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网中穿梭的摇号“捷径”

赵硕

自2011年1月1日《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实施以来，北京车辆号牌逐渐成为稀缺资源。北京市小客车指标调控管理办公室近日发布信息显示，截止到2012年9月8日24时，小客车指标申请个人共有1161967个有效编码，他们将“争抢”19891个购车指标，中签概率仅为58.4:1。相比于上海、广州的部分车牌拍卖，北京地区只实行了摇号政策。几乎每月递增的申请人数使得“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情况愈发严重。很多人形容“摇号中签比中彩票都难”。

中签率的不断下滑和消费者对于购车的急切心理，让很多人打起了摇号之外的主意——买卖购车指标、租车牌、以租代售等“捷径”应运而生。对于买卖购车指标，政府早已明令禁止。交通部门也一再强调“租车牌”和“以租代售”存在着很大风险。但还是有一些刚需车主选择铤而走险。

“捷径”一：买卖购车指标

在这次走访调查中，部分车主向《经济》记者透露可以买到购车指标。当记者详细询问时，车主表示“也不清楚，只是听朋友说在亚运村车市有出售购车指标的”。究竟能不能通过买卖直接获得指标？记者带着这样的疑问去到了北京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

“已经参加摇号1年多了，还是摇不到。您这能不能买到牌子？”在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一位陈经理在听了记者的来意之后表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价格涨了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最低16万，一个月之内车牌就能办下来。”看记者表示怀疑，并且询问“价钱能否降低些？”陈经理表示：“价钱是肯定降不了了。这些钱也不是都装在我的包里，要走关系。如果你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和你签合同、盖公章。”当记者询问相关手续如何办理时，陈经理说：“怎么办的您不用了解。这个肯定没风险。价位您也可以到市场打听打听，肯定是最低了。一个月内肯定能把牌子交到您手上。”

随后，记者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品牌的展厅内。当记者说明意图后，老板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以前能买，一般15万到20万不等，一个月就能拿牌子。但现在办不了了”，老板告诉记者：“现在查得特别严，还没听说谁能办下来。”当记者详细询问情况时，老板向记者透露：“刚开始好办是因为经销商在限购政策实施前有一部分备案车，可以先把备案车过户到外地取得更新指标，然后再把指标卖给购车人。而且无论有没有购车资格都可以过户。但现在二手车过户需要从新摇号，再想买车牌就要打通层层关系，难度太大了。”

律师告诉记者：“我国《刑法》没有规定非法生产、买卖民用车牌号牌构成何种犯罪。”但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九十六条第一款规定：“伪造、变造或者使用伪造、变造的机动车登记证号、号牌、行驶证等行为，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收缴机动车，并处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捷径”二：买卖备案指标

记者了解到在二手车市场也有这种现象。但不同之处是在二手车市场是用4万左右的价格买个备案指标。

二手车市场的车贩告诉记者：“购车指标太贵了，一般是外地人或者是不符合摇号资格的人才去买。要是有摇号资格的话，还是先买个备案指标，等中签了再过户。所谓备案指标，就是指一些大的经销商将闲置车卖了或者报废后取得的更新指标，他们提供以租代售的服务，即花4万先买个指标，车主是别人，但他会把身份证原件给你，还会签个协议，保险还可以出你自己的名字。”当记者询问后续手续时，车贩表示：“如果限购政策不变，等你什么时候中签了，直接过户到你自己名下就可以了。”另一个车贩还为记者讲述了一个保底方案，即在记者中签将车成功过户到自己名下后，他们还可以将原有的指标用1.8万的保底价收回，或者别人想出更多的钱购买指标，也可以出售给价高者。

这种方法就是人们常说的“背车”。有一部分摇到号的人不想买车，但又担心想买车时指标已经作废，要重新摇号，于是便把指标租给了二手车贩。一部分二手车贩是赚取号牌倒卖中的差价。更有甚者利用消费者急切购车的心理直接欺诈。董先生一年前将手中的指标租给了一个汽车经销商。当时在“背车协议”中也注明了，一切交通违章、事故纠纷、法律纠纷，均由经销商承担。但事实上，由于法律禁止购车指标转让、买卖，因此，一旦出现法律纠纷，双方的协议也是无效的。对名义车主而言，如果实际购车人在使用中发生了交通事故，对他人造成了人身伤害或是财产损失，名义车主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在了解到这点后董先生担心租用自己指标的实际购车人出现肇事逃逸或者其他违章行为，自己将承担法律责任，所以想收回指标。但却遭到了经销商的拒绝。原因是必须要等到挂在他名下的车卖出，或者实际购车人中签过户后才能归还指标。如此看来，董先生的“背车生涯”只能持续下去。如果合同到期后实际购车人仍未中签，后续使用就只能重新谈判，签订协议。一旦谈判不成，购车人所购买的机动车就会因没有号牌而无法上路行驶。

“捷径”三：“以租代售”帮买车

在《经济》记者的走访调查中，全家老少、亲戚朋友一起上阵只为一个指标的情况已经是司空见惯。彭小姐是一名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在参加了13期摇号后依然没有中签。眼看着中签几率越来越低，心急如焚的彭小姐动员5位家人一起帮她摇号。“那时也没想太多，只是想着这样能提高一些中签概率。”彭小姐告诉记者。在参加了两期摇号以后，彭小姐的母亲中签了，家里如愿以偿买了新车。但是一个月后，又有两位家人中签。这让彭小姐犯了愁。因为多余的指标超过6个月就会作废，加上朋友们的劝说，她也有了把号牌租给4S店的想法。彭小姐的想法很简单，“摇到一个号多不容易啊，又有使用期限，我自己用不了，怎么就不能租给其他人使用啊？”

记者对北京市亦庄附近的一家4S店进行了走访，工作人员都表示“只要你在4S店里买车，指标的问题就基本不是‘问题了”。朝阳区东四环外某汽车经销店经理刘先生称，这种模式就是一些大的经销商将闲置车转让、报废后取得更新指标，或借用个人闲置号牌，以租代售，与购车人签订协议，约定将车登记在号牌所有人名下，但由实际购车人使用，等购车人中签后再过户。通常，店里提供租牌服务的价格在500元至1000元每个月。如果客户买的车型相对豪华，租牌的价格则可以商量。另外，4S店还会与“以租代售”的车主签署相关协议，确保出现交通违法、重大交通事故后的责任由购车人自行承担。

租赁号牌似乎给部分急于买车的人提供了一条“捷径”，但这其中却隐藏着很大的法律风险。实际购车人没有机动车登记的资格，在机动车行驶证上登记的只能是第三方的个人或公司。然后实际购车人再与第三方个人或者公司签订协议。这使得实际购车人的身份无法得到实际体现，其作为所有者的应有权益也无法得到完全证明和切实保护。如果车辆登记人私自将车辆担保、抵押甚至售予他人，实际购车人所能选择的权利救济方式很少，很可能造成实际购车人无法再正常办理车辆检验、过户等手续。反观，车辆登记人也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一旦发生交通事故致他人人身、财产受损，按照法律规定，保险理赔后的相关费用由使用人承担，但如果无法确定或找到使用人，登记车主有可能会承担本不应由其承担的赔偿责任。

北京市小客车指标调控管理办公室负责人明确表示，小客车指标摇号公开、公平、公正，任何人只有通过摇号才能取得指标，不存在特批指标、买卖指标等行为。北京市交管局2012年8月21日发布的消息称，自北京成立“涉牌违法整治打击办公室”一年来，共查获165起涉牌、涉证违法案件，查扣嫌疑车154辆，收缴伪造的号牌121面。“新车没有指标不能上牌”，是涉牌违法行为高发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实在国外，汽车以租代售的营销模式已经非常流行，以租代售也有着自己的明显优势。在美国，前期的上税等费用都已由商家支付，企业客户首先就省下了首付资金和各种税金、保险等前期费用。这不但减少了企业的资金压力，通过这种方式购入的车，同时也不进入企业的资产和负债项目，不占用企业的授信额度。与贷款购车等方式相比，融资租赁的前期购车手续要简单许多。大型企业集团甚至不用交抵押金，只交租金就可以把车开走。而相对来说，这种长期租赁的方式比市场短期租赁的价格要便宜得多。

相较于国外的以租代售模式，国内4S店在这方面还有许多的不完善。不仅前期购置、保险等费用由谁承担模糊不清，租赁的价格也相对高很多，加上各种手续和风险的承担，甚至比直接买车更不方便。

由摇号衍生出了种种乱象，一方面是因为一部分人在利用号牌牟利发财，扰乱市场秩序。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国在汽车销售模式上，法律法规监管上还存在着不健全的地方。有专家表示，北京的摇号政策严重抑制了需求，而广州综合了上海、北京两种调控模式，采用拍卖加摇号的做法，体现了对不同需求采用不同政策的特点。北京可以参考类似房地产调控的办法，在全市范围联网分享机动车注册信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购车数量控制，可规定第一辆车属刚性需求不受限，第二辆车属改善需求实行摇号，第三辆车则属更高需求实行拍卖，对三种类型区别对待，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