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兰
(聊城大学 东昌学院,山东 聊城 252000)
当代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人类认知世界的一种基本的思维、认知和概念化方式。它是认知主体从人们所熟悉的源域(source domain)到未知的目标域(target domain)之间的映射(mapping)。这种映射是基于源域和目标域之间具有某种相似性或者能够创造某种相似性的基础上,从而达到认识目标域的目的(束定芳,2000)。
古希腊哲学家普罗塔格拉(Protagoras,约公元前485—约公元前410)曾经说过:人是万物的尺度(Man is the measure of all things)。中国古代的许慎也曾经提出“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观点。因此,人体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基础。人类通过自己的身体来认识周围的世界,基于身体的体验来获得概念和意义。也就是说,不同民族和语言的人们都是以人体隐喻化的方式来认识客观世界的。这种基于身体的体验对于客观世界的认知既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又深深打上了文化的烙印。
本文将从认知语言学和英汉对比的角度,系统研究英、汉语词典中名词“耳”下所列的词义及其隐喻的表达,具体探讨英汉语中“耳”的隐喻映射的范围的差异和各个映射背后的原因;以丰富、真实的语料体现了这些词语在实际语境中的使用情况。
本文所采用的英语语料选自英语及英汉词典,汉语语料选自汉语词典及现代汉语语料库。
作为听觉器官,耳朵在人类的感觉系统中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因为它在人类获得关于外部世界的信息方面的地位仅次于作为视觉器官的眼睛。在英汉两种语言中,作为听觉器官的名词“耳”都被用来映射到认知域的许多方面,并在认知上表现出极大的相似性,如形状域(英语中the ear of corn,the ear of rice等;汉语中的木耳、银耳等)、情感域(英语中have one’s ear burning;汉语中的耳根发烫、面红耳赤等)、知识域(英语中ears and eyes指打听信息之人;汉语中也用耳目表示相同的意义),等等。但是英语民族和汉语民族的人们毕竟处于不同的地理环境、历史和文化背景之中,在认识客观世界时又会表现出其独特性。因此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听觉名词“耳”的隐喻映射除了其大多数的共性之外,还具有其各自不同的个性。
耳朵位于人体头部的左右两侧,而头部又位于人体的顶部。当人们处于某些不利的境况之中时,如大笔的债务、繁琐的工作和难以解决的问题等,往往感觉快要被淹没于这些无尽的烦恼之中,因此在英语中人们用“耳”表示这样的困境:
(1)They’ve borrowed so much money that they’re up to their ears.(他们借了这么多的钱以致债台高筑。)
(2)I’m sorry, I’ll have to cancel lunch today because I’m up to my ears in paper work.(很遗憾,今天我只得不吃午饭了,因为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耳朵是人类的听觉器官。人类只有通过耳朵才能听到外部的声音,获得关于外部世界的林林总总的信息,因此它对于人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在英语民族看来,当他们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某件事情时,耳朵是可以舍弃的:
(3)I would give my ears to have a try.(我无论如何得试一试。)
(4)I’d give my ears for a chance to fly on Concorde.(为了能获得驾驶协和飞机的机会,我愿不惜任何代价。)
此外,学生作为案例教学的最大受益方,其教学效果与所选择的案例类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而实际教学过程中学生能力锻炼程度及综合素质提升程度,无法脱离详细的分析、调查、测试及评价等环节的支持。按评价方法类型,案例教学效果评价方法可分为考试测试、调查问卷、一对一访谈及教学过程客观评价。
当然,汉民族的人在决心要完成某件事情时也会不惜任何代价,但并没有把耳朵这一极其重要的听觉器官映射到相同的目标域;相反,汉民族的人往往会“抛头颅、洒热血”。由此可见,英汉民族的人们分别采用了耳和头作为源域映射于相同的目标域。
耳朵位于人体头部的左右两侧,英语民族的人注意到了耳朵的这一特殊结构,并以此作为源域映射到一个较为抽象的概念域——不同的意见。
(5)The mere mention of the subject set the whole company by the ears.(一提起这个题目,就引起众人的争吵。)
(6)Trying to agree where to go on holiday set the family by the ears.(试图商定去哪里度假,结果造成了家庭不和。)
在汉语中,当人们意见不一致或者不统一时,人们往往会“反目、反目成仇”。有意思的是,在表达相同的概念意义时,英语民族和汉语民族的人分别选择了耳朵和眼睛作为源域,即目标域相同源域不同。
头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耳朵位于这一重要器官的左右两侧,而且左右耳具有完全相同的结构和功能。汉民族的人注意到了耳朵的这一特点,并用于喻指位于某重要物体的两侧之物,如耳房(正房两头的小房间)、耳门(大门两旁的小门)。
(7)我已经说过,庄园的邸宅是极其古老的,只有一侧的耳房现在住着人。
但是,英语民族的人却并没有把耳朵这一特殊的位置及构造用来表达相同的概念意义。在英语中,人们往往使用side room,side door。
耳朵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听到来自外部的声音,从而获得关于外部世界的信息。当人们听了多遍时,就会熟悉这些信息了。因此,在汉语中有耳生、耳熟这样的隐喻表达:
(9)姑娘眨眨眼,看来这些名字对她确实很耳生。
(10)在《同一首歌》庆祝澳门回归专场晚会上,观众们听到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歌曲。
在英语中,并没有相同的或类似的隐喻映射。英语民族的人在表达同样的意义时,往往使用familiar with/to。
当人们与某人长时间待在一起,肯定会观其行,听其言,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受到影响。因此,在汉语中,耳被用来作为源域映射到“影响”这一非常抽象的概念域。
(11)周恩来的母亲万氏,精明强干,周恩来从小就耳濡目染。
(12)在将军的深切关怀和名家前辈的耳提面命之下,邵叶道画艺精进,渐入“成虎在胸”之境。
在汉语的这种隐喻表达中,耳朵既可以和眼睛相结合,又可以和脸相结合,并且都已经成为汉语中约定俗成的四字成语。但是可以看到,“耳濡目染、耳提面命”都可以表示潜移默化地受到别人的影响。这是“耳”在汉语中所特有的隐喻映射。在英语中,这种隐喻映射是缺失的。
经过初步的研究发现,“耳”在英汉两种语言中的隐喻映射具有差异性。在英语中,“耳”喻麻烦、代价和分歧;在汉语中,“耳”喻重要物体两侧之物。而且,除了个别具体的概念意义外,这种差异性大多体现在一些非常抽象的概念意义上。这表明,尽管由于人的耳朵在结构、位置、功能等方面的共性,不同民族的人所获得的体验基本相同,但是在更深层次的、抽象意义的认知上,不同的民族对于耳朵特征不同方面的认识及关注程度又不是完全相同的。因为,语言是一种世界观,具有不同语言的民族以不同的方式过滤和看待周围的世界。因此,对于“耳”在英汉语中隐喻差异性的研究体现了语言的文化差异性。
通过分析英汉语中“耳”的隐喻映射的差异性,有助于我们更多地了解英汉两种语言的差异,从而更好地掌握英汉这两种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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