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庆_刘志华
(刘志华:西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美学研究)
看,是人类的下意识动作。看有多种方式,因看的不同,就有了别样的风景和人生。
文学可以使读者看到生活中看不到的世界,看到人类以及自己的可能性。所以,文学不是照相机,而是望远镜,而且是窥视人心灵的望远镜。
是文学让眼睛插上翅膀,看到更大的世界。如李墨在《托尔金幻想的第二世界》中所说:文学是人类创造的第二世界。造物主创造了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而我们则创造了文学这个世界。它让人类的心灵栖息,情感被分享。
民国语文老课本里到底有什么?何平告诉我们:事实上,任何时代的教科书都有媚俗的一面。作者借此修正我们对民国教育的一些理想主义。而对民国语文的断想,看到的是当今语文教育的乱象:过分工具化和人文内涵的缺失,即把一颗文心弄丢了。
启之的《〈红舞鞋〉的诱惑》,通过观电影《红舞鞋》,而看《红舞鞋》的看者,从戏内的欲望与救赎,看戏外人生与欲望的纠缠,让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了一段熟悉的历史。李洁非的《四镇》,同样打量的是历史,通过明末江北军事重镇的沦落,探讨潜藏在历史罅隙中的人性与政治,看到的是历史上的“小人”最终酿成了颠覆国家的“大事”。对大历史作如此的小解读,或许正是以文学之眼看历史的效果,总有一份独到的分明,直逼人性的隐秘处,解构的是历史大写意的粗糙。文学把历史还原到最真切的“人”的个体身上,就可以捡拾到历史中散落的很多东西。
眼睛最敏感的莫过于色彩。画家可以墨分五色,文学的笔也不示弱。透过红楼人物的服饰,看到的是人物性格和命运。宋词元曲色彩的变幻背后,映照的是时代审美的迁移。而白居易诗歌中的“撞色”,原与他的眼疾有关,有时人生的缺陷,却可让艺术变得大红大紫。当眼睛不好使的时候,心的视力超乎想象。色彩在文学中比绘画更具丰富的意味。它不仅是真实的设色构图,更是生命之色调,或淡雅,或绚烂,或五彩缤纷,或万紫千红。
鲍贝的《在埃及》和杨好的《哈布斯堡的冬日挽歌》,行走的风景,一路看来,有异国风情,也有时间流转中的人文景致。而王小妮“月夜的火车”,只有地道的诗人之眼方能观之,她延续诗歌先锋的血脉值得肯定,而常如瑜的述评文章,其中“锋利”的断语,确实是切割王小妮诗歌的利器。
梁衡的品评文字及两篇附文是本期的看点。梁衡揭示的是别样历史和人生,是被时间逐渐淡忘的真相;让我们透过岁月的雾霭云烟,看到那些人格和生命的大境界。梁衡散文中多的是一份人的重量和指向未来的思虑,与这个时代花里胡哨的文字不大对调。这是他的风格,也是他的旨趣。
总领本期文字的是西渡对汪曾祺《受戒》叙事艺术的分析。叙事本身就是看的艺术,把看到的东西告诉别人,再让别人看更多。西渡透过对汪曾祺小说叙事方式的解释,不仅让我们看到了汪曾祺小说的肝肠肚腹,而且看到当代文学是如何以美学战胜意识形态的强制。这是对一篇小说的分析,也是对上世纪80年代前文学大叙事的解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