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跳一曲孤独的舞

2012-05-14 10:13恋上一滴泪
花火A 2012年5期
关键词:芳菲妈妈

恋上一滴泪

美编约图:都市稿,或许可以画个正在跳舞的妹子,带着忧伤的神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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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每个人都曾用仰望的角度,爱过一个星光熠熠的人。你觉得自己太平凡,可爱着的那位太过耀眼了,你只好站在暗处,悄悄看着他,注意着他。

你拼命地努力,只为有朝一日,能抵达他的高度,带着小小的冀盼,期待有幸被他发现……可你没想过,时间的魔力实在强大,强大到覆盖住他满身星光,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不是最初的猜想。

这是个爱与梦想交织的故事,十年太长,而现实太残酷。

十年前,曾经有人对我说,十年以后让我当他的舞伴,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早就不跳舞了。

1.她的人生被打开了。

2002年,夏天,绿棠只有十岁。

要她回忆十岁这一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许只有一件事情能让她记忆深刻,一直一直都不敢忘怀。这个夏天,妈妈带她参加了一场舞会。

在这之前,绿棠对于“舞会”是什么东西一概不知;在这之前,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她都像一只鹌鹑那样躲在妈妈的背后、用小心翼翼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新奇又荒诞的世界。绿棠班上的同学都很厉害,会弹琴会画画会唱歌,而她好像是一个不小心的意外,多余出来的一个,什么才能都没有,终日只能缩在角落看同龄的小孩子发光发亮。

妈妈是担心她的,但她担心的并不是她什么都不会,而是,她已经十岁了,不仅没有打开心扉认识新朋友的打算,还不会与人进行普通的交谈。她胆小又怕事,妈妈为此还带她看了医生,却无济于事。

最后,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拜托了很多关系,才弄到两张舞会的入场券,妈妈想让绿棠开开眼界,顺便,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让绿棠变得更开朗一些。

小小的绿棠被妈妈打扮得很漂亮,她一张小脸蛋两边都粉红扑扑的,平日总是梳起来的头发此刻散了开来,披散在小小的纤细的两肩,妈妈还给她买来很多好看的衣服,一件件拿在她身上比,直到绿棠困倦不已。

舞会在一个有钱人的别墅举行,绿棠小心翼翼地跟在妈妈的身后,一路上看到的景色都是从前没有见过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那些大人怎么会如此耀眼发亮、光芒四射?他们从容自信地谈笑,还可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妈妈说过,小孩子不能喝酒,可是为什么大人就能喝酒呢?绿棠想不明白。

直到,绿棠看到那个男人。

说他男人其实不为过,因为在小绿棠的眼中,岁数比她大的人比比皆是,小孩和大人的唯一分水岭就是那一声称呼而已。好吧,她当时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她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里最喜欢的却是排在最后的Z,于是,她自作主张地叫他Z先生。

Z先生在所有宾客面前跳舞,他的独舞赢得阵阵掌声。小绿棠混在人群中看得不太清楚,可他优雅地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始终保持高昂的头颅,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睛,还有那一张刀刻一样精致漂亮似散发着温玉光泽的脸孔,让小绿棠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妈妈见她惊讶,笑笑对她说:“这个叔叔很厉害的经常到不同地方表演,精通七八样舞种,得过很多奖项,还是这个舞会的主办人特意花大钱请他来表演的。”

绿棠看呆了,Z先生不仅长得好看,还会跳不同种类的舞,她看得入迷,眼前的世界慢慢变了模样,眼前很多的人突然渐次消失,只剩下Z先生一个,在她面前翩翩起舞,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明明离得这么远,却还是能轻易看到他脸上沉醉无比的表情。

仿佛,只为她绿棠一个人表演似的。

十分钟以后,Z先生表演完毕,绿棠怅然若失。二十分钟以后,妈妈不知怎么找到Z,把他领到小绿棠面前。

“绿棠,你好,我叫……”他终究不是叫做Z,可是他到底是叫什么名字,绿棠忘记了。绿棠的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但没有人看出来,因为她脸上的脂粉打了很多。她的小手被Z的一张大手包裹着,干燥的,温暖的,她看到,他低头时的那一眼春水般的温柔。

“绿棠,你长得很漂亮,你喜欢什么东西?”

“跳舞。”她不愿意Z先生等太久,心一急便瞎掰了一个。

“真的吗?”Z先生的双眼却发着光,他悄悄把绿棠拉到自己眼前,贴着她的耳朵,说,“绿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十年以后我会举行巡回演出,真希望那时候你能为我伴舞。”

绿棠愕然了,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对她如此说话,她看着Z走远的身影,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之后,她不再见过Z。两个星期以后,绿棠对妈妈小声地提议:“妈妈,我能学跳舞吗?”

妈妈喜出望外地看着她,忙不迭地点头。

没有人想过,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说话,会让十岁的少女的心底深处,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2.一颗心跌入地狱深渊。

2012年,夏天,是绿棠的大三暑假。

刚搬到在58同城找到的房子的那一天,隔壁房间的那一对情侣吵得很凶,即使绿棠已经关上了房门,可是巨大的争吵声还是通过那片薄薄的墙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朵。

“你看看你,除了整天躲在这里喝酒和抽烟还会做什么?”

“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也不好好找份工作,你家亲戚每天都打电话来问我,我每次都帮你圆谎说你还在加班没有回来。”

“你妈得了糖尿病你是知道的,你再怎么没出息也应该回家看一下她吧?”

绿棠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是她从这些断断续续的句子中不难想象到,隔壁一对情侣是类似于《XX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男主角很不争气,女主角一直包容着他,痛苦而隐忍。

绿棠知道自己这样是冒昧了一些,所以当她很不合时宜敲响对方房间的门的时候,刚刚说话的女主人警惕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而被骂得很惨的男主角则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抽烟。

“你们好,我是今天刚搬进来的,我叫夏绿棠。”

“你好。”田芳菲礼貌地点了点头。她瞥了一眼还忙着吞云吐雾的男人,一张脸沉不住气,“喂,你起码也要跟绿棠打一声招呼吧?”男人抬眼,混浊的双眼被大块灰色遮挡着,他看上去很老,但实际上应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你好,我叫韩亮。”说完这句话,他把燃烧到尾巴的烟屁股丢在地上,用一双劣质的皮鞋来回摩擦,狠狠踩灭了。

他们不再理会绿棠,绿棠却仍旧局促地站在门边,田芳菲拿来扫帚快速地扫走地上到处都是的烟屁股,韩亮翻一本皱巴巴的书,线装的旧书,类似于十块钱三本的那种。绿棠不经意看到,是《战争与和平》。

绿棠的房间很大,足够再多住进来一个人,而韩亮那对情侣住的房间却异常小,除却一张逼仄的床,就只有一张简陋普通的书桌,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绿棠本来还想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她请客的,但吕启斌一个电话便把她的计划给生生打破。

“绿棠,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绿棠忽然觉得脑袋很痛,她很快便听到噌噌噌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吕启斌一边敲门一边叫她的名字的声音。

“这是我男朋友。”绿棠对韩亮和田芳菲介绍道。

关上房门,吕启斌捂着嘴巴环视了一圈绿棠的房间,才刚刚把所有行李搬好而已,来不及布置和整理,更来不及做清洁,房间一派脏乱和萧条。

“绿棠,这样的房间怎么值得你每个月花四百块租下来?而且,离学校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绿棠抿了抿唇,不说话。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她主动挽起他的手臂,语调轻快地说。吕启斌没有说话,绿棠却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韩亮他们的房间,却惊见韩亮把田芳菲按在墙上,不管不顾亲吻的画面。

她的心,咯噔一跳,迅速跌入地狱深渊。

3.那一曲萨克斯真感伤。

绿棠在S大有着不错的名声,除了她会跳很棒的舞以外,她的男朋友吕启斌还是个富二代。

吕启斌的父母早早就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天给他配置了小车代步,他不愁吃不愁穿,每一天只管女朋友的喜怒哀乐。看到女朋友莫名其妙搬到一个很偏僻、每天往返学校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不止一次在电话里或者视频里表达他的不满和疑惑。

“没什么,我正好可以在车上背单词或者休息呢。”她总是微笑着温柔地回应他。

晚上十点,绿棠回到家,难得地,田芳菲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她破天荒地看到韩亮在用一块布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怀中那支呈灰黄色的萨克斯。每次回来,她看到的不是他在喝酒就是在抽烟,更多时候是瘫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很意外,于是忘记打招呼,就进去他的房间。

“绿棠。”看到她,他只是轻轻叫唤了一声。

绿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韩亮对于自己的评价会是什么。总是傻乎乎地招呼他们情侣二人去吃烧烤喝酒和聊天,总是不厌其烦地从菜市场买菜然后做三人份的量、把他们两人的饭量也算进去,总是做着这样的那样的事,但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单,而是会,照顾到他们两个人,把他们两人也算进来。

应该会是“热情的”“大方的”“亲近的”“好脾气的”之类的词语吧。绿棠支着下巴,瞌睡虫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里铺天盖地而来。自从搬到这边住以后,她每一天都睡不饱,还要不停地练舞,脸容憔悴了不少。

但是,她乐意。

韩亮吹奏了一曲经典的《My heart will go on》,舒缓悠扬的萨克斯调子在小小的房间内不停飘荡,韩亮毫不费劲地吹着曲,而绿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唱出了歌词。十年过去了,曾经风靡全球的经典爱情电影也要上映3D版了,吕启斌早早就约好要和她一起去电影院看,可是……

绿棠不敢想下去,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她做主的,例如爱情的先来后到,例如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吕启斌,却还是要维持着和他的这一段感情。

韩亮把萨克斯放下来,然后定定地看着绿棠。绿棠眼前的他,满脸胡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有一股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酒气和烟味,是那种,怎么看,怎么糟糕透顶的一个人。

“绿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忽然,他慢悠悠地开口,嘴巴腥臭的酒气气流一般喷涌出来,呛得绿棠猛烈咳嗽,然后,她疑惑地瞪大一双眼睛。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了一圈,韩亮和绿棠的耳畔都响起巨大的一声“嘎吱”。

韩亮就是在这刻把她推倒的,他的吻紧接着落下来,落下来的,不止他的吻,还有他眼角的一颗泪。

只剩下站在门边的田芳菲,她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惨白惨白,仿若冰雕了一样。

4.春暖花开的世界。

田芳菲很冷静,她只是招呼了绿棠一个耳光而已。

然后,开始在那个小得可怜的房间翻箱倒柜,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都塞进去一个行李箱里。韩亮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零星的火光在他的指间明明灭灭,像一声轻轻的叹息。

然后,消散在半空中。

绿棠大脑一片空白地站在这里,她知道这时候并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她大可以回去房间睡个觉或者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刚刚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个耳光……父母都没有打过她,凭什么,她偏偏就这样被韩亮的女朋友给呼一巴掌?

“还疼吗?”微微暖的手指抚上红肿的脸颊,绿棠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韩亮的眼睛,“芳菲,你下手重了。”

听到这句话,田芳菲愤愤地丢掉手中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她几乎是扑过去,像一只发怒的小兽。“韩亮,我跟了你五年,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走吧。”韩亮别开眼睛,不去看她。

“好,我走,你有朝一日,一定会后悔这样伤害我的。”田芳菲走了,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破落的房子再次回归沉寂。

韩亮又喝醉了,绿棠来不及清理自己脸上的红肿,都忙着照顾他去了。她听到韩亮呢喃的声音,柔柔的,淡淡的,他说:“她可以忍受我一事无成,喝酒抽烟,却不能忍受我背叛她。她说得对,她跟了我五年,我什么都没有给到她,我不能再耽误她了……芳菲她妈妈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年轻有为,我应该祝福她的。”

绿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掉的眼泪,一颗一颗,像碎掉的珍珠,在韩亮一张被酒精烧红的脸上破碎了一地。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她以为,她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可以一心一意、不顾任何阻挠地,寻找自己十年来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韩亮,我最亲爱的Z先生,你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找到他之前,她当然也想过千百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例如他已经有了妻儿,或者已经移民国外等等,可她万万没有料过,他会穷困潦倒到落魄的地步,还让她帮忙做戏,把一直深爱着他的女人给狠狠赶走。

他好像睡着了,嘴巴上也不再呢喃,绿棠拿出手机,调出拍摄模式,她忐忑不安地把脑袋凑过去,多害怕,下一秒,他会突然惊醒,然后看见自己的不怀好意。

幸好,他一直熟睡。“咔嚓“——绿棠快速地按下了拍摄键。

那几天,绿棠没有回学校去,她脸上的红肿渐渐消了,而像是雨过天晴一样,韩亮在酒醉中清醒过来,提议和绿棠一起下楼散步。

绿棠知道,韩亮很久没有出门,她还特意换上一整套明亮的衣裳,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他和她停在一个橱窗前,他看到自己拓在橱窗上的模糊身影,伸手,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子。

“好像一个乞丐。”他自嘲地笑了笑。

“绿棠,你想去哪里?”然后,韩亮顺口一问。

“去理发城。”

他不明所以,却已经被绿棠拉着胳膊往理发城的方向奔去。

理发师手艺很好,帮韩亮理了一个帅气爽朗的短发,还把他蓄在脸上很久的胡子给刮得干干净净。韩亮睡了一觉,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绿棠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双手捂住嘴巴,尽力没有让自己在人前失态。

走出理发城,绿棠还想和韩亮去逛街,去看电影,去做……所有情侣都可能会做的事情,却不知,一部黑色的桑塔纳早早停在理发城的门前,车门打开,吕启斌从车内走了下来。

“绿棠。”他叫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感。

5.他不知道她的心在流泪。

吕启斌举起手中的叉子,仪态优雅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绿棠的心情是忐忑的复杂的,看到她和韩亮在一起,吕启斌却什么话也没有问,还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带她来高级西餐厅吃牛排。

“绿棠,你最近排练得怎么样?文艺会演下个星期就要进行了,我可以让我爸安排你和Eric Nock先见一面什么的。”吕启斌是校董的儿子,也是绿棠历任男朋友中身份最厉害的。

她咬了一口牛肉,然后淡淡地摇头:“不,我想通过我的舞技征服他。”这三年,绿棠除了一直四处寻找Z先生的下落,她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拜蜚声国际的舞蹈专家Eric Nock为师,跟他去美国学习更多跳舞的技巧。

她从来都没有否认,她其实是一个不动声息却野心巨大的女孩子。

她学习跳舞十年,最开始三年,妈妈是支持的,她却像是入了魔一样,上课的时间也都在想着舞步的事情,成绩退步很多,妈妈便不再支持她去学舞。于是她只能偷偷练习,她的初恋就是比她高一级的学长,很会跳舞,也会耐心地教她。

考上高中以后,初恋出国了,她没有感到任何伤心和难过,外貌却悄悄发生变化,她像是一朵终于展露芬芳的花朵,朝气蓬勃,成为了耀眼的女孩子。追求她的男孩子很多,她却只是选择热舞社的社长,和他一起,她得到很多去校外表演的机会,多次表演积累不少经验以后,她变得大胆和自信,走起路来都会昂首阔步。

可是那个男孩子在分手的时候对绿棠说:“绿棠,我总感觉你的心里住着别人。”绿棠没有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她遇上吕启斌,英俊帅气又是富二代,是那种“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在绿棠作为新生代表在晚会上表演一支独舞以后对她开始展开猛烈追求,他甚至,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砸重本在绿棠生日当晚在学校的空地上绽放烟花,绿棠和同学途经见到,所有人都羡慕她。

是的,所有人都羡慕她,还说她命生得好,再也没有比她更幸运的女生。可是,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十年前,一个男人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而已。

“绿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十年以后我会举行巡回演出,真希望那时候你能为我伴舞。”

她自知自己并不是天赋异人,于是只好一边努力的同时一边借助不同的关系,一步一步抵达梦想的彼岸。

可是第六感一直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得到报应的。

最后一次排练的那天,韩亮突然现身绿棠的学校。绿棠不知道他到底来了有多久,空落落的舞蹈室,她一个人练习了很久很久,身体每一寸地方都在滴着汗,双颊红得像火烧过的样子,她累极,小小休息一下,便在镜子中看到韩亮。

他的Z先生。

“绿棠,你跳得很棒,太让人惊喜了。”

绿棠的脸更红了一些,彼此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凝固了起来。韩亮的头发长了一些,依然精神爽朗。绿棠说饿了,便带他去饭堂吃饭。

其实有很多次,她都很想对韩亮坦白,她想问他,记得不记得十年前有一个舞会,你曾经对一个小女孩说过的话?

“从前我也跳舞,有不错的成绩,五年前一次肌肉劳累严重拉伤了筋骨,医生叮嘱我以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绿棠愕然地听着他一字一顿、娓娓道来的话:“在你身上,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忽然,韩亮把手缠绕过来,覆上绿棠的手背,“这五年,芳菲从我的舞迷变成我的爱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吧。”

“不是这样的,韩先生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其他人,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一直支持着你,希望你早日走出低谷,迎向新的人生。”

“会有这样的人吗?”他疑惑地转了转眼睛。

“当然有!”Z先生,这里就有一个你一直不知道、却默默找了你很多年的人。

“是芳菲!”

不,不!绿棠在心里面大喊着。

“绿棠,谢谢你,我决定回去找她。”他竟然对她说谢谢……绿棠的心难过得像是在流泪。

韩亮却已经不知道了。

6.舞台如人生一样,塌陷了。

文艺会演的那一天,学校无比热闹欢腾。

绿棠在后台看到Eric Nock已经坐在舞台前最前面的位子上,吕启斌还有他的校董父亲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低声交谈。绿棠拿出手机,把一直存在草稿箱的那个短信息发给了韩亮:韩亮,十年前我曾在一个舞会偶遇你,当年我十岁,十年过去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把短信息发送出去,显示发送成功,她急忙关掉手机。

绿棠的独舞作为压轴,她穿着漂亮华丽的衣裳,出场的时候引来阵阵如潮掌声,音乐声响起,她自信的笑容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没有人会想过,那个舞台会突然塌陷。

绿棠来不及惊呼一声,她突然想起吕启斌的那一张脸,还有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是的,现在,报应来了。巨大的钻心的疼痛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全身,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往外涌,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还在想,韩亮好像说过是今天重新回去找田芳菲的,那么,他成功了没有?他们复合了没有?

他看到那个短信息,会怎么样呢。

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她自嘲地笑了笑,笑着笑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绿棠在医院醒过来,她好像听到吕启斌的声音,从病房门外传进来。她的双腿不能移动,只能艰难地挪动身体,把耳朵贴紧墙壁。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舞台怎么塌得那么厉害?”

“我不管,你们办事不力,之前说好的钱,只能给你们一半!”

绿棠似听到什么惊天秘密,全身忽然在剧烈地颤抖。

不一会儿,吕启斌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绿棠睁大眼睛,他愣住了。

“吕启斌,我都听到了。”

过了很久,吕启斌才慢慢点头:“是我干的。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圆你的梦想而已。”他把手中的鲜花放下,清香怡人,“我只想吓吓你,没想到会这样……你相信我,我喜欢你,我本来不想伤害你的,就算你利用我也……”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彼此胸腔内起伏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吕启斌,医生说,我短期内都没有办法跳舞了,你的报复,很成功。”绿棠咬着牙,努力忍住泪水,把头扭到一边,“你出去。”

她很想理直气壮的说点什么,骂他一通甚至揍他一顿,但她回想自己过去种种,用情不专,欺骗,背叛?!绿棠只感觉自己没了任何的立场去责怪。

7.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绿棠搬走的那一天,几乎把所有带过来的东西都留下来,她只是带走一个小小的行李袋,她的脚伤很严重,走路都要一瘸一拐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她没有想过,韩亮和田芳菲在这个时候回家。

“绿棠,你要走了?”韩亮终究没有回复那个短信息,她权当他早就忘记了这么一件小事。

“是的,想搬回去学校住。”

“我们来帮你吧。”田芳菲热心想拿她手上的行李。

“不用了,男朋友在楼下等我。”

没有所谓的“男朋友”,吕启斌早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像很多分手后无法成为朋友的情侣那样,成了陌路人。她是走到楼下的时候接到Eric Nock的电话,她几乎不敢置信,他会打电话给自己。

“夏小姐,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回去美国?”

“呃,”绿棠吞吞吐吐,“抱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腿短时间内都不能康复……”

“没关系,我可以等。”后来绿棠才从Eric Nock口中知道,他看过她在学校时的排练,他曾问她,究竟为什么锲而不舍地一直跳舞。

她想到那些,仿佛已是太久前的事情:“十年前,曾经有人对我说,十年以后让我当他的舞伴,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早就不跳舞了。”

……

三年以后,绿棠随着Eric Nock一起回国,Eric Nock会帮她在家乡举行第一站的巡回演出,他为她编排所有的舞,是她最大的幕后功臣。

绿棠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这些年,她的改变。

从一个不自信也不会和人交流的封闭小女孩,一步一步,打开心扉,接纳不属于自己的新事物,又一步一步,学着旋转,跌到,然后爬起来,再次旋转。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仿佛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地,想做到最后,想做到最好。

演出的那一天,绿棠看到VIP座上有两抹熟悉的身影:韩亮和田芳菲。他们终究来了,可是,她不会下去打招呼。

她是为了眼前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可她宁愿自己没有爱过,那么,就不会既爱着他的同时,又恨着他;他从不了解,她在多少个深夜,想到他,她好怕自己终要一直孤独,就这样孤独的老去。

可人生也像她跳的那一支圆舞,兜兜转转,每一步,仿佛印证了来时路的辛苦与爱慕。

灯光一闪,绿棠的眼睛虚晃了一下,她看到,是她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钻戒在静静地闪着光。

那是Eric Nock送给她的。

编辑/豌豆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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