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
邹恒甫最近火了,这位经济学家说北大院长“吃饭时只要看到漂亮服务员就必然下手把她们奸淫”引起一片哗然。到现在为止,他的指控既没有证实,也没有证伪。
事情挺有意思。但比之于邹恒甫和北大的纠葛更有意义的,是他和“主流经济学家”的多年恩怨—尽管“主流经济学家”这个词已经不流行,也吓不了人了。从中,竟然可以看到中国那么多年来的变化轨迹,以及今天的痛苦挣扎。
论学术水平,“主流经济学家”们给邹恒甫提鞋都不配。今年6月,他在Ideas&RePEc中,全球经济学家排名第146名,在全球华人经济学家中排名第一。至于国内有名的“主流經济学家”,比如张维迎、茅于轼、樊纲,用邹恒甫的话说,甚至没敢“上榜”。
纵然这样,双方的“待遇”却天差地别。邹恒甫在国内并不被权力、资本待见。但“主流经济学家”则多数游走于权贵、资本、媒体之间,三面通吃,既可以影响政策制定,又可以作为大资本的董事分钱,还可以博取一个“有良心”的名声。
个体命运的这种差异,其实是由中国的发展变化注定。
当中国笼罩上了“经济发展”的焦虑时,具有经济自由主义倾向的经济学自然成为一门显学,“主流经济学家”想不威风都难。这当然没问题,中国应该接受自由竞争的理念并进行相关的制度设计。
然而,“主流经济学家”们搞得太离谱了。
一方面,其主张中经济自由主义的内容,对应的几乎就是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那种版本,装着根本就不认识“公正”二字怎么写。
另一方面,他们把“经济学帝国主义”发扬光大,不顾逻辑地侵入政治学、社会学、伦理学等的边界,似乎只要会念几句经济学ABC,就可以解决中国的一切问题。像“穷人上不起大学是因为学费太低”、“火车票提价,春运问题自然解决”之类,在现在看来有如梦呓,但他们当初是认真说出的。
这种“主流经济学”虽然为一个极为粗鄙的“自由市场”的建立作出了贡献,但也迎合了权力、资本攫取利益的天然渴望。并且,在逻辑上,它对公平、民主、道德都是一种解构。
于是不奇怪,在“主流经济学”的灵魂附体中,那么多年来,中国经济发展的过程,也是一个权力资本的掠夺加剧、日益贫富悬殊、阶层固化、道德滑坡的过程。
至少从几年前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的焦虑就不亚于“经济发展”的焦虑了。正因为如此,在2004年的“郎旋风事件”中仍屹立不倒的“主流经济学家”,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无法再一统江湖。而邹恒甫今年的炮轰,也不过是揭穿他们过去的神话罢了。
参照“主流经济学”的得宠,曾经有一种说法,就是当中国要“建设”哪个领域,研究相应领域的学科就会成为显学,比如,要改革法律制度,法学就会被捧上神坛。
于是,在司法腐败很惊人,而“民意”成为最后的制约力量时,都还有在这个语境中主张“司法独立”的“精英”之见,同时也是书呆子之见。而结果一定很清楚,那就是司法腐败更自由,更有保障。
今天中国面对的最大麻烦,乃是政治、经济、社会结构整体性的风险,而且具有相互影响、相互固化的倾向,这哪是偏向强者一边的精英主义话语能够搞定的。“主流经济学家”神话的破灭,当是一个教训。
其实,要解决政治、经济、社会的各种问题,需要的更多只是常识:尊重政治文明的各种准则,尊重社会有机体的自我治理,尊重经济规律—只需要抑制利益冲动,承认这些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