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在全球拥有众多的影迷和较高的票房号召力,《电影艺术词典》对恐怖电影的定义是:“专门以离奇怪诞的情节、阴森可怖的场景和音响吸引观众好奇心的故事片”[1],而《不列颠百科全书》则对其诠释为“一种气氛阴森、题材可怖、通常包含一些暴力事件并立意使观众毛骨悚然的影片”。由此我们初步得知,恐怖电影之所以让人们感到恐惧,主要是因为利用了电影独特的视听表现手段和题材预设,激发出了潜藏在观众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本能恐惧。
目前的恐怖电影大致分为五种类型:科幻类恐怖片、生命变异类恐怖片、心理变态类恐怖片、灾难类恐怖片和灵异类恐怖片,东方以灵异类恐怖片为主。所谓灵异类恐怖片是指以鬼怪幽灵作为主要表现对象,描写人类死后幽灵不散、留存人间、残害生命、制造恐怖的影片。此类影片的拍摄主要集中于日本、韩国、泰国,尤以日本的恐怖片为胜,经典作品有《午夜凶铃》、《鬼娃娃花子》、《鬼水凶灵》、《富江》系、《咒怨》系列等等,有些已经被美国翻拍,同样取得了很好的震撼效果,由此可见此类电影的魅力所在。
作为恐怖类型电影中一种典型的组成,灵异类恐怖片中恐怖效果的营造也大都是程式化了的,这些程式被电影创作者发展、组织、融合起来,构成了灵异类恐怖片所共有的符号系统。本文就以此为出发点简要探讨一下灵异类恐怖片中恐怖效果的制造程式。
首先,关于镜头控制的运用上,不同的镜头控制可以组合成不同的表意呈现,在灵异类恐怖片中,导演往往偏重于采用能够给观众带来极大视觉冲击力的特写镜头以及表现冥冥之中掌握控制力量的俯视视点和跟镜拍摄来制造恐怖。
1、特写镜头。在灵异类电影中特写镜头是很普遍的一个表现恐怖的手段,它能将演员细微的表情传达给观众,这样我们就能强烈的感受到画面带来的恐惧。如:《午夜凶铃》的结尾部分,当贞子从电视机爬出来时,影片最后给了一个贞子眼睛的特写:圆睁的双眼、下翻的眼珠以及露出来一大半的眼白,这样的特写带给观众的恐怖效果绝对不容小觑。再比如《咒怨》中女家庭教师不断听到咯咯的声音,当她走出门去却见到一只黑色的猫,门外的一切都已变得陌生阴暗,因为恐惧她钻到壁橱里,此时一片漆黑,她打开打火机呈现在眼前的同样是一个特写:圆睁得眼睛里流着血水的伽椰子的脸!由于特写镜头本身具有的特点和优势,在恐怖片中经常出现愈加顺理成章。
2、俯视视点。这种视点占据着高处,一般用来展现屋子或场景的空荡。从视觉经验上看,冥冥之中象是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控制力,带来一种压迫感和压抑感,常用来表现人物面临危险、遭到威胁、或内心不安的情况。俯视着闯入屋子里的人。这种视点在灵异类恐怖片中它代表着邪灵势力俯瞰着外来者,外来者必死。比如每一个进入凶宅的人导演都会给予一个俯视视点,而镜头里的人物是那么的渺小和软弱,结尾必定逃脱不了灵异势力的血腥残害,不管是毫不相干的路人、邻居、入住者还是曾经深爱过的小林俊介 。
3、跟镜拍摄。跟拍镜头有两方面的特点:一方面,跟镜头可以使观众与剧中人物保持同等的行进速度,缓慢的跟镜头能将剧中人探索未知领域时的恐惧放大,观众在心理上和感官上可与角色共同经历恐惧的情绪。另一方面,摄影机可以模仿另一种眼睛,让观众产生剧中人物被跟踪处于危险境地的感觉。跟镜头在灵异类恐怖片中的运用范例数不胜数,从小林俊杰来到凶宅家访俊雄,镜头一直跟拍揭示谜底,到理佳来到鬼屋沿楼梯一步一步向前走,缓慢的跟景拍摄使观众与剧中人物一起感受紧张恐怖的心情和气氛,营造恐怖期待,进而深入故事其中,在为主人公捏一把汗的同时也被出现的恐怖视像吓到。
日本人相信万物有灵论,对冥冥之中存在的鬼神充满敬意,因此日本的恐怖文化产业相当发达,从小说、戏剧到漫画均有所展现,其中民间传说、鬼神故事更是成为日本电影中的重要元素。单就灵异类恐怖片而言,类型化的叙事策略在制造恐怖效果上也是功不可没、有章可循的,概括起来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我国著名影视编剧俞白眉先生认为:“那些外表柔弱的人,一旦变成了鬼,往往是最可怕的。比如老人,比如儿童,比如女子。”而日式恐怖片中的怨灵形象恰恰以老人、女性和儿童为主,象《富江》系列中杀不死的女孩富江,象《咒怨1》中的伽椰子和俊雄,《咒怨2》中的黑少女、《咒怨3》中的老妇人,象《鬼水凶灵》中的小女孩河合美津子。在现实社会中,老人、女性和儿童的角色往往处于弱势的地位,他们生前遭受不公平的待遇,非正常死亡后魂灵积怨很深拥有了超自然的力量,于是呆在被害的地点展开血腥的报复。这是日式恐怖片中惯用的人物设计,配以能剧的化妆后,怨灵们大多是一张异常苍白的面容,这样的人物设置与传统的御灵观相契合[2],体现着日本民众的情感认同。
鬼故事一般是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展开的,多为生活化的内景,屋里昏暗,有狭隘幽长的走廊,有长长的楼梯和特殊的阁楼,有镜子,有虚掩的门,这些恐怖符号几乎在每部恐怖片里被呈现,也构筑起灵异类电影特有的空间恐怖氛围。日式恐怖电影是真正高级恐怖电影的开拓者,它的恐怖在于“描绘现实中的险象,不用刻意夸张,即把日常生活中的危机变成步步惊心的恐怖” [3]。例如恐怖发生的空间往往是普通的民居、学校,道具也是日常用品,如《午夜凶铃》中的电话、录像带;《富江》中的镜子、水;《鬼娃娃花子》中的玩具娃娃等,这些都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借此传达出这样的信息:即便在最寻常的生活中,也处处潜藏着非人的超自然的恐怖力量,恐怖或死亡或许就在自己身边。再者,灵异类恐怖片中的时间往往被处理成现在对原来发生故事的发现,“强调历史的延续,即所谓的时间轴” [4]。一件很久之前发生的悲剧或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纠葛,以诅咒的方式散播到每一个接触到的人身上,比如伽椰子和俊雄,比如贞子,现在的人受到超自然力量的诅咒,以残忍血腥的方式结束他人和自己的生命,把恐怖的影像深深地植入观众的脑海之中。
留白与日本的传统文化有紧密的关系,无论是在绘画、小说、电影中,日本人都比较注重写意的表达方式,他们不会把全部的东西展现出来,而是截取冰山一角,虽寥寥数笔却引人遐想,运用观者自己的头脑和思维发挥想象,正所谓想象的力量无穷大,当观众融入到虚无缥缈的恐怖意象以及层层蔓延的恐怖气氛之中时,一个眼神,一段音乐,一滩鲜血就足以使得人们不寒而栗。在日本的灵异类恐怖片中一般不会完整再现恶鬼的真容,多是通过对眼睛、身影甚至头发来引发观众的想象,营造恐怖的张力。
灵异类恐怖片的导演常常不会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电影结束并不代表着制造恐怖的始作俑者永远消失,正如《午夜凶铃》中,浅川仍然被爬出电视的贞子吓死、《富江》中被警察烧的灰飞烟灭的富江还是重组飞了出去,《咒怨》中通灵的女人依然在那座阴宅的外面看到了窗户旁边的伽椰子一样,恶灵无法被消灭,恐怖会继续留在人们的身边。这种开放式结尾大大增强了影片的戏剧张力,加剧了观者的自我观照和联想,使得恐惧的氛围愈加蔓延。
声音是制造恐怖效果的最重要的一种手段,有人说,胆小的人看恐怖片最保险的方法是关掉声音,由此可见如果没有声音的话,大部分的观众应该都敢去看恐怖片。在一部恐怖电影中,它们所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
声音包括音乐、音响和人声,不过在恐怖片中,寂静也可以视作是一种特殊的声音手段,无声影像导致的恐怖效果不一定比有声影像差。比如当主人公推开一扇未知的门或探寻一个未知的领域时,无声的效果会明显强化恐怖期待。更多的时候我们能简单的通过音乐的起承转合知晓恐怖的画面是否将要出现,然后相应的做好心理准备,这样恐怖的效果就会减半,所以日本的恐怖片导演会另辟蹊径采用突如其来的强音配合阴暗血腥的画面营造双重的视听氛围。《咒怨》中,母亲回到家发现儿女都不在,等她放好东西感觉有个人走上了楼梯,沿途都是血迹,看身影像是女儿,于是她跟上去叫着女儿的名字却收不到回音,此时的她处于下方,期待着女儿回过头来应答,“女儿”处于楼梯上,背对着她,位置是高处,然后在“女儿”缓慢转身露出血淋淋的少了一个下巴的脸时,导演利用轰然作响的强烈的音乐辅助画面,其恐怖震撼的力量不仅让剧中的母亲失语更是让观众惊恐万分。
音响常出现的场景是黑暗中突然响动的东西,可能是跌落在地的杯子、椅子,可能是一只踱步的猫,可能是风吹动吱吱作响的门窗等,当然这些只是具体的意象,有很多则是未知的事物,导演们通过音响的反复出现强化我们内心的恐惧感。例如佐伯刚雄残忍将妻子的头拧的“咯咯”响的声音和俊雄每次出现时,长得很大的口中发出凄厉的猫叫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这两种音响构成恐怖意象出现时的预兆,参与了叙事,推动了影片的故事情节,为恐怖片中音响的设置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综上所述,笔者大致概括出了灵异类恐怖电影为达到恐怖效果所采用的一般的制造程式。随着人民生活节奏的加快,工作压力的增大大,恐怖电影因其独特的视觉冲击成为人们释放苦闷的重要途径,人们希冀通过极度的惊吓来获取极度的愉悦和解放,于是,恐怖电影的市场需求日趋增大,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采用一贯的恐怖效果的制造程式必然会被观众慢慢厌倦和唾弃,也就必然达不到理想的票房,因此正如导演和观众之间的一场智力游戏,恐怖程式的制造必须常出常新,出乎观者意料之外,才能达到使人恐惧的目的,才能取得更好的发展。
①《电影艺术词典》 许南明 中国电影出版社 2005年 第72页
②《御灵:日本式的恐怖》 王海威《当代电影》2005年第5期 第93页
③《厄夜之花—50部不能看的电影》 王樽东方出版社 2006年1月 第171页
④《西方和日本的恐怖电影视觉元素的设置与中国恐怖电影展望》 吴希媛 《电影文学》 2007年21期,第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