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静,薛业浩,邓伟民
(1.安徽艺术职业学院,安徽 滁州233100;2.江西师范大学 音乐学院,南昌 330027)
多元生态环境传承机制中的凤阳花鼓发展研究
周 静1,薛业浩1,邓伟民2
(1.安徽艺术职业学院,安徽 滁州233100;2.江西师范大学 音乐学院,南昌 330027)
通过对凤阳花鼓文化的实地考证,并结合大量相关的文献资料,在前人的研究成果上,对凤阳花鼓的生态环境进行系统研究,认真探讨了凤阳花鼓文化发展中生态环境传承机制的多元性,以期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清晰的思维和明确的范畴。
多元;生态环境传承机制;凤阳花鼓;原生态
对传统文化进行系统地挖掘、解析和透视,并把其置于现代文化语境中进行深入研究,进一步通过历时性和共时性两个方面的相互观照,从而获得一个全方位的、立体的研究成果,是当下多数专家学者正在努力做的事情。任何一种文化在历史长河中都经历着孕育、萌芽、发展、变异直至消亡这几个过程。消亡的文化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其本身缺少文化传承的基因,缺乏价值内涵,在发展中逐渐丧失了其艺术生命力,最终在历史的选择中被遗弃;第二种是文化事项本身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但是由于社会变迁而导致其最终消亡。关于第一种情况,因其本身缺乏文化艺术价值,所以人们大可不必为之叹息。第二种情况则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我国设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这方面做了许多的工作,它为传统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展工作提供了一个国家级平台。这其中,凤阳花鼓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曲艺类)之后,迅速发展成为安徽文化的杰出代表,形成了地方知名文化品牌。
生态环境(ecological environment)是“由生态关系组成的环境”的简称,是指与人类密切相关的,影响人类生活和生产活动的各种自然(包括人工干预下形成的第二自然)力量(物质和能量)或作用的总和[1]。把传统文化的生存发展置于生态环境之中,一方面可以研究其在当下生存和发展的状况,另外也可以通过其所处环境的研究,更好地去保护和传承传统文化的基因,建立更为科学的文化生态环境传承机制,从而真正地实现我国优秀文化的发展与传承。本文从凤阳花鼓生存、发展所依托的生态环境入手,探索其生态环境的多元性,同时在生态环境传承机制的探究中也作了深入的研究。
凤阳花鼓作为一种曲艺艺术,她诞生于民间、传播于民间、发展于民间,至今仍然活跃于各级各类舞台。通过大量的田野考查事例来看,一些被我们称为“原生态”的文化品种,在历史上都具有广大民众文化生活固有的原生态传承机制。例如侗族大歌的“走寨”聚会、西北各民族花儿的“花儿会”、藏族的“歌庄”集会、汉民族的“玩灯”民俗等特有的风俗事象,今天也不可能有“原生态”的展示舞台,凤阳花鼓概莫能外[2]62。凤阳花鼓诞生于明初,为了能够给故乡凤阳带来持续的经济繁荣和文化鼎盛,朱元璋下令从江浙、山西和山东等地迁入大批的商贾富豪和知识分子。无奈凤阳土民历来轻视文化,又自恃身居帝乡,对外来优秀文化嗤之以鼻,对迁徙户又多有欺凌。对于迁居凤阳本就心存怨恨的移民来说,逐渐地往江浙一带回迁,但是想回去谈何容易!据记载,洪武十四年,朱元璋曾对回迁的移民施以重刑,“洪武十四年,全国实行黄册制度后,就严禁迁徙,禁逃亡:‘但有迁民及自愿为民并为事发为民在逃者,所司申部挨拿如有容隐者,不行首官发谴者,拿问如律’”[3]。往后的移民便借着清明节和重阳节回乡祭拜祖先之名,得以返回故里,但随着官府对返乡移民更为严厉的惩处,他们只好拖家带口,手执花鼓,借乞讨之名行返乡之实。这是凤阳花鼓诞生的一种说法,另外一种较为熟知,凤阳地处淮河之滨,地势低洼,常年遭受灾荒,老百姓只好手拿花鼓外出乞讨,从而发展并繁荣了花鼓艺术。
原生态,指没有被特殊雕琢,存在于民间原始的、散发着乡土气息的表演形态,它包含着原生态唱法、原生态舞蹈、原生态歌手、原生态大写意山水画等[4]。凤阳花鼓的原生态表演形态,原为凤阳县燃灯寺一带独有的民间艺术形式[5],源于明初农民的乞讨生活。前文的解析已勾勒出其大致的生态环境,是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承载了旧社会底层劳苦大众的苦难生活和历史印迹。笔者及课题组成员自2009年开始追踪采访第一代花鼓女欧家林老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孙凤城老人。两位老艺人自小就跟随家人和邻居外出讨饭,练就了一身花鼓演奏本领,直到现在还坚持练习。据欧家林老人讲,凤阳花鼓在旧社会主要是“唱门头”用的。手艺普通的只是在庄户大门口简单地敲击几下即可讨到饭食,而技艺精湛的一般都是先唱一个开场白:紧打鼓,慢筛锣∕听我唱个动情歌∕别的歌儿我也不会唱∕单会唱个凤阳歌∕唱得不好休要赏∕唱得好时赏钱多……[6]749,接着是唱自报家门,一般就可以结束了。如果东家不满意还要接着唱更多的凤阳花鼓曲目,甚至根据主人兴致要求还必须唱一些祝福、恭维东家的内容。特别是在大户人家唱门头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一般东家会唤来众人一起听凤阳花鼓,有时候甚至一个钟头还未结束。这反映了那个时候凤阳花鼓的名气已经比较大,广受欢迎,同时也可以看出花鼓艺人的地位非常低下,有时候唱了半晌东家借口不满意也不会给赏饭。笔者通过考察发现,在花鼓艺人中绝大部分是以此作为糊口谋生的手段,这些人大多技艺粗滥,一旦生活改善之后就完全放弃凤阳花鼓。而像欧家林和孙凤城两位老人从内心对凤阳花鼓充满热爱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早已经把其作为生命的一部分,直到今天还坚持每天练习,这是真正的原生态凤阳花鼓艺术的活化石。
凤阳花鼓产生于明初,其最早记录见于万历年间成书的《红梅记传奇》。而关于“花鼓”的最早史料,除南宋吴自牧《梦粱录》卷20《百戏伎艺》中出现“花鼓”(或称花鼓槌)的记载外,元朝末年,张士诚就曾将花鼓作为宫廷中的娱乐工具。其手下官员张宪《玉笥集》卷2《李天下》一诗,便记录了“花鼓”这一打击乐器:吹玉竽,击花鼓∕十万貔貅介胄雄∕三千粉黛烟花主[6]799。
明初,花鼓被移民们从江浙带至凤阳,并吸收了北方移民带来的锣鼓,每当凤阳移民春祈秋报、或在农事节日里酬神还愿时,花鼓便成了凤阳人一面娱神、媚神,一面聚人、娱人的文化工具。明中叶以后,随着凤阳十年九荒,大批移民外逃,花鼓逐渐向两个方向发展:留在凤阳本土的花鼓表演和演出形式,依然保持秧歌的原始形态,成为了今天凤阳花鼓灯艺术;而另一部分花鼓,则在长期的卖艺乞讨中,演化成今天的“凤阳花鼓”。
根据伍国栋先生的学术观点,原生态民歌的传承环境一般分为原生态环境和次生态环境两种[2]63,笔者在此也把凤阳花鼓艺术的传承环境分为原生态和次生态两类。次生态环境和原生态环境的本质区别是其中的传承人所处的环境是否具有原生性。我们当今所见的旅游景点针对游客对象的民歌表演和传习,其生态环境依托可以称之为“旅游景区环境”;政府文化部门和媒体单位组织的民歌比赛或专业文艺表演展示,其生态环境依托可以称之为“舞台传媒环境”;普通学校的本土音乐教育和艺术院校的专门化学习、教学和人才培养,其生态环境依托可以称之为“学校教育环境”。
旅游产业历经数年的飞速发展,已经形成了文化效应和经济效益双赢的局面,极大地促进了第三产业的繁荣。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随着国民文化素质的不断进步,旅游产业要想保持长期持续的发展,必须要建立起自身的文化品牌。比如,到东北去旅游的人想听“二人转”,到杭州旅游的人一般都会去美丽的西湖徜徉一番,再比如来滁州的游客一般都会爬到琅琊山顶去一览众山小,并好好地体验醉翁亭的传统文化。这些都是当地的文化品牌标识,也是这些旅游景区的卖点。
对于凤阳来说,其最为游客所熟知的,也是其最有影响力的文化品牌便是“凤阳花鼓”,“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妇孺皆知。花鼓文化使得凤阳闻名遐迩,凤阳这一片热土又无私地滋养着花鼓文化,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环境。近年来,来凤阳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当地旅游局审时度势,在明皇陵遗址、韭山洞以及狼巷迷谷等景点都设有花鼓表演节目,很多原滋原味的花鼓节目,给游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景区花鼓艺术表演已经成为了凤阳旅游的一张文化名片,同时也给凤阳花鼓在当今的发展搭建了一个次生态机制的平台。
伴随着社会经济的迅速进步,人民的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对于精神文化的需求正日益增多。与此同时,人们对欣赏精神文化的场所也越来越挑剔,并不仅仅满足于身在家中从平面视觉上去感受文化艺术的魅力,而是越来越多地走进了剧院剧场舞台,渴望能够更近距离地置身于艺术氛围之中。在内容方面,也由之前的流行性、低俗性向经典性、高雅性靠拢,对于传统艺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首先,在凤阳的传统节日里,搭台唱凤阳花鼓早已屡见不鲜,特别是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加入了其中,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发展态势。这种民间艺人和群众自发组织的舞台演出形式,更多地保留了凤阳花鼓的草根性和原生性。其次,搭建凤阳花鼓文化大舞台也成为了当地政府工作的一部分,成为了一种工作常态。2006年9月,第一届“中国·凤阳花鼓文化旅游节”在凤阳成功举行,迄今已举办三届,其“敲凤阳花鼓,唱经济大戏”的主题精神早已深入人心,其后带来的社会影响也业已凸显出来,凤阳乃至滁州的招商引资位于全省前列,大大地促进了本地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再次,外部搭台,花鼓唱戏。2010年上海世博会安徽馆的演出中,凤阳花鼓的演出给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优美的舞姿、娴熟的技艺以及婉转的音乐都使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凤阳花鼓也乘着世博会的东风,漂洋过海,走向世界。
凤阳花鼓艺术作为安徽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的杰出代表,2006年成功入选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从国家层面得到了空前的重视,给予了花鼓艺术的传承人更多的扶持和资助,同时在承继人的培养方面提出了具体措施。突出强调要依托地方的学校教育资源,特别是高校教育资源来培养大量的符合地方文化发展需求的花鼓艺术人才,从而为打造“文化大省”、实现“文化强省”做出应有的贡献。这方面,滁州城市职业学院率先做了大量的工作,从设立“凤阳花鼓艺术研究中心”到编写出版凤阳花鼓教材、再到开设凤阳花鼓的必修课和选修课,均取得了数量可观的成果。在不断的教学、演出和研究中,逐渐构建了一套成熟完整的课程体系,形成了独立的可持续发展的产学研发展模式,培养了大批技艺精湛的花鼓艺术人才,为凤阳花鼓艺术的传承和发展打造了一个科学的平台。用人单位特别是各旅游景点对凤阳花鼓艺术毕业生需求量不断增大,也给花鼓人才的培养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近年来,不断有滁州学院、阜阳师范学院等兄弟院校前来采访和交流,可以预见,学校教育环境在当今的凤阳花鼓艺术发展态势中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和发挥更大作用。
综上所述,传统文化在现今的传承、发展和保护,既是一个实践性问题也是一个理论性话题。在凤阳花鼓艺术的发展保护工作理论和实践中,强调理性的生态环境传承机制观念树立,可以使我们从本质上和总体上认识公益性的民族文化保护和传承工作的持续性和长期性,更为重要的是制定比较符合当前社会自然传承规律的政策和策略。
[1]参见“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30803.htm
[2]伍国栋.原生态民歌保护的“生态群落”观.[J].人民音乐,2012(1).
[3]胡 滢.攒造黄册事宜疏.明经世文编:卷19[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参见“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105755.htm
[5]龚 庞,丁家干.凤阳县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1999:614.
[6]夏玉润.朱元璋与凤阳[M].合肥:黄山书社,2003.
G05
A
1673-1794(2012)06-0009-03
周 静(1984-),女,安徽无为人,教育学硕士,研究方向:英语教育;邓伟民(1957-),男,江西南昌人,教授,研究方向:民族音乐学和作曲。
安徽省教育厅高校省级优秀青年人才基金项目:多维视角下的凤阳花鼓发展研究(2012SQRW274)
2012-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