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田天的报告文学

内容摘要：报道时代热点问题，宣传改革开放中涌现出来的重要新闻人物与新闻事件，与民族同呼吸共命运，讴歌时代新气象，弘扬时代主旋律，体现了田天报告文学的价值取向及写作特点。

关键词：田天 报告文学 思想 价值

对土家族作家田天来说，他的文学成就主要是与报告文学创作联系在一起的。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田天先后出版了报告文学作品集《田天报告文学选》、长篇报告文学《蒹葭苍苍》、长篇报告文学《你是一座桥》等重要作品，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势头。中篇报告文学《格里希的震击波》等曾在80年代中期引起较大反响，堪称田天的成名作。《田天报告文学选》获第四届（1988——1991年）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而《你是一座桥》则荣膺1997年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代表了田天报告文学的最高成就。报道时代的热点问题，宣传改革开放中涌现出来的重要新闻人物与新闻事件，与民族同呼吸共命运，讴歌时代新气象，弘扬时代主旋律，是田天报告文学的最基本价值取向，同时也凸显了田天报告文学创作的强势与优势所在，诠释了田天报告文学走向成功、产生全国性影响的重要谜底。

报告文学是一种介于新闻与文学之间的文体，同时具有新闻性与文学性两方面特点。就其新闻属性而言，报告文学与一般新闻报道一样，关注当下生活，报道各行各业的新闻人物、事件，关注各种社会热点问题，聚焦重大社会问题，满足民众的信息需求，充分发挥新闻在民众生活中的舆论导向价值，这同时也是它的社会使命。对田天而言，与改革开放的时代同步，以江城武汉为轴心，追踪与报道改革开放中的热点新闻人物与热点社会事件，关注与探讨某些带有普遍性的社会重大问题，是他报告文学写作或题材选择的一大特点。他笔下的新闻人物，有模范信访干部、人民公仆吴天祥，也有杰出中学女校长张真；有著名医学家、中科院院士裘法祖，也有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熊召政；有驰骋沙场的将军田厚义，也有生活在湖泊的普通芦苇工人……他笔下的事件，由改革初期引进西方企业管理体制而产生的“格里希震动波”，有考察队对神农架神秘野人的追踪；有武汉长江公路桥的重大建设，也有地市民政部门组织的全力救灾……他笔下的社会问题，有全中国范围内的中国老年人问题，也有其他社会问题。

及时报道改革开放背景下时代热点问题或重大事件，歌颂改革中出现的新气象，刷新人们的思想观念，积极为改革开放扫清思想障碍，是田天报告文学的重要内容。《格里希的震击波》是田天这方面代表作品。格里希是武汉市政府从徳国聘请的洋厂长，这一事件本身就是重大的改革举措。而格里希来到武汉柴油厂后带来的国外先进管理模式，更是引发了全厂上下的震动。那些上班拖拖拉拉、随意迟到早退的作风、平均主义大锅饭的习惯、吊而郎当、对生产次品习以为常的作法，人事制度的僵化，等等，被治厂专家格里希冲击得七零八落，也引起了来自方方面面的抵制。或者说，在格里希改革的冲击下，柴油厂“习以为常的传统被他打破了”，引起了全厂上下、厂内厂外的巨大震动。中国的工厂急需改革，但国外先进管理经验与中国国情之间存在巨大的冲突，洋厂长格里希的改革举措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带来了人们思想观念的变革，改变了工人们的行为模式，但改革是否成功，也必将有待历史的检验。作品以热情又不乏客观冷静的叙述方式报道了起用洋厂长治厂这一新生事物，也带来了新闻方面巨大反响。《因为爱——张真与华中师大一附中》报道杰出女校长张真锐意改革、将师中师大一附中建设成全国重点高中与名版高中的先进事迹，也凸显了张真作为女教育家的那种勇挑重担、大胆创新、培养优质学生、勇探高中办学新路的精神品质。其他如《心之火——蒋远华和一个神话》、《长江的惊叹号——武汉长江公路桥采访记》与《天若有情——黄石市民政部门救灾记》则分别报道了湖北宜化董事长蒋远华使企业起死回生、武汉长江公路桥（长江二桥）工程建设、黄石民政部门全力抗洪等先进典型与时代壮举，给人以感奋的力量。

宣传改革开放中的先进典型，讴歌时代新英雄人物，弘扬主流文化精神，是田天报告文学的最大贡献所在。《裘氏风格》以著名外科医学家裘法祖的“裘氏风格”为写作枢纽，歌颂裘法祖崇高的医德与精湛的医术，书写裘法祖一心报效祖国的赤子心灵，有力地展示了一代医学宗师正直无私的人生态度与令人高山仰止的人格风范。裘法祖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医科大学名誉校长、著名外科教授，在中国医学界享有“著名刀子”乃至“中国第一刀”的声誉。他1914年生于杭州，抗战时期留学德国，勤奋好学，成绩优异，不仅顺利取得医学博士学位，而且随后拥有报酬优厚的工作，包括汽车与洋房，并与德国女性罗懿结为夫妻，在国外有着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然而，抗日战争结束刚刚结束之际，裘法祖却携妻带子毅然回到了苦难的祖国，立志用自己的医术报效祖国。对他来说，“他可以失去优裕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但不能失去他的祖国。”他的人生理想，就是通过把西方科学而实用的现代医学学回来，“把一个面黄肌瘦、病病歪歪的中华民族强健起来”。回国之后，特别新中国成立之后，裘法祖四十年如一日，战斗在祖国医疗工作的第一线。他不断攻克科学难关，取得了众多世界性的医疗科学成果，并培养了吴梦超、吴在德、夏穗生等大批国宝级人才；对患者坚持以仁爱为本，不分贵贱，医德高尚，无论苏联专家还是乡村农村都一视同仁；医术上尊重科学，精益求精，亲自主刀各种高难度的外科手术，把无数患有疑难杂症的患者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受到患者不尽的感激；主编或编辑《中华外科杂志》等权威医学期刊，推动医学知识的发展；生活简朴，待人和蔼，不事张扬，拒绝宣传……他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也是人们生活的楷模。《你是一座桥》以武昌区信访干部吴天祥先进事迹为报道对象，通过对大量真实感人的具体事件的描绘，并融传统手法与现代写法于一炉，以生动简练的笔墨塑造了一个立党为公、廉洁自律、一心为群众排忧解难、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的当代人民公仆——吴天祥形象，也深刻地揭示了吴天祥这样的好干部，作为“桥梁”或“纽带”联系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血肉关系的重大时代意义。向所有需要关心和援助的人，特别是包括社会弱势群体在内的特殊的社会群体，或者说那些濒临绝境的家庭与人们，吴天祥一一伸出援助之手，送去党和政府的关爱，为此也挽救了许许多多破碎的家庭，挽救了许许多多绝望的心灵。他为黄年妹、来北斗那样失去丈夫或生活无着的贫困家庭募捐、争取摊位或慷慨解囊，或为吕友娥那样的贫困家庭自掏电费点电灯，送去“光明”；他帮助京山农民汤盛光运用法律武器讨回货款；他以真诚和大义感化着因一时冲动而犯罪的吴姓服刑人员，在他的家庭陷入绝境时帮他解决子女入学等问题，以致吴姓服刑人员写信呼其为“恩公”，感谢政府的“温暖”；他认真受理冤屈刑满释放的人员汤盛成的投诉，结果请求法院和法律专家为其平反了冤案，使其得以复职与复婚；他甘心作媒，为担心儿媳出嫁的陆烈耀老人解决了疑难，同时也为服刑出狱的大学生小敖找到了家庭与人生的归宿；他乐于与孤苦无靠、身患绝症的刘华平做亲戚，为其送去临终关怀……这些平凡而零碎的故事，表征了吴天祥作为一个人民公仆的本色，也书写着一种时代需要的精神，释放出感人至深的力量。

尝试探讨某些带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扩展了田天报告文学的写作领域，同时具有重要的思想意义。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国家，什么民族，都有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就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我国而言，各种社会问题也可以说层出不穷。比如，独生子女问题，妇女儿童保护问题、农村子女失学问题，青少年犯罪问题，生态环境问题，下岗职业再就业问题、中学生早恋问题、吸毒问题、赌博问题、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企业诚信问题、农民工问题、大学生就业难问题、农民减负问题、老年人问题，等等，都不断出现在党和政府面前，需要全社会关心，需要得到妥善处理，从而化解社会矛盾，维持社会稳定，特别是使社会弱势群体得到关爱，体现社会和政府的公平、正义，体现人类的文明。随着各种社会问题的出现，以关心社会问题为使命的报告文学也应运而生，但与歌颂时代英雄人物或报道重大建设的报告文学相比，研讨问题的报告文学数量相对较少，影响也有限。在这种条件下，田天将报告文学的笔触指向社会问题，是十分难能可贵的。《白头吟》就是他在这方面作出的重大尝试，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这篇作品以全景式的手法，报道了我国拥有一亿老年人口之多的问题，以具体而生动的个案，全方位地报道了老年人问题，诸如老年人所遭受的“比癌症更可怕”的“孤独”、有如踩在“跷跷板两端”的父子、婆媳矛盾、“不仅是为了爱情”的再婚、子女虐待父母走向犯罪、离职特别是离开权力后如何心理调适与保护晚节、发挥余热等等，既站在全社会角度提出了全社会关爱老年人特别是子女孝敬父母的呼唤，代替全社会老年人发出了他们心底的呼声，同时也充分注意到了解决老年人问题所面临的复杂矛盾。像老年人再婚问题，既涉及到老年人自身的情感与权利问题，又涉及到长期以来的传统观念问题，子女或以“老色鬼”、“老风流”为由极力阻挠，或视为经济包袱拒绝支持，从而形成了两代人之间的巨大冲突，也严重地影响了老年人晚年的生活幸福。“老年是每一个人的明天”、“老年代表历史，是他们创造了现在”。作品中的这些立论显然也是在提醒年青一代如何以理性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父母，也期待着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与前期的《格里希的震动波》与后期的《你是一座桥》一样，《白头吟》以其敏锐的视角与深入的思考为作者赢得了创作声誉。

吴道毅，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中南民族大学中南少数民族审美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与中国现当代少数民族作家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