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代汉语类词缀

程倩倩

（辽宁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随着新事物与新概念的大量涌现，以及网络与传媒的日渐发达，类词缀的出现越来越频繁，其产生的速度也是十分惊人的。类词缀作为现代汉语中的一种新兴的语言现象，引起了语言研究者的普遍重视，类词缀的产生和发展都是值得探讨的。

1.类词缀的概念及其特点

1.1 词根与词缀

在现代汉语中，我们可以根据语素在词中的不同作用把它分为词根与词缀。

词根是词的核心部分，是词语结构体的基本构成部分，意义比较实在。它可以单独构成词，也可以彼此组合成词。 例如“电脑”中的“电”和“脑”，“桌子”、“木头”中的“桌”和“木”。

词缀是只能粘附在词根上构成新词的语素，是词语结构体的附加成分，没有具体的意义。它本身不能单独构成词。词缀还可以根据它在构词时出现的位置，再分为前缀、后缀和中缀三类。粘附在词根前面的词缀称为前缀，如“阿姨”中的“阿”；粘附在词根后面的词缀称为后缀，如“桌子”中的“子”；插入词根中间的词缀称为中缀，如“巴不得”中的“不”。

1.2 类词缀的概念

1978年，吕叔湘先生在《汉语语法分析问题》中明确提出了“类前缀”和“类后缀”的概念，指出：“汉语里地道的语缀不多，……有不少语素差不多可以算作是前缀或后缀，然而还是差点，只可以称为类前缀和类后缀。”吕叔湘的论述对类词缀的研究具有开创性、指导性的作用。

随着语言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著述提到了类词缀或准词缀，我结合专家学者的研究成果以及类词缀的特点，将类词缀的具体概念归纳如下：

类词缀是类似于词缀的构词语素，它的意义大部分虚化，位置基本固定，本身不能单独成词。它是介于词根与词缀之间的语言单位。

1.3 类词缀的特点

提到类词缀的特点，以下几点是经常被提到的。

1.3.1 词汇意义大部分虚化

词汇意义的大部分虚化是类词缀区别于词缀的最主要的特征。朱德熙认为：“真正的词缀只能粘附在词根成分上头，它跟词根成分只有位置上的关系，没有意义上的关系。”这就说明词缀是虚语素，意义必须完全虚化。吕叔湘指出：“类词缀还要得加个‘类’字，是因为他们在意义上还没有完全虚化。”看来词汇意义的虚化及虚化的程度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1.3.2 构词的定位性

位置是否固定也是判断类词缀的重要标准。类词缀与词缀一样都属于定位语素。具有实在意义的语素在构词时位置灵活，例如“电”，可以组合生成“电视、电脑、电冰箱”，在相同的意义下也可组成“水电”、“闪电”等。而词缀都是定位的，例如“第”、“阿”、“子”、“头”等。 类词缀也是定位的，例如类前缀有“准”、“零”、“软”等，类后缀有“吧”、“族”、“门”等。

1.3.3 非独立成词性

类词缀与词根不是简单的相加关系，而是融合关系，只有在这个整体中，类词缀才能发挥结构的作用，如果离开这个整体，类词缀就会失去它在词语中意义，也不能独立成词。例如类前缀“零”表示的是“频率低、没有”的意思，一般有“零距离、零增长、零利率、零噪音、零首付、零起步、零接待”等词语。如果把这个“零”独立出来，它就不具备上述的意义。如果这个“零”单独成词，那么它所表达的意义也不是“没有”。

1.3.4 构词的能产性

构词的能产性指“语素的构词能力较强，能够在类推机制的作用下产生一系列具有类化性的新词”。例如“吧、族、客”等都是非常能产的类词缀。这一特点虽然不是判定类词缀、词缀和词根的主要条件，但却是必要条件。

1.3.5 构词的类化性

类化性是指“一个类词缀在构成新词时，有标志词性的作用”。例如“准”作为类词缀构成的词大多是名词性的，如“准爸爸、准妈妈、准助词、准直播”等。而“走”作为类词缀构成的词大多是动词性的，如“走高、走低、走软、走强”等。但是和“定位性”一样，这一特点也不能作为区分词缀与词根的唯一标准。

2.类词缀的产生

2.1 类词缀的产生因素

2.1.1 社会发展的需要

新概念、新事物的大量涌现迫使语言构造出众多的新词语来。社会的发展使新概念、新事物逐渐得到人们的关注，人们需要通过更新的词语来描述和表达它们，由类词缀构成的派生词恰好符合了这一要求。思维的丰满化、复杂化使语言中构造出大量新词成为可能。人们生活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之中，每天接触到的新事物、新概念应接不暇，这使得人们的思想变得更加丰富，对事物的认识和理解也更加多元化。类词缀意义的虚化正体现了这一点，人们将某些具有固定意义的语素引申出比较抽象的意义，并在此基础上造出一类相似的词语，这个语素就演化成了类词缀。比如上面提到的“吧”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另外“—奴”“—客”的形成，都与人们的思维变化有关。

2.1.2 语言自身发展的结果

语言的类推机制推动了类词缀的产生。类推是语言发展中经常起作用的力量，它铲平语言发展中的坎坷，推广新规则的适用范围，起着调整整顿的作用，给语言带来了更大的条理性。语言的经济原则催生了类词缀。语言的发展需要遵循经济的原则，即用最简短的形式表达最完整的内容。当今的时代是信息化的时代，人们的交际容量陡增，作为语言建筑材料的词汇也就必然要求其具有载体小、内涵大的特点，由类词缀构成的新词正好适应了这一要求。以“—霸”为例，为了表示某种暖浴器的效果好，商家发明了“浴霸”一词。虽然只有两个音节，其内涵却包括了四个义素：“洗浴”、“取暖”、“最好的”、“电器”，既经济又形象。

2.2 类词缀的产生途径

2.2.1 来自汉语本身

类词缀是词根虚化的结果。一些具有实在意义的语素意义大部分虚化，被启用为类词缀。例如，“盲”，本义指“看不清东西”，开始之初被用于“法盲”、“文盲”中，其中的“盲”引申出比较抽象的意义 “比喻对某种事物不能辨别或分辨不清”，通过类推作用又形成“舞盲、乐盲、电脑盲”等，在这一类推的过程中，“盲”在这些词中的词汇意义逐步虚化，成为类词缀。

2.2.2 吸收外来词语

语言接触为汉语带来了一定数量的外来语素，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这些外来语素逐步词缀化，呈现出类词缀的特征。例如“族”源于日本，最早用于指物，表示“事物有某种共同属性的一大类”，后来引申为指人，表示“具有某种共同属性的一类人”，如“打工族、上班族”等。

2.2.3 采纳港台词语

随着对外开放，大陆与港台的经济文化交流逐步扩大，很多港台流行词语被普通话所吸收，出现在内地百姓的言语交际中。例如“音乐人”这一表达出现于香港，表示“专门从事音乐这个行业的一类人”。大陆采用了这一表达后，又在此基础上类推出了“新闻人、媒体人、电视人”等词语，因此“—人”被专门用来指称从事某一行业的一类人，“人”也就随之成了一个类词缀。

3.类词缀的发展

类词缀的形成和演变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因此有必要对类词缀的发展趋势进行探讨，以便更清楚地认识类词缀的存在和使用情况。

3.1 有的类词缀可能进一步虚化，发展成为典型词缀。

汉语中现有的典型词缀都是由意义实在的语素虚化而来的，例如“子、老、儿”等。因此有的类词缀的语义有可能进一步虚化，语法功能进一步增强和稳定，最终发展成为典型的词缀。如“性、化、员”都是早期出现的类词缀，它们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意义逐渐虚化，现在已经被作为典型词缀看待。

3.2 有的可能长期停留在类词缀的位置上。

类词缀是处于词根与词缀的中间状态，在这样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中，大多数类词缀都需要接受语言和社会的考验，因此，大部分类词缀都会长期保持在发展的状态之中，并不会出现急剧的变化。例如，“门”现在在现代汉语中是一个十分能产的类词缀，只要是新发生的、有一定轰动效应、能引起公众兴趣和广泛关注的新闻都被冠之以“门”，因此越来越多的“—门”见诸报端。以“门”为类词缀形成的新词在传媒影响下正在迅速壮大，它不仅能概括新闻事件，而且给词语增添了贬义色彩。从这一趋势来看，“门”将长期停留在类词缀的位置上，当然它并不是停滞不前，只是发展的过程比较缓慢，不会出现突变的现象。

［1］张小平.当代汉语类词缀辨析［J］.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25）.

［2］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第4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40.

［3］沈孟璎.汉语新的词缀化倾向［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86.4.

［4］朱德熙.语法讲义（第1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29.

［5］张慧娜.当代汉语类词缀发展探微［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版），200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