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瑞峰 彭学涛
三次争取均未成功,不能不说是件遗憾之事。归根到底是胡对蒋的愚忠使然。
胡宗南是蒋介石的嫡系心腹和最重要的军事将领,在黄埔系军事集团中,凭着蒋介石对他的赏识,第一个晋升为军长、集团军总司令、战区司令长官,成为手握几十万重兵、名震一时的“西北王”,在国民党统治集团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作为最了解胡宗南的中共领导人之一的周恩来,认为争取了胡宗南,就可影响一大批国民党将领,可以影响蒋介石与南京国民政府。因此,在大革命、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曾三次开展对胡宗南的统战工作。
一、争取“黄埔先进”
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的召开,揭开了国共合作大革命的序幕。5月初,胡宗南与300多名学生一道进入黄埔军校,开始了紧张的军校生活。开学一个月后,胡宗南与同学们由党代表廖仲恺等人介绍,集体加入了中国国民党。胡宗南虽然加入了国民党,但对国民党的活动并不热心,反而对共产党的活动表现得很热心。同年9月,周恩来从欧洲回到广州,到黄埔军校任政治教官。在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党员的影响和团结下,胡宗南的政治态度倾向进步。他与中共党员蒋先云等左派学生较为合拍,与军校卫兵司令、共产党员胡公冕来往密切,还参加了由中共党员李之龙创建并主持的“血花剧社”,对剧社的编演活动十分投入与热心,创作了一个革命青年同反动的北洋军官进行斗争的剧目。胡宗南接近共产党,倾向共产党,甚至差一点成为共产党员。
胡宗南原本就有一种强烈的抵御外侮的民族主义意识,当他读完了周恩来编写的《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史简要讲义》后,从内心对这位政治部主任感到佩服和崇敬。于是,胡宗南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到周恩来的宿舍里去看望和请教。周恩来认为胡宗南思想敏锐,民族感很强,对政治有强烈兴趣,字写得尤为漂亮。于是,周恩来注意通过一些实际工作来影响胡宗南,促使他进一步向共产党靠拢。凡是在政治宣传活动紧张的时候,周恩来就把胡宗南拉来帮忙,帮助策划或写作,或抄抄宣传材料等。胡宗南亦十分乐意,干得十分投入。胡宗南从黄埔军校毕业后,被派到军校教导一团第三营任少尉见习。
1925年9月,黄埔军校教导团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蒋介石任军长,周恩来任政治部主任兼第一师党代表。胡宗南在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二营任少校副营长时,仍然是有空就去看望周恩来,虚心地向周恩来讨教问题。不过,胡宗南最终没有加入共产党。其原因就在于胡宗南从小接受与形成的浓厚封建思想,以及他从蒋介石那里接受的新军阀思想,压倒了他脆弱的民主革命思想。在1924年底至1925年,黄埔军校左派“青年军人联合会”与右派“孙文主义学会”的斗争中,由于胡宗南迟迟未能加入右派组织“孙文主义学会”,因此被右派认为是跨党分子,扬言要对他采取行动。在贺衷寒的劝说下,胡宗南最终选择了右派。1925年12月底,第二次东征胜利后,胡宗南在驻军潮、梅地区时,正式加入“孙文主义学会”。
1926年3月20日,蒋介石发动“中山舰事件”,周恩来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蒋介石那里,被软禁了一天。随后,蒋介石对第一军里的中共党员下了逐客令,周恩来也被免去第一军副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职务,被迫离开第一军。胡宗南不避嫌疑,特地赶去为周恩来送行。周恩来走后,胡宗南感到很失落,他对黄埔一期好友蒋超雄说:“周恩来是一个非常人物,校长失去了这样一个人,真是太可惜了。”“再过几十年,你们才会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二、劝说“抗日第一”
1932年5月,胡宗南率第一师进驻安庆,准备参加对鄂豫皖苏区的第四次“围剿”,从此走上了反共道路,最终“以剿共成名”。1933年春,胡宗南率第一师退出汉中,移住甘肃陇南地区。1934年冬,率部入川驰援,参加蒋介石重新部署的对红四方面军的“川陕会剿”。1936年2月,胡宗南率部驻军潼关附近。4月,第一师扩编为第一军,胡宗南任军长。胡部扩编为第一军后,接到蒋介石电令,因为8月红二、四方面军北上进入甘肃,陕北中央红军南下接应,陕甘军事形势吃紧,于是调胡宗南部速回陕甘进剿。1936年9月19日,胡宗南率部从湖南回到陕西关中,驻军咸阳、凤翔一带。9月25日,向甘肃进发。这时,全国与西北的形势都在迅速发展,正处在大变动的前夜。随着日本侵华活动的加剧,全国抗日救亡运动进一步高涨。在这段时期里,胡宗南的思想非常矛盾。一方面,胡宗南不得不执行蒋介石的剿共政策;另一方面,胡宗南身上有着很深的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情结,剿共确非他内心所愿,而对抗战则向往已久。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胡宗南并不完全赞同,他曾向张学良抱怨,“剿匪是无期徒刑”,并说周恩来是他的老师,徐向前是他的同学,等打一仗再讲和。
在这种形势下,中国共产党制定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派代表与南京国民政府的蒋介石进行秘密谈判,还利用各种关系,对国民政府中有影响的军政大员进行联系、疏通、说服与团结的工作,积极争取与团结一切有抗日爱国思想的人,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在酝酿第二次国共合作中,中国共产党将胡宗南作为重点争取与统战的对象。中共方面认为,胡宗南有一定的民族民主革命积极性,曾接近中共党员周恩来、胡公冕等人。在东征、北伐中立有战功,表现出了一定的军事才能。后来国共分裂,他出于多种原因,跟着蒋介石走了。在十年国共内战中,他的部队也参与了对红军的围剿。但当日寇侵华加剧,中华民族的危机深重时,他表现了很大的爱国热情,多次请缨抗日。胡宗南是国民党军人中一个典型的具有两面性的将领。基于以上原因,中共方面从1936年6月开始,对胡宗南进行积极的争取、团结、说服与统战工作。
中国共产党首先向胡宗南伸出统战工作之手的,是担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就在胡宗南率军重回西北之际,1936年9月1日,周恩来亲笔写了一封密信给胡宗南,信是经胡公冕转交的,全文如下:
“宗南同学:黄埔分手后,不想竟以敌对。十年来,兄以剿共成名,私心则以兄尚未成民族英雄为憾。今春红军东向,曾联红军中黄埔同学多人,致书左右,以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为请,惟未蒙即予赞同。然私衷总以兄绝非勇于内战怯于对外之人,时机未熟,在兄或亦有难言之隐也。
日寇侵绥,已向西北迈进,其航空总站设于定远营,航空线竟遍布陕、甘、青、宁四省。兄素有志西北,试想今日之西北,岂能再容退让,亦岂能再操同室之戈?敝方为保卫西北、保卫华北起见,已集合全国主力红军于陕甘、宁青,并向贵党呼吁,立停内战,共谋抗敌。顷更致公函送于贵党中央,表示我们抗日救国方针及愿与贵党重谋合作之诚意。久闻贵方当局及黄埔同学中有不少趋向于联俄、联共以救国难者,今国难日亟,敝方提议或不致再遭拒绝。惟合作必以停战为先。兄在黄埔为先进,亦为蒋先生所最信赖之人,果能立排浮议,立停内战,则颂之者将遍于国人。此着克成,全国抗日战争方能切实进行,西北御侮行动,亦必能统一步骤,不致为日寇各个击破,陷民族、国家于万劫不复也。”
1936年10月前后胡宗南收到此信,他看完信后,默然良久,不道然,也不道否,亦没有给周恩来回信,因而也未与中共方面建立任何形式的关系。但是,当时全国抗日救亡运动高涨的形势、周恩来亲切热情的规劝与引导,在胡宗南的心中造成了强烈的震荡,并产生了久远的影响。据胡宗南后来的机要秘书熊向晖(中共地下党员)回忆,胡宗南对周恩来的这封信极为珍视,并妥为珍藏。他对周恩来所说“兄以剿共成名,私心则以兄尚未成民族英雄为憾”这句话尤为感慨。
然而,胡宗南对蒋介石的忠心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他基于本身利害关系,只能对蒋介石效忠、服从。蒋抗日,胡拥护;蒋反共,胡追随。所以,当蒋介石要胡宗南第二次率部入甘执行剿共任务时,胡宗南不得不再次进兵。就在内战一触即发之际,1936年12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团赴西安参加谈判。谈判期间,周恩来在西安见到了胡公冕,非常高兴。当时,胡宗南正驻兵甘肃固原县一带,如果他执行何应钦的命令攻打西安,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周恩来对胡公冕说:“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带上我和杨虎城将军的亲笔信到胡宗南那里,制止他行动,避免双方发生冲突。”胡公冕立即赶往胡宗南的驻地,将两封信交给胡宗南。胡宗南当即将杨虎城的信撕掉,但对周恩来的信却从头到尾细细读过。胡公冕对胡宗南说,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是错误的,如攻打西安后果十分严重,你也将成为民族罪人、历史罪人。经过胡公冕晓以大义,胡宗南部最终没有东犯。
随着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全面抗战的爆发,1937年8月,胡宗南终于得以率部参加了淞沪战役,在与日本侵略军的作战中付出了重大牺牲。在南京失守后,1938年5月,胡宗南率部在豫东迎战日军土肥原师团,8月参加武汉保卫战,充分体现了卫国御侮的精神。
1938年10月中旬,胡宗南率第十七军团进驻陕西关中,10月底移驻西安。当胡宗南部向关中“转进”时,周恩来就已经洞察了蒋介石的意图,那就是将以胡宗南部填补张、杨被赶走后关中地区留下的军事与政治空白。今后,中共陕甘宁边区直接面对的敌人,将是更难对付的中央军嫡系。此时,周恩来闻讯长沙成立了一个去胡宗南部服务的“青年战地服务团”,正在招收成员。于是,周恩来马上指示负责学生运动的蒋南翔,立即从大学生中推荐一位秘密党员报名参加服务团,打入胡宗南身边工作。熊向晖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蒋南翔选中,并立即受到胡宗南的注意与重视。
从1938年开始,熊向晖长期担任胡宗南的侍从副官、机要秘书,并在1943年7月3日向中共中央提供了胡宗南“闪击延安、一举攻占陕甘宁边区”的绝密情报,为粉碎胡宗南的阴谋发挥了重大作用。回延安路过西安的周恩来为了与胡宗南交涉、制止内战的爆发,7月10日参加了胡宗南举行的招待酒会。酒会上,周恩来举杯说:“感谢胡副长官盛情款待。我昨天到西安,看到朱德总司令7月4日给胡副长官的电报。里头说,胡副长官已将河防大军向西调动,内战危机有一触即发之势。今天我问胡副长官,这是怎么回事?胡副长官告诉我,那都是谣传。胡副长官说,他没有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意图,他指挥的部队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我听了很高兴,我相信,大家听了都会很高兴。我借这个机会,向胡副长官,向各位将军和夫人,敬一杯酒。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打败日本侵略者,收复南京、上海,收复北平、天津,收复东三省,收复所有被日寇侵占的中国的山河土地,彻底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把我们的祖国建设成独立、自由、幸福的强大国家。”周恩来的一席话,令胡宗南等全都高举酒杯,跟着满杯尽饮。酒会结束,胡宗南陪同周恩来走向他的专车,以出自内心的恭敬之情,对周恩来说:我让熊秘书代表我接周先生,也让他代表我送周先生。车启动,胡宗南以军人的姿态,注目敬礼。7月11日,蒋介石与胡宗南正式复电朱德总司令,声明并无进攻之意。12日,胡宗南下令撤退部队重新开回河防,陕北地区的国共军事控制线,开始逐渐恢复到原有态势。
三、策反落魄“西北王”
1945年7月,胡宗南被任命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9月在郑州举行受降典礼,接受豫北、豫西日军的投降。1946年7月,胡宗南部进攻晋南解放区,在晋南战役中被解放军全歼了一个旅。1947年2月底,蒋介石、胡宗南再次密谋进攻延安。3月3日晚,熊向晖便将蒋、胡进攻延安的作战计划密报中共中央。3月10日上午,胡宗南在洛川召开师长以上将领会议,正式下达进攻延安的作战命令。在解放军主动撤离后,3月19日,胡宗南部占领延安。但是,“延安大捷”后,胡宗南在陕北的处境急转直下,以至于连战连败,损兵折将,不仅1948年4月被迫放弃延安,还于1949年5月放弃了西安,退守汉中,走下了“西北王”的宝座。8月,蒋介石从台湾飞赴重庆召开军事会议,下令固守四川及大西南地区6个月,否决了胡宗南“进军滇西”的方案。胡宗南从重庆返回汉中后,闷闷不乐,心情苦恼透顶,竟闹过自杀的事情。
为彻底解决蒋介石手中这张“王牌”,争取胡宗南弃暗投明,周恩来做了许多工作。上海刚解放,周恩来就把胡公冕请到北京。当年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担任政治部主任,胡公冕是军校卫兵司令。胡公冕与胡宗南私交很好,两人既是浙江同乡,又是胡姓本家,胡公冕对胡宗南在军队的升迁出了很大的力。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胡公冕因是中共党员遭到通缉,回到浙东家乡担任红十三军军长。1930年10月,红十三军受挫,胡公冕赴上海汇报工作。1932年9月在上海由于叛徒出卖而被捕。1936年2月经陕西省主席邵力子保释,到西安疗养。1937年6月任甘肃省平凉、临洮专署专员。1941年回西安,在胡宗南处挂“参议”虚衔。国共内战爆发后,胡公冕回到上海生活。考虑到胡公冕是胡宗南的恩师,私人感情一直不错,周恩来就请胡公冕挂帅,与十八兵团政治部一起,专门做策反胡宗南的工作。
此前,在1948年到1949年间,胡公冕曾三次前往西安进行策反工作。第一次,胡公冕对胡宗南晓以利害,提出起义方案。胡宗南对这些方案未置可否,只称“需要考虑”,有些动摇表现。第二次胡公冕对胡宗南说,三大战役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胡宗南却说如果他起义“会被黄埔同学骂死”,推说要再想一想。胡公冕于是回到上海,向党组织汇报了胡宗南的情况。第三次是胡公冕最后一次见到胡宗南,他直截了当地说:国民党败局已定,除了起义投诚之外别无选择。胡宗南却说“不能和彭德怀定城下之盟”,“让北平派大员来谈”。胡公冕判断胡宗南又在耍花招,于是就将计就计,设计脱身回到上海。考虑到胡宗南并无诚意,对胡宗南的策反遂告一段落。
1949年9月,受周恩来委派,胡公冕第四次来到西安,住在原西北军杨虎城的公馆里。他和彭德怀以及西北军区的领导商量,准备派胡宗南当年的亲信将领张新担任劝降任务。张新是胡宗南的同乡,原任整二十四旅旅长,是员猛将,深得胡宗南喜爱。张被解放军俘虏后经过学习被分配到一野总部联络部工作,主要任务就是护送胡部被俘军官和整编起义的地方团队。无论是出于过去的私交,还是出于国共大势,胡公冕、张新确实都希望胡宗南能在最后关头,举起义旗反戈一击,为解放西南建立伟功。在作好准备后,张新把中共西北局的文件和胡公冕的亲笔信,藏在特制的鞋底里,于9月23日经宝鸡沿川陕公路,直奔汉中。
10月8日夜,胡宗南突然接到侍勤队长唐西园的报告,称在1947年10月陕北清涧战役中被俘的整二十四旅旅长张新,最近从西安,经宝鸡,于今日到达褒城,被保密局人员查获,当晚押解到南郑城,关押在侍勤队内,此人显然是中共方面派来的。唐西园请示胡宗南,对此人怎样处置?胡宗南思考了两天。直到10月10日后半夜,他才下令让唐西园带两名武装士兵,乘吉普车去将张新押到绥署胡的住地来。胡宗南一见张新就说:“你回来了?”张新立即开门见山地说:“不是我要回来,是中共西北局派我来的。”并按胡公冕事先的交代,对胡宗南的问话一一作了回答,接着便脱下鞋子,交给胡宗南。胡走进内室取出文件,随即又走了出来,与张新漫谈起来。张趁机说:“我是你的老部下,此番来看看老长官近况如何。说实话,我希望今后能够经常在一起。”胡是听话听音,强笑了一下,故意转移话题说:“你谈谈共产党的战略战术吧。”这一晚,胡与张漫无边际地谈了两个小时。胡叫张回去休息,于是,张被押解回狱。
10月12日,胡宗南第二次传见张新。张新问道:“胡先生决心下了没有?”胡宗南笑了一笑,又岔开话题问道:“八路军还在秦岭以北吗?彭德怀去打兰州了吗?”张新回答:“是的,彭德怀去打兰州了。如果解放军跟踪南下打汉中,我们就不能在这里见面了。”胡宗南又问张新:“你不怕共产党整你吗?”张新答:“共产党既往不咎。”张新谈了一些对共产党政策的见闻与体会。胡似乎在听,忽而站起,忽而坐下,又漫谈了两个钟头,照旧把张新押回原处。
10月15日,胡宗南第三次传见张新。胡问:“赵寿山在那边可得意吗?”张新告诉胡,赵寿山在中共那边很受欢迎,现担任中共第一野战军副司令员。胡宗南又问张新:“那边对文天祥这样的人,认为好不好?”张新回答说:“文天祥,从历史上看,不向异族屈服,为民族尽节,当然是好的,所以人民尊他为民族英雄。但你我所做的事,我们不可能变成文天祥。”张新的话深深刺痛了胡宗南。胡对张新说:“士为知己者死!你也是黄埔生,你想到校长没有?”张新说:“胡公冕先生说了,你坚持与人民为敌,罪恶就大;你回到人民的怀抱,功劳也大。”胡宗南听了大喊:“士为知己者死!我不能不想想校长,不能对不起校长。”胡一时感情不能自已,躺倒在沙发上掩面而泣。唐西园急忙进来,将张新带回监狱,从此胡宗南再也未传见张新,张新此后一直被关押。
胡宗南三次传见张新之后,整天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夜间睡觉不脱衣、不脱鞋、不盖被,日夜不宁,状若疯人,足见张新汉中之行对胡刺激之深,使胡宗南陷入十分痛苦的境地。若从国共大势而论,胡宗南深知国民党已是山穷水尽,大势已去,共产党取而代之已成不可逆转之势。但是,胡深感以自己与蒋介石的关系来说,实在是陷得太深了,蒋、胡之间的荣辱与共,已到了密不可分的境地,要他迈出反蒋的这一步,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胡宗南终归没有“重新嫁人”,失去了一次为自己重新选择新生活的机会。
周恩来一生中曾多次评点胡宗南,直到1965年7月16日,周恩来在谈到胡宗南时还说:“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一生反共或者主要方面是反共的。但听说他进黄埔前当小学教员,蛮有点正义感;进黄埔后,他和蒋介石搭上了老乡,跟着蒋介石跑,这当然不好;但在上海、在黄河流域,他也抗击过日本侵略军;兵败大西南,也对抗过蒋介石。要写好他们,还是鲁迅总结《红楼梦》的经验,敢于如实描写,不要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周恩来的上述讲话,无疑是对胡宗南最正确、最深刻、最完整的历史评价,可以说是盖棺论定。
作者单位:空军航空大学
责任编辑:谢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