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辽东都司人口状况探析

毕洪娜

（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吉林长春 130024）

明初辽东都司人口状况探析

毕洪娜

（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吉林长春 130024）

明初是中国人口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明初辽东都司的人口演变是中国人口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从明初辽东都司辖区内的人口数量变化入手，进一步探究人口的地理分布状况及原因，以期对辽东的人口学、历史地理学研究有所裨益。

明初；辽东都司；人口；分布

明代辽东都司治所在今辽宁省辽阳市老城，其辖境前后变化较大。设置初期，辽东都司统辖东北全境，奴儿干都司设立后使辽东都司的辖区缩小到东北南部地区，“东至鸭绿江，西至山海关，南至旅顺口，北至开原。”[1]经历了元末红巾军大起义的破坏，再加上明政府对辽东的军事化管理，辽东都司辖区内人口数量由10万迅速增至50余万，其中，辽东都司卫所的人口占绝大部分。由于卫所战士必须携带家属前往戍地，卫所战士的驻防事实上构成了一次规模庞大的移民。人口数量的增加及人口的规律性分布，为辽东的军事防御及经济开发做出了巨大贡献。

一、元末辽东都司辖境内人口状况

辽东都司的统治地区主要包括辽阳行省的的辽阳路、沈阳路、广宁府路、大宁路、咸平路。根据《元史》所记录的户口状况，可推算出元末辽东都司辖区内的户口数。据《元史·地理志》载：“辽阳路有3708户，33231口。”[2]1395-1396这个数字是任子年（1312年）的抄籍数，反映的是元朝中期的人口状况。沈阳路“5183户”[2]1399,因与辽阳路相邻，故家庭人口构成类似，平均每户约9人，由此推断沈阳路在壬子年（1312年）约有46647口。咸平路的户口数字在《元史》中不详，但因咸平府曾隶属于开元路，而整个开元路至顺年（1330年）钱粮户数为“4367户”[2]1400，若以每户9人推算，开元路大约为39303人。如果有三分之一属于咸平府管辖，则咸平路有13101人左右。大宁路任子年（1312年）有“46006户，448193口人”[2]1397。《元史》记载广宁府路至顺年（1330年） 有“4595户”[2]1396，因其与大宁路相邻，故家庭人口结构相类似，按平均每个家庭9.7人计算，广宁府路有人口约是44572人。综上所述，1312年辽阳路13231口，大宁路448193口，1330年沈阳路46647口，咸平路13101口，广宁府路44572口。1330年至1359年红巾军进入辽东前的这段时间里，辽东比较平静，辽东都司直接统治地区的人口保守统计为565744口。但这50余万的人口并未保持到1368年。从1387年辽东都司内所建各卫的人员来源上，可以推算出元代留下的人口数量。据考证，1387年之前，辽东都司共辖有定辽左卫、定辽右卫、定辽前卫、定辽后卫、定辽中卫、东宁卫、金州卫、复州卫、盖州卫、海州卫、辽海卫、沈阳中卫、沈阳左卫等13卫。其中定辽左卫、定辽右卫、东宁卫、金州卫、辽海卫、沈阳中卫、沈阳左卫等7卫军士均来自于后来辽东都司直接管辖地区之外，而另外的6卫中，只有盖州卫的军士明确来自辽东，而其余5卫军士来源并不明确。因此，辽东土著军人至多4个卫，总人数在2万人左右。按明初三丁跺一丁的原则推算，人丁约在6万人左右，再加上老弱妇孺，辽东都司所接收的辽阳行省的人口至多10万人。

此间人口从50余万减至10万，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元末的社会动乱。1358年红巾军进入辽阳，元军与红巾军进行殊死搏斗，辽东的人口应该有很大的损失，但具体损失多少，文献中没有详细记载。二是元末明初敌对双方抢夺人口。如1387年，纳哈出投降，明军获得的军民总人口共有224229人。另据史料记载，还有6万余人在松花江北逃散。所以，纳哈出的势力至少有30万人。从明朝初年辽东各种势力范围的分布来看，这些人主要是来自大宁路和广宁路的居民。不仅元军把人口大量掠往北方，而且明政府也有意识地把山后居民强制南迁。如，“洪武四年（1371年）三月至六月，徐达移山后民三次总计84800户于北平附近地区，这其中就包括原来元朝大宁路和广宁府路的居民。”[3]

二、明初辽东都司人口状况

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始，辽东都司辖区内的人口数量迅速回升至50余万，这主要归功于辽东都司卫所的建立。据《辽东志》统计的25卫2州人口总数为632859人[4]515-568。由于义州卫军士来源于金、复、盖三卫分出的人员，所以辽东都司下辖军士实有24卫的兵力。按照一卫5600人的标准进行计算，所辖军士总数为134400人，按明初三丁垛一丁的原则，合家属403200人，加上原有土著人口10万，共有503200人。所以明初辽东都司所辖人口应该是恢复到50万左右。当然，一卫5600人口不是恒定的，例如，广宁右屯卫只有4261人，而盖州卫竟有30847人。因此，再按千户所数量计算，辽东都司共有127所，每千户所有1120人，那么军士人数总计有142240人，合家属426720人，再加上土著人口10万，总计526720人，这与前面所提到的50万人相比，只多不少。因此，辽东都司所辖人口在明初至少达到50万人。

但按人口自然增长率算，明初辽东都司人口总数应有所增加，而不是长期徘徊在50万左右。具体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特殊的政治、地理环境。辽东都司辖区，地处中国东北边疆，又位于东北南端。东临朝鲜、东北接女真、西部为蒙元残余势力，一遇战争，即发生大规模的社会动乱，人口大量外逃。其次，赋役沉重。明代辽东地区，地窄人稀。辽东土地主要归国家所有，私有土地占总面积的10%～20%；屯军耕种，老少皆要负担，交纳屯田籽粒，军余给政府办公。再次，自然灾害频繁。主要有瘟疫、水、旱、雪、虫灾。尽管明朝政府采取多种赈灾措施，但灾害对辽东人口的影响还是很大。最后，明政府错误的人口政策。除了制定向辽东流放犯人的政策，并没有制定吸引中原人进入辽东的政策。

三、明初辽东都司人口地理分布及其原因

本文将辽东都司的地域范围划分为三个区域：以辽阳为中心，辽河以西至山海关为辽西；辽阳以北，辽河中上游地区为辽北；辽阳以南、辽河以东含辽阳在内地区为辽东。其中辽东地区共有10卫1州、辽西地区有11卫、辽河上游及其以北地区有4卫1州。辽东地区：辽阳是明朝对东北统治的军事重镇，除辽东都司置于此外，还设有6卫1州，即辽阳老城东南隅安定门内的定辽中卫，辽阳老城西南隅泰和门西的定辽左卫，辽宁省凤城县的定辽右卫，辽阳城西的定辽后卫，辽阳老城北隅鼓楼西的定辽前卫，辽阳北城中部的东宁卫，辽阳的自在州，此外，在辽阳以南的辽东半岛，还有辽宁省海城县的海州卫，辽宁省盖县的盖州卫，辽宁省复县复州镇的复州卫，辽宁金县的金州卫。据《辽东志》的记载：“定辽中卫12266人，定辽左卫10870人，定辽右卫9658人，定辽后卫12189人，定辽前卫10691人，东宁卫18820人，自在州2020人，海州卫28227人，盖州卫30847人，金州卫51756人，复州卫10207人。”[4]515-568总计辽东地区197551人，其中辽阳以南地区121037人。辽北地区：以沈阳为中心的辽河上游地区，不仅是中原连接黑龙江的咽喉，而且是明政府控制辽东地区的核心。明初，仅在沈阳一地就相继设置过沈阳中卫、沈阳左卫、沈阳右卫及沈阳中屯卫，后经调整到建文年间，只剩下沈阳中卫，其余均废，永乐年间复置。沈阳北设有三万、铁岭、辽海卫及安乐州。据《辽东志》的记载：“沈阳中卫12412人，铁岭卫14237人，三万卫8791人，辽海卫9904人，安乐州1260人。”[4]515-568共计37813人。辽西地区：辽西是明代卫所的密集区，主要集中于今辽宁省北镇、义县和锦州。北镇共设有5卫，分别是广宁卫、广宁中卫、广宁右卫和广宁左卫。义县设有2卫：在义州城内设义州卫；永乐八年（1410年），广宁后屯卫迁于此。锦州市也有2卫：广宁中屯卫，广宁左屯卫。此外，在兴城设有宁远卫，绥中前屯设有广宁前屯卫。据《辽东志》的记载：“广宁卫7251人，广宁中卫7013人，广宁右卫12660人，广宁左卫9648人，义州卫12688人，广宁后屯卫8076人，广宁中屯卫19265人，广宁左屯卫11284人，宁远卫16515人，广宁前屯卫17324人，广宁右屯卫4291人。”[4]515-568总计126015人。

由上述内容可知，辽北人口最少，辽东地区人口约是辽西地区人口的2倍，占辽东都司总人口的一半，其中，辽阳以南地区人口占辽东地区的一半。这样分布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军事防御方面。辽东地区是人口聚集的重要区域。明初在辽东丘陵的脊部，设连山关、刺榆关、片岭关，把连山等关到鸭绿江之间的区域变成无人区，形成隔离带。辽河以西地区在元末战争时人口大量散失，亦是一块无人区。辽东都司实际统治区域只有辽阳以南数郡。明政府主要经营此地，大力拓土殖民，主要是从战略上把它当成桥头堡。经济上，辽河下游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农业区，军事上它东挟朝鲜半岛，北控松嫩平原，西扼蒙古左臂。辽西地区在金山战役之前是一片无人区，为了准备应对金山战役，明政府把目光投到大宁，即今天内蒙古自治区宁城境内，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城，驻兵戍守。设置大宁左卫、大宁右卫、大宁前卫、大宁后卫、大宁中卫，隶属于大宁都指挥使司，这样的战略部署与明政府的总体规划相一致。至洪武末期，辽西地区已有十个卫、五个大的防御点，使得辽东地区和辽西地区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因金山战役的需要，辽西开始有军卫人口驻扎，并得以发展，但碍于军事重要性次于辽东地区，故在人口分布上表现出明显差异。二是交通方面。辽北地区虽是辽东防御的北部前沿，但北部开发较晚，军饷不能自给，虽然统治范围曾一度达到达黑龙江流域，但实际控制区域仍在开原一带。从辽南运送军饷到辽北，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军饷问题难以解决，使得这里的人口分布始终处于劣势。而辽东地区，交通便利。以辽阳为中心，南至旅顺口，西南行至山海关，东南行至今丹东，北行至开原。在物资集散、人口流动方面较辽西辽北地区要优越得多。辽东都司的人口分布，使辽东都司辖境形成以辽东地区为主，以辽阳以南地区作为桥头堡，使得辽东以沈阳为前沿，以金州为后卫，面向东北，背靠山东，其东有山险屏护，西有河川阻隔，防御的正面不足百里，而纵深却达六七百里的格局。这对明政权的巩固及边疆的保护都有重要意义。三是地理环境方面。辽东都司境内的独特地形对辽东总的人口分布造成巨大影响。辽东东部是长白山脉，西部是大兴安岭山脉，北部是外兴安岭山脉，中部是辽阔的辽河平原与松花江平原，地形非常独特。辽河下游平原“平岗深谷，地形莫辨。旱则赤地千里，涝则漫为江湖”。[5]沼泽状况比之前代已明显好转，在干旱时节，可“赤地千里”，并出现了大片的盐卤地。虽然辽东东部是长白山脉，但辽南是大片的平原地带，这也为辽南地区人口高度集聚提供了合理解释。

综上所述，元末明初中原王朝的变革对辽东地区产生了较大影响。明政府着眼于全国形势的需要，于洪武初年置辽东都司，管辖东北全境。一方面阻止了蒙元残余势力通过辽东地区，威胁新建的明王朝；另一方面，随着卫所的建立，弥补了长期战乱在辽东地区造成的人口缺失，对东北边疆尤其是以辽阳为中心的辽东地区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从这一点上讲，辽东的得失成为清胜明败的分水岭。

[1]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7:952.

[2]元史:卷59[M].北京:中华书局,1976.

[3]张士尊.明代辽东边疆研究[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125.

[4]任洛等.辽东志:卷3[M].东京:三协印刷株式会社,1912.

[5]任洛等.辽东志:卷7[M].东京:三协印刷株式会社,1912:496.

On the Population Status of Liao Dong Du Si in the Early Ming Dynasty

BI Hong-na
(School ofHistoryand Culture,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The earlyMingdynastyis an important period ofChina's population history.The population evolution ofLiao Dong Du Si in the early Ming dynasty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population history.Based on the change of population quantity in 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Liao Dong Du Si,this paper explore the geographic distribution of the population and its causes in order toprovide help for the studies ofdemographyand historical geographyofLiaoDong.

the earlyMingdynasty;LiaodongDu Si;population;distribution

K248

A

1008-178X（2012） 04-0043-03

2011-12-12

毕洪娜（1988-），女，吉林公主岭人，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历史人文地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