士团有着极强的宗族观念,坚决贯彻首领的命令,实行主从关系。武士在战场上的勇武和对主人的献身精神,是武士个人和武士团的基本要求,形成了“武家之气”“弓矢之道”等新观念,成为维持武士团组织的重要思想支柱。[2]

武士道作为日本民族在孤立岛屿中产生的复杂而极端的生存意识,是与它特殊的岛国根性不无关系的。岛国根性是日本人自己形容自己的性格和气质特征的说法,与大陆性宽厚、大度、沉稳相比,显示出来的劣根性部分。[3]日本人认为,那种相互嫉妒、排斥、对他人的猜疑心、不顾大局、为小事处心积虑、卑屈与盲目骄傲都是岛国根性的反应,引起情感上的大起大落,也就是美好的理想同狭隘的现实之间的矛盾结果。长期的孤岛生活养成了他们封闭内向的性格,心存芥蒂,拘谨害羞,即使是对首领也不肯轻易打开自己内心的大门。

在岛国根性的基础上,武士们的为人处世之道又是通过佛教、神道和中国传来的孔孟之道三大方面逐渐形成的。首先,佛教给予了武士道平静地听凭命运的意识,对不可避免的事情恬静地服从,面临危险和灾祸像禁欲主义者那样沉着,从而形成了悲死轻生的心境。因此武士道十分重视冥想,也就是佛讲的“禅”,认为禅的目的在于辨析现象深处的原理,从而达到身心的和谐一致。其次,日本本土的神道对武士道的影响十分深远且具有民族特色。神道的教义中,对主君的忠诚、对祖先的尊敬以及对父母的孝行为武士的傲慢性格赋予了服从性。神道相信人心本来是善的,如同神一样是纯洁的,比如很多神社里都会放上一面素镜,当人心完全平静清澈时就会反映出神的崇高形象,同时也会自省出自我的内心世界。[4]神道教义包含两大特点——爱国心和忠义,武士不仅躬行尽忠,更时刻体现出民族情感,了解了这一点我们便不会对日本人狂热地崇敬天皇感到不解了。第三,武士道严格的道德教义多来自中国的孔孟之道。虽然之前日本民族就已经认识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以及朋友间的这五种伦常关系,但孔孟之说却将其正式确定下来。尤其是孔子的贵族化言论切合了作为统治阶级的武士政客们的要求,适应了等级社会的需求。孟子的学说极具说服力,同时又很平民化,不仅成了年轻人的主要教科书,还是成年人讨论问题时所依据的主要权威。这些不同来源的零散滋补为武士们提供了可靠的行为指南,根据时代需求创造出与之相适应的武士道精神,从而锻造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男子汉气概。

武士道经历了三大发展阶段,即江户时代前的旧型武士道、江户时代的新型武士道和明治维新后转为近代军人精神的武士道。早期以“弓矢之道”为特色的传统武士道通过长期的沉淀,在吸收儒家思想做为理论骨架的基础上形成了新的“士道”。18世纪初,佐贺藩武士山本朝常完成了有“武士论语”之称的《叶隐闻书》,提出了“武士道者,死之谓也”的观念,这些“死狂”之言从军事意义上体现了忠与死的奉献。然而这种笔记式的著述尚缺乏义理论述,不能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江户时代中后期,由于幕府实行兵农分离和严格的士农工商四等民制,武士们开始了城市的寄生生活,修养内容也从重武功变为重德行,职责身份的变化使得精神追求也随之转向儒家的士大夫理想和君子之道,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山鹿素行提出的“士道”论。山鹿素行从朱子学说中为武士道寻找理论依据,提倡尊忠节、义理等儒家伦理道德,把“得主尽忠”作为武士应尽的本分,向武士灌输“忠于主君”“不顾身家”的思想,还要有“报恩、克己、面对死亡毫不动摇的勇气”。[5]他规定的这套礼法被作为日本社会伦理的基本支柱而大加宣扬,甚至被后来的军国主义者利用而对国民进行奴化教育。

由于岛国根性的存在,武士道或许会保留其品格或者附庸风雅,而一旦发展开来就会表现出极其残忍的一面,甚至导致世界性的灾难。[6]幕府末期,明治维新的先驱、称山鹿为其“先师”的吉田松荫在“士道论”的基础上,又提出了“七规七则”和“忠魂不灭说”,使得明治维新后尊崇效忠天皇的思潮仍影响深远,对欺骗日本人民盲目充当侵略战争的炮灰发挥了很大的作用。[7]

武士道精神具有极其丰厚的内涵,首先是忠诚至上。武家统治以忠诚为纽带,运用利益机制开发家臣、武士忠诚道德的精神资源,希冀建设成“忠的市场”。统治者认为,武家社会没有不忠之人的立锥之地,对主君不忠,就是“盗父母之惠,贪主君之禄,一生之间唯终于盗贼之命”,[8]其结果便是被逐出武家社会和丧失经济来源,精神上永无翻身之日。武士“忠君”是无条件的,因而武士道一旦演变为对天皇的愚忠,就成了对外侵略战争的灵魂,乃是军国主义的温床,甚至使一些日本人迄今对于历史上日本对外侵略战争的滔天罪行仍然缺乏负罪感,这是不争的事实。关于武士道的消极影响,后世应当客观辨析,防止被右翼主义者引入误区。而诚,不仅仅指诚信,更代表了一诺千金的真诚之心。自士农工商区分以来,武士崇高的社会地位要求武士的诚信标准要高于普通民众,甚至一些就武士因食言而以死抵偿。

勇义为本。武士以战争为职业,以武勇为谋生技能和晋升途径,个人的生死存亡和家庭的贫富贵贱统统取决于此。德川曾将“勇”定义为:“知有所畏与有所不畏”,这就区分了道德之勇和肉身之勇。武士们从小被灌输各种胆量和无畏的精神——偶尔剥夺他们的食物、暴露于寒冷之中、困于山谷、观看凶宅甚至杀头……这种堪比斯巴达战士的训练培养出武士们英勇、坚忍、果敢、无畏的品德,使武士们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勇往直前,不畏险阻。然而,在武士道的戒训中,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勇往而死,是没有价值的,而价值所在,就是指义——正义之道,即切勿匹夫之勇。[9]镰仓以来,对主君的服从、忘我的献身,如追随亡君剖腹殉葬曾被看作是最高的忠义之举,但在幕末“士道”已逐渐形成新的价值观。“不畏惧死”并不等同于“渴望去死”。这种转变体现出幕府末年的时代变化引起平安时代以来武士道精神的变革,即重视现实,注重利益。可以说以实现人生价值为根本而非盲目献身,即为了真正的正义之事而勇敢为之,正是时代思想的一种进步。

仁德之心德川时代,武士道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儒学的影响。江户时期的儒学家山鹿素行将兵学和儒学相结合,使官僚组织机构中的武士成为道德标榜。提倡仁慈与德行,能助于避免封建制度下黩武之风的愈演愈烈,仁之为德,其性如母。这样的“士”,被赋予了类似中国封建官僚的社会责任,对主君尽忠不再只通过武力,更多的是要肩负起道德教化、安定社会秩序的作用。[10]就武士而言,“仁”并非盲目冲动慈悲之心,日本的“仁”还包含另一层含义。就武士而言,“仁”适当地考虑了正义之道,被赋予生杀予夺大权之余,甚至可以因为正义而将敌人作为敬重、交托的对象。正如尼采所说,以你的敌人而自豪,敌人的成功也就是你的成功。这种更高境界的仁是深层意识通过内心自觉反省的产物。

礼仪风度。殷勤而郑重的礼貌是日本人的显著特点,尤其受到注重心性修养的武士阶层的重视。小笠原流宗家曾说过:“礼道之要,在于练心”,世人熟知的的茶道、花道即是武士道礼仪的体现。茶道等的内在要义在于内心平静、感情明澈、举止安详,武士们同样也注重培养温文尔雅之风,学习茶道,喜爱音律,并且为了使这些优美的情感表现于外,涵养于内,武士们创作诗歌也是礼仪之一。想必这就是日本国民性的一大体现——矛盾性,忠勇之豪迈和仁德之教养的相互融合。然而一旦失去平衡,就会成为如二战时的失去人性的屠戮机器。

克制和荣誉。礼仪的存在要求武士们不可随意流露出自己的痛苦和情绪,不可喜怒形于色,以免影响别人的平静。尤其佛教传入日本后,强调通过人格修养学会忍耐、自省、宽容和克制自我的精神,并逐渐成为武士人格修养的指导和标准。这便导致日本人表面上的翩翩礼让和禁欲主义——正如上文提到的内在矛盾性。但这种忍让和克制仅仅是表面上,对感情的压抑往往会激起数倍的感情反弹。名誉意识包含着人格的尊严以及对价值的明确自觉,是青年武士们的追求目标。名誉催生羞恶之心,是武士们一种强烈的廉耻心,一些看不出价值的行为在武士道训条中却可以用名誉的借口付诸实现。[11]武士将名誉看得非常重要,如果面临名誉与生命的两难抉择,武士会毅然选择名誉。名誉不仅关系个人的得失,还关系到家族的荣誉和利益,所以在必要时刻,武士不惜牺牲性命保全名誉。而为世人所熟知的切腹,基本动机也是为了追求名誉,这种死亡方式在日本人看来无尚光荣,是完美的升华。

鉴于武士道精神内敛又张扬的矛盾性,我们应当辩证地对待,既看到传统文化的温情脉脉的涵养,也要注意到这种民族文化的爆发性。希冀武士道精神在日本进一步发展完善,成为真正致力于和平安乐之道。

[1]凯风.东洋武士[M].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09:100.

[2][日]石田一良.日本文化史——日本的心和形[M].东海大学出版会,1989:78.

[3][美]大卫·松本.解读日本人[M].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04:45.

[4]李涛.畸形的武士道[M].中国友谊出版社,2007:24.

[5][日]山本常朝.叶隐闻书[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71.

[6]杨绍先.武士道与日本军国主义[J].世界历史,1999(4):104.

[7]东行.毁灭与新生——日本明治维新人物传[J].科学时代,2004(02).

[8][日]新渡户稻造.武士道[M].商务印书馆,1993:156.

[9][美]鲁斯·本尼迪克特.菊与刀[M].商务印书馆,1990:145.

[10]李卓.日本国民性的几点特征[J].日语学习与研究,2007(5):147.

[11][日]会田雄次.何意毅,译.日本人的意识构造[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154.

Discussion on the Formation and Connotation of Bushido

Wang Yu

Bushido is the core spirit of Japanese culture,which has made a great impact on the social behavior,spiritual beliefs and way of life for Japanese people .Its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is restricted not only by the island environment,but also by the influence of Buddhism,Taoism and Confucianism,Bushido contained many feudal ethics lead to an unique na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Japan.

Bushido;origin and development;connotation

K313

A

1672-6758(2012)04-0130-2

王彧,硕士,青岛大学师范学院专门史专业,山东·青岛。研究方向:思想文化史。邮政编码:266071

Class No.:K313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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