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分析

夏晓婷

(内蒙古财经学院 研究生处，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GDP由1978年的3645．2亿元增加到2010年的74837．2亿元①，人均GDP由1978年的381元增加到2010年的5594．4元。但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收入差距问题日益严重，且主要表现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1978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43．4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133．6元;2010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564．5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1104．1元。城乡居民收入的人均绝对差额由1978年的209．8元增长到2010年的2460．4元，相对差额由1978年的2．57倍增长到2010年的3．23倍。

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国内外学者对此进行了相关研究:Arthur Lewis(1954)在两部门模型中指出，经济增长最初集中体现在城市现代工业部门，而传统的农业部门工资率则维持在生存水平。由于现代工业部门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很高，但就业机会有限，这样就首先使现代化部门和传统部门之间的收入差距迅速扩大。在城市内部，收入不平等程度也随着现代化部门的不断扩大而上升，且比停滞的传统部门内部还严重。Kuznets(1955)率先对经济增长与收入差距的相关性作了开创性研究，并提出了著名的“倒U”假说，认为一国在经济增长的初期阶段，收入分配不均等程度会上升;而在经济增长的中期阶段，收入分配不均等程度会趋于稳定;在经济增长的后期阶段，收入分配不均等程度则会不断下降。赵人伟(1999)运用中国各省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截面数据检验“倒U”现象，其结论并不支持“倒U”假说。洪大用(1995)、林毅夫(2000)、李佐军(2000)和陆铭(2000)等认为，长期以来向城市倾斜的经济发展战略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城乡收入差距。周文兴(2002)研究发现，在长期关系中经济增长与收入差距之间呈正相关。Ravallion(2004)通过实证研究得出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是导致城乡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刘力、付诚(2005)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增长与基尼系数进行了分析，得出我国经济在保持高速增长的同时，基尼系数也呈现不断扩大的趋势，城乡差距、区域差距及行业差距都很明显。王德文(2005)通过对1978－2003年的全国和各省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得出经济增长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大致分为两个阶段:1980－1990年的经济增长具有收入均等化效应，而1990年以来的经济增长不具有收入均等化效应，其带来的成果并没有让城乡居民平等地享有。刘霖、秦宛顺(2005)运用Granger检验分析了GDP增长率与人均收入基尼系数之间的因果关系，研究得出两者互为因果关系。未良莉(2006)通过将城镇居民的基尼系数、农村居民的基尼系数及城乡收入比分别与人均GDP进行Cointegration分析及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得出城乡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之间具有显著的双向因果关系。王韧(2006)用省级面板数据分析了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变动的影响因素，研究得出“倒U”假说在中国是不成立的。张嫘、方天堃(2007)通过实证分析表明，经济增长无论在长期还是在短期，都是构成城乡收入差距变化的原因之一，而城乡收入差距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则仅表现在短期内。丘京南(2007)认为，1978－2005年的城乡收入差距变化可分为四个阶段:缩小－扩大－再缩小－再扩大，并通过研究城乡收入差距对城乡消费结构、对城乡经济结构以及对工农业协调发展和宏观经济三个方面的影响，得出城乡收入差距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极具危害性的。曾小彬、刘凌娟(2008)通过构建多变量回归模型，认为影响中国城乡收入差距的因素按作用大小依次排序为:二元经济结构、城市化水平、经济增长水平、对外开放中资本流动性、金融发展规模、金融发展效率、农村物质存量水平、财政支出力度，且这些因素可解释中国城乡收入差距的93．1%。贠鸿琬(2009)通过对河南省数据的研究表明城乡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之间既存在长期的稳定关系，也存在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陈安平(2010)运用面板协整与因果关系检验，认为中国城乡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的稳定关系，但因果关系并不明显。

由于学者们研究的视角、测算城乡收入差距所选取的指标、运用的实证方法以及使用的数据资料有所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存在一些差别。本文将基于中国1978－2010年的数据，对城乡收入差距与人均GDP进行Cointegration检验，建立误差修正模型，并通过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进一步证实二者之间的关系。

二、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

在变量的选取过程中，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连续性等因素，最终选取1978年－2010年城乡居民人均收入的绝对差额(URID)作为衡量城乡收入差距的被解释变量，选取同期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PGDP)作为解释变量反映经济增长状况，并采用Eviews6．0进行统计分析。样本数据共33个，数据来源于2011年《中国统计年鉴》和《新中国60年》。为了消除价格变动的影响，用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978年=100)将URID和PGDP分别折算成实际值(见表1)。由于数据的自然对数变换不改变原来的Cointegration关系，并能使其趋势线性化，在一定程度上还可消除时间序列中存在的异方差现象，所以对变量取自然对数，变换后的变量分别用LNURID和LNPGDP表示，其变化趋势见图1。从图1可以看出，LNURID和LNPGDP两个变量序列有大致相同的趋势，说明两个变量之间可能存在Cointegration关系。为了研究中国经济增长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由此设定的模型是LNURIDt=α+β LNPGDPt+ μt，式中，α 和 β 是参数，μt是干扰项。

表1 1978－2010年全国城乡收入差距及人均GDP单位:元

(二)变量的平稳性检验

在进行协整分析之前，首先要对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确定变量LNURID和LNPGDP的单整阶数。根据协整理论，只有具有相同单整阶数的两个变量才有可能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因此，在对变量间进行协整分析时，首先用单位根检验(Unit Root Test)方法来检验时间序列的单整阶数。本文采用较为常见的ADF检验，LNURID和LNPGDP及其差分序列的具体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变量序列的单位根检验

由检验结果可知，原序列LNURID和LNPGDP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是非平稳的，而一阶差分序列DLNURID与DLNPGDP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是平稳的。因此，LNURID和LNPGDP均为一阶单整序列，即LNURIDt～I(1)，LNPGDPt～ I(1)。此外，由图2也可以直观地看出，LNURID和LNPGDP的一阶差分序列是平稳的，这就具备了建立误差修正模型的前提条件。

图1 LNURID和LNPGDP时序图

图2 差分序列时序图

(三)Cointegration检验

由于变量的非平稳性，不能使用最小二乘法建立简单的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相关关系，而需要考虑这些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Cointegration检验的基本思想是:尽管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序列为非平稳序列，但是它们的某种线性组合却呈现稳定性，则这两个变量之间就存在长期稳定关系，也就是协整关系。由以上分析可知，两个变量均为一阶单整，符合进行Cointegration检验的前提。下面利用Engle－Granger两步法来检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和经济增长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具体检验步骤如下:

第一步，建立LNURID和LNPGDP的长期均衡回归模型，用OLS法对其进行回归估计，结果如下:

第二步，对回归方程的残差序列et进行平稳性检验，若是平稳的，则LNPT和LNPG是协整的，反之，则不是平稳的。对残差序列做单位根检验，其ADF检验结果，见表3所示。

表3 残差序列的单位根检验

从表3可以看出，残差序列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是平稳的。因此，在1978－2010年间，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和人均GDP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即协整关系。协整回归方程是高度显著的，可以认为，在长期中人均GDP每增加1个百分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将增大约0．96个百分点。

(四)误差修正模型(ECM)

Granger定理表明，如果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则一定存在描述变量之间由短期波动向长期均衡调整的误差修正模型。根据前文得到的城乡收入差距和人均GDP的协整方程，将协整方程的残差序列作为误差修正项ECM，利用一阶差分序列和前期误差序列，建立以下误差修正模型:

其中 ECMt－1表示滞后一期的误差修正项，即ECMt－1=et－1，模型回归结果如下:

检验结果显示，模型拟合程度较好。误差修正项系数为负，符合反向修正机制。以上误差修正模型中，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短期波动可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短期人均GDP波动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偏离长期均衡的影响。误差修正项系数的大小反映了对偏离长期均衡的调整力度，当短期波动偏离长期均衡时，将以(－0．072146)的调整力度将非均衡状态拉回到均衡状态。这就保证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和人均GDP之间存在着长期的均衡关系。

(五)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Cointegration检验的结果证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与人均GDP之间存在某种长期的协整关系。但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还需要进一步检验。由于变量LNURID和LNPGDP均为I(1)过程并且具有协整关系，故可对其进行因果关系检验。由统计软件Eviews6．0得出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LNURID与LNPGDP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结果表明，在滞后阶数1－3的情况下，LNPGDP不是LNURID的Granger原因的概率很小，在5%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说明LNPGDP是LNURID的Granger原因，两者之间存在单向因果关系。也就是说，经济增长加剧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

三、结论与启示

在1978－2010年间，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与人均GDP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人均GDP每变动1%，城乡收入差距就会同方向变动0．96%。这说明中国经济增长加剧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伴随着经济的高增长，中国城乡收入差距会不断地扩大，而且由于财富积累的马太效应，这种关系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还可能会继续持续下去。从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的结果又可看出，经济增长引起城乡收入差距的单向变动，这与现实也是相符合的。由于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只存在负面影响，若任由这种趋势发展，既会影响社会的稳定，也会给经济增长带来一定的阻碍。因此，需要依靠政府的力量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进行有效的控制:加快推进农村城镇化进程，改革户籍制度，逐步实现城乡一体化，使城乡居民享有平等的机会与权利;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建立健全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建立公正透明的分配机制，努力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增加农民的收入渠道，提高农民的财产性收入;大力推进农村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提高农民自身素质，实现农业生产向集约化、高效益转变;充分发挥财税政策的调控作用，加大对农村的转移支付力度，逐步扭转城乡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趋势。

［注 释］

① 2010年的绝对数据已用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978年=100)折算成实际值，下同．

［1］ Simon Kuznets．Economic Growth and Income Inequality［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55，(45)．

［2］ 周文兴．中国城镇居民收入分配与经济增长关系实证分析［J］．经济科学，2002，(1)．

［3］ 刘霖，秦宛顺．收入分配差距与经济增长之因果关系研究［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7)．

［4］ 王韧．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变动的成因分析:兼论“倒U”假说的适用性［J］．统计研究，2006，(4)．

［5］ 张嫘，方天堃．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变化与经济增长的Cointegration及因果关系分析［J］．农业技术经济，2007，(3)．

［6］ 贠鸿琬．河南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的Cointegration及因果关系分析［J］．河南科学，2009，(7)．

［7］ 陈安平．中国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的面板Cointegration与因果关系研究［J］．经济经纬，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