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才[中国民航大学外国语学院, 天津 300300]
作 者:朱敬才,中国民航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论研究、翻译理论。
在美国文学史上,犹太裔作家索尔·贝娄(Saul Bellow),1976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被公认是继威廉·福克纳(WilliamFaulkner)和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之后最主要的小说家。在半个多世纪的文学生涯中,贝娄著作甚丰,内容涉及小说、散文和戏剧各个方面,其中以描绘犹太人在美国社会所遭遇的现实、心理、精神冲突为主题的作品最为知名。他与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艾萨克·巴舍维斯·辛格 (Isaac Bashev Singer)、诺曼·梅勒(Norman Mailer)和伯纳德·马拉默德(Bernard Malamud)一起被称为犹太小说家的五杰,共同成为支撑美国犹太文学这座殿堂的五根主要支柱。
的确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但美国文化始终居于强势文化的宝座,其他少数民族文化则处于边缘位置,犹太文化便是长期处于边缘位置中的一支。在贝娄从事文学创作的背景中,美国文化的主要表现形式是“美国梦”的崇拜时期。移民美国的犹太族裔及其后人始终处于美国文化与犹太文化的夹缝中,面临着在两种文化的抉择。因此,代表美国文化的“美国梦”和犹太文化的较量一直是贯穿贝娄作品始终的主题。在他不同的创作时期,二者的较量结果截然不同,但从总体来说,贝娄的创作过程是一个不断地向犹太传统靠近的过程。
《只争朝夕》(Seize the Day)是贝娄笔下表达“美国梦”和犹太文化较量的代表之作。小说刻画了纽约中年男子汤米·威尔姆(TommyWilhelm)的具有关键性意义的一天。他原本胸怀远大却丢掉了工作,与妻子不和而长期分居,与年迈而成功的父亲也矛盾重重;他试图从商海中的发迹去找寻失落的自我本质,但被特莫金(Doctor Tamkin)所骗,身无分文,穷苦潦倒。在小说的结尾部分,感情与金钱损失殆尽的威尔姆偶然在由陌生人组成的送葬队伍中得到了心灵的涤荡,并且顿悟只要活着就是具有价值与意义。《只争朝夕》于1956年出版后备受称赞,贝娄在其中所表达的“美国梦”和犹太文化较量具有双重意义,犹太文化战胜“美国梦”的主题不仅标志着贝娄对自己流散身份的认识,而且也为影响贝娄创作的自然主义文学创作带来了新的力量,此部小说堪称是贝娄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美国梦”的原意本是要提倡和鼓励人们在美国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得更好生活的理想,“一定的历史时期内的确充分发挥了个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提高了个人的进取心,大大推动了美国社会生活”①。因为如果追溯它的渊源,其雏形和前身是美国的“工作道德”(Work Ethic)传统。“工作道德”传统形成于美国早期移民时期,当时移民中很多都是基督徒,他们相信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包括工作在内,都是在侍奉上帝,因此要尽心尽力,每个人都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工作获得成功,所以“工作道德”传统又被称做“基督徒的工作道德”(Protestant Work Ethic),代表着勤奋、勇气、创意、决心、忠贞和信仰。
但是美国内战后,社会开始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型,随之而出现的是财富的急剧增长,贫富悬殊也越来越大,整个社会物欲横流,拜金主义至上;此时的“工作道德”传统已经被严重扭曲,“美国梦”演变成以金钱为成功最主要的衡量标尺,与早期“工作道德”积极奋斗的正面形象传统相比,“美国梦”的含义则对财富和成功的获得更流露出几分急功近利和不择手段的含义。
贝娄在《只争朝夕》中描写了很多“美国梦”成功或者破裂的代表人物,其所蕴含的意义远非一望而知深浅。
表面上看“美国梦”成功的代表人物有威尔姆的父亲艾德勒医生,他是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他白手起家,依靠自己的奋斗成为纽约的名医,虽然已经年近八十,却仪表堂堂,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社交大师,颇为格洛里亚纳(Gloriana)旅馆的众人所慕,他曾说过自己所得完全是是辛勤劳动,从来不白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这俨然一位追求“美国梦”的成功者的化身。小说中的艾德勒医生已完全被美国社会所同化,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明显的犹太特性。艾德勒医生认同“美国梦”的主要价值观,相信行动和刻苦工作能带来个人所需求的一切。相反,失败意味着个人努力不够,是懈怠的结果,或是无用的表现。在这样的价值观的影响之下,一事无成的儿子威尔姆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失败的象征,他对儿子非常的不屑和冷漠。他经常对威尔姆怒吼和训斥:“离我远点,看到你我只能感到难受,你这个蠢蛋。”②贝娄利用艾德勒医生的形象描绘了“美国梦”的可怕之处,即“美国梦”之无情可以战胜亲情。
另一位人物特莫金同样也是“美国梦”成功的代表人物。自称心理学家的他在熟知人性的同时,也精通所有股市操作盈利的技巧,为人友好,言语亲切,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但在伪善的面目下掩盖的是追逐金钱利益的本性,威尔姆正是被他的外表和语言所迷惑,从他那里得到了在父亲那里没有得到的情感上的温暖。为了走出自己的经济困境,威尔姆孤注一掷,拿出最后的七百美元和特莫金合伙投资期货市场。一天之间,威尔姆发现他们共同投资的猪油和黑麦价格大跌,他仅剩的七百美元积蓄顷刻间化为乌有,他在经济上彻底破产。而此时特莫金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特莫金这位“美国梦”的代表是一位可怕的人物,他擅长操盘和算计,心思细密,洞察力之强令人惊叹,因为精通心理学的原因,他了解现代化社会中人性所有的弱点和痛苦,但他从不利用自己的专业解决真正的人性的痛苦,而是利用他人的弱点和痛苦来谋取金钱。在文中,威尔姆只是他赚钱的工具,毫无友情可言,尤其是当威尔姆问他是否会把自己的心理实验用于朋友身上时,特莫金回答只要对自己有益,他什么都愿意做,甚至可以把朋友当做试验品。贝娄刻画这位人物深有含义,意在描绘了“美国梦”的另一种可怕之处,即“美国梦”之冷酷可以摧毁友情。
当然贝娄笔下还有许多追求“美国梦”破裂的人,主人公威尔姆便是其中一位,他曾一度狂热地追求色彩斑斓的“美国梦”,为了财富和地位,他放弃拥有的一切去好莱坞,渴望一夜成名,不顾父亲的反对更名换姓,而后娶他本不想娶的女人玛格丽特(Margaret)为妻,急匆匆地投资到注定失败的生意上幻想着可以暴富。而最后他所追求的“美国梦”只是幻境一场,让他更加贫困和无助。此外,还有威尔姆在好莱坞碰到的莫瑞斯·威尼斯(Maurice Venice),原是一位极富天赋却处处碰壁的星探,他曾亲口告诉威尔姆自己跟小明星倪塔·克丽丝贝瑞(Nita Christenberry)在一起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但是几年后威尔姆从报纸上得知他从事非法活动而被判处监禁十五年,倪塔被判了三年,她想成为大明星的梦想也破灭了。
《只争朝夕》中形形色色追求“美国梦”的人物是贝娄所生活的时代犹太人的生活现状,同时也是他自己在流散身份上和创作上思想上的一度追求。
这一主题表现了当时的犹太人的生活现状。美国的犹太人在面对文化身份时,总是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美国的文化语境、社会状态、生存方式无不时刻渗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其现代性、实用性使美国的犹太人或多或少渴望被赋予美国文化身份,为了尽快融入主流社会中去,同时也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追求“美国梦”是一条必经之路,但是在较量中,犹太文化便会逐渐丧失,正如著名美国犹太史专家马库斯所指出的那样,“犹太传统通常要给无所不包的美国文化让路。一个人美国化的程度越高,他的犹太文化程度就越低”③。
这一主题又表现了贝娄曾经在流散身份上和创作思想上的一度犹豫。贝娄早期的创作或许是因为对犹太性把握不太深刻,他的作品主要表现犹太后裔面对美国文化,尤其是“美国梦”时的焦虑、不安和支离破碎的生活状态。而对于自己的身份问题上,贝娄曾经很不愿被贴上“犹太作家”的标签,声称自己从未刻意地为犹太人写作也从未考虑只为犹太人写作。但无论贝娄当时的这种对待自己作家身份的态度是否是刻意地迎合盛行于犹太后裔中对“美国梦”的追求,不可否认的是贝娄的成名与犹太传统密不可分,他作品常常以犹太人为主人公。可以说贝娄的创作艺术植根于他的犹太传统,而同时犹太历史渊源一直是贝娄伟大创作的原动力。
《只争朝夕》中,一味追求“美国梦”而丧失了犹太传统的犹太后裔们在贝娄的笔下的生活空有“美国梦”的斑斓外表,而已经丧失了幸福的本质。
艾德勒医生成功的背后涌动着他的残酷无情和混乱的家庭状况,他不记得自己妻子的忌日,也不肯花钱修缮妻子和母亲坟墓之间那条被掀翻、砸坏的石凳;作为一名生活优裕的退休医生,他把钱都藏了起来,只肯用在保养自己日益衰朽的身体上,而对儿子威尔姆经济上的窘境和渴求帮助、关爱的呼声,艾德勒医生置若罔闻;威尔姆在贫困和悲痛的重压下几近崩溃,他却依旧向人吹嘘自己的儿子工资收入达五位数;在威尔姆看来,自己的父亲爱慕虚荣,是一个吹牛皮的老伪君子。威尔姆因为追求美国梦,费尽心思,最后穷苦潦倒,一蹶不振,而当他向那些“美国梦”的成功者求助时,比如艾德勒医生和特莫金,他们却拒绝了他。这实在是滑稽而又令人心酸的一幕。“美国梦”在贝娄笔下终究是破败不堪的真相。
这种对于“美国梦”乃至美国社会本质的描写和探讨与贝娄早期作品的创作主题截然不同,究其原因《只争朝夕》创作时贝娄已经进入创作中期,也就是从上个世纪50年代始,此时他的小说创作达到了黄金期,一系列成名作相继出版,如《奥吉·马奇历险记》(Adventures of Augie March)、《赫索格》(Herzog)和《洪堡的礼物》(Humboldt’s Gift)等等,并形成了一种具有自我特色式嘲讽喜剧性的“贝娄式”风格④,加之犹太人在美国有了一定的地位,因此,贝娄对其流散身份和创作主题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和探索,表现在“美国梦”和犹太文化的交流中,犹太文化“表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伦理乐观主义精神”⑤,主人公经历了精神上的迷失和痛苦,但是最终都能获得深刻的思索和顿悟,能够以乐观的精神去面对现实。
《只争朝夕》中,威尔姆在历经婚姻失败、事业受挫的双重磨难后,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美国梦”之路注定是个可悲结局,最终他回归了犹太传统。比如过去威尔姆除了偶尔做祷告之外,从不去犹太会堂参加活动,后来在别人的提醒下,他意识到自己应该经常参加犹太教的“赎罪日”活动,为母亲做祈祷。在《只争朝夕》的结尾部分,威尔姆在殡葬休息室的人群中发现了消失的特莫金,威尔姆挤来挤去,最后被挤到了一具敞口的棺材前,他靠着墙看着里面躺着的死者,随着悼念的人群他也缓缓地从死者身边走过,心情沉重,想到了自己,泪水流了出来,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作者安排威尔姆进入犹太教堂意味深长,他因为参加一个陌生犹太人的葬礼而得到了精神上的顿悟。众所周知,犹太葬礼是犹太传统文化中的一种重要的礼仪活动,具有非常深厚的犹太文化内涵。对许多犹太人而言,这种仪式是独一无二的,也是表现他们对犹太传统忠诚的最佳方式。那位犹太死者就是威尔姆追求“美国梦”结束的象征,而回归犹太传统的顿悟意味着他如同凤凰涅一样获得了新生。
在贝娄笔下“,美国梦”和犹太传统的较量中,犹太传统最终获胜,而之后在贝娄的作品中,他也越来越倾向于犹太传统,他对待犹太传统的态度也如同《只争朝夕》中的威尔姆一样,经历了由最初的厌弃否认到中期的犹豫徘徊再到后期的拥抱和回归的过程。贝娄以犹太传统为出发点,所创作的作品最终却超越了犹太传统的主题而具有普遍意义,为其他少数族裔文化在美国的生根成长树立了榜样,贝娄也因此成为世界流散文学的一尊丰碑。
贝娄的创作生涯漫长,一生受到无数文学流派的影响,但早期主要受到现实主义的影响。他的作品以描写现实社会中人类的真实生活状态和情感为主线,主人公多为具有多重身份的底层人物,而他们在奋斗挣扎过程中思想变化是他作品的主要内容。不谋而合的是,“美国梦”投影在文学创作中,促生了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的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产生,它以写实、重视客观的视角表现人类在工业化社会环境力量下因无力反抗而沦落为其牺牲品的过程,涌现了一大批以描写“美国梦”为主题的自然主义文学作家。如早期的西奥多·德莱塞(Theodore Dreiser)、弗兰克·诺里斯(Frank Norris)、斯蒂芬·克莱恩(Stephen Crane)等等。
到了上个时期中期,自然主义文学出现了新的局面,涌现了 J.D.塞林格(J.D.Salinger)、索尔·贝娄、威廉姆·克拉克·斯泰伦(William Clark Styron)、菲利普·罗斯 (Philip Roth) 和伯纳德·马拉默德(Bernard Malamud)等一大批深入探讨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伦理身份的作家,在保持文学自然主义传统的同时,他们更是拓展了这一文学流派。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尊崇“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认为人类的问题是如何在社会中坚定的自律;而对塞林格、贝娄和马拉默德来说,探讨人类的精神状态比生存的问题更为重要,因此他们在创作中开始关注精神问题,但各自又有所不同,塞林格和马拉默德倾向于探讨文学的宗教轨迹,斯泰伦关注文学的心理学角度,贝娄和罗斯则更强调社会与道德,但也常常借助于犹太教思想。如在塞林格的《弗兰尼和卓依》(Franny and Zooey)中,作者把主题同基督教结合起来表达,歌颂人性中博大无私的爱与同情。同样,在马拉默德的《店员》(The Assistant)中,主题也是主人公最后意识到对于自己同伴的爱,而作者使用犹太宗教传统作为引子来表达。贝娄间接利用宗教来表达人类之间应当博爱的主题,也与塞林格和马拉默德有几分相似。
《只争朝夕》中“美国梦”和犹太传统的较量中,威尔姆内心的犹太传统重新复苏,拥有了精神力量的他幡然顿悟,重新整装开始新的生活。贝娄在《只争朝夕》中把威尔姆塑造成一个可以依靠犹太传统而有勇气战胜自己的英雄,这与早期自然主义中普遍的人物形象截然不同。这种较量不仅仅是一直处于边缘文化的犹太传统的胜利,更是其作为自然主义作品的创新意义。
从自然主义文学的角度看,威尔姆的悲惨命运经常与德莱塞笔下的《嘉莉妹妹》(Sister Carrie)中的赫斯特伍德(Hurstwood)和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推销员之死》(Death Of A Salesman)中的威利·娄门(Willy Loman)进行比较。
赫斯特伍德原是一位高级餐厅的经理,他身居要职,收入颇丰,出入名流社会。可他并不满足于这种生活。正当此时嘉莉的出现重新燃起了他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他把妻儿、道德、社会责任统统都抛在脑后,最终踏上了盗用公款,与嘉莉私奔而被抛弃,最终自杀的不归路。赫斯特伍德的“美国梦”最后灰飞烟灭。威利·娄门从年轻时起就把自己全部热情都倾注在对成功的追求上,但终其一生却一事无成,到了年迈体弱时,金色的“美国梦”对他来说遥不可及。后来他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他们却都事业上无所成就。事业的失败和子女的不争气让他精神上遭到了极大的刺激,最后暗淡地离开人世。赫斯特伍德和威利·娄门代表了早期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经典形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断努力、抗争,但均以悲剧而告终。
相比之下,《只争朝夕》中的威尔姆却与他们不同,他的结局是点睛之笔,蕴含着贝娄深层次的思考。威尔姆虽然遭遇到了同样的社会压力,失业在家、破裂的婚姻和股市的重创,不仅如此,还被父亲抛弃,被朋友出卖,但威尔姆的结局却并非悲怆,整个故事以表述了他一天的生活轨迹为主要内容,这一天是他迎接曙光到来之前要经历的漫漫长夜,因为他一生的苦难在这一天达到了顶点,但这一天也是他幡然醒悟的一天。威尔姆所坚持的犹太传统所赋予的精神力量让他没有成为一个真正失败的人,而是一个能够战胜自我的英雄。贝娄通过威尔姆表达了“美国梦”不会把人类打垮,而人类在精神上的胜利将会永生的主题思想。
《只争朝夕》直视社会现实的黑暗,精辟剖析了现代人的困境⑥,更因其在流散文学和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双重意义而成为贝娄的得意之作。在1976年贝娄的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中,他公开称赞《只争朝夕》是一部主题和形式达到完美结合的经典之作。也许作品中威尔姆对“美国梦”的幡然觉醒是贝娄本人的化身,赋予了他走向成功的灵感,也许是威尔姆之于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英雄形象让他在创作最艰难的转型时期有了信心,最终他浴火重生,成为犹太文坛乃至世界文坛的一代传奇。
①刘兮颖.“伊甸乐园”:《只争朝夕》中的道德冲突[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06):102.
② Saul Bellow.Seize the Day[M].New York:Viking,1956:120.
③ 马库斯.美国犹太人,1585—1990年:一部历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④ 黄丽双.论索尔·贝娄小说中犹太性的嬗变[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07,(04).
⑤ 傅永军.宗教与文化[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
⑥ 陈静.哀悼·湮没·埋葬——论《勿失良辰》的解构策略[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