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波
(遵义师范学院 美术系,贵州 遵义 563000)
花鸟画作为一个重要的画种,从古到今,在艺术方面有着独特魅力和民族审美特色。花鸟画从夏、商、周时期滥觞,至隋、唐、五代发展成一种独立的学科,到宋、元、明、清丰富完善,前后经历了几千年,曾一度成为中国绘画史上一套完整的艺术体系。近几年一部分中国花鸟画家不满足于现状,思考、突破、创新,寻找着各自的艺术道路。近几届全国美展每一届都有一批新生力量,萌发着新的发展趋势,他们的作品是他们苦心经营,尽力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真实感受的结果。强烈的表现欲望,使他们在取材、主题、艺术处理、笔墨结构、表现形式和利用现代工具材料等方面做出追求与探索,展示出中国花鸟画莫大的前途。但是,创新不是否定传统,相反,必须具有扎实的传统笔墨功底,对传统有一个高度的认识,这是前提。
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博大精深在中国画里深有体现。这与我国传统的儒道思想息息相关。艺术反映时代,反映社会变革,作为文化而体现出人本精神。那种“天地有大美而小言”的艺术境在笔墨流转间让人心领神会。因而,在历代的中国画透露给我们的信息中,我们不能仅仅看到“历史”、“传统”这样的表象,而要理解我们的“传统”是什么。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历史,儒道思想是华夏文化的一条主脉络,艺术也与之相应,产生流变,但它的根,是悠远的华夏文明。
当今中国花鸟画发展各成一家,争议颇多。有人为了追求与众不同而另辟蹊径,岂不知当人类千年文化之根在人心中越来越远去时,绘画将背离传统而穷途末路。古老的文明是根,是活水的源头,花鸟画发展走势必应遵循的主线就是继承传统,传承文化,在继承的同时加以创新。
首先,正确认识中国画的传统笔墨表现。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不同的思维习惯和不同的审美表达样式。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审美方式决定了中国画的重要征——应物取象、意象表达。笔墨是中国画主要表现手段,中国画笔墨,是经历了长期艺术时间而形成的一种独有的艺术表现形式,是我国绘画艺术有别于其他国家绘画艺术最本质、最显著的艺术特点。中国画中的笔墨,不仅是一种表现手段样式,而且是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修养,更是一种境界,它所呈现的是不同的内在的文化属性。这可以从宋元时期花鸟画的演变中看出。在现当代的花鸟画作品中,尤其是写意花鸟,不少人只重视表而形式的安排,而疏忽了笔意。要使诗画浑然一体,专攻造型、立意是远远不够的。
其次,对生活的体验是艺术的源泉。艺术的源泉是人生,人生的高度是艺术,在中国人看来,生为万物之性,生为艺术之性,生命被视为一切艺术魅力的最终之源。生命是天地自然之本性。所以古今艺术创作都要求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因而对自然要深入,对生活也要深入,这样才能使作品做到“格法本乎自然,气韵全起生意”。所以这种生活体验不只表现在把原生花鸟原本地画在纸上,更重要的是表达出画者本身对物象的理解,恰是这种理解的广度和深度,会走向作品的艺术境界。人们把自身的感情借以花鸟而传达出来,这种以“生命”来体现的人本思想是中国画的精神意韵所在。
从历代流传下来的艺术作品中来看,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正是那些能深入理解艺术对象的画家们创作出来的。因为无论是违背生活复杂性的公式化、概念化的表现,或是繁琐地、自然主义地描述生活现象,都不能诱导观者深入进行情绪体验,其原因就在于画者对所描绘的事物缺乏真情实感。一幅经典的艺术作品,独特与深刻的情感体验是必不可少的。在深入生活的基础上,沿袭历代大师的主导思想,从用笔意技法,到精神意蕴,这些都是值得我们传承的精华。特别是中国花鸟画的立意,它不为了描花绘鸟而描花绘鸟,不是照抄自然,而是紧紧抓住动植物与人们生活境遇、思想情感的某种联系而表达作者的内在思想与追求。如何在保持传统民族文化、继承艺术精神的同时接纳现代性,吸收全人类所创造的优秀文化成果,形成一种既适应现代又体现民族性的新风格,这是中国美术的新课题。吴山明先生说:“如果一个民族自己都不重视前人的学术成果,乃至忘却本民族的文化特征,便会被世界其他民族所看淡,久之也就会在世界艺术之林中失去自己应有的地位。”
中国画技法的创新问题不是到了现代才提出的,传统中国画技法也不是先人创造出来的,而是经过了画家们认识,发展;再认识,再发展的过程。由于不同主体的社会背景不同,客体不同,主观表现的技法就会不同,后一种技法的提出和被认同是因为它本身符合了人们的审美观。
中国画的技法一自是随着“理”的原则在变化的:“意象”之理必然会产生表现“意象”的笔墨方法;“象意”之理必然会产生表现“象意”笔墨之方法;“悟象”之理必然会产生表现“悟象”笔墨之方法。要以中国画发展之理认识中国画的技法创新问题。中国画技法的创新与变革来自“理”,没有“理”作为研究技法创新的基础,很难实现创新的目的。传统中国画的生命力体现于它仍在流动和演变,但这种流动和演变不是突变、质变,而是渐进的方式。它的内容、情感、具体程式、画法与风格都在不断演变,但由其基本语言方式决定的传统风格并不改变。
如何保持中国文化的独立和特色,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但继承和创新中国画技法的程式是永不可懈怠的。另外,花鸟画的发展应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主脉络,在继承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借古而开今。花鸟画因对象较山水画具体而微,又比人物画丰富,所以工笔设色更具写实色彩或带有一定的装饰意味,而写意花鸟画则笔墨更加简练,更具有意趣性。中国写意画主要是表现一种意境,主要从生活中去吸取,去发掘发现。带着感情去观察就会发现生活中之美。随着科技的进步,各种花卉新品种层出不穷,外来花卉日益增多,因而,花鸟画完全不应局限于传统的几种题材。所以,展现时代精神尤为重要,花鸟画之创新,没有传统不行,但不是要死抱传统。艺术更需要“与时俱进”的精神。石涛曾说:“笔墨当随时代。”我们应汲取外来文化的营养,同时兼收其他艺术形态的养分,吸纳传统文化之神韵,承袭书画笔意之灵韵,秉承空间构图之意韵,兼收并蓄,开创时代之新。用现代人之思维,用深厚的传统功力去表现我们对生活的感受。只有这样,才可能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来。
技法的创新应符合个人的性格、情感、品德。技法的创新不是孤立的,除了要符合中国画客体与“理”的基本要求,还与画家的书法、诗文、篆刻、美术史论修养、画家的个性、情感、品操乃至时代风气、相应的文化历史情境等有联系。这种联系的存在就形成了技法的风格与格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笔墨风格。首先,风格的本身具有程式性,每一个流派都有自己独特的面貌,同一流派中的画家又都有各自特点。“传统绘画既强调承传的统系与脉络,又强调转益多师和风格的独创。所谓风格的独创,常常不是强调拉大笔墨风格的距离,而是强调笔墨风格的特殊品格”。这种特殊的品格是艺术家们把握世界的一种态度和方式,也是艺术家自身修养、人品、人格的一种外在表现。它本身就是一种创新。齐白石笔墨平直刚健、拙朴苍劲,融于形质之中,神而妙、雅兼俗。这源自他农民兼诗人的气质,由艺匠入画林的经历,以及对明清文人化和民间艺术的广泛汲取。李可染笔下造型层层积染,自成一体、深秀浓重,有时不免沉滞的笔墨,跟他醇厚执著的个性,以“深入生活”求创新的观念,对景落墨的写生经验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其自言曾见齐自石作画,迟而稳,因而悟其妙用,创自家法门。李氏之迟笔,李家特有之迟笔,非齐氏之迟笔也。“同是迟笔,各有妙用,画家创造,须亮自家面目”。中国画技法的程式性是中国画独有的外部表现,对传承与弘扬中华民族的精神有极大的推动作用,是界定中国画的内涵,区别其他画种的基本手段。它一方面维持了中国画的特有面貌,另一方面又为中国画的创新提供了基础平台。
当今,中国画艺术的发展进入一个全新的文化新天地,我们应发扬传统,尊重多元,从传统文化中发掘转化为现代的多种元素,在一种客观的、开放的、敏锐的、理性的视野中求发展,并注重创作主体的真切感受。纵观我国美术的发展变迁,一种新风格的出现往往要在旧的传统上去找渊源和依据。艺术的发展总体来说是一个不断继承、不断创新,有秩序地按自然规律不断演进的过程。舍弃本土文化精神,其所谓“创新”便成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每个时代不同阶段的创新都有章可循,具有一定的规律性,即艺术秩序。艺术家应根据他所植根的文化传统,遵循合乎自然规律的艺术秩序进行创作,从而突出他所在文化背景的“个性”。在这样的创作状态下所传达的艺术精神,才能够直达物象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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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郎绍君.守护与拓进:20世纪中国画谈丛.思潮·学术.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1.
[3]刘墨.齐白石 黄宾虹 潘天寿 傅抱石——传统的延续与演进.辽宁美术出版社,2002.
[4]陈野.浙江绘画史.杭州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