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细节

王建中

2010年6月我随旅行团南方一行，先参观上海世博会，后到周边城市杭州、苏州、无锡，还有“中国第一水乡”周庄游览，最后从连云港飞回沈阳，行程可谓丰富多彩。一路上赏心悦目，见闻多多，所到之处，我很注意城镇建设的细节。正是这些细节，表现出建设者和管理者的智慧，当然这种“智慧”也有负面例证。

先说杭州。杭州之美尽人皆知，不过此次来杭州游览另有新的感受，那就是许多城市建设的细节感人肺腑。比如，政府花几十亿为居民造湿地，恢复原生态，使杭州成为最适合人居之地、最具幸福感的城市，堪称品质之城，幸福之都。为了使城市整洁美观，他们在街边栽树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细节上大做文章，精心地把桃树和柳树间隔栽种，这样每到桃花盛开时节，在游人眼前便呈现出桃红柳绿的怡人景象。交通便利与否，是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晴雨表。杭州的公交公司在公交车站、大商厦门前和热闹场所，都设有红色公用自行车，供市民使用。只要市民办理一张一卡通，便可以随开随锁，从此处骑到彼处，放在设有红色公用自行车的场地即可。一小时以内免费使用，一小时以外收取一元钱，如何计程如何交费自有一套办法。人们不禁要问：做这种善举的公交公司，难道不怕自己的乘客减员、赢利降低？他们的回答是：为人民服务是办交通的唯一宗旨，一切要从全局着想。这么办，既方便了群众出行，又减少了高峰时段公交车人多车挤的压力，何乐而不为。无独有偶，我们在无锡街头，也看到方便市民出行的绿色公用自行车。那一排排鲜红耀眼的、翠绿悦目的公用自行车，确是这些城市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再说苏州。这里有两大怪：一怪是“城外像城里，城里像城外”；二怪是这里“房屋矮矮，道路窄窄”。难道苏州城是无钱盖高楼修宽路吗？否！江南是鱼米之乡，本来就富裕，而苏州更富裕。这里拥有中国和新加坡两国政府的合作项目——苏州工业园区，世界500强中有100家已落户此地。因而，人们常说的“两大怪”与金钱无关，而是别有用意在。据导游介绍：早在20年前，这里的孩子读书就免除了学杂费，而由政府买单。仅此一例，可见一斑。

苏州的北寺塔高七层，它成了古城建房的“尺子”，凡是在这里建房不能超过北寺塔的高度，这是政府的规定。何以如此？因为古城到处皆水、皆桥，堪称水城，而且处处有古迹。所以政府决定古城不拆迁、不盖高楼，房屋即或翻修也要保持原状，为的是保护古迹，保持苏州老城的原始风貌。这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城市建设理念一样，高楼大厦在古城区外——新城区去修建，所以才“城外像城里，城里像城外”，古城区内“房屋矮矮，道路窄窄”。这是城市建设者具有远见卓识的具体表现，也是他们所强调的“细节”。

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间有个周庄。”可见周庄的重要。周庄是位于国际大都市上海和历史名城苏州、杭州之间的一个古镇，正以江南水乡独特的传统、淳朴的民风、古老的建筑、美丽的景色和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成为极富诱惑力的旅游胜地，吸引着无数中外游客前来观赏。1998年，周庄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清单，2000年荣获迪拜国际改善居住环境最佳范例奖，2003年入选中国首批十大历史文化名镇。周庄虽然只是一个有着九百多年历史的小小古镇，但它的知名度决不亚于任何一个名城、名市。从国家高层领导、联合国官员到中外游客，都喜欢到周庄来观赏。上海世博会期间，这里就被称为“‘世博馆外馆”。它之所以名扬中外，与它完整地保存了明清时代建筑格局与建筑风貌，特别是某些建筑细节不无关系，别的不讲，只要看看这里的“双桥”便可感知一二。

游览周庄，双桥是不能不看的。水乡桥多，这人所共知，但“双桥”别具一格。它俗称钥匙桥，由一座叫世德桥的石拱桥和一座叫永安桥的石梁桥组成。清澈的银子浜和南北市河在镇区东北交汇成十字，河上的石桥联袂而筑，显得十分别致。因为桥面一横一竖，桥洞一方一圆，样子很像是古时候人们使用的钥匙。这两座桥建造的“细节”，可谓匠心独运。

正是双桥所体现的“细节”建造，引来了多少动人故事。上世纪80年代初，赴美留学的画家陈逸飞前往周庄写生，画了37幅作品，其中一幅描绘双桥的油画取名《故乡的回忆》，在美国展出时被美国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阿曼德·哈默买下。1984年11月，阿曼德·哈默访问中国时，将《故乡的回忆》作为礼物送给了邓小平同志，一时传为佳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陈逸飞的画，使默默无闻的双桥走向了世界。钥匙桥不是钥匙却胜似钥匙，因为它开启了国际交流的友谊之门。这是建造者的功绩，也是发现者的功绩，而这一切又都无不体现着细节的力量。

最后让我们回过头来说说上海这座现代化城市。上海浦东，是具有强大影响力的金融中心。在这里，我们参观了高度、速度、深度都堪称一绝的金茂大厦观光厅。它位于大厦第88层、高度为340.1米，面积达1520平方米，为目前国内最大的观光厅，是登高饱览上海国际大都市全景的绝佳地点，举目远眺，浦江两岸的都市风光乃至长江口的绚丽景色一览无遗。两台相当于自由落体速度、每秒运行9.1米的垂直超高速电梯，只需45秒钟就可将游客从地下一层直送88层，让人享受风速的体验。而从88层观光层内俯瞰大厦中部金茂君悦大酒店的中庭，则是另一番景致。从56层大酒店起到88层，高152米，直径27米的中庭共享空间，为目前世界最高——最深的酒店中庭。在建造无比壮观的金茂大厦时，能够考虑到有利于游客的“观光厅”这一细节，不能不说是设计者的奇妙设想和人文关怀。

这里我还要谈谈不和谐的细节。在金融机构比肩林立的浦东，就在金茂大厦左前方有一座高达100层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这是在我们国土上由日方投资建造的。熟悉情况的导游为我们揭开了它的“细节”所在。此楼不仅在高度上与88层相比“高人一头”，而且在形状上恰似一把战刀插入上海金融中心。土地租给人家，人家怎么设计你都无权过问，可中国人看它心里实在不舒服。设计者的内心张狂（险恶用心）不言自明。不过也好，它像一个活物，让热爱和平的中国人永远保持警觉。导游介绍说：上海市政正在筹建一座超过百层的金融大厦，地址就在它的对面。这正是以“细节”制衡“细节”。

总之，这次观光旅游，使我们增长了许多知识，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说明“城镇细节”的重要，发人深思，使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