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皮皮

打开5月份的当代艺术圈的大腕们的微博，艺术家张晓刚这样写着：连着两天两夜的奔波，满脑子的展览和人气的讯息，香港的艺术氛围可谓空前的热闹。低税的实惠，一流的服务，国际化的都市氛围，相对自由的自主经济和民主环境，甚至东方之珠美丽港湾的浪漫环境等都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加上国际品牌画廊的入驻正在明显地带动本土画廊，一切似乎都在提示着香港的未来？艺术家周春芽也认为：香港目前的优势太强了，首先是它的地理位置亚洲之中心乃自不久的将来是世界之中心。香港的低税收制度有利于文化艺术和艺术市场的发展。但是相信北京上海迟早会重视这个问题。

收藏家谭国斌也觉得香港博览会一年比一年旺，“为什么北京博览会给我们的感觉好像还没香港旺，思考，希望北京博览会不要再内耗了，你们敢快行动起来，不然真的会被别人吃掉的。”画廊主程昕东则回复：应该综合制度、政策、艺术消费收藏阶层、教育、操作者职业工作方式、态度；配套专业服务、国际资源、影响力、实力等综合考虑。差距巨大！

以上讨论的是5月份的ART HK博览会，关于香港的利好优势，我们有着再明显不过的认识。当近数月以来，海关把查税搞成一场风波，我们看到内地诸如嘉德、保利、荣宝等大拍卖行的触角伸向了香港；当巴塞尔博览会把ART HK收购了之后，不少内地画廊纷纷在香港开起了分店，甚至一些一线艺术家的工作室都南移到了香港。

但毕竟寸土寸金的香港不可能承载过重的份额，好比可以一路狂奔的高速路也有负荷过重的时候。龙门雅集的当家李亚俐就认为：对于一级市场画廊趋之若鹜前进香港，一定要深思。香港是典型季节性国际市场交易中心，不具文化思潮主流地位；而房租、人事开销却是一级市场画廊最昂贵的终年营运成本，怎么算都不符合经营利益。除非你的画廊同时具有二级市场资源积累。

“税”，先暂时这么交着吧

我们不得不这么认为，这场由香港刮出的艺术市场旋风更多造成的是内地从业者面对现状的困惑。首先就是为什么巴塞尔选择了ART HK？重要原因肯定是因为：税。换个例子说，瑞士人乌利·希克的捐赠为什么选择了香港的M+，而不是内地的美术馆，还是因为：税。内地的美术馆因为资金问题交不起这批捐赠所带来的巨额关税。

在中国现行的关税中，艺术品被列为进口商品的第21类，进口时需申报缴纳进口关税和进口环节增值税。进口关税根据艺术品种类不同适用0—14% 的税率，其中古董艺术品适用税率为0，与中国签订优惠贸易协定的国家，艺术品原作的进口税率为12%，复制品的税率为14%；没有与中国签订优惠贸易协定的国家，艺术品进口关税为50%。

在实际交易中，艺术品消费还要承担消费税、营业税等多种税费，即使采用12%的进口税率，加上17%的增值税等，艺术品进口的综合税率往往超过了30%。减税新规将一部分艺术品进口关税降低至6%，包括油画、粉画及其他手绘画原件；雕版画、印制画、石印画的原本；各种材料制的雕塑品原件等。

但在亚洲地区，中国香港、台湾地区和新加坡艺术品进口都实行零关税政策（台湾地区和新加坡分别加征5%、7%的增值税），美国、加拿大、新西兰、韩国、白俄罗斯等国对艺术品实施零关税，摩洛哥王国进口关税1.25%。

如此巨大差距的税收政策，难怪今年上双的总策展人邱志杰在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忍不住吐槽：“如果政府不改变税收制度，上海当代早点关门，艺术北京也一样。现在的上海当代、艺术北京等等大陆博览会都是苦苦撑着，每年都做一届也是面子工程，不挣钱甚至赔钱。”更悲观的是，邱志杰认为现在就算上海当代按照香港艺术博览会的方式去做也未必能够做好，他认为如果在香港起来之前“变革”还有机会，现在则“大势已去”。的确如此，再怎么“钱多人傻”也很少有人愿意多花20%的税金来买艺术作品吧。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来讨论香港艺博会与内地艺博会模式比较的一些细节问题更是显得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解决主要问题，或在这里面找到权宜之计。

当然，也有一些业内人士透露，文化部正在起草《艺术品市场管理条例》试图规范市场。文化部认为由于在工商登记里尚无画廊这样一个行业，各家公司登记的名称和业态五花八门，这与现实中每年几百亿元的画廊交易额的状况显然不相适应。而现在画廊的经营活动要按照一般的交易交增值税，却很难有发票做抵扣，此类税收政策也需调整。话虽如此，税收政策一天未落实处，我们只好说此事仍旧暂时无解。高额税收只能说先这么交着吧！

另辟蹊径免税自由港呼之欲出

在高额税收之下，再讨论与巴塞尔这样的西方艺博会的模式变得有点苍白。我们都相信“国际化”是内地艺博会的最初梦想。只是在多年发展中，诸多艺博会都是被迫从回归“本土化”。 2004年CIGE还曾出现过纽约高古轩这样的老牌画廊的身影相信大家都没忘，来了再留不住大家也都知道。如今的CIGE只能由本土画廊来撑场面，今年的CIGE上本土和国际画廊比为5：1。

好在事情总是可以另辟蹊径，北京的免税自由港呼之欲出，无疑给藏家及从业者提供了另一种缓存式的选择。据悉，北京正计划修建一个大规模的自由港枢纽，这一免税存储设施将坐落于北京首都机场旁边，占地83000平方米，将耗资7.5亿美元，预计于2013年底竣工。此项目由瑞士Euroasia公司正与国有企业北京歌华文化发展集团合作，旨在鼓励收藏家和企业储存他们的藏品。 Euroasia公司曾支持建立了于2010年竣工的新加坡自由港项目。

据悉，建成后的北京文化自由港有望缓解大陆收藏家对当前高进口关税的忧虑，收藏家们将能够把海外吸纳的艺术品带回国，存储在文化自由港里，而非在偿付了大量的进口税之后将其悬挂于自家或展示于私人博物馆中，即在新的税收优惠政策出台之前，至少藏家们可将进出口的艺术品在自由港里以免税的形式持有它们。

画廊协会和画廊周

除了免税存储方式的出现以外，与艺博会配套的相关服务也在不断升级中。去年成立的北京画廊协会终于有所行动，由文化部、北京画廊协会、北京艾特菲尔文化有限公司（即艺术北京博览会的承办者）主导的首届北京画廊周正式启动。在北京画廊周期间，将有超过六十场画廊展览、以及画廊生态论坛、画廊故事讲堂、艺术公益等活动。北京作为中国文化艺术的中心，聚集了全国近半数的画廊，重量级画廊几乎都云集北京。分布在各大艺术区乃至商业区的北京画廊，每年举办数以千场的艺术展览，一直是中国画廊业的风向标。可以说北京画廊周只是一个出发点，在行业与政府间、行业与国际间构筑了一座桥梁；为凝聚画廊的力量、提升画廊的形象、建立画廊的规范创建了一个平台。

2012年，包括艺术北京、CIGE等在内的内地艺博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利因素冲击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了，艺博会的基本组成人群——画廊画商们、收藏家们、艺术投资顾问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表率和改变，尽管收效可能是微乎其微，但留给内地的时间不多了。原因很简单：你没有的，人家有；你有的，人家现在也有了。不光是香港艺博会，香港画廊协会也于今年5月成立，趁热打铁很好的显示出了香港这个高速发展的艺术市场的特性。香港画廊协会联合会长徐锦熹（Henrietta Tsui）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在我到访过的所有画廊他们都有着同一种诉求，他们都希望在画廊与艺术业界或其他艺术团体之间能有一个沟通及联系的平台、一条代表他们与外界接触的通道、一把为他们与本地政府协商及与外地艺术界沟通的声音。而香港画廊协会（HKAGA）正正是这种种因素下诞生了，我希望在这个正在高速增长行业里为协会能为会员提供最佳的市场策略，相讨如何面对前面种种的挑战的方法。”

相比香港，内地的画廊协会多少是僵局所需的产物。绝处逢生也好，知耻后勇也罢，在不断学习对方的同时，应该少走弯路，比如什么本土化、地域化的定位就先暂时不要考虑了，集中精力与政府保持更好的沟通，让税收政策早点改变。艺术北京的负责人董梦阳曾说：巴塞尔，他们迟早要来的。那么画廊从业者赶紧做好准备吧，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