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

[美]马丁

一位父亲面临着两难抉择：是在急流中紧紧拉住自己6岁的儿子，还是去救一对正处于困境中的夫妇？

当凯科斯群岛的导游们带着一群游客坐船驶向加勒比海时，诺亚·雅库瓦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将要看到的鱼儿。6岁的他说服了爸爸马亚·雅库瓦带他参加这次潜水游。在多伦多当家庭医生的马亚和儿子穿上救生衣和脚蹼，但决定用自己的游泳眼镜，并且不戴呼吸器。父子俩装备好后就一起跃入了碧蓝的海水里。

不一会儿，小诺亚一下子就找到了3条小鱼。马亚还带了一些小面包屑下水，他把面包屑放在诺亚的游泳衣上，鱼儿竞相在他身上啄东西吃。诺亚抓着爸爸结实的胳膊漂浮在鱼群中。他们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不经意间，马亚抬头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在游泳。

为了观看更多在深水区的鱼，父子两人从珊瑚礁和小船边游开了。随着两人进入了深水区，一股洋流开始把他们渐渐冲远。为了找个参照物，马亚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对游泳者。他发现那两个人正不停地挥舞着胳膊，互相拉住对方，好像筋疲力尽的样子。“不好，他们有麻烦了。”马亚心里想。

肖恩·加利利和妻子海伦来这个度假村庆祝他们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他们虽然游泳技术一般，但还是迫不及待地跳进了大海。当他们沉浸在海底五彩斑斓的鱼群中时，一股洋流正悄悄将他们带向深水区域。很快，他们就感觉到自己身处波涛汹涌之间，救生衣充气不足，他们几乎无法漂浮在海面上。海浪不断地冲击着肖恩的呼吸器，他已经被灌了不少从管子里流进来的海水。当他试图换口气时，海浪又猛地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有些心慌意乱了。当海伦意识到肖恩的情况时，她开始尖叫，并不断挥舞双手，同时试图拉着肖恩，不让他被越冲越远。

马亚知道，他要命的心绞痛随时可能发作，如果游过去救援就得拼尽全力，可如果心脏病发作，儿子怎么办？他转过头问儿子：“如果我放开你，你能自己游吗？”

“我可以的，爸爸。”诺亚回答。

诺亚放开了马亚的手臂，马亚向大海深处游去，诺亚紧跟其后。这已不是马亚第一次救人，作为一名医生，他曾经不止一次在飞机上处理紧急医疗情况。6年前在夏威夷度假时，他还紧急治疗过因冲浪而弄伤脖子的日本游客。

当他们终于游近时，马亚告诉诺亚待在原地。他慢慢接近肖恩，大声喊道：“没事的！你可以抓住我的肩膀，不过别卡住我的脖子！”但肖恩还是一把兜住了他的脖颈，马亚努力将他的手臂拉开。肖恩稍一镇定，发现自己漂在水面上还可以呼吸，手上的劲儿也松了松。

马亚叫儿子朝小船游去，自己则带着肖恩跟在后面。“踢腿，踢腿，踢腿，”他朝诺亚喊道，“从海浪下面游过去。千万不要喝水。”马亚让挣扎着跟在后面的海伦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试图让这对夫妻踢腿并保持镇静。海伦哽咽着说：“千万不要放弃我们。”

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加上肆虐的海浪，马亚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觉得心脏在收紧，两条腿好像也有点儿不听使唤。为了让自己松弛，他尝试着把精力集中在儿子身上。诺亚边往前游边回头看。“加油，儿子。”他朝诺亚喊着。

海浪不断地给他们施加阻力，他感觉双腿发酸，心脏猛烈敲打着胸腔。渐渐地，马亚感觉到不安的情绪在加剧。“接着踢腿，不要停。”马亚对夫妇俩吼道。显然，马亚根本没想到过放弃，他坚定地说：“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少。”

当4个人游到离船几百英尺时，那些导游终于看到了他们。一个人跳上了救生筏，徒手划向他们。马亚爬上小船后，挨着诺亚坐了下来，他已经累得说不出一句话。

回到度假村后，马亚只是对妻子索妮亚简单说了下当天的遭遇。直到一个月后，索妮亚才真正清楚丈夫和孩子那天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她打开了和马亚共用的电子邮箱，一封来自加利利夫妇的长信呈现在眼前。“诺亚在心里一定知道，为了救我们，他一定要在前面领路。他的确做到了！我们可以看到诺亚总是在我们前方几英尺处不断向小船游去，这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正因为有你们，我们才能活下来。”

索妮亚一边看信，一边泪流满面。“我很高兴我们成功了。”马亚站在一旁，笑眯眯地说。

（摘自《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