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白桦林

黑鹤

他回到帐篷前，巴图已经生了火，正在检查着他的枪。再大一些，男孩也会有自己的枪。

男孩第一次与巴图去猎鹿是在第三天的清晨。男孩跟在巴图的身后。他们来到白桦林，在灌木丛中找到埋伏的地方。天空渐渐放亮。男孩看见灌木丛中突然出现一丛没有叶子的树枝。那是鹿，男孩目不转睛地望着它。它沉下脖颈饮水，但又猛地抬起头，逃进了灌木丛里。原来在距离鹿不到十米的灌木丛里有一头狼。“这东西，又出来捣乱。”巴图低声咒骂着。

他们回到营地吃过早饭之后，再次出发。这是另一条路，他们没有走多久，便来到早晨埋伏的那条河的对岸，在一片林地间停了下来。巴图端着枪向一个土丘走去，他拨开沿上的繁茂青草，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母狼出去了。”巴图轻声说。他站在洞顶用力跺了几脚，土块塌落下来滚进洞口。巴图随后带着男孩离开，来到了那小丘的另一侧。

“它一定会从这里离开的。”男孩在等待着，突然，他看到那头母狼向这边跑来，它的口中叼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黑色袋子。巴图很清楚，发现洞巢被损毁的母狼会立刻带着小狼离开。那袋子对于母狼来说显然略显沉重，它努力扬起脖子，不让袋子拖挂在地上。

这时，男孩注意到巴图已经将枪稳稳地架在枪架上。枪声响过。男孩几乎可以看到子弹楔入了母狼胸腔的位置。母狼浑身一震，站住了。那颗子弹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母狼旋转着，却一直没有扔掉叼在口中的袋子，它试图寻找一个支点，靠在上面，它不想倒在地上。

巴图和男孩走过去时，母狼已经死掉了。男孩蹲在母狼面前，母狼紧紧叼在口中的袋子吸引了他。他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试着取下袋子，但没有成功。母狼咬得太紧了。男孩托起母狼的头，撬开母狼的唇角，取下袋子。原来袋子是一个有些风干的动物的胃。这时，胃袋里有东西在蠕动。男孩惊叫一声，将袋子扔在地上，从里面爬出三只小狼。它们惊恐不安，手忙脚乱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很快它们就找到了目标，爬向瘫躺在地上的母狼。它们钻向母狼的腹下，用力地顶动着母狼，不再动弹，渐渐安静下来。

男孩低下头，看到那只身体还露在外面的小狼，它那柔嫩的粉红色的小嘴正在母狼的肚腹间寻找着什么。男孩站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些温暖的东西就那样慢慢地失去了。

风吹过白桦林，发出一些细小的声响，像温暖的流水声。

李苏杰摘自盛大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