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与乌托邦传统的联系

2012-08-15 00:52:47王小菲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2年5期
关键词:乌托邦女性主义文学

王小菲

(安阳工学院 文法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0 引言

乌托邦是西方思想史、文学史上的一个永恒话题,尤其在西方文学的漫长历史中,乌托邦文学传统始终延续着。“乌托邦”这个词最早出现在英国托马斯·莫尔的空想社会主义著作《乌托邦》(1516)中,这个词源于希腊文“ou”(无)和“topos”(处所),意思是“不存在的地方”。但在“乌托邦”这个名词出现之前,乌托邦精神或者说乌托邦观念就已广泛存在于哲学、文学和社会学的著作中。柏拉图的《理想国》最早详尽描述了一个虚构的美好社会,即一个乌托邦。再往上追溯,希伯来先知阿莫斯、以赛亚等人的著述就提出不少乌托邦思想,即“救世主”国家。这种“神的王国”的思想观念在后来的启示录著作中得到进一步发展,其中最著名的是《约翰启示录》,伊甸园的神话和基督教关于天国的想象也包含不少乌托邦的因素。而奥古斯丁的《上帝城》是这一类伦理——宗教乌托邦著作的顶峰。发展到20世纪的反乌托邦文学是乌托邦文学传统的一个分支,它以否定的形式消解了乌托邦对未来美妙的构想。乌托邦包括反乌托邦这种对现实的反思和反叛消解与女性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1 女性主义理论与马托邦传统的联系

女性主义理论是当代文学批评理论潮流中影响最广泛、最具活力的思潮之一,其产生、发展的根源是西方妇女解放运动。与乌托邦文学传统相似的是,西方女性主义演变同样伴随着政治、经济、文化格局的变化发展。有学者认为,女权主义理论天然就是乌托邦主义的,“既然考古学的发现未能充分证实‘母神神话’的确存在,那么,人类历史上,两性平等的局面就仅仅是一种乌托邦的梦想。”[1]寻求一个没有性别歧视的未来世界,就要揭示和颠覆男性建构的社会神话和阶级利益。

1.1 女性主义与马托邦传统在内在精神层面具有一致性

就内在精神而言,女性主义与乌托邦传统具有一致性,即人文关怀。它们对包括女性和男性在内的人的存在、人的价值、人性等方面进行了反思和关注。简而言之,对人类命运的思考是女性主义和乌托邦传统所共有的核心。

在文艺复兴时期兴起的人文主义是一种普遍的人类自我关怀,它反对人低于神的观点,肯定人的尊严和价值;反对神学的禁欲主义和来世观念,肯定人追求生活的享乐和个性的解放,提倡人们对现实生活的追求;反对宗教束缚和封建等级观念,肯定追求个性解放和平等自由;反对蒙昧主义,肯定人的经验和理性;肯定人类认识自然,征服自然,以造福人生。 人文主义的精神贯穿于文艺复兴之后的西方文学史中,乌托邦文学也不例外。不论是乌托邦文学还是20世纪后兴起的反乌托邦文学都表现出对人类社会命运的高度关注,“从全球性视域中的人本主义倾向来看20世纪,可以看出反乌托邦与异化都和西方思想文化传统中的关键词Humanism有着密切的逻辑关系。”[2]

而女性主义首先是表现为对女性的关怀,最终是一种对全人类的关怀,从女性主义看乌托邦文学中的对社会的反思更加具有警世作用。女性主义和乌托邦两者的根本目标是一致的,即为所有人类、包括男性和女性,创造出一个两性和谐共存的美好的世界。

古希腊柏拉图的《理想国》中也提出一些关于社会男女平等的构想,书中讨论到家庭婚姻自由、共产、民主、宗教、道德、男女平权、男女参政、男女参军等问题。男女平等观的理论基础与公有制、哲学王并列为柏拉图“理想国”构想中三大根本立法制度。在柏拉图看来,城邦的利益是高于一切的,他甚至要求为了实现城邦的正义而牺牲人的家庭和爱欲,他希望建立一个被兄弟之爱所连结的政治共同体,这就出现了人人为我儿,人人非我;人人为我妻,人人非我妻的理想社会。在这种社会中,每个人作为城邦的一份子,必须根据城邦的原则只能从事一份适合天性的工作。这时的女人得到解放,是以为城邦的经济或者政治做贡献为前提的,她们甚至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们的教育是为了在之后对城邦的贡献中提高工作效率。因此,《理想国》中提出的男女教育平等是服从于柏拉图的 “乌托邦”的设想的,也就是说,女子的教育是为理想国的利益服务的。从中可以看出,柏拉图的男女教育平等并不是从女性的或者说是人性的立场出发,而是从女性教育的利用价值这方面提出的,因此,柏拉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权维护者。

柏拉图之后,托马斯·莫尔等人的乌托邦小说中大多数涉及到男女平等的思想。“在他们看来,社会不应妨碍并按照旧习奴役占半数人口的妇女,因而在宗教、政治、公民权利上与男人平等的人,允许她们享受做出成绩的同等机会,以便为社会的进步作出她们的贡献。”[3]但是在乌托邦小说中,女性自身角色的声音却几乎是缺失的,她们只是作为一种平等性的概念存在,而并不是活生生的有思维的女性。

1.2 女性主义乌托邦(反乌托邦)文学来源于主流乌托邦文学传统

在主流乌托邦文学传统之下,发展出一种女性主义乌托邦(反乌托邦)亚文类。美国学者玛琳·巴尔在她的著作《妇女与乌托邦》中明确指出:“乌托邦主义所倡导的重构人类文化正是女性主义写作的目标。 ”[4]

事实上,真正的两性平等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实现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作为对此不公现象的补偿,女性主义者热衷于在理论上或者文本中构建一个两性平等、没有性别压迫的理想社会。这个社会代表了每一个时代的女性最深切的愿望,无论是纯政治的还是小说的,这都体现了女性主义者对现存的两性秩序的批判和否定以及对理想的两性关系模式的肯定和追求。

从18世纪开始,女性主义者就试图用小说的方式探讨女性主义和乌托邦主义共同关注的问题——人类社会的命运和女性的命运。这种用小说的文体关注女性和人类社会未来命运,反映女性主义思想和乌托邦精神的小说就是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的传统也由此而展开。

1762年,英国作家萨拉·鲁宾逊·司各特(Sarah Robinson Scott)出版了著名的小说《千年圣殿》,这部作品描绘了一个完全由女性组成的理想国,寡居单身女人把一个面积颇大的乡村管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井然有序而且互助互爱的女性社会。这部作品开创了女性主义乌托邦的历史,是对传统男权文化的有力宣战。与20世纪60、70年代的各种反主流文化运动同步诞生(除了女权主义运动而外,还有左翼民权运动、美国的反战运动、生态主义运动等)相对应,女性主义乌托邦文学在这一时期大量出现。例如勒·魁恩的《被放逐者》、拉斯的《女男人》、苏缪尔·德兰尼《希顿星》、马里恩·齐默《砸碎的枷锁》、玛吉·皮尔西《时间边缘的女人》等。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往往以科幻小说为载体,立足于现实政治实践,致力于女性主义实践,期望可以提高女性主义者的觉悟,最终达到反抗父权中心文化的目的。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以女性为主体和表现对象,包含种族、阶级、文化或者其他因素的差异表现,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两性之间的差异。

女性主义者为了表达对现实男性中心社会的不满,往往通过建立一个相反的美好社会来表达,这种超越现实,对现存的反思和批判正是社会所必需的。对此,哈柏论述道:“正是由于理想主义树立了一个值得努力争取的目标,人类才日趋完美。”[5]女性主义乌托邦“斗争的对象”是“男性”及“男权社会”,乌托邦建构要通过集体经验,记录“创伤记忆”,并要归罪于“敌人”,男性集体作为“替罪羊”,有时成为暴力冲突的对象。但女性主义的目标却不只对女性才有意义,它面向整个人类生活,乌托邦的建构不仅仅是女性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属于人类文化进程中的重要内容。

20世纪70、80年代,女性主义乌反托邦写作重新吹响了批判的号角。与主流的反乌托邦小说不同的是,小说的中心或者叙事者是女性。在传统乌托邦小说中,女性往往是一个花瓶或者性诱惑者的形象,如《1984》中的茱丽叶,性是她的反社会武器。这种视女性为肉体形象的描写在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中消弭了,“性别政治”和集权主义、社会污染、强权政治、阶级制度等问题联系起来。女性主义反乌托邦小说则从另一方面表现了男性中心主义对女性解放运动的镇压,其中比较经典的著作有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Margaret Atwood)的 《使女的故事》(1985)、勒瑰恩的《黑暗的左手》(1969)。这些作品将女性生存问题与人类社会的前途命运联系起来,尤其是把现实社会中存在的人类两性关系的隐患加以夸张和放大,描绘了一幅两性生存的困难图景,具有强有力的暗喻现实的功能。反面乌托邦社会是由于人为原因造成的灾难性世界,作家以此给人们敲响了警钟。

3 结语

女性主义与乌托邦传统有着共同的价值取向和精神核心,女性主义与乌托邦文学传统同样是一种富有建设性的批评,它的最终目的是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一个两性和谐共存、人和自然和谐共处的精神家园和物质家园。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对社会发展趋势具有极大的进步意义,随着社会进步与文学的发展,男女二元对立的模式将逐步被消解,取而代之的将是两性理解互助的和谐发展。关注女性主义和乌托邦传统的关系,可以让我们更好地思考两性之间差异的问题。不消除男性崇拜,人类永恒追求和向往的理想国就不可能实现,人类前景必然是悲观的、绝望的。

[1]Ann K.Mellor.On Feminist Utopias[J].in women’s studies,Ibid.2006:241.

[2]麦永雄.文学领域的思想游牧:文学理论与批评实践[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115.

[3][美]乔·奥·赫茨勒.乌托邦思想史[M].张兆麟,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278.

[4]Barr Marleen and Nicholas Smith.Women and Utopia:Critical Interpretations,Lanham[M].Md: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1983:1.

[5]贺来.乌托邦精神:人与哲学的根本精神[J].学术月刊,199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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