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敏
(福建武夷学院思政部,福建武夷山,354300)
我国正面临着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信息网络化和社会生活多元化的深刻变化,这些变化共同对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带来挑战。如何面对挑战,就成为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必须面对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
首次使用“意识形态”这一术语是法国大革命时代的哲学家特拉西,并将其界定为“关于观念的科学”,从此,人们围绕意识形态的不同内涵长期以来见仁见智,众说纷纭。正如弗里斯所说:“意识形态既出现在哲学和思想史中,也出现在日常用法中,既出现在政治讨论中,也出现在公众舆论中。意识形态在一方面被作为世界观和信仰……另一方面也被理解为对确定的纲领、方案、计划和目标的描述。”[1]对意识形态含义的理解和概念的界定,由于时代和国度的不同,信仰和政治立场不一,特别是价值观、世界观以及所面临的问题和所要解决的任务各异,人们并没有一个关于意识形态概念的统一认识,可谓是人言人殊。
根据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论述与历史经验,意识形态是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统治阶级、集团基于自身利益对现存社会经济形态和政治制度的系统化了的思想观念、价值体系和理论学说的总称,是社会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由一定的政治、法律、哲学、道德、艺术、宗教等社会学说及观点所构成,反映了一定阶级或集团的利益取向和价值取向,并为其服务,成为其政治纲领、行为准则、价值取向、社会思想的理论依据。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曾经精辟地指出:“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2]98
意识形态作为社会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非常特殊的作用。它一经形成具有维护与批判、导向与教化、调控与整合、凝聚与塑造人等多方面的社会功能,但其核心功能是社会整合,维护、批判、教化、导向、调控及对人的塑造都是为了实现社会整合。意识形态作为一种重要的政治信念、纲领和目标策略,无疑在社会整合中担负着重要的作用。没有意识形态守护的国家不可能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一个稳定的社会、一个真正具有独立性和自身特色的民族。 因此,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加强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建设显得尤为必要。
公元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欧洲人开辟了通往印度和美洲的航路,从而发现了美洲大陆,这个事件中历史上习惯称为“地理大发现”。伴随这个“大发现”人类历史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欧洲资本主义借此对外扩张拉开了全球化的大幕。在人类进入20世纪90年代,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速,全球化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日益成为各国不得不高度关注的问题。全球化的发展过程表明,在现实性上,这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美国按照其自身利益所主导的全球化,其本质是西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的对外延伸以及资本的对外扩张,它突破地域、制度、文化的障碍,从经济、政治、文化、科技以及社会生活等各方面的相互交往与融合,达成更多共识。因而,不可避免地出现这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或集团将自己的社会制度、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在全球范围延伸和扩张的战略意图。特别是在全球化的今天,西方意识形态的影响更加直接。对此,美国《纽约时报》一则评论讲的十分明白:“WTO的资格不仅是经济问题,而是关系到全球一体化,迫使中国根据西方的贸易法律行事。它将市场极大开放,从而使得更多的中国人能够接受外国思想的影响。”[3]这也是西方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由军事征服转为心灵和精神征服的新的战略,对于资本主义这种扩张的意识形态性,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就指出:“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2]276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全球化”本身不仅仅是一个经济过程,而且是一个伴随着意识形态运动的政治过程,即意识形态的一体化,经济全球化的过程首先表现为经济一体化,是以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主导,把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纳入其资本主义体系的过程。与此同时,也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利用经济的一体化而努力向我国进行文化侵略和意识形态渗透,强力推销西方资产阶级价值观和人生观的过程,实质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要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放弃对自己意识形态的信仰,消除国家、制度特别是意识形态之界限,实现所谓“意识形态的终结”。
伴随经济的全球化,文化则呈现出多元化,这种多元化一方面给社会的变化、发展增添了活力,带来积极影响,但另一方面也给我国意识形态建设带来了新挑战。
我国呈现出主流文化与非主流文化、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现代文化和传统文化、先进文化与落后文化等多元文化并存的局面,并以各种社会思潮影响着我国的意识形态。在我国当今社会思潮中,既有马克思主义、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等主流思潮,也存在民主社会主义、新自由主义、激进主义、新保守主义、极端民族主义、历史虚无主义、后现代主义、极端个人主义、消费主义等非主流思潮。从其性质来看,有与历史前进方向相一致的进步思潮,有与历史前进方向无关的中性思潮,还有与历史前进方向相背离的落后思潮和错误思潮;从其思想属性来看,可以划分为马克思主义思潮、非马克思主义思潮;从其在意识形态中的地位来看,可以划分为主流社会思潮和非主流生活思潮。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对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社会主义产生消解;西方“三权分立”、多党制的民主政治对我国意识形态造成冲击;消费主义带来的极端个人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使一些人日渐疏离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大众文化的商品化、快餐化、低俗化、非理性、娱乐性、逐利性特征和倾向与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性、价值性、精神性、内在性、批判性相比,更容易吸引大众的注意力而被接受,对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构成越来越严重的挑战。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进入了信息时代。社会信息化和网络化极大地改变了世界的面貌,为人的交往和发展、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注入了新的活力,但网络的虚拟性、开放性、发散性、互动性、信息多样性、多中心性、快捷性、隐蔽性等,为我国意识形态的整合带来一定难度。
就全球而言,互联网产生于美国,美国牢牢掌控着互联网世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全球85%以上的网络信息来自美国,人们接受由美国操控的网络信息的同时,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接受着美国和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价值观念、政治模式、生活方式的影响。
就我国公民而言,伴随着手机、电脑等新型媒体越来越成为人们交流信息、传播思想的重要工具。它在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对我国意识形态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战。首先,网络舆论的话题大多聚焦在社会热点和一些突发事件的负面效应上,而且言论容易出现一边倒等倾向。由于它方便快捷、覆盖面广,可能致使负面消息、负面舆论在第一时间造成广泛影响,从而对社会成员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负面影响。其次,在网络的推波助澜下,当今社会话题的聚焦表现出匿名性、互动性、即时性等特点,这无疑给我国意识形态引导整合功能的发挥增加了难度。尽管表面没有人会对网络信息的真实性及正确与否负责,更没有人会对网上发起的群体性事件的后果承担责任,但这些信息所引起的社会后果有时会是比较严重的,它不仅考验着社会公众的鉴别力和自持力,更考验着我国意识形态的引导力。
马克思指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4]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社会生活发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出现了社会经济成分、经济组织、就业方式、利益关系和分配方式多样化,这种变化集中表现为人们思想活动的独立性、选择性、多变性、差异性明显增加,不同阶层、不同类型、不同职业,乃至不同个体有不同的价值取向与不同的追求方式,成为社会进步的活力。但是,与此同时,社会生活的一些领域和一些地方出现物欲主义、享乐主义、利己主义、自由主义等消极因素,是非、善恶、美丑界限混淆等现象,在相当程度上损害了人们对社会主义价值原则的坚定信仰,导致了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同危机。
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阶级都要竭力维护和发展其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人类社会的历史证明,在经济领域和政治领域占统治地位的阶级都必然在思想领域也占统治地位,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可能实行所谓指导思想的多元化。统治阶级为了巩固其统治地位,无一例外地都要维护、巩固和发展其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引导和限制其他意识形态,排斥和反对与其对立的异质性意识形态。就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来说,最根本的是坚持和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反对主张意识形态在地位上平等的“意识形态等值论”、模糊意识形态建设重要性的“意识形态淡化论”和弱化意识形态的阶级属性的“意识形态中立论”,否则,“我们的事业就会因为没有正确的理论基础和思想灵魂而迷失方向,就会归于失败”。
与此同时,要正确处理我国社会意识中“一”与“多”的关系。“一”就是坚持指导思想的一元化,即坚持马克思主义在社会意识领域中居于统领地位,在当代也就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在社会意识领域中的统领地位。“多”就是社会意识形式的多样化,它是社会现实在社会意识领域的必然反映。但是,如果片面强调多元的合理性,甚至有意无意地借其他社会思潮、取代马克思主义在社会意识领域的主导地位,这样的理论及其研究在内容或方法上只能成为西方理论的附庸,并因此而不能准确把握我国社会意识问题的实质和方向。因此,必须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统领多样社会意识形式的前进方向,从而使我国意识形态成为发展目标明确、相互包容、结构合理、和谐不悖的格局。一方面,在经典马克思主义和当代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作出符合时代性和科学性的新的阐释,强化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功能;另一方面,处理好代表国家核心利益的主流意识形态和各种社会意识形式之间的关系,协调主流文化、流行文化、精英文化、大众文化以及“大众的文化”之间的关系,尊重多样化的社会意识形式现实。思想越多样化越是需要有主心骨,越要发挥好主流意识形态的解释和导向功能,在主流意识形态的统领和指导下,“多”而不乱,“多”而不杂,从而推进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
社会大众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同,可以增强社会成员的归属感,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的发展。胡锦涛同志曾经指出:“坚持以反映时代特征和实践要求的科学理论指导实践,并根据实践的新鲜经验不断推进理论创新,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坚持先进性、不断推进事业发展的根本保证。”[5]意识形态建设不是仅仅教化大众的问题,而是面对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信息网络化和社会生活多元化带来的挑战,在意识形态理论创新和发展的问题,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成为一个具有创新的自我超越能力的开放体系,突出社会主义价值观理论在抗衡资本主义价值观方面的吸引力和感召力,立足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使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保持足够的张力,具有较多的弹性、包容性和开放性,科学地应对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信息网络化和社会生活多元化带来的各种挑战,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真正为大众所接受,实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时代化、中国化、大众化,增强大众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同感。
意大利理论家安东尼奥·葛兰西曾经把意识形态的这种功能形象地比喻为“社会水泥”,即“在保护整个社会集团的意识形态上的统一中,意识形态起了团结统一的水泥作用”。[6]当前威胁我国意识形态的因素,从安全角度上看,主要是西方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对我国进行的扩张和渗透,为此,必须提高我们自身对错误思潮的“免疫力”。意识形态本质上是一种以一定价值观念为基础的信仰体系,如果一个国家失去了这种共同的、稳定的基本价值观念,或者是分裂为许多不同的相互冲突的价值观念,那么社会中具有不同基本价值需要、运用完全不同的话语体系的各利益集团就必然沿着不同价值观念的边界进一步发生深刻的乃至不可弥合的分裂,并进而引发整个社会的大分裂、大动荡。
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各种社会意识本质上反映了各个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利益诉求是意识形态以及社会意识的物质基础。意识形态认同是社会成员拥有归属感的主观心理活动,但如果得不到客观基础和物质力量的支撑,也会带来社会成员主观的怀疑或动摇。无形的意识形态正是不断通过有形的物质形式而显现,又通过强大的物质力量而强化。物质生活的改善和利益分配的公正是意识形态认同的必要条件之一。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能否拥有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同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是否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由此可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要更加关注和切实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通过更加具体的、可操作的政策措施来实现、维护和发展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要知道,“群众对这样或那样的目的究竟‘关怀’到什么程度,这些目的‘唤起了’群众多少‘热情’。‘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7]因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应当在关系民生、实现公平、追求正义等利益实现问题上进行转化,尊重不同社会群体和阶层的利益诉求,厘清各种利益诉求背后所代表的不同思想观念,通过化解利益矛盾,明辨是非,做出价值判断,确立利益诉求的底线和原则,确保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具有针对性和说服力,从而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
[1] 刘小枫.20世纪西方宗教哲学文选(上)[M].上海:三联书店,1991:560.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自杨帆.从战略高度看中国加入WTO[J].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0(1):59.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2.
[5] 胡锦涛.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理论研讨会上的讲话[J].求是,2003(13):13.
[6] 宋惠昌.当代社会意识形态[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25.
[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