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灭国

史杰鹏

春秋时,有一对连襟名叫蔡哀侯和息侯,他们都娶了陈国的公主。前者娶的时间大概要早几年,故事就发生在后者娶亲的时候。

按照那时的称呼习惯,息侯的新娘名字叫息妫。她一身喜庆,被花团锦簇的送亲队伍护卫着,从陈国首都宛丘一路向南,途中经过姐夫的蔡国。蔡哀侯热情地留客:“小姨子来了,我这个姐夫得请她吃一顿大餐。”

餐桌上出现了麻烦,蔡哀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姨子竟然长得那么美。“这太不公平了。”他一连发出三串天问,“凭什么息侯那小子这么有艳福?凭什么我只能干看着?凭什么我不能调戏一下?”他是知行合一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其中的细节恕不能铺叙渲染。总之,息妫没有让蔡哀侯得逞,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结婚车队扬长而去,怅恨久之。

息侯很快听说了连襟的流氓行径,大怒,却也没办法。蔡国虽不大,但息国更小,打不过啊。可他不想忍气吞声,游目四望,发现南方有个膀阔腰圆的大汉──楚国。他立刻派了位特使对楚文王说:“大哥,您不是一直想到中原发展吗?我有个好主意,您来侵略我,我假装向蔡国求救,蔡哀侯是我连襟,他肯定来帮我,您再名正言顺地打他。依您的块头,把他干倒是分分钟的事。”

天上掉馅饼,楚文王要是不张嘴咬住,那就太笨了。他立即派兵开往息国,与此同时,蔡哀侯也收到息侯的求救信。他虽然好色,但不乏责任感,蔡哀侯毫不含糊,发兵救援,颇有孟子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最后,他的军队在莘地被楚军击溃,自己也成了俘虏。这天,《大周日报》的社会新闻版右下角登载了这一消息,标题为:好色男蔡哀侯调戏新娘,被新郎找人绑架。

战俘蔡哀侯在楚国一待就是五年,没有人来救他。最后,他想通了,自力更生是真没错。他要求面见楚文王,说有重要情报提供,希望换取特赦。楚文王很好奇,答应了。在楚文王面前,胡子拉碴、营养不良的蔡袁侯回顾自己悲惨的一生:“大王,我献舞(他的名字)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您知道是为什么吗?都是因为好色啊,我悔不当初啊。”楚文王有点失望,说是提供情报,这竖子却来忏悔。蔡哀侯迅速捕捉到楚文王脸上的微妙变化,见好就收,他話锋一转,改为控诉:“可我犯的只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毛病啊,主要还是我那小姨子太美呀。”

作为一个政治家,楚文王没有轻易放过最后一句重要情报,他惺忪的眼睛立刻变得炯炯有神:“啊,真的?有多美?”蔡哀侯挺胸吸肚,站得笔直:“保证达到重大立功级别。”楚文王笑了:“明白了。我准备去干和你同样的事,但不会落到你这步田地。”楚国兵马出了北门,轻松搞定息国,将息妫弄到楚文王床上。这天,《大周日报》的头版头条是这样写的:这才是爱情──楚文王为美女率兵灭息。

选自《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