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往事》看时空转换对影片叙事的作用

从《美国往事》看时空转换对影片叙事的作用

对于电影来说，时空作为作品叙事所必须的基本元素，对影片在叙事上的整体效果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美国往事》除了具有传统黑帮片血腥的打斗场面之外，又给观众一种激情澎湃、诗意盎然的抒情之感，因为影片有少年时期的纯真，青年时期的豪迈、老年时期的稳重。影片成功运用时空转换实现现实和回忆交错的自由，建构起了独特的叙事方式，从而完成了一部描写友爱与对立、忠诚和背叛等细腻情感的黑帮史诗电影。

《美国往事》 时空转换 转场 叙事

电影是一门以讲故事为主的时空艺术，其本质是以故事为中心，在叙述者与接受者之间进行话语传达，以及以技术为主的时间和空间之间的时空转换，而叙事又主要包括结构、冲突、悬念等因素，时空转换主要包括时间、空间、转场等因素，综合这些因素进行合理安排和运用，从而完成创作意图的表达。

作为一部关于友情与爱情的黑帮电影，《美国往事》除了具有传统黑帮片血腥的打斗场面之外，又给观众一种激情澎湃、诗意盎然的抒情之感，因为影片有少年时期的纯真，青年时期的豪迈、老年时期的稳重。影片成功运用时空转换实现现实和回忆交错的自由，建构起了独特的叙事方式，从而完成了一部描写友爱与对立、忠诚和背叛等细腻情感的黑帮史诗电影。

一、青年——老年转换：时空点——火车站

“离开”是一无所有的青年诺德斯躲避追杀的一种选择，诺德斯与列车员的对话部分为其心境进行了了真实的写照：

列车员：“去哪？”

诺德斯：“随便，第一班车。”

列车员：“水牛城？”

诺德斯：“单程。”

这是的诺德斯面对麦克斯等好友被炸死的新闻、女友被杀、朋友肥仔被打、一百万的巨款不翼而飞等一系列噩耗的选择，他不在乎自己将去向哪里，他知道自己不会回来。诺德斯站在火车站入口旁边画满了俊男靓女的壁画面前，凄凉无助。“VISIT CONEY ISLAND”的欢迎语与此时的诺德斯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镜头切至近景，一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画面中，脸颊上那颗典型的黑痣让观众认出这是老年的诺德斯。镜头拉出，原来的火车站入口变成了一面镜子，诺德斯站在很多年前曾经站过的地方，墙上的壁画已经变成了一张画着苹果写有“LOVE”的模样。

把无限的，抽象的时间转换成有限的、形象的空间——这就是火车站这一场景给观众带来的感受，时间的厚重感通过壁画“变化”的图像以及火车站布局的“不变”传达出来，所谓的“物是人非”“触景生情”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很好的让观众感受到了诺德斯的归来。整个叙事段落观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诺德斯。女友突然被杀、好友肥仔被打的血腥场面，让观众对诺德斯充满了好奇。诺德斯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去解救他的朋友而选择逃跑？时隔这么久，诺德斯为什么回来？这一系列疑问都是22分钟的叙事带来的悬念，但观众明白一切都会得到答案，因为诺德斯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他熟悉的火车站，回到了他的过去曾经留下了各种疑团的地方。用相似性来凸显差异性，创作者在完成对观众眼睛的“欺骗”中实现其时空的转换，而观众对于这种“欺骗”，不会责怪，反而对这样的巧妙设计进行称赞。利用对环境或物品的熟悉或人物的变化制造差异性，通过对差异性的理解，通过时间的压缩，在影片的叙事上形成新的悬念，从而完成对叙事的解读，这是时空转换在叙事上的一个重要作用。

二、老年——少年转换：时空点——墙缝

看过《美国往事》的观众或许都不会忘记那场通过门缝进行时空转换的场景，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眼，对于每一个观众都能读懂对于诺德斯少年的记忆是那么的难忘与美好。

三十五年后的诺德斯来到肥仔的酒吧，与旧友仅简单寒暄几句，然后站到酒吧厕所里的马桶上，诺德斯十分熟练地拿起堵在墙上的木块向里凝神，饱含深情，逃亡三十五年回来之后一直表情冷漠的诺德斯，此时从双眼中表现出来的却是万分激动。他看到了什么？镜头缓慢推上去，从墙缝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在杂货屋里翩翩起舞的魅力少女，优美的舞姿、天仙般的容貌，摄人心魄，“难道这就是诺德斯回来的目的，为了一睹这个小女孩的舞姿？”观众的好奇心被深深地调动起来，镜头在此切回来，是一张充满好奇的少年的双眼——这是少年时期的诺德斯，故事开始讲述诺德斯少年时代的爱恋。观众完完全全地被欺骗了，然而这种欺骗却是那么的迷人，这样的让人沉醉。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年诺德斯，如何把他少年的爱恋表现出来，如何很好地从老年叙事转换到少年叙事上，通过墙缝进行时空转换的手法很好地体现了这两个关键点。观众在唯美的画面中体会到了少年第一个美丽的爱恋，这份爱恋即使跨越了35个年头，依旧是充满了美好与浪漫。时空转换对于情感的抒发起到了很好的提升。

三、老年——青年转换：时空点——飞碟

青年诺德斯离开时保险柜里是装着报纸的行李箱，老年的诺德斯回来时却是看到保险柜里行李箱装满巨款。老年诺德斯提着巨款在黑夜中行走，一个飞碟从他身后疾驰而过，时空便从老年时期转换到青年时期诺德斯刚刚出狱的时候，麦克斯接过诺德斯手上行李箱的场景中来。这种时空的转换，增强了叙事上的戏剧性，因为在充满迷惑的老年诺德斯和观众面前，最需要的就是答案，而在这样的基础上创作者又转换到过去（青年时期），会给观众一种莫名其妙的突兀陌生感，观众在目不暇接地接受来自各个时空各种讯息的时候，开始解构其情节的关联性。什克洛夫斯基曾经说过“艺术是一种体验事物之创造的方式，而被创造物在艺术中已无足轻重”[1]，观众通过飞碟来感受着时间，但观众并不关心飞碟本身，这种体验与感受因打破常规叙事而奇特，这种奇特因“增加艺术感受的难度进而延长这种感觉”[2]。先大量交代环境人物而主人公延迟出现，使观众产生突然明白是哪个时空的延迟感，从而产生等待答案揭晓的期待感，为凸出叙事悬念起到了很好的心理暗示作用。

可以想象，如果创作者不对诺德斯的三个时期（少年、青年、老年）进行七次分割，六次时空转换，其放在诺德斯心中三十五年的心结——他以为是他出卖并害死了麦克斯，这种在诺德斯心中沉积了近一生的自责因麦克斯临终的坦白带来的平静是震撼的，结果诺德斯用以德报怨的方式面对背叛自己的麦克斯，而麦克斯用跳进正在绞碎垃圾的垃圾车的自杀方式为结局。观众很难想象诺德斯的内心状态是怎样的，因为全篇对此没有叙述，而是把时空转换到了诺德斯的青年时期，他吸食着鸦片，面对着天花板，露出了微笑，这种笑与坦然与影片开头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作为观众，在看到这样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时，会找到想要的答案。

除此之外，片头和片尾的青年时空为故事中麦克斯的自责与释怀形成了环形结构和因果解释，而两次现实中分别穿插一次少年时空，一次青年时空，一前一后.少年时空构建了人物情感，青年时空构建了利益冲突，两者又形成了因果关系，而出现三次的现实时空（老年时期）正是循着麦克斯的邀请函和诺德斯追问谁是金钱的背叛者进行了一次次的探寻和解密，才使三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有了答案，老年时空作为现实时空的承担者，是全篇三个时空的叙事轴，它所占的篇幅虽然不多，然而每一次都非常关键，第一次表达疑惑交代老年诺德斯回来的原因，第二次通过看望旧友解除对肥仔独吞金钱的怀疑，第三次与贝利（麦克斯）的会面使真相大白。不难看出，这三点对于贯穿整部影片的叙事结构是非常重要的。从中可以得出这样的总结：通过时空转换的良好运用，篇幅大小的比例不再是规定叙事环节主次的衡量标准。

时空转换增加了影片叙事的悬念、实现了叙事结构的灵活性，提高了观赏者的观影积极性，观众作为艺术接受者，在欣赏的过程中大多按照创作者的意图线性接受故事内容本身，而通过对时空进行多次转换之后，让观众对诸多线索根据自己的审美经验进行分析猜想，从而大大增加了观众思考的参与度，使叙事更加精彩。

注释

[1][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 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P142

10.3969/j.issn.1002-6916.2012.01.033

付彬彬，辽宁师范大学影视传媒系讲师。

王芳芳，辽宁师范大学广电专业本科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