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
(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330013)
叶芝诗歌的民族文化与隐喻*
徐艳
(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330013)
叶芝作品中的诗歌形象通过隐喻概念机制输出爱尔兰文化,映射关系的建立和突显的形成是展示文化信息的环节。诗歌隐喻形象的建构,实际上是文化交流的一种手段,在文学诗歌作品的解读上是一个途径。
叶芝;隐喻;民族文化;自洽;跨文化传播
一
叶芝诗歌里充满了根深蒂固的古朴的爱尔兰民族文化的元素,爱尔兰民族顽强、直爽、热情、不屈服外力压迫的民族精神在诗歌的语言中随处都流露出来。他曾在从未出版的作品全集《拙作总序》中说:“盖尔语(Gaelic,爱尔兰地方方言)是我的民族语言,但不是我的母语”。在诗歌中诗人使用英语作为创作语言,但是英语语言的外壳下面无不反映出爱尔兰文化的信息(邓红,2009)。叶芝被人们称作是“爱尔兰疯子”,其身上每一部分都可称是粘上爱尔兰的文化细胞,其诗歌作品也不立其外。本文从隐喻视角认识叶芝诗歌的民族文化的表现,是对文学作品研究的一个新探索。
二
英语语言承载了叶芝诗歌中的始源域形象,而始源域形象为其诗歌地域美、民族性、孤恋之情等的文化信息的承载体。叶芝的诗歌里各种美好的诗境、景物、花鸟鱼虫、人物的形象都是对爱尔兰悠久、古朴、原始的凯尔特文明的追溯,是对大自然真实美的还原。叶芝由于生长环境的缘故对其母语的掌握已经不足,只好通过英语语言来实现其怀念本原始民族文化的理想。大自然的各种美好的事物都是他表达美好愿望的寄托。叶芝诗歌里的形象都由英语的词汇所表达,这些形象也都传达了与诗人心中所牵挂的形象的某种相似和联系,单个的相似传达了单个的概念,一系列的相似就传达了某种思想。下面我们拿一首叶芝在回忆与其倾慕的梦中情人毛德·冈首次相遇时的情景写的诗,以此说明其隐喻手段的运用。
“过去我一想起你的美丽,这枚箭镞——
一个狂乱的念头铸就——就钉入我的髓骨。
如今再没有一个男人会殷勤注目,没有,
不像她青春少女初长成的时候,
颀长而高贵,胸房和面颊
却像苹果花一样色泽淡雅。这一位美人更柔媚,然而为了一个缘故,我不禁想要痛哭,那旧日的美人已迟暮。”
(《箭》,1901,傅浩译)
在这首短诗中,诗人用了“箭镞”、“铸就”、“髓骨”、“苹果花”、“淡雅”、“迟暮”这六个始源域概念,而这六个概念都具有爱尔兰文化所特有的文化痕迹。“箭簇”是旧时的爱尔兰人抵御其敌人所必用的兵器的一种,是其民族勇士、真正的爱尔兰男人的标志性的物件,代表无坚不入、势在必胜、只进不退、执着到底的进取精神。在这里诗人用其映射到这个爱尔兰男诗人心中追求其恋慕之人的狂热的欲望上,他所中意的梦中情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就像看到猎人看到猎物一样,心中的欲火熊熊燃烧,无法扑灭。“铸就”是铁匠行话用语,在句中是动词型的隐喻,也是一个传统的爱尔兰民族农业文化的概念。爱尔兰文化包含着丰富的农耕、渔猎生产活动的内容,生产与生活的工具主要由铁器构成,当时的铁匠铺(blacksmith)一般的村镇都有,人们有什么铁器坏了或者要买常用的铁器制品都可以到那里购买。在这里诗人使用这个概念表达一个男人追逐自己心仪的年轻女子的意志像铁水在模具中成型,其意已决,断不能更改的含义。“髓骨”在这首诗中被用作始源域的概念,表现出诗人爱其追求的女人到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回来的地步。在英语里我们常常听到跟骨头有关的成语,如:“you lazy bones”,“I love you to my bones”等,可见英语里“bone”常被用作“程度非常的严重”的表达。“髓骨”一词在这里映射出了叶芝在见到美妙至极的美人后,受到了简直不逊色于“天上掉下了一个林妹妹”的情感刺激,如痴如醉到要休克的程度,所以才会写下这样的忘情诗句。“苹果花”是人间最为平常的水果的花朵。据考古发现,欧洲苹果原产于希腊,后传与美洲,而日本的富士苹果则于明治维新之后从北美引入。中国的新疆也是苹果的原产地之一。苹果在全世界都非常常见,其品质质朴无华,诗人把这种果实的花用作始源域概念映射于其爱人的形象上面,反馈出在诗人心中,此女人是多么纯洁而朴实、纯真而无邪,她有着自然之美,无须装扮,就有着透过质朴而发射出来的清丽、高尚的气质,使诗人心驰神往。如果把她比作郁金香,就有油腻之感;如果把其比做郊野的小花,又显轻浮随意;只有“苹果花”一词,才能体现诗人对其情人的清新、无华、淡雅、高洁、朴实、自然、灵秀的心理感受。“淡雅”和“迟暮”都是形容词形式的始源域概念,通过诗人对美和对生活的经验、感受和知识,把色彩的感光强弱的性质与一天中接近傍晚的时间概念投射到他可爱的人的气质特点上,让人感觉到女人已经春光不再的现实,使读者获得认知上的同感。通过分析解读我们发现,这些始源域词汇把各种带有本地文化特征的信息,通过映射带给了目的域概念,使我们更准确地把握对诗意的理解。带着始源域形象的词汇在带给读者丰富的诗歌意境想象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诗歌地域文化、民族文化特征等信息,为我们更好理解叶芝的孤恋之情提供了线索。
三
叶芝即施喻人对其诗歌的隐喻形象进行了自主的连接、冲洗、合流的认知加工,使隐喻的始源域形象成为承载爱尔兰文化信息的媒介。
在他的诗歌里建构隐喻的过程中,叶芝受表达需要的驱使进行了个人的自主联想,因为自主联想是任何一个人类在认知这个世界是最本能而基本的能力,如果不是这样,人类认识和掌握今天这个世界就是不可能的(王文斌,2007)。在这过程中始源域和目的域词汇的相关语义场进行碰撞,作者在其大脑里的百科知识和个人人生经历的信息仓库里搜索,为他所想表达的目的域量身定制而寻找一个始源域词汇,由此两个域就联系起来,隐喻的构建就正式进入了轨道。这里要说明的是,建立连接关系的基础是两者在某一领域的相似程度,因为没有相似就没有隐喻(廖美珍,1999)。连接是人类大脑思维运行的主要机制之一,有了这种机制我们才会拥有诸如综合和抽象的高级思维功能。其次,叶芝在挑选始源域形象时,为了使其始源域形象能很快地打动读者目的域概念并表达目的域概念并成功地突显两者的相似性以实现隐喻的建构,对两者形象的相关信息进行了类似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冲砂淘金、涤荡污秽一般的冲洗过程,把始源域中与目的域无关的信息清除掉,得到真正适合的与目的域概念匹配的某一个相似点,以凸显之。如果没有找到,则隐喻建构失败。作者在此过程中以联想和判断为主要手段,仔细鉴别、选择属于这两个始源域与目的域空间的各种信息,经过比较、分析、综合、概括、决断等一系列主观意识的探究活动,然后对信息整合,概括集中了共同特征与共有属性的两者的相识点。第三步,一个隐喻建构过程最后是否能够取得最后成功,取决于第三个阶段——合流。经过第一阶段的连接和第二阶段的冲洗,施喻者根据自己的知识和生活体验完成了在始源域中与目的域相似点的寻找,对相似点凸显和聚焦,完成相似点的选择工作,始源目的两域达成共识,实现前者对后者的映射。这三个阶段的任务,是完全依靠作者的自洽能力实现的。这首情诗中的“箭镞”与“念头”是一对始源和目的概念,作者把它们连接起来,是因为他发现箭簇与念头无论在外象上还是在内涵上都有相似点,因为外象上,此两概念都有目的和方向的共性,此称为外聚焦;内涵上,二者兼有心理上的强韧性,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观能动性,此称为内聚焦(王文斌,2007)。叶芝在经过大量想象和联想后,找到了两词的相似点并用下文对其凸显放大,使读者完全领会其意,实现合流,完成建构此隐喻。始源域的语义场中无不弥漫着爱尔兰民族文化的气息,如果细细体会不难感受到。
本文通过对叶芝一作品里隐喻概念的审析,发现隐喻这一认知手段对剖析文学作品具有特有的研究方法意义,通过对作者的隐喻的使用现象的分析,可探知其建构艺术形象的过程中对其民族文化情感和文化信息释放的痕迹,洞察其艺术作品语言美感的实质,可以说这是语言学手段向文学创作实践领域的延伸,具有学术探索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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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06
A
1006-5342(2012)05-0072-02
2011-12-20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项目成果(WGW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