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时代潮流中的“戏曲程式”

丛天馗

（中国传媒大学 戏剧影视学院，北京 100000）

如果说，艺术创作的目的都是单一的，那么在制作过程中赋予巧思，才能让生活光鲜起来，在戏曲来说，如果叙事抒情是目的，程式化的唱念做打，生旦净丑就是过程。不管时代怎样发展，艺术表达形式如何变迁，程式都是构成戏曲的灵魂所在，没有程式就不成其为戏曲①俞为民.中国戏曲艺术通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261.。因为，就像待人处事，行事万千，故事都是一样的模板，戏剧也都是一样的脚本，为什么能形成那么多“爱恨情仇”的变化。九曲回肠间的收获，就是因为有了不一样的表现风格，不一样的演绎方式。

1戏曲程式存在的必然性

戏曲不是简单地模拟生活动作语言，而是脱形求神，而通过程式，我们不是把生活的本来面貌原封不动地搬上舞台，而是对生活的自然形态进行艺术加工，主要通过“精选”与“美化”①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论[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1：128.这两种处理后，使之成为一种规范化的形式。

1.1 戏曲程式是生活之美的放大——夸张

这里说的是戏曲表演的虚拟化特征，用提炼过，美化过的抽象的表演解释生活现象的底蕴，戏曲是写意的艺术。

先说“虚”：舞台上可能没有门或梯的实物，道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一个实在具体的概念，留白给观众想象；再说“拟”：演员本身，对于生活动作的仿照，模拟，引起幻觉，与生活语言相比——生活中或而轻描淡写，或而忽略粗糙，但是要放在这戏里就有讲究了，《红鬃烈马》里王宝钏是青衣，她推门就要端庄大方；《西厢记》里红娘属花旦，她的动作就药灵巧精明；旦角里尚且有如此差别，更何况生旦净丑不下几十种的不同分类，小生张生的表演尽显儒雅英俊，二花脸张飞动作勇猛豪爽……同样的行动，不一样的人物不一样的表达反应不一样的性格，不一而足。通过戏曲的程式，把生活的每个细节都进行了鞭刑，夸张，强化，美化，让我们看到生活中容易忽略的美好，不得不说这是戏曲程式虚拟化不可磨灭的主要功劳。

再说戏曲艺术的综合化特征。它可以归纳为三大方面：歌、舞、剧②陈文兵.戏曲鉴赏[M].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8：76.，演员的形体动作，不仅有成套舞蹈，还可以抒情、状物、叙事，或者拟景，而且举手投足都具有舞蹈的意味；而在听觉方面更是可圈可点，用尽了艺术效果，达到了生活与艺术的高度融合，不可游离的状态。举例：《秋江》③《秋江》是中国明代传奇作品《玉簪记》中的一出。明代戏曲作家、著名藏书家高濂的《玉簪记》，被誉为传统的十大喜剧之一。里，陈妙常和艄翁的对话，“你要多少”“我要个孙猴儿打跟头啊”“这是多少啊”“十万零八千”非常诙谐而具有生活情趣，而配上了不一样的念白程式，就让这舞台上的生活顿时有了音乐性和节奏感，倍感悦耳动听。更有精妙之处，陈妙长扶桨登岸一段很简单的生活环节，一段儿水秀长舞，又体现了“做”法程式的精妙之处。各种理髯功，毯子功都是各种歌舞甚至武术、杂技等形式在戏曲里服从于戏剧性的表现功劳。给人以美的试听舞台感觉，也正是戏曲程式综合化的主要表现。

1.2 戏曲程式是中国之美的依托——内在

程式化是东方古典戏剧的共同特征。戏曲程式是一套特殊的符号体系，其特殊性主要表现在广泛而持久的“因袭性”和不容逾越的“规范性”上④胡芝锋.戏曲舞台艺术创作规律[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233.。作为古人对世界的一种审美掌握手段，程式保留了一代又一代戏曲艺术家的经验和智慧，促使传统戏曲走向辉煌。

首先，自古以来就有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因此在面对同样故事情况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不一样的表达方式。而戏曲就非常贴切地表达了东方文化的特点——表达夸张，情感内敛。《宦门子弟错立身》⑤中国宋元时期南戏作品。古杭才人编。是西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喜剧结局中国版，但是放在英国，爱会被喊出来，但在东方，语调或许是上扬的，表情动作可以是夸张的，一个指法，一次摇扇，一种眼神，都是情感的表达，念白唱腔谈论琴棋书画，但是永远都不说破这个“爱”字。你道这两个小时的戏曲编织的是什么？不是情节，不是故事，只是渲染气氛，只是带有情韵的一招一式，这就是东方情感表达模式的一个完美诠释！飞翘的眼线笔脚，炫彩的服饰花纹，华贵的角色行头……再加之极具东方特色的“行当”打扮，足够说明作为中国瑰宝的戏曲是不可以不忽略的，而表达这种特征的戏曲程式更是值得珍藏、推敲、琢磨与把玩的。

其次，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民族众多的国度。不一样的地域也就有不同水土培育出的不同戏曲种类。昆剧①发源于14、15世纪苏州昆山的曲唱艺术体系，揉合了唱念做表、舞蹈及武术的表演艺术。现在一般亦指代其舞台形式“昆剧”。昆曲以鼓、板控制演唱节奏，以曲笛、三弦等为主要伴奏乐器，主要以中州官话为唱说语言。源于江苏昆山一带，吴侬软语的水土培育出的昆曲行腔优美，以缠绵婉转、柔漫悠远见长；秦腔生长于西安一带，豪放粗犷的陕北风情培养出朴实、粗犷、细腻、深刻的秦腔调；川剧来得戏路很杂，声腔多样化，豫剧突出激情奔放、阳刚之气。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而戏曲种类也会带上不同地域的深深烙印。或许是不同方言演绎的不同念白种类，或许是唱腔嗓音上的技术控制，又或者是做法中一拳一式的力道，甚或是行当打扮的缤纷各异，都能够明确而细致地对中华沃土里栽培的各地文化进行完美诠释。戏曲程式不仅仅是一种表面的华贵行头，更是一种文化内涵的代表。

2 戏曲艺术程式面临的问题

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更何况是戏曲这样内在丰富的艺术门类。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极具丰富，这些现状都给戏曲艺术、戏曲程式创造与表现提出了新要求与挑战。

戏曲艺术挣脱平庸，以虚拟的表现手法和程式化的表演规范，营造着永恒的美感。那么在演出与观赏之间就要求具有高度的默契。这是戏曲程式面临挑战的原因之一。

另外，任何艺术都有发生、发展、衰微、消亡的过程，戏曲走到今天，这个时代与人的观念都在发生剧烈变化的时期，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转型期。戏曲的背后隐藏着身后的文化底蕴，那么要走进戏曲，首先就必须对程式驾轻就熟，而这一点只有从小熏陶培养的老戏迷才能做到，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讲，戏曲是精英文化②《电视戏曲文化名家纵横谈》，杨燕，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之“戏曲美学精神的载体传承——采访胡芝风”部分。，绝不是大众文化。过于经典的东西被束之高阁，越来越少的人懂得欣赏，久而久之也就被人淡忘了，这就是戏曲艺术程式所面临的问题。

而对于戏曲革新的问题，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诠释的了的。本文亦不做过多阐述探寻。只是希望传统的戏曲能够更巧妙广泛的吸取时代的气息，在不改变立场的前提下，更广泛的深入大众、展现魅力，并且得以更好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