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者走心
走进毛冬华老师的家,中西交融的混搭方式恣意地生出随性而特别的美感。一面宽3.6米、高2.4米的木板被钉在墙壁上,日常的时光里,这里便是她站着作画的地方。闲暇午后,泡一杯咖啡或者浓茶,看看窗口外面的风景,慢慢地感受寻找作画的灵感。在纷乱的都市生活中,这样的时光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愈发显得弥足珍贵。“我始终在我的心中保留一片净土,心飘在空中什么也做不好。” 愉快平静的心情能够给毛冬华带来好作品,于是她给自己定了规矩:心浮的时候回避作画。气躁的时候,她便会抬头看看墙上悬挂着的《孤舟烟波图》,研磨调心,内心便开始宁静下来。
心静便能在身边熟悉的事物中找到美感。2005年的时候,偶然的机会她开始了对家中帘子的创作,着迷于竹帘内外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视觉意象。常常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感受到静谧而别致的意趣:方正细密的竹帘,由一根根看似单一的竹帘线条组成,与帘后一角虽被遮掩却舒展着的花草形成反差。在笔尖接触纸的一刹那,有时干涩有时饱和的点慢慢地延展开来,线条变化自如,富有张力,生出许多做水墨画的乐趣来。
善于观察生活的她渐渐地开始发现了窗外的风景。“熟悉的事物陌生化就是艺术吧。” 她喜欢从窗口眺望我们可能习以为常的风景:底楼人家错落有致的花园,中式抑或西式,乱糟糟抑或干净整洁……从院子的风格中,毛冬华用心体会着院子主人的生活态度,行为性格。在她眼中,以家中的窗户为框,所有外面一如往日的风景都可以是她创作入画的源泉。
“我们生活的环境发生了变化,想要刻意地模仿古代人的内容、心境很难。所以我想把当下的生活环境也用水墨画下来。”于是,对生活十分用心的她,开始了对周围建筑的水墨画创作。
儿时梦呓
通过对周围建筑的描绘,毛冬华老师不断地在传达着对上海这座城市浓厚的感情。上海弯弯曲曲的道路来源于码头文化的渗透——市场设立在哪里,路开到哪里。错落有致的房屋汇成了零乱的城市分布,却也生出许多随意的美感。从小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见证上海的变迁与发展,兴旺与繁荣……在她眼中,见证一个城市的发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1992年的时候,上海只有人行天桥,慢慢地内环开始建设,却只有两条车道;再后来南北高架、延安路高架纷纷建起,中环外环开始投入使用。除了新建筑的描绘外,毛冬华对老建筑也有特殊感情,即使像新村这种本来毫无艺术性可言的房子,在她的印象中却充满了那个时代的回忆。
住房的变化,是城市发展变化重要的一部分。小时候,毛冬华一家住在市区的老房子里,公用浴室里浴帘总是很冰凉,时至今日,这个感觉对她来说仍然记忆犹新;在老房子里,她唯一的娱乐是一个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每当暑假洗好碗后,她就打开半导体,聆听这个长长方方的物体里悠悠扬扬地传出评弹《再生缘》,幸福的感觉至今还涌上心头;经常和伙伴们结伴去泡三分钱一个热水瓶的冰水,每次都要排八百米S形的队伍,有一次在回来路上还打碎了一个,足足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她常常和女儿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这些回忆激发了她许多作品创作的灵感。“我很幸运,也很幸福。女儿这一代一出生什么都有了,缺少了一些甜中忆苦的感受。” 在毛冬华眼中,在上海生活着的人们,都会有自己一套生活方式,或者精致,或者顾家,偶尔会有朋友聚会,但人和人之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生活在上海这座城市,她用自己的画笔写意着这座城市的变迁发展,这座城市也在潜移默化中赋予她随性大气的性格,她的水墨画作品里更是融入了上海人骨子里的个性——海纳百川,兼容性强,能够同化人家,也可以被人家同化,但又不失相对独立的东西。能做到能够保持自己的特点,不邯郸学步,同时也能兼容并蓄别人的优点,这些都是这座城市赋予她最大的财富。在采访过程中,她不只一次地提到了一个词叫“时空感觉体验”。25年为一个期限,25年以上才能有这个感觉。对画家来说,毛冬华老师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正在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当然这既需要对生活特别的热爱,也需用心观察周围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