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信息化背景中交互式智库建设研究

基金项目：本文为南京大学文科青年基金项目“以交互式智库为目标的高校数字化校园建设研究”（2011002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朱毅凯（1983- ），女，江苏南京人，南京大学网络信息中心工程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信息化建设和信息资源管理研究。摘要：我国高校信息化建设迫切需要深化层次、增强效能和改革创新。交互式智库基于知识创新和面向主题两条设计理念，由专业技术人员和多学科研究专家共同组成，立足于数据供求者、研究者、数据源以及技术平台之间多层次和立体化的交互性应用，提供各种可行和有效的知识产品，为高等教育的管理、教学、科研和社会化等事业提供智力支持。

关键词：高校；信息化；交互式；智库

中图分类号：D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605（2012）05-0079-04

2010年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发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是未来十年我国教育事业最重要的指导方针。在《纲要》中，提出了高校要“充分发挥智囊团、思想库作用”，并将教育信息化放到一个极高的地位上，指出要“把教育信息化纳入国家信息化发展整体战略，超前部署教育信息网络”。［1］为此，教育部于2011年成立了由袁贵仁部长担任组长的“教育部信息化领导小组”，重点推进教育信息化进程。［2］结合《纲要》在智库建设和信息化建设两方面的精神，笔者认为，在高校信息化建设中，不能仅仅着眼于用技术手段将现实高校事业进行信息“化”，而要进一步深入挖掘和不断开拓“化”的层次和效能，从而实现高等教育结构和资源的优化配置，促进高等教育思想观念和建设模式的不断革新。究其实质，这是一个逐步完善高校海量信息资源的构建整合，并使之转化为知识，继而有效反哺高等教育事业的过程。为使此过程得到更为有效的组织和运作，进而实现知识创新和智能化服务，真正发挥高校中群体智慧的作用，有必要引入“智库”概念，通过增设“交互式智库”（Interactive Think Tank）功能单元，提升和完善目前的高校信息化建设体系。

一、交互式智库的基本设计理念

迄今为止，我国高校信息化建设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最初侧重于应用建设，在管理信息系统的理念下进行校园网络软硬件建设，应用系统分散而零乱，信息化只是纸面蓝图，主要解决的是“有”和“无”的问题。第二阶段以平台建设为主，旨在打造一个统一的用户信息和权限控制平台以及统一的门户展现平台基础，集中解决系统整合、身份认证和数据共享等方面的需求，关注的是“全”和“缺”的问题。第三阶段侧重于在整体规划的基础上分步加以实施，使得整体架构更清晰、开发更容易、业务分布更合理、高校信息化的整体功效也更加强大，在此阶段中已经开始考虑“优”和“劣”的问题。在此背景中，交互式智库是一种值得重视的优化路径。

“智库”通常指的是为决策者出谋划策，提供最佳理论、策略、方法和思想等服务的公共研究机构。本文所称的交互式智库则是一个立足于高等教育领域，以高等教育活动中的多元主题为研究对象，向高校的教学、科研和管理等不同部门的决策者提供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的知识产品，由专业技术人员和多学科研究专家共同组成的实体性机构。它不同于知识库、数据中心或数据仓库式的信息结构化集存，其数据挖掘和分析不仅依赖于信息技术的使用和开发，而且更多取决于多学科背景专家的战略眼光和知识力量。同时，交互式智库也并非单纯的决策支持部门，而是积极参与整个决策过程，尤其是致力于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具有可行性的决策。这种智库以“交互性”为其特征，通过数据供求者之间、研究者和数据源/信息源之间以及技术平台提供的交互性应用，将高校信息化建设从侧重软硬件的技术开发和使用，转移到侧重校园人际的交流合作及其分析上来，有利于促进以人为本的校园网络生态环境的构建。以交互式智库为核心的高校信息化体系可以真正贯彻“现代教育思想理论×现代信息技术＝信息化教育”的观念，［3］综合运用高校的科研力量和技术力量，全面推进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从设计理念上梳理，这种交互式智库有两条基本线索。

第一条设计理念是：交互式智库依循“数据——信息——知识”的递进路径，指向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的综合管理和不断创新。可以认为，在信息化建设和发展中，数据只是原始状态，信息是中间变量，知识才是最终结果。因此，知识管理就成为信息化中数据分析和挖掘的关键方向，其主要落脚点是“数字化效果的分析和评估”。［4］但是，目前由技术人员主导的数据分析和挖掘力度相对欠缺，对包括情感、认知、价值、习惯和意见等在内的隐性知识几乎无能为力，急需相关学科领域的专家参与支持。交互式智库能够将上述两类人员聚集在一起，通过他们的密切交流与互动，进一步实现知识创新。

第二条设计理念是：交互式智库通过以主题为中心的组织架构和工作网络，为高等教育事业中的战略性目标提供智力支持。很多研究人员已经发现在当前的数据分析和挖掘工作中，缺乏敏锐的问题意识，对汇聚而来的数据持一种被动态度。在任何门类的管理科学中，以主题为中心的模式都得到普遍认可，因为这种模式能够有效促使研究人员积极主动地去收集和整理数据，并使得分析和挖掘工作具有实践价值和意义。交互式智库中的研究人员根据不同的主题结成团队，并据此搭建工作网络，主动索取与主题相关的所有数据，最终将主题的解决以决策报告的方式呈现出来。

基于这两条理念设计的交互式智库具有动态性和交互性两大优势。动态性强调数据的即时性和有效性，以日常工作的数据化为基本内容，将现实校园真正地进行数字化。以往信息化所建立的虚拟空间只是现实空间无法完备的延展，而动态数据汇集使得信息化真正地成为现实校园的高度“拟像（simulacres）”［5］。它能够广泛地映射出高校日常活动中的内容和关系——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关系由于在一个数字化立体环境中，更利于观察和分析，从而使得这一“拟像”在本质呈现上比现实更加“真实”。数据流动的交互性要求在不同的数据关联者之间形成密集的供求关系，由此构建多层次多样性的立体交往平台，从而促进校园内部乃至校园内外各种角色之间的数据交换。以往对信息化交互性的研究多停留在局部的、现实的关系上，如师生的教与学。［6］笔者提出的交互性是一种积极主动的多维度数据交换，没有任何技术环境或现实环境会对这种交互性形成实质性的壁垒，它拓展、提高和加深了不同角色之间的关系，并且对这些关系的观察和处理构成了高校工作的主要内容。

交互式智库的提出也从公共智库、以“开放获取”为原则的“机构知识库”、［7］“专家咨询系统”［8］和各类教育研究机构等现实组织中汲取了非常重要的经验，在国外已有类似的应用存在。以著名的非营利性组织EDUCAUSE下设的应用研究中心（ECAR）为例，这个中心是“一个由学者、分析师、研究人员、实践人员组成的研究网络”，主要“开展与信息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中应用相关的各种理论研究、政策分析、战略制定、决策支持、技术开发、绩效评估等，为整个高校信息化提供智力支撑和知识保障”，“作为高校信息化的思想库，它汇总和分析高校信息化进程中各种有价值的信息，在此基础上为高校决策者、管理者和信息技术在科研、教学中的应用提供各种咨询服务”。［9］这种研究机构与交互式智库在设计理念上比较接近，但亦存在明显区别，比如，它本身不包含一个直接面对数据层面的操作单元，因此对数据的需求是间接性的；其人员构成仍然是以大教育学学科为背景，在交叉学科研究中的思路仍然不够宽广；此外，所面向的应用对象仍是教育界，而在我国，高等教育事业还是一项具有社会性、经济性和政治性的事业。

二、交互式智库的运行体系

将交互式智库置于核心地位，势必对目前高校信息化的运作体系进行重构。这一运行体系基本可以分为四个模块，如下图所示。

第一、需求转化模块。高等教育中的教学、科研、管理和生活等各项活动的需求皆是以主题的形式表现，这为数据分析和挖掘、数据的信息化、以及信息的知识化提供了明确的方向。在此模块中，交互式智库中的研究人员通过对日常数据的信息化、日常信息的清洗与分析、异常数据的日常分析等一系列常规性工作，从而发现和选择主题。

第二、交互模块。该模块旨在由智库人员发起主题与用户群和技术平台之间的频繁互动，从而令主题更加明晰准确。其中，主题的用户群非常广泛，涵括从校内人员到校友以及有关联的各类用户；主题的呈现依赖于业务系统、身份认证平台、校园一卡通、各种信息门户、讨论组以及各种SNS网站等各种技术平台。

第三、主题处理模块。智库人员通过主题处理模块完成围绕主题的数据分析。交互式智库包括常设性分析人员和事务性分析人员，前者监控并分析基础性的日常数据和异常数据；后者常以主题为中心结成不同的课题组，例如，对贫困生消费行为的数据分析不是由学工部门或技术部门的工作人员单独完成（这正是目前的基本状态），而是可以吸收教育学、社会学、心理学和经济学等多领域研究者加入。这种研究模式能够真正地立足于校园情境，以高教活动本身为目标和对象，对高教事业的发展起到切实的促进作用。

第四、知识产品模块。多功能的智库既是一个直接处理数据的技术中心，也是一个知识中心，对整个信息化系统中的数据进行分析和挖掘，由此产出各种知识产品，全面服务于校园生态环境的改善和提高。这些知识产品主要有四大取向，适用于信息化建设中的不同阶段和方向的需要。技术取向下的主要成果是根据原始数据和信息得到的显性知识产品；行为取向格外重视个体或群体的行动关系中反映出来的隐性知识；价值取向下的知识产品被视作一种软资产或智力资本，因此效益成为衡量研究成果的重要指标；在战略取向中，其他三种取向的要求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体现，强调的是知识产品的综合决策效能。

三、交互式智库的主要功能及其实践

交互式智库的知识产品对高校管理、教学、科研和社会化等多个方面都具有积极作用。

首先，在管理方面，目前高校信息化建设的基本模式是在实体性组织体系（线性的等级制）中进行各种技术应用，以此提高管理效率，这种模式难以适应影响日益显著的扁平化校园网络生态。以交互式智库为核心的高校信息化建设能够连接各种线性组织，将传统的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的单向度信道，改变为跨越层级限制的双向性乃至多向性的交互式信道，从而增强高校内部人员在管理工作中的互动，有利于更为及时和便捷地发现和解决问题。此外，还可以通过交互式智库架设业务部门与学校决策层之间的日常联系机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各种推诿、混乱和延迟等管理工作中的常见弊端。

其次，在教学方面，交互式智库可以汇集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和信息管理学等学科的专家，一同对高校学生学习相关信息（消费行为、图书馆借阅登记和内容分析、选课数量和偏好等）进行交叉比对分析，如观察绩优生、贫困生和绩差生等不同类别学生的学习习惯，从而根据其共性和规律调整教学活动和教学计划，提高教学效果。

再者，在科研方面，所讨论的交互式智库本身就是一种创新型科研实体机构，它属于智库几大类别中的“专攻一个领域的学术机构（academic specialized）”［10］。来自于不同学科的学者可以对海量信息资源进行比对分析，尤其是在跨学科视野中全面深化和推进高教领域的研究方向和研究内容——比如为教育心理学提供社会学统计分析支持、为数据集聚和挖掘提供管理学支持、为高校学生消费分析提供经济学支持等等。在有条件的综合性大学中，这种智库的建构并不困难；在非综合性大学中，则可以采用校际合作的方式建设交互式智库。

最后，在社会化方面，社会化既是个人内化社会价值标准、学习角色技能、适应社会生活的过程，也是个人获得自己的人格和学会参与社会或群体的方法的社会互动过程。目前国内高校的社会化强调的是学生在学业和思想政治等方面的基本素质的培养。这无法帮助学生更好地完成社会化过程，其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学生在毕业之后仍需要耗费大量的个人资源和社会资源继续进行基础性的社会化活动，不乏社会化失败的案例。交互式智库旨在提供更为有效的社会化方案（如分析心理评估信息与学生成绩等次之间的关系、分析学生学习消费行为轨迹与问题学生之间的关系等），因而有利于全面提高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和社会价值认同。

目前，在高校信息化建设的实施过程中，不少单位已经结合交互式智库的基本理念，进行了局部实践应用。具体而言，就是集合网络信息技术人员、学生工作管理者以及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和政治学等学科的专家，围绕当前高校工作中的重点和难点，选取一些主题，对相关校内信息资源进行数据挖掘和分析。以“贫困生的资格认定”这一主题为例，学校的实际工作流程是以学年为单位逐年进行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认定工作，在上一学年结束前向在校学生发放《高等学校学生及家庭情况调查表》。有认定需要的学生如实填写调查表后，持该表到家庭所在地乡、镇或街道民政部门加盖公章，以证明其家庭经济状况。接着，由校学生工作处组织班级、院系、学校三级民主评议，评定小组参照具体评定办法及本行政区域内的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进行认定并按贫困情况予以经济补助。也有一些学校利用校园一卡通等校内消费数据信息，计算出校内平均消费额，直接作出贫困与否的判定。迄今为止，虽然各类高校采用了多种贫困生认定方式，但没有一种得到普遍公认。相关的研究也都是根据已认定的贫困生资格去索取他们的消费数据进行分析，从而辅助再次认定。基于交互式智库的探讨则既分析已认定贫困生的消费数据，也基于年龄、出生地域、学习专业、录取成绩和政治面貌等多维度分析在校学生的总体消费水平，以从全局上考察贫困生的行为。比较而言，基于交互式智库研究贫困生资格的认定在两个方面体现重要的优越性。一方面可以有效避免面对先验性结果时在逻辑上的本末倒置，实行尊重经验性事实的主动型挖掘，在逻辑上无论是归纳还是演绎都容易得到相对正确的解释。另一方面，可以防止在单一学科领域内探讨问题可能导致的变量不足的情况，以求得到更为公允的结果。当然，由于在人员组织、经费安排和合作科研等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限制，因此，这项基于交互式智库理念的研究计划还有待进一步改进。

四、结语

在高校信息化背景中推动交互式智库的建设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其理论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有助于丰富和完善当前的高教信息化建设理论，通过数据供求者之间、研究者和数据源/信息源之间以及技术平台提供的交互性应用，将高教信息化建设从侧重软硬件的技术开发和使用转移到侧重校园人际的交流与合作上来，促进以人为本的校园网络生态的构建；二是有助于探索我国智库建设和发展的新型道路。智库建设已成为我国的重要国家战略，交互式智库作为智库的一种新型设计方案，强调智库依托高校的技术力量和智力资源，充分发挥其在数据、信息和知识三个层面上的交互能力，将会促进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和创新。在实践上，交互式智库建设有助于优化当前高教信息化的建设结构，显著提升其效能。当前高教信息化建设在设备和技术优先的观念中强调网络信息环境的维护和升级，追求高流量、大带宽、全存储，而交互式智库则用智力资源弥补技术力量的不足，用多层次的交互性设计破除结构性壁垒，用多元主题研究提高决策支持能力。更为重要的是，交互式智库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目前中国智库普遍存在的三大问题：体制内生存、专业程度低、以盈利为目的。这种交互式智库达到一定规模后，能够突破一时一地的限制，在更为广泛的层面上（跨校乃至跨省市）分析和比对高校中的各类数据，提高数据分析和挖掘的有效性，为政府和高校的相关决策提供更为合理的支持；能够通过促进高教信息化建设的结构转型和功效提升，为国家教育水平的提高发挥重要的作用。将交互式智库置于高校信息化建设的核心位置，实际上是将长久以来的“以技术为本”的理念转移到“以人为本”的理念上来，是将对“信息化”的强调还原到对“高校”和“教育”本身的强调，是将高校教育事业对网络信息时代的被动接受变成一种主动性反思，将会进一步提高我国高校知识管理和创新的能力，有效推进我国高校信息化建设工作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N］.人民日报,2010-07-30.

［2］教人厅［2011］8号：教育部办公厅关于成立教育部信息化领导小组的通知［EB/OL］.［2012-1-10］.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方网站.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5887/201109/124187.html.

［3］南国农.信息化教育理论体系的形成与发展［J］.电化教育研究，2009(8).

［4］韩锡斌,杨娟,陈刚.基于知识管理的大学数字校园的概念、架构和策略［J］.中国远程教育,2005(08S).

［5］汪民安.后现代性的哲学话语——从福柯到赛义德［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329-345.

［6］朱懿心,曹育南,殷革兰.数字化校园建设理论与实践探索［J］.教育发展研究,2004(9).

［7］李枫林,赵雪芹,胡吉明.机构知识库:开放获取的有效实现形式［J］.情报杂志,2007(6).

［8］陈亚兵,孙济庆.基于知识库的专家咨询系统设计与实现［J］.计算机工程,2007(16).

［9］郑旭东,桑新民.透视美国高校信息化的一个重要窗口——EDUCAUSE的使命及其启示［J］.高等教育研究,2008(4).

［10］唐纳德·埃布尔森.智库能发挥作用吗？：公共政策研究机构影响力之评估［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0:16.

责任编辑：黄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