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红
(上海金融学院,上海 201209)
《飘》是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唯一的长篇小说,为了这部长篇小说,作家潜心写作十年,可谓十年磨一剑。玛格丽特·米切尔以女性独特的视角描述了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女主人公斯嘉丽的生活状况。作者赋予了斯嘉丽许多女性主义的特征,从而使其形象熠熠生辉,深深地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说到斯嘉丽的女性主义形象,便不得不提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成长经历。玛格丽特·米切尔的外祖母和母亲都是女权主义的代表,外祖母安妮·斯蒂芬经常在公开的政治场所谴责游手好闲的男性,母亲则经常带着玛格丽特·米切尔积极地参加女权运动。因此,可以说,斯嘉丽的形象是作者女性主义梦想的寄托。
少女时期的斯嘉丽便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女性主义特质。在她生活的时代,女人的一切行为都以男人的意愿为中心,一切违背男人意志的行为都被视为离经叛道,会遭到周围人的唾弃,反抗男人的女人甚至会被男人抛弃。[1]但在斯嘉丽眼里,被同时代女性奉为教条的封建礼教不值一文。她不愿意学母亲细声细语地说话,更无视黑妈妈长篇大论的唠叨。斯嘉丽从骨子里藐视南方的淑女气质。当斯图兰特谈到战争的话题时,她撅着嘴,摆出一副不耐烦。她不愿意像其他淑女一样,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成为男人们炫耀式话题的忠实听众。
黑妈妈曾这样告诫斯嘉丽:“他们想要的是耗子般的小姑娘,胃口小得像雀子,一点儿见识也没有。要如果一位先生怀疑你比他更有见识,他就不乐意同你这位大家小姐结婚了。”[2]斯嘉丽却不以为然,她说道:“到时候我可偏要照我所想做的去做,说我所想说的话,不管人家怎样不喜欢我。 ”[3]
从小时候像男孩子一样爬树和玩掷石子,到长大后义无反顾地追求心中的爱情,斯嘉丽对封建奴隶主的家庭教育反抗精神,对于打破封建制的精神枷锁解放女性有着积极的意义。
对待束缚女性个性发展的道德规范,斯嘉丽的态度一直是无视的。在第一任丈夫查尔斯死后,对他没有感情的斯嘉丽对守寡之道深恶痛绝。南方要求“做寡妇的一定得穿阴森森的黑衣服,连点缀的流苏都没有,也不准戴花,扎缎带,用花边,连珠宝饰物都不准佩戴,要戴只能戴缟玛瑙的丧服胸针,要不就戴用死者发丝编的项圈。帽上蒙的黑制纱一定得拖到膝盖,只有到守寡三年后才能缩短到齐肩。做寡妇的决不能再欢畅闲谈,也不能高声大笑。即使要露出笑容,也只能是苦笑、惨笑。而且,最可怕的是,在男人面前,万万不能表露出一点好意来。如果男人没有教养,竟流露出对她有点好意,她就必须赶紧不失尊严而恰到好处地提起她的亡夫来吓退他”。这些要求对充满活力、酷爱自由的斯嘉丽来说如同炼狱。
传统的道德规范对于女性的束缚更是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斯嘉丽到夫家长住,佩蒂姑妈时时提醒不要“出格”,让她注意世人的眼光。斯嘉丽认为这一切都“不公平”,她认为“一个17岁的女孩不能唱歌跳舞、不能打扮,必须常年戴丧,每个人都可以参加野餐会、舞会而她不可以,当其他男性看着她时,正当青春的她必须低下头或避开等都不公平”。终于,在为内战而进行的募捐会上,斯嘉丽打破了这种“不公平”,她与瑞特的热舞向世人昭示了她对南方道德规范的无视和憎恶。
无论是对传统礼教的反抗还是对道德规范的挑战,斯嘉丽一直都在用她的言行向世人宣布,她要做自己生活的主人。她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有努力,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美国南北战争爆发后,南方庄园种植主们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斯嘉丽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兵荒马乱中,面对梅兰妮的临产,虽然有过短暂的惊慌,但斯嘉丽并没被吓倒。她沉着应对,帮助梅兰妮顺利生产。为了给梅兰妮的孩子喂奶,她成功地战胜了自己曾无比惧怕的母牛。斯嘉丽的沉着、冷静和勇气,令许多男人自叹不如。
回到塔拉农庄后,等待着斯嘉丽的更大挑战是如何重振家园。斯嘉丽的父亲作为塔拉庄园曾经的支柱,因妻子的去世而精神崩溃。失去了父母依靠的斯嘉丽,没有时间悲伤,她忍受着饥饿、屈辱和痛苦,整日像黑奴一样,辛勤地劳作。此时的斯嘉丽是那么任劳任怨,表现出了比男人还强大的责任心。她把家人及几个黑人奴隶的温饱视为己任,毫无保留地付出劳动。
在战火中,为了保护塔拉农庄,斯嘉丽不仅付出了辛勤的汗水,而且发挥了其过人的智力和勇气。斯嘉丽指导家人有所分工地进行劳作;在北方佬到来之前,她藏好粮食和牲口;当北方士兵想要入室抢劫时,她毫不犹豫地枪杀了他。混乱的生活激发了斯嘉丽体内的所有潜能,使她充分地调动了自身女性主义的特质。
南北战争之后,斯嘉丽的行为更加令人钦佩。当塔拉农庄因为税金问题而陷入困境时,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四处奔走想办法。在走投无路时,她选择用自己的婚姻作为交易来保住农庄,表现了其舍己为人的崇高的英雄主义情怀。
在与弗兰克结婚后,斯嘉丽依然选择经营木材厂。为了战胜男性同行,斯嘉丽学会了“男人”们的商业手段并更胜之。利用各种正当或不正当的手段,她成功地推销了自己的木材,战胜了所有的男性同行。自此,斯嘉丽已完全实现了自身经济上的独立。她不再需要依靠男人而生活,她用自己挣的钱振兴了塔拉庄园,她成为生活的主人,此时的斯嘉丽不愧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斯嘉丽从少女时期起,便特别喜欢交际,喜欢舞会、聚餐、谈话等一切可以展示自己的场合。少女时期的斯嘉丽,在父母的呵护下,根本就不需要关心家庭的内务,她也乐于享受这种游走在不同舞会中的生活。
嫁给查尔斯后,按照当时的习俗,斯嘉丽必须安于妇道、夫唱妇随。当查尔斯病逝后,守丧期的斯嘉丽不能抛头露面,而应该留守家中,安于料理家庭内务。可斯嘉丽不理会这些规矩,她离开塔拉庄园去到亚特兰大。她积极参加义卖募捐舞会,与瑞德一起领跳苏格兰舞。面对太太们的指责目光,她说道:“那些老猫儿如果爱叫——好吧,没有那些老猫儿也一样过日子的。”由此可见,不论外界舆论如何,斯嘉丽都一如既往地热爱外交。在衣食无忧的条件下,她一点也不愿意关心家庭内务。
在南北战争爆发后,受到家庭物质条件的影响,斯嘉丽不得不改变。此时的斯嘉丽和家人时刻面临着饥饿的威胁,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追求,为了生活而奔波。这段时期是斯嘉丽料理家庭内务的唯一时期。在战争的逼迫下,为了家人和自己的生计,斯嘉丽开始有计划地进行家务劳动。她在田间日夜辛勤劳作,下地摘棉花,干着挤奶、种菜、劈柴等粗活。这些家务事让她的双手长满了老茧,也让她充分地品尝到了生活的艰辛。这段时间辛苦的劳作,进一步改变了斯嘉丽。面对塔园300金币的税金,她无可奈何,意识到艰苦的家庭劳动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她发现只有走出去,依靠外部的力量,才能挽救塔拉庄园。300金币的税金是斯嘉丽从“主内”走向“主外”的外部诱因,而斯嘉丽那奔放外向的性格则是主要的内部诱因。
在斯嘉丽与弗兰克结合后,受到弗兰克的经济资助,塔拉庄园的状况得到了很大改善。而根据当时的习俗,结婚后的妇女应在家作为家庭主妇来辅助丈夫的事业。斯嘉丽却再也不甘于“主内”的家庭主妇生活,她独立经营木材厂,使用各种手段推销自己的木材,想方设法节约成本,与男性同行竞争并最终取得胜利。此时的斯嘉丽充分地享受到“主外”带来的快乐,“主外”让她经济独立。她所挣的钱不仅振兴了塔拉庄园,而且帮助了那些因战争而贫困的亲戚。自此,斯嘉丽不再需要依靠男人而生活,她具有独立的人格。在此,玛格丽特·米切尔充分展现了斯嘉丽那独特的女性主义魅力。
“主外”让斯嘉丽尝到了经济独立的美好滋味,但也给她带来了一些苦头。对家庭事务的漠不关心,使她在第三次婚姻中成为一个失职的妈妈:她的粗心大意让女儿不慎从马背上摔死,瑞德因彻底绝望也离她而去。但斯嘉丽并不因此而后悔, 她告诉自己:“Tara!Home.I’u go home,and I’u think of someway to get him back.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4]斯嘉丽天生便遗传了其父亲坚强的性格,在历经战争的磨砺后,她愈发变得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斯嘉丽都能很快地从悲伤中振作起来,这是值得当代女性学习的可贵之处。
斯嘉丽一直都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与她同时期的姑娘,在爱情面前则是被动的,即使喜欢也不敢开口,等着爱情来召唤自己,而斯嘉丽却勇于表达爱,锲而不舍地追求自己的爱情。
少女时期的斯嘉丽在爱情面前便表现出莫大的勇气。当得知自己爱的人——卫希礼要与梅兰妮结合时,她试图把卫希礼争取过来,她在女孩子们午休的时间里穿衣下床,不顾形象穿着露肩的礼服游移在所有的男士中,去争取卫希礼的爱。[5]为了得到卫希礼的爱,她甚至愿意抛弃一切与他私奔。
爱一个人就爱他的全部,这一点许多男性很难做到,斯嘉丽却做到了,这表现了她宽广的胸怀。在战火中,面对卫希礼妻子梅兰妮的临盆,毫无相关经验的斯嘉丽也害怕过犹豫过,但想起卫希礼临行前的嘱托,她便不再退缩,帮助梅兰妮顺利地生下了孩子,并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战争年代,无私地照顾梅兰妮和她的孩子。
当卫希礼从战场回来时,曾经风度翩翩的他变得懦弱和胆怯。但斯嘉丽并没有因为他的改变而抛弃他,为了帮助他重新振作起来,斯嘉丽把自家的木材厂转让给卫希礼打理,并为他提供各种帮助。在爱情上,斯嘉丽是那么的无私和宽容,这是许多男性不及的,这进一步表现了她巨大的女性主义魅力。
如果说斯嘉丽在爱情上是无私的,那么她在婚姻上则是自私的,是有预谋的。在斯嘉丽的三段婚姻中,第一段婚姻中的查尔斯被她当做了卫希礼的替代品,用来报复他与梅兰妮的结合。第二段和第三段婚姻则都是她谋取物质利益的手段。
斯嘉丽的第一段婚姻是发生在卫希礼拒绝了她的爱情之后。在被心中的爱人拒绝之后,斯嘉丽并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蹶不振,而是采取一种特殊的有力的还击手段,嫁给了卫希礼妻子梅兰妮的弟弟查尔斯。虽说斯嘉丽的这个决定是赌气式的,也是错误的,但其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却是可嘉的。
斯嘉丽的第二段婚姻的起因是300金币的税金。尽管斯嘉丽带着一家人辛勤地劳作,但还是远远付不起塔拉庄园的税金。为了挽救塔拉庄园,她选择嫁给了妹妹的未婚夫弗兰克。借助弗兰克的经济支持,她办起了木材厂,并大大地盈利,不但拯救了塔拉庄园,还有多余的钱可以救济落魄的亲戚。此时,斯嘉丽的思维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她深深地意识到,女性要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必须从经济上独立,她不愿意再像同时期别的女性一样,可怜巴巴地等着丈夫给予经济上的接济。
斯嘉丽的第三段婚姻是嫁给了她的“真爱”瑞德。起初的斯嘉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瑞德的爱,她嫁给瑞德一样是出于金钱的考虑。瑞德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对斯嘉丽的看法:“你分明喜欢干工作,而且你显然不愿意男人来为你管事,因此谁也不会来可怜你。”嫁给瑞德后,斯嘉丽并没有因为他的富裕而停止工作,她不仅继续经营木材厂,而且开起了酒楼,所有的事业都做得有声有色。
通过斯嘉丽的三段婚姻可以看出,斯嘉丽并没有像其他女性一样,把婚姻作为美好生活的唯一依靠,结婚后便躲进婚姻的围城,生儿育女。她只把婚姻当做生活的跳板,帮助自己来实现人生的梦想。当然,这并不代表斯嘉丽的婚姻观就是完全正确的,但这至少说明斯嘉丽已经彻底摆脱了传统习俗对女性在婚姻中角色的定义,表现出了其强烈的女性主义特质。
《飘》这部历经历史长河的考验,仍然经久不衰的长篇小说,塑造了许多经典的人物形象,也留给了读者许多的思考空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不同的读者眼里,斯嘉丽的形象也千差万别。
纵览全篇小说,玛格丽特·米切尔笔下斯嘉丽的女性主义特质是那么鲜明,她那不畏世俗、勇于活出自我、追求经济独立等个性特征,值得现代女性向她学习,更值得读者们为之喝彩。
[1] [美]玛格丽特·米切尔.乱世佳人[M].陈良廷,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2] 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M].New York,A Division of Simon&Schuster,Inc,2008.
[3] 李慧铨.评美国小说《飘》.外国文学研究,1979,(3).
[4] 《飘》是怎样一本书[C].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
[5] 罗婷.女性主义文学与欧美文学研究[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
[6] 康正果.女权主义与文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7] 邓玉芬.斯佳丽:“飘”不走的梦和人——对《乱世佳人》的女性主义解读[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5,(2).
[8] 赵君波.试论《乱世佳人》中斯嘉丽的女性意识[J].科技信息,20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