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霞
(安徽大学 图书馆,安徽 合肥236061)
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与发展
李 霞
(安徽大学 图书馆,安徽 合肥236061)
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进程与发展轨迹可谓中国汉地佛教发展脉络的一个缩影:佛教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国内地不久,即波及到了今天的安徽地区;魏晋南北朝为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时期,发展规模初具雏形;中唐以后至两宋时期,该地佛教呈现出快速发展的势头;及至明清,安徽佛教的发展进入了黄金时期;清末以后,安徽佛教虽在历次战争中屡遭削弱,但衰而不灭;进入新时期以来,安徽地域佛教走上了健康稳定的发展道路。安徽区域佛教这一盛衰起伏的演变历程,折射出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宏观背景的历史嬗变。
安徽;佛教;传播;发展
地藏信仰与九华山佛教研究
主持人语:隋唐时期,地藏信仰在我国兴起并广泛传播。明清以来,九华山作为地藏菩萨道场而成为我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地藏信仰与九华山佛教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然而,地藏信仰和九华山佛教都有其深厚底蕴和丰富内涵,故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学术研究的兴趣或偏重于地藏信仰,或偏重于九华山佛教,且均有重要成果面世,但相关的研究都有待进一步的深入。本期专栏刊发的五篇论文均是在地藏信仰与九华山佛教方面所作的深入探讨。
李霞教授《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与发展》一文从宏观的视野向我们展示了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进程与发展轨迹,自两汉传入至今的两千年中,盛衰起伏,可谓汉地佛教发展脉络的一个缩影。张总教授和焦得水研究员不约而同地写了同一个题材,即金地藏寂后肉身“钩锁骨鸣”之瑞相而被认为是菩萨应化问题。张总教授的长篇论文《九华地藏信仰起源之佛典“钩锁骨鸣”》究心佛典,详加考证,首次系统论述佛典中骨节钩锁与力量鸣响诸问题,以及相关的神迹感应,为金地藏因“钩锁骨鸣”而神化作了深入的背景分析和佛理论证。焦得水研究员《金地藏“菩萨钩锁”考》一文则侧重论述史籍中“钩锁”瑞相与菩萨应化之关联,行文精简。尹文汉,向叶平的论文《论地藏经典中的地藏图像》通过检索地藏经典中有关地藏图像的描述,全面勾勒出地藏图像的经典依据,为地藏菩萨图像学研究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宗教信仰参考。吴世民、高祥华合作的论文《李白〈宿寺〉诗与九华山无相寺关系考》从文物普查时发现了一首极为珍贵的李白逸诗《唐李太白宿寺·五言古风》入手,钩沉史籍,具体而微,以证明李白诗中所宿之寺,乃九华山无相寺,为无相寺之研究提供一新的参考。
主持人简介:尹文汉,男,1975年3月生,湖南长沙人。池州学院政法管理系副教授,硕士,九华山佛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皖南民俗文化研究中心”学术带头人,江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所兼职研究员。
佛教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国内地,东汉初传至今天的安徽地区。魏晋南北朝为安徽区域佛教的传播时期,发展规模初具雏形;中唐以后至两宋时期,该地佛教呈现出快速发展的势头;及至明清,安徽佛教的发展进入了黄金时期;清末以后,安徽佛教虽在历次战争中屡遭削弱,但始终是衰而不灭;进入新时期以来,安徽地域佛教走上了健康稳定的发展道路。
早在东汉初期,就有一位与安徽有关的皇室成员崇信佛教,他就是汉明帝的异母弟弟——楚王刘英。刘英后来借崇信佛教而谋反,汉明帝因念及骨肉之亲,不忍诛之,只是废去他的楚王称号,派人把他遣送到丹阳(今安徽宣州)泾县。第二年,刘英在到达丹阳后自杀,葬于泾县。随刘英一道迁徙到皖南地区的达数千人,这其中不乏佛教信仰者,佛教因此而于此时传入到安徽南部地区。史载东汉顺帝年间(公元126—144年),泾县建有万寿寺。
在安徽区域佛教的早期传播中,有两位皖籍佛教活动家笮融和严佛调发挥了重要作用。笮融为东汉末年丹阳(今安徽宣州)人,佛教信徒,曾任下邳相,督管广陵(今江苏扬州)、下邳(今江苏宿迁西北)和彭城(今江苏徐州)三郡钱粮。笮融利用职权之便,将三郡钱粮用来大建佛寺。据《三国志·吴志·刘繇传》记载,他所建造的寺庙和佛像十分豪华:“以铜为人,黄金涂身,衣以锦采,垂铜盘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这是中国正史上对兴建佛寺佛像及社会上一般民众信奉佛教情况的第一次明确记载。不仅如此,笮融在任三郡钱粮总管及下邳相期间,还以奉佛为号召,以信佛免役的方法招徕民户达五千多户。这些被招募来的民众从事农业生产,从而使财政收入大为增加。笮融进而又利用这些钱财大兴佛事,曾举行过数次规模盛大的浴佛法会。笮融的崇佛活动对促进佛教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使得当地及其周边的皖地佛教影响大为扩展。严佛调是临淮(今安徽泗县东南)人,东汉著名译经家安世高的徒弟。从现存史料来看,他是中国汉地第一个正式出家的僧人,他的出家对推动汉地僧侣集团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严佛调曾参与安世高组织的译经事业,与安息国居士安玄合作翻译了《法镜经》,首开中国佛教合译经典之先河。严佛调还著有《沙弥十慧章句》,这是现存第一篇汉僧撰述的佛教文献,今已亡佚,仅有《沙弥十慧章句序》保存在《出三藏记集》卷十中。从严佛调的译作和著述内容来看,他对初入中土的佛教大小乘经典都有研究,这种情形在当时的佛教界并不多见,对推动大小乘佛教在中国内地包括安徽地区的传播起到了推动作用。
三国时期,吴国统治者孙权等人扶持佛教,佛教在长江两岸地区传播很快,安徽境内建寺庙数座。据清道光十年刊刻的《安徽通志》卷四一载:“石溪寺,在县(安徽全椒县)西七十里,吴赤乌二年(公元239年)建”;“广济寺,在府(太平府,治所在今安徽当涂县)北采石山,吴赤乌二年建”;“古化城寺,在府(太平府,治所在今当涂县)城内向化桥礼贤巷,吴大帝(孙权)时为康里国僧会法师建三道场,此其一也”[1]。三国时期,佛教在安徽的传播区域还有距建业(今南京)较近的滁州等地。
两晋之际,我国政治文化中心开始南移,江淮一带佛教的传播开始加快,安徽境内陆续出现佛教寺庙十余座,包括太湖的佛图寺,舒州的太平寺,宿松的忠节寺,芜湖的吉祥寺、东退庵、西退庵,泾县的永安寺,宣城的净国寺,庐江郡的金城寺,和州的六坟寺,寿州的石涧寺、八公山东寺,六安的埠塔寺等。其中,太湖佛图寺为晋代僧人佛图澄师徒所建,位于今安徽太湖县北二十公里处,至今仍存有禅室、石塔、石刻等佛教遗迹。
东晋时,安徽除建有大批寺庙以及佛门僧侣大力弘扬佛教以外,还有一批文官武将在佛教传播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皖中地区的两名文人何充、何准和皖北地区的两名武将桓冲、桓伊就是突出代表。何充是安徽潜山人,东晋文学家,曾任吏部尚书,后官至宰相,并曾辅佐过年幼的晋穆帝,权倾一时。他虔诚信佛,利用宰相之职,举国库之资,大修寺庙,耗资上亿,致使国库空虚,对东晋政权的巩固产生了负面影响,但对佛教的传播却起到了推动作用。其弟何准亦虔诚信佛,并以诵读佛经、研习佛学为终身追求。由于何氏兄弟的特殊身份,故何氏的崇佛活动对加速佛教在江淮大地的传播起到了一定作用[2]。与此同时,出生于皖北地区的两位桓姓将军对推动佛教在安徽等地的传播也起了一定作用。一位是安徽怀远人、东晋大司马桓温之弟桓冲。桓冲先后任江州、扬州、豫州刺史,并曾镇守荆州。他喜与文人交往,尤其喜与佛教界名流结交,与当时的名僧释道安往来甚密,曾花巨资为道安建造规模巨大的上明寺,号称“长江上游第一寺”。另一位是出生于皖北铚地的将军桓伊,曾任江州刺史,亦喜与佛门名僧来往,与慧远交往密切,并为他在庐山建造东林寺,成为中国南方佛教传播中心。在桓冲、桓伊等人的扶持下,道安、慧远等名僧的佛事活动进一步促进了佛教在安徽的传播。尤其是,以慧远为首的庐山僧团的佛事活动有力地带动了其周边地区佛教的传播,安徽西南部地区与庐山相去不远,受慧远庐山佛教传播中心的影响,此时佛教传播很快,宿松的东林寺、西林寺即建于此时。
南北朝时期,由于北方动荡不安,佛教传播受困,僧人纷纷南下,故南朝佛教出现兴盛局面,至梁武帝时发展至极盛,南京继洛阳和长安之后成为中国的第三个佛教传播中心。与南京相距不远的安徽,佛教于此时也进一步流传开来。其时,来安徽境内传播佛教的僧人相当多。譬如,宝志传教于皖江地区的潜山县,并在天柱山创建了该山第一座寺庙山谷寺;昙影、道融传教于皖北地区的淮北;僧导传法于皖中寿春。其中,僧导对此时佛教在皖传播影响最大。其时,随从南下寿春的僧人达数百名,他们聚集在寿春东山寺,讲经说法,名闻遐迩,从学者达上千人之众,形成了皖中地区的佛教传播中心,影响波及江南地区。僧导于大小乘佛教均有研究,尤精于成实学,是成实学派的主要代表,其代表作《成实论疏》、《三论义疏》、《空有二谛论》等主要是在安徽寿春期间撰写的。随从僧导来皖的僧人中,还有一些人在佛学理论上也颇有造诣。譬如,同为罗什弟子的昙无谶、慧严等人也与僧导一起率众弟子南下,在寿春东山寺讲经著述、传播佛法。僧导的弟子昙济从其师长住东山寺,专心研习《成实论》,是成实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们对推动佛教在安徽的传播均做出了很大贡献。随着佛教传播的加快,这一时期安徽各地纷纷增建寺庙,较为著名的有合肥的明教寺、岳西县司空山的二祖道场、潜山境内天柱山的山谷寺和三祖寺等。
隋唐时期,中国佛教发展至鼎盛时期。其时来安徽传播佛教的高僧大德很多,最为著名、影响最大的是来自新罗国的王子金乔觉,他在九华山弘法数十年,使九华山成为我国地藏信仰的中心并奠定了其作为四大佛教名山的基础。唐代活跃在安徽的高僧还有天柱山的释崇慧、泗州普光王寺的释僧伽、庐州(今安徽省省会合肥)大蜀山的释慧满等。一大批高僧的弘法活动既有力地推动了佛教在安徽的传播,也为安徽佛教的发展培养了一批批人才,使得安徽地域佛教在唐代以后得到了良好的发展。此时安徽各地纷纷兴建了一批在后世影响较大的寺庙,如九华山的化城寺、潜山的天柱寺、黄山的大中祥符寺和翠微寺、宣城敬亭山的广教寺、芜湖的广济寺、泗县的普光王寺等[3]。
隋唐佛教完成了中国化改造的历程,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宗派,在后世影响较大的三论宗、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净土宗、禅宗、律宗、密宗等八大宗派均传到了安徽境内。其中,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在安徽影响较小,其他宗派在安徽影响较大,尤以禅宗与净土宗为甚。禅宗由二祖慧可传入安徽皖江地区,经三祖僧璨、四祖道信,禅宗在安徽形成了以天柱山为中心的文化传播中枢,并影响到了周边地区。安徽实为早期禅宗传播、发展的主要地区,可称为禅宗的真正发祥地(其具体情况笔者已在有关文章中作过专题介绍,这里不再赘述)。净土宗发源于距皖不远的庐山,自慧远之后,净土信仰不断向长江流域扩散,在皖西南的宿松、潜山、太湖等地尤为流行。与此相应,唐代安徽佛教开始形成禅净合一之特色,这在安徽佛教重镇九华山佛教中得到了典型体现。这是因为,一方面,来九华山弘法的金乔觉笃信净土,他在九华山长期弘扬净土法门;另一方面,九华山周边地区是禅宗在皖最为流行之地,金乔觉来九华之后,一大批禅僧投奔其门下,修禅传法,从而使九华山的禅学颇为兴盛。同一道场,同时弘扬两种法门,其间的融合便不可避免。
唐朝末年,随着社会矛盾的激化和民众经济负担的加重,老百姓纷纷逃出家,以此作为逃避沉重赋税和官府盘剥的途径,致使寺庙和僧尼的增加出现了超常规的趋势。佛教的超常规发展不仅使社会生产力受到一定影响,还影响到唐王朝的统治基础。鉴于佛教僧侣势力对世俗政权已构成直接的威胁,唐武宗终于在会昌五年(845年)发动了灭佛运动,佛教受到沉重打击。尤其是“会昌法难”之后,紧随而来的是唐末农民起义和五代割据混乱,对佛教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安徽佛教在唐末五代时期也遭到严重破坏,大批寺庙被拆除,许多佛门道场变成残垣断壁,其情其景甚是惨淡。
北宋政权建立后,全国走向统一,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政治局势相对稳定。安徽佛教同全国形势一样,在饱受重创之后,得到了复兴和发展。许多在唐末五代被毁的寺庙得到修复或重建,不少寺庙还扩大了规模,并新建了不少寺庙。在较为宽松的社会环境下,安徽佛教又出现了繁荣景象。这一时期,安徽境内被毁寺庙得到重建的有:泾县的宝胜寺、祁门的古重兴禅寺、宿松县的启秀寺、枞阳县浮山的华严寺、六安的浮屠寺。宋代新建的寺庙有安庆的迎江寺、含山县太湖山的太湖寺、蒙城县的兴化寺、太湖县的海会寺、池州的齐山寺、萧县的相山寺、九华山的净居寺、宣城的京山堂等。此外,先前建造的一批寺庙在宋代得到了扩建,这包括泾县的崇庆寺、滁县琅琊山的琅琊寺、萧县的瑞云寺等。进入南宋以后,情况又有所变化。长江以北的淮河两岸长期成为宋金、宋元争夺之地,佛教又遭受一次战火的摧毁;长江以南的佛教则在南宋政权的支撑下得以幸免于难,并得到了一定发展[3]。
明朝建立后,明太祖朱元璋采取大力扶持佛教的态度和三教调和政策,加之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佛教获得了良好的发展条件。就安徽佛教来说,由于明太祖早年曾流落家乡凤阳的皇觉寺,对佛教一直怀有感激之情,对家乡的佛门事业更是大加扶植,因而明代安徽佛教得到了十分有利的发展环境,开始进入黄金时期。
明代安徽佛教的兴盛是从朱元璋大修龙兴寺开始的。龙兴寺即安徽凤阳的皇觉寺,朱元璋早年在饥寒交迫和年幼无依之际,曾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建立大明政权后,朱元璋怀着一种感恩之情,大修皇觉寺,并改名龙兴寺。与此同时,安徽境内许多毁于战争或长年失修废弃的寺庙,在明代也都得到了修复或重建,主要有:阜阳的资福寺、蒙城的慈氏寺、寿县的报恩寺、滁州琅琊山的开化寺、潜山天柱山的天柱寺和三祖寺、枞阳浮山的华严寺、六安的观音寺和响山寺、庐江县的冶父寺、含山县的太湖寺、安庆的迎江寺(明光宗曾御书“护国永昌禅寺”)、歙县的圣僧庵、宣城的广教寺、泾县的宝胜寺和泾县的白云寺 (明崇祯年间改称西首寺)等。明代安徽境内扩建的寺庙有:泾县的崇庆寺,明洪武辛未(1391年)立为丛林;含山县的褒禅寺,明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归来后,兴建殿堂等设施。明代新建的寺庙有:黄山的文殊院,潜山县天柱山的佛光寺和马祖庵、淮南的洞山庙、亳州的白衣律院(又名白衣庵)等。
明末清初,安徽乃至整个中国佛教史上出现了一种独特的现象,许多明朝遗臣和士大夫不愿事清,纷纷遁迹山林,削发为僧。他们深感亡国之痛,借助佛教消解内心的苦闷,摆脱世事的纷扰,追求超凡脱俗的人生境界,为佛教文化平添了一份别样的色彩。就安徽境内遁迹山林的文人或士大夫来说,最为典型的是明清之际的著名哲学家、科学家、书画家及诗人方以智。方以智是安徽桐城人,在经历了明亡之痛后,晚年在江西梧州出家,聚徒弘法,门徒众多。又如歙县人江韬,原是新安画派的奠基人,晚年出家,字号渐江僧。类似于方以智和江韬这种情形的还有很多,这些文人士大夫的加盟,对明清时期佛教的繁荣景象而言可谓锦上添花。
清代前期,统治者继续执行三教并蓄政策,安徽佛教得到了持续而广泛的发展,其覆盖面扩大到皖地全境。当时,大小寺庙遍布城乡各地,僧尼数量增加,江淮大地、大江南北,到处散发出浓浓的佛教文化气息。这一时期,许多前朝修建的寺庙得到扩建和修缮,有些衰败的寺庙则得到了重建,如宣城的广教寺、黄山的慈光寺、安庆的迎江寺、滁县的琅琊寺、潜山县的三祖寺、含山县的太湖寺、太湖县的海会寺、凤阳县的龙兴寺、寿县的报恩寺、亳州的白衣律院等。清代新建的较大寺庙有:宣城的龙泉寺、潜山的香山寺、岳西县的广佛寺等。
清代中后期,安徽佛教的演变出现了一个显著特点,即兴建了大量小型寺庙。1997年版的《安徽省志》记载:“除了修复、扩建前代创建的寺庵以外,大量的小型寺庵的建造是清代中后期的一个特点。这从明清时期各地方志所载寺庵的前后比照可以看出。如明万历二十年(公元1600年)修《祁门县志》仅载寺庵52座,而清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修《祁门县志》共载寺庵有134座之多,绝大多数都是清代修建的小型寺庵。……而1721年《安庆府志》记载,当时安庆府境内有寺庵多达445所。其他各府、州也都存在着数量可观的寺庵。九华山在清代也发展成一个大的佛教道场,寺庵众多,许多高僧居此讲经说法。数以千计的寺庵,星罗棋布于安徽大地,佛教思想深入民心,可说以成为清朝社会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3]。
清末民初,随着西方文化的传入,特别是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广泛传播,佛教的发展受到冲击,其影响在总体上有所削弱。但另一方面,此时的佛教早已变成中国文化的一个部分,其影响已深入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骨髓。就安徽佛教来说,过去建造的寺庙到了近代仍得以继续存在。据民国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1934~1936年)所作的一项佛教概况调查材料记载,仅合肥、芜湖、六安等24个市、县,就有寺庵980个,僧尼3686人。特别是农村中的一些小寺庙以及一些名山大寺,近代以来都基本上保持了以前的规模。农村中的小寺庵虽然规模不大,但由于量多,分布广,在文化落后、精神贫乏的农民中影响还是很大的[3]。
安徽近现代佛教的发展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内部联系和组织程度加强。分散在各地的寺庵为了更好地扩大影响,同时也为了加强对零星小寺庵房产的管理和保护,纷纷以某个较大寺庙为中心,成立佛教会组织。据《安徽省志》记载,1936年在当时的省会安庆市成立了安徽省佛教会,当时安徽地域的佛教组织还有九华山佛教会及县级佛教会组织近40个。抗日战争爆发,日军烧杀抢掠,安徽境内许多佛教寺庵和建筑遭到很大毁坏,有的被彻底摧毁,安徽佛教呈一派萧条景象。
新中国成立后,安徽区域佛教同全国佛教一样,经历了一个曲折发展的历程。据统计,建国初,安徽境内共有寺庵3158处,僧尼6730人,居士约3500人。以后一段时期,寺庙、僧尼及居士人数逐渐减少。总体来说,“文革”前安徽的佛教活动尚处于较为正常的状态[3]。但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爆发,佛教被当作封建迷信,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宗教政策得到了贯彻落实,安徽区域佛教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首先是纠正了佛教界僧尼中的冤假错案,并从政治上发挥佛教界代表人士在参政议政及社会主义经济社会文化建设中的积极作用;其次是落实佛教房产政策,为正常的佛教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必要保障;第三是在经济上提供必要的支持,给予经济困难的僧尼一定的生活补助;第四是陆续恢复开放和兴建了一批佛教寺庙庵堂,使广大信教群众正常的宗教活动得以进行;第五是恢复和建立了一批佛教协会组织,使得佛教内部管理逐步走上正常化轨道。目前,全省有佛教徒约90多万人,有全国重点寺庙14所,省级重点寺庙52所[3]。
总之,安徽区域佛教的发展轨迹可谓中国汉地佛教发展脉络的一个缩影,而它的盛衰起伏则折射出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宏观背景的历史嬗变。
[1]安徽通志:卷41[O].清道光十年刻本.
[2]居士传:卷 5[M].成都:成都古籍书店,2000.
[3]安徽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安徽省志·民族宗教志[Z].北京:方志出版社,1997.
Spread and Development of Buddhism in Anhui
Li Xia
(Library,Anhui University,Hefei,Anhui 236061)
The process of spread and development of Buddhism in Anhui is a miniature of development of Chinese Buddhism:soon after Buddhism was introduced to China,it was spread to today’s Anhui;Buddhism was spread in Anhui during the period of Wei,Jin,South and North Dynasties,and its development scale emerged in early form;during middle Tang Dynasty and Song Dynasty,Buddhism developed rapidly in Anhui;Ming and Qing Dynasty is the prime period of Buddhism development in Anhui;after the end of Qing Dynasty,Buddhism in Anhui was suffered from wars,and it declined but never disappeared;since the new period,Buddhism in Anhui has been developing steadily.Up and down of Buddhism in Anhui reflects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Chinese macroscopic background of society,politics economy and culture.
Anhui;Buddhism;Spread;Development
B948
A
1674-1102(2012)01-0001-05
2011-12-28
安徽省人文社科研究基地重点项目“安徽地域文化中的儒佛道关系研究”。
李霞(1962—),女,安徽霍山人,安徽大学哲学系教授,图书馆馆长,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儒佛道及其关系研究。
[责任编辑:韩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