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小子的呼麦

北董

欧阳凯的头发不够茂盛，而且发梢儿黄不拉叽的，因此大家都叫他“黄毛小子”。黄毛小子可是老师眼中的头疼人物。“黄毛小子如果现在说退学，我都不会拦他。”班主任仇兰兰背后曾经多次这样痛心疾首地说。

后来仇老师调走了。新来的班主任是个“黑毛小子”——这是黄毛小子欧阳凯说的。这老师的头发过于黑，过于密。“黑毛小子”叫蒯如荆，二十多岁，教音乐。一般说来，班主任都是教主课的，不知道学校怎么搞的，弄个教音乐的来凑数。

不过，音乐老师做班主任也有优势，譬如这次“六一”文艺汇演，班上就准备排《一只不死的草原鹰》的歌舞，还有配有打动肝肠的朗诵词。只是让大家奇怪的是，蒯老师跟同学们推荐的主唱欧阳凯，理由是他会呼麦。

呼麦，是一种喉音演唱艺术，是图瓦文的中文音译。演唱的时候运用特殊的技巧，一个人同时唱出两个声部来：声带发出的，是低沉的基音；而口腔发出的，是高亮的泛音，形成罕见的双声部形态。

听了蒯老师的解释，马上有人提议，“欢迎欧阳凯整两口呼麦吧！”掌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我……”欧阳凯被吓住了，“那我试试。”

他唱了一句悠长起伏韵味十足的“噢伊……喂……”。大家看着他口型时圆时扁的变化，聆听着那奇妙的不知所出的声音，都陷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原来就是这呼麦，这是欧阳凯看电视时跟着学的，没想到还这么高级。

第二天，欧阳凯，成了众人瞩目的大人物。消息很快传到外班，不少人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会说，“啊，這人就是欧阳凯……”“他会呼麦呢……”欧阳凯的心里有了一种期待。究竟期待什么呢？他—时也不太明白。

排练之前，蒯老师要欧阳凯保证不耽误学习。欧阳凯很享受现在的感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排练《一只不死的草原鹰》很不容易。欧阳凯虽然会呼麦，却并不懂得乐理知识，也不太识谱。蒯老师已经成为他的朋友，耐心地教他，没几天，他就成了出类拔萃的音乐尖子。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黄毛小子和黑毛小子在城东的红蓼河边坐了一会儿，就轻轻松松地撂躺在草地上了。

“记得你答应我，决不因为排练节目影响学习！”蒯老师郑重其事地跟欧阳凯说，像谈判。

“没有啊。您还看不出来吗？我每天都写作业了！”欧阳凯说得很有底气。

“我看见了。你们组长跟我表扬你了。”

“你觉得功课特难吗？”

“不难。过去觉得难，也怪，现在觉得不难了。”

……

《一只不死的草原鹰》演出那天，蒯老师看见，欧阳凯的呼麦出神入化，整个节目演出非常成功。

李苏杰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