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普京的“颜色革命”能否成功?

郑若麟

在周日俄罗斯总统大选的当天，我应邀在法国电视五台评论一周世界时事。与我同台的俄罗斯《消息报》常驻巴黎记者科瓦兰科与美国《泛大西洋》杂志记者克罗兹就普京当选事当场戗了起来。科瓦兰科认为，在当了两任总统、一任总理共12年后，普京仍然得到60%以上的选票，证明他是五十年来俄罗斯最得民心的政治家；而克罗兹则引用英国《经济学人》封面标题“普京结局的开始”为例，认为从周一开始的反普京抗议将席卷俄罗斯，普京将在抗议声中走向末路。翌日，法国几乎各大媒体，从电视、电台到报刊，舆论一律地开始高唱“选举作弊”、“抗议开始”的调门。左翼《解放报》头版以“终身沙皇”配以照片来讥讽普京；电视台则声称“尽管普京以压倒多数赢得选举，但却未能增加其第三任总统执政的合法性”。而莫斯科反对派也正在吹起集结号，试图用“街头政治”来推翻刚刚当选的普京。一切都表明，一场“颜色革命”正在酝酿之中。

在選举国家，“颜色革命”的步骤是类似的：在选前几个月集中火力攻击当权者是“独裁者”（法国一家电视台将普京描述为“继承了沙皇、斯大林衣钵的专权者”），到接近选举日期时大量散布当权者将会失败（从去年12月俄罗斯举行议会选举、普京的政党得票率下降后就一直在炒作）的信息、并组织大规模的反对当权者的抗议示威（自议会选举结束后，俄罗斯反对派组织了多次游行活动），以为选举之后的抗议埋下伏笔；然后在选举中大量揭露“选举作弊”（有关这类消息，从周日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然后就在境外势力的支持下，在选举结束后立即展开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从周一开始莫斯科就已经出现街头示威，本周末将会出现更大规模、组织更为严密的抗议），其目的就是试图推翻选举结果。

这一手在乌克兰上演过，并大获成功；在伊朗也上演过，但仅获部分成功。但这一手在俄罗斯却不可能成功，因为普京政权早已非常清醒地明白了“颜色革命”的套路。很多人以为，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颜色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这些国家的选举确实存在问题；而西方民主国家的选举则是公正、公平的。那就大错而特错。

西方发达国家在民主选举领域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因而确立了三大原则，使之成为健康民主的先决条件，从而保证选举结果不致于导致“颜色革命”。

其一是拒绝任何外国采取任何形式的干涉。任何欧美国家候选人要是同意或默许外国介入本国选举的话，将立即会被选民所唾弃。这已经成为欧美国家选举的一个根本原则。

二是绝不允许质疑选举结果。有选举就必然会有作弊。我曾报道过上一届法国社会党总统候选人罗亚尔在参与党内第一书记选举时遭遇作弊一事；但尽管事实、证据俱在，但罗亚尔作为受害者却忍气吞声。原因很简单：一旦出现质疑选举结果，选举制度就将寿终正寝。2000年美国前总统候选人戈尔正是因为质疑小布什当选的正当性，结果立即被美国政坛所悄然抵制，不得不在自己政治威望如日中天之际，黯然退出政坛。

三是程序正义高于一切。无论是否连任、连任几任，只要符合宪法，符合程序，就不可争议。从普京应对来自国外挑战的做法，显示他深知“颜色革命”的伎俩，因此在竞选中口口声声反对外国——甚至明指是美国的干预，大打爱国主义牌，收益明显；在选举结果出来后，他允许反对派抗议，但禁止对选举结果提出异议；并杜绝一切对他担任总统、再担任总理、然后再回去又当总统的质疑，因为这符合俄罗斯宪法。

普京在胜选后的一句话颇令人深思：“我们赢了！我们证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强加予我们任何意志。因为我们深知要求变革的愿望，与那些旨在摧毁我们的国家、篡夺我们的政权的挑衅之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