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价调整对我国经济的影响

□文/尤培培

（国网能源研究院 北京）

一、引言

电力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也是重要的公用事业。电价不仅是电力企业的生命线，也关系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与国民经济其他产业成本直接相关。目前，价格是政府宏观调控重要的经济手段之一，可以有效地引导产业的合理布局和资源的合理配置，在调整产业结构、要素结构、区域结构、需求结构和城乡结构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优势。电价作为影响范围最广、调控最为灵活、效果最为直接的价格指标，在宏观调控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主要表现在：一是电价优惠政策的扶持作用。通过制定实施优惠电价等鼓励性的价格政策，通过一系列价格优惠政策的扶持作用，形成鲜明的政策导向和激励效应，引导社会资源的流向和产业的优化升级；二是差别电价政策的导向作用。根据节能减排的需要，深化环境资源价格改革，制定差别电价政策，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建立有利于节能减排的电价机制；三是优良电价环境的助推作用。通过电价监督检查，规范电价秩序，有利于减轻企业负担，增强企业发展的优势，助推企业的长远发展。因此，调整电价将会对国民经济产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近几年来，由于政府过度担心电价调整对CPI的影响，煤电价格联动机制执行不及时、不到位，不仅影响电力安全供应，也影响公众对电力市场化改革的信心，导致社会对“市场煤、计划电”的持续诟病。电价改革迫切需要摸清电价调整对国民经济、人民生活产生的影响，是政府加快电价改革、制定电价调整政策迫切需要的前提。

目前，从电价调整与经济社会影响研究来看，很少有学者在这方面进行深入研究，研究方法主要集中在定性分析方面。在定量分析方面，仅有较少的文献采用CGE模型进行了尝试。张友国采用CGE模型对中国的电价波动与产业结构变化进行了实证研究。Richard F.Garbaccio利用CGE模型对我国价格改革政策进行了模拟研究，测算了价格改革对国民经济各部门和整个经济体的影响。Denise Eby Konan和Anders N.Hoffmann等人利用CGE模型，专门研究在垄断市场上的CGE定价模型，这对于我国具有垄断性质的电力市场定价模型具有非常大的借鉴作用。此外，CGE模型是一种重要的政策分析工具，在国际贸易、税收政策、环境保护和经济改革中广泛应用，为CGE模型进行政策研究积累了大量经验。借鉴CGE模型的建模经验，通过对CGE模型的改进，使CGE模型完全可以适用于电价政策研究。

二、电价CG E模型构建

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是对一个经济体进行量化的模型，该模型描述的不仅仅是某个经济部门或某个经济主体的行为，而是整个经济系统的运行情况。基于一般均衡理论，利用我国投入产出表及能源平衡表，构建一个多部门、多种产品的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通过对国民经济系统部门间因果互动关系的模拟，研究电价调整对国民经济发展的影响。

本文所构建的我国电价CGE模型包括42个生产部门，其中1个农业部门、25个工业部门和16个服务业部门；2种生产要素，分别是劳动力和资本。模型的数据主要来源为基于2007年我国投入产出表编制的2007年社会核算矩阵（Social Accounting Matrix，SAM）。

所有的生产部门均采用规模报酬不变的生产技术，并按照成本最小化原则进行生产决策。生产过程采用多层嵌套的CES函数和Leontief生产函数描述生产要素之间的替代或互补关系。在进口方面采用Armington假设，模型假设国内的进口需求变化不会影响进出口的国际价格。出口需求用不变弹性的需求曲线描述，其价格弹性较高但不为无穷大。

居民收入主要来自于资本和劳动，还来自于企业分配的利润、政府和国外对其的转移支付。居民支出采用扩展的线性支出系统（ELES）。政府从生产者、居民和国外部门征收税，向居民提供转移，以及购买公共产品。政府消费和投资需求采用固定支出份额的函数刻画。中间投入的合成商品部分、居民消费以及其他最终需求形成了对同一类Armington合成商品的总需求。

表1 不同程度电价总水平上调各部门价格变动情况

模型中政府的实际支出外生，所有的税率和转移支付固定，而政府的实际储蓄内生。各种投资支出的总和等于各种储蓄的总和，各类储蓄包括企业储蓄、居民储蓄、政府储蓄、国内其他地区和国外资本流入，模型采用新古典闭合原则，即总投资是由各储蓄组成部分之和内生决定的，即模型由“储蓄驱动”。汇率是模型的价格因子。

为简化起见，我们假定整个经济社会除一个垄断行业——电力的生产和供应业外，其他行业仍为完全竞争行业，非完全竞争假设将直接改变价格模块中的定价方程。在电价外生的情况下，电价在模型之外依据我国电价的实际情况设定，相应对价格方程等进行调整改进。一般来讲，外生变量不受模型供给和需求的影响。我国销售电价由政府制定，价格变动往往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不能及时反映供给和需求的关系，故采用电价外生，而其他部门价格内生，价格模块和生产模块中的方程做相应调整。电价外生的设定使模型能够更直接地模拟电价政策对我国经济社会的影响。

三、实证分析

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是一个对经济生活整体的全局模拟，每种产品和要素市场都联系在一起，各部门产品的内生均衡价格由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决定，当电价作为外生冲击发生变化后，将会对经济体产生一系列影响。本文设定了5%、10%、15%和20%四个电价总水平调整方案，运用电价外生CGE模型进行模拟，在不同调整方案下，各主要相关部门产品价格的变动状况如表1所示。（表1）

电价上调引致了各个部门价格的不同程度上升，为了维持原有的利润水平，各部门的生产厂商将提高各自产品的产品价格。不同程度的电价调整对部门产品价格的影响是不同的，但总体来看，电价调整对工业部门的影响大于对其他部门的影响，对高耗电部门的影响大于对其他相对耗电较少的部门的影响。受电价提高影响最大的五个部门分别是：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金属冶炼压延加工业、化学工业、采掘业和金属制品业。

在CGE模型中，部门产品价格的变动通过部门间的相互联系传导到各个相关部门，引起部门价格和产出水平的变动，而部门价格和产出水平的变动，势必会对贸易部门的进出口水平、居民和政府部门的消费水平、国内生产总值（GDP）等产生影响，具体如表2所示。（表2）

表2 电价上调对宏观指标影响

可以看到，在电价变动幅度为5%～20%的情景下，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分别上升0.4～1.2个百分点。一般认为，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范围内的变动是温和的，可以接受的水平，因此电价上调在15%以内，完全在居民可承受范围内。调高电价以后，全社会的总产出水平随电价提高程度的增加而相应下降，且下降程度与电价提高程度呈非线性关系。随着产出水平的下降，国内生产总值（GDP）也呈现下降趋势。在不同程度的电价上升幅度下，进口额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出口额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进出口总额的变化幅度取决于各种商品的替代弹性和转换弹性值。

四、结论及建议

从电价调整的部门影响来看，无论是价格影响还是产出影响，受电价变动影响最大的几个行业主要有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化学工业等，都是经济体系内的高耗电行业；从测算结果来看，电价的调整传导到消费品后，对消费者物价指数的影响并不大。电价调整10%时，CPI变动约为0.6个百分点，总产出仅下降0.31%、GDP仅下降0.24%、出口量仅下降0.31%，由此可见，调整电价水平，有利于抑制高耗能行业的发展，有利于促进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而电价的上调对宏观经济指标的收缩影响程度非常有限，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从2004年煤电联动机制建立以来，政府多次调整上网电价和销售电价水平，但从近几年电价调整情况来看，由于CPI高企，政府在进行电价调整时，常受限于CPI影响，造成电价水平调整不及时、不到位，对电力行业的发展带来影响。从电价调整对国民经济宏观指标的影响来看，即使电价上调10%，CPI仅上涨0.6%，影响非常有限，建议政府在电价上调10%以内，不应过分看重CPI影响。进一步优化煤电联动机制，建立电价与电煤等一次能源价格联动机制，当一次能源价格变动达到联动标准，自动调整电价水平，以及时反映发电成本变化，保障电力可靠供应。

在我国经济发展中，产业结构不合理、能源资源约束等成为我国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中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从电价变动的部门影响看，不同部门受电价影响的程度是不同的，电价的调整重点将对高耗能行业发展产生抑制作用，而对其他行业的影响非常小，政府可以进一步有针对性地实行差别电价制度，适当提高电价水平，有利于促进我国产业结构转型，抑制高耗能产业的发展，并通过价格杠杆作用，及时反映能源稀缺程度，引导资源的合理配置和高效利用。同时，要注意电价调整的幅度，避免过快调整电价产生的负面效应。

[1]张国友.电价波动的产业结构效应——基于CGE模型的分析.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0.4.

[2]Richard F.Garbaccio.Price reform and structural change in the Chinese economy：Policy simulations using a CGE model.1994.6.1.

[3]Denise Eby Konan，Ari Van Assche.Regulation，market structure and service trade liberalization.Economic Modelling，2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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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Rosen，Harvey S.，Public Finance，Irwin/McGraw-Hill Company，1999.5.

[6]Everett B.Peterson，Huey-Lin Lee.Implications of incorporating domestic margins into analyses of energy taxation and climate change policies.Economic Modelling，20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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