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党合作制视野下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的多样性分析

车辚

[摘要]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多样化的生态系统，构成其生命系统核心部分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具有鲜明的多样性特征，主要体现为执政党和参政党具有良好的生态互补性。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多样性

[中图分类号]D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426（2012）11-0050-03

多样性的概念来自生物学，按照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发表的巨著《全球生物多样性评估》给出的定义：生物多样性是生物和它们组成的系统的总体多样性和变异性，包括遗传多样性、种群多样性、物种多样性和生态系统多样性。生物多样性是生命系统的基本特征。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包括生命系统和环境系统两大部分，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多样化的生态系统，本身就存在多样性，主要体现为：生命系统中执政党和参政党的互补性、执政基础的广泛性；环境系统中文化的多元性、历史传承的变异性。本文主要讨论构成生命系统核心部分的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多样性特征和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中执政党和参政党的生态互补性。

一、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多样性特征

中国特色的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个制度具有鲜明的多样性特征：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中国的参政党包括：（1）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民革的成员主要是原国民党及与国民党有历史联系的人士，其中包括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和科技、文教、卫生战线上的知识分子。（2）中国民主同盟。它是以从事文化教育工作的知识分子为主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政治联盟。新中国成立后，民盟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和《章程》的总纲作为自己的政治纲领。民盟目前在全国2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建立了地方组织。（3）中国民主建国会。它是工商业以及其他经济工作人士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政治联盟。（4）中国民主促进会。现成员主要以从事教育、文化、科学、出版和其他工作的知识分子为主。（5）中国农工民主党。它以医药卫生界知识分子为主体。（6）中国致公党。致公党成员以归侨、侨眷为主。（7）九三学社。九三学社的成员以科学技术界高中级知识分子为主。（8）台湾民主自治同盟。台盟的成员主要是居住在大陆的台湾同胞。新中国成立后，台盟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和《章程》的总纲作为自己的政治纲领。台盟目前在台湾同胞较多的北京、天津、广东、福建等14个省市建立了地方组织。这些党派都诞生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和中国共产党密切合作，为民族解放作出了自己的贡献。1949年9月29日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通过的《共同纲领》对民主党派的政治地位给予了明确：“由中国共产党、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地区、人民解放军、各少数民族、国外华侨及其他爱国民主分子的代表们所组成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就是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组织形式。”[1]各民主党派人员构成以从事科技、教育、文化、卫生的高中级知识分子及侨胞、台胞中的积极分子为主，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声望和广泛的国内外联系；活动的政治舞台包括各级立法机关、司法机关、行政机关、政协机关、人民团体、群众组织等，空间广大，层次丰富，具有独特的生态位。①这个生态位来源于几个方面：第一，各民主党派不具有试图通过武力、议会或选举斗争夺取全国政权的功能，均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种领导是政治领导而不是上级对下级的组织领导，这种领导是政治合作中的领导而不是政治对立中的领导，这种领导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进行而不是法外领导。通俗地讲就是“政治原则、政治方向、重大方针政策的领导”。第二，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是友党的关系，具有明确的政治准则，即“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十六字方针。在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民主党派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党内外曾经有过争论。民主党派中也有许多人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没有存在的必要，准备宣告结束。毛泽东明确表示，民主党派应该长期存在，他说：“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2]这既照顾了历史，又是客观政治发展的需要，民主党派有特定的阶级基础，有独立的政治纲领，其存在是中国政治生态的特点和优点，其功能和价值是其他人民团体、利益集团无法取代的。第三，民主党派发挥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的功能，为其所代表的那一部分人民群众、侨胞、台胞和政府之间搭建了沟通的桥梁，扩大了政治参与的范围，拓宽了社会利益表达的渠道，丰富了人民民主的层次和形式，对共产党执政能形成有效配合和互补。

二、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中执政党和参政党的生态互补性

参政党通过选派成员担任各级政权机关中有关部门的领导职务、列席国务院和各级地方政府的有关会议、担任政府及有关部门的顾问、与执政党就重大政策措施座谈协商、参与重大案件的调查、对重要报告文件提出意见和建议等方式发挥自身的功能和互补作用，使执政党能听到更多不同的声音，提高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水平，减少执政过程中的失误。“社会生态学强调，生物的生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它们的相互支持能力。”[3]“生态系统中的生物是相互依赖的，并且在维持自然秩序的稳定性方面发挥着互补性作用。”[4]从生态学的角度讲，多样性好的生态系统抵御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的能力强、稳定性好、可靠性高，因为其中的各有机元素相互支持、相互依赖、相互补充能迅速修补系统的缺陷和漏洞，缝合系统因某种要素缺失造成的生态链断裂局面。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这种相互依赖、荣辱与共的关系非常有利于执政生态系统的稳定和谐，互补性巩固了多样性，最终实现了执政的整体性和统一性。而实现了整体性的政治系统有着丰富多彩的结构、联接方式和协调行为，从而使整体具有多样化的形式和众多的独特特征。从历史上看，凡是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合作较好、互补性发挥充分的时期，党的统一战线就能得到巩固，朋友多支持就多，抗风险、抗打击能力就强。1940年春，中国共产党在打退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后，提出“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最大限度地孤立顽固势力”。民主党派、开明士绅、爱国华侨等就是中间势力，争取他们就能发展系统的多样性，丰富系统要素的种类和层次，优化系统的组织体系和制度结构。1941年1月，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制造了皖南事变，国共合作面临破裂的危险。中国共产党及时揭露事件的真相，争取到大多数中间势力的支持。宋庆龄、何香凝、柳亚子、彭泽民、黄炎培、陈嘉庚等民主人士纷纷抗议，国民党内的爱国将领如冯玉祥等也公开指责顽固派，苏美英等国也反对蒋介石集团的剿共政策，顽固派陷入极端孤立的处境，不得不收敛反共气焰，濒临危急的国内时局重新趋向好转。抗战胜利后，国民党顽固派又撕毁停战协定，大举进攻解放区。同时，在国统区搜捕进步人士和民主党派，李公朴、闻一多相继在昆明被特务暗杀，民主党派的生存环境陷入极度困难之中。这时，中国共产党站出来支持民主党派和进步人士维护正当权益。1946年7月17日，周恩来在南京发表声明，对国民党当局发动内战和政治暗杀给予强烈谴责。这就是互补性的功能，它巩固了统一战线的整体性，实现一种充满活力的多样性中的统一。全国解放后，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历史实际上是一个借助多样性中的统一性而不断获得整体性的宏大过程。1949年10月1日成立的中央人民政府，6个副主席中有3个是民主党派人士，即宋庆龄、李济深、张澜，56个委员中民主党派、爱国华侨、少数民族代表、起义将领也占据半壁江山。政务院的人员构成也呈现多样化的特点。1949年10月21日，周恩来主持政务院第一次政务扩大会议，宣布政务院成立。他说：“政府正在草创中，政权机关需要很多人工作。政务院及其所属机构工作人员由三部分人组成：一是长期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同志，二是前国民党政府的旧职员，三是在旧社会里被埋没的知识分子和新教育出来的学生。”[5]这样具有参与性、互补性、代表性的政治组合发挥出了巨大的制度优势、组织优势、宣传优势、整合优势，为我们渡过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困难局面，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建立了卓越的功勋。社会主义改造开始后，有人对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地位提出疑问。1954年12月4日，周恩来在出席全国政协的一次会议时针对有人提出第二届政协全国委员会名单中什么人都有的意见，说：“我觉得好处就在这里。政协不是一盆清水，如果是一盆清水就没有意思了。政协就是要团结各个方面的人，只要他拥护宪法，立场站过来，我们就欢迎。”“我们要吸收不同意见的人在一起，要善于和这些人一起协商，团结他们。这样，政治协商会议才能前进，才能有利于国家建设。”正因为如此，安排政协委员的名单，确立了如下四个原则：（一）扩大团结，加强领导。（二）要有代表性。（三）方面多。（四）分量够。[6]1957年4月8日，作为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邓小平谈到共产党要接受监督时说：“共产党总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民主党派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出主意。这样，反映的问题更多，处理问题会更全面，对下决心会更有利，制定的方针政策会比较恰当，即使发生了问题也比较容易纠正。”[7]民主党派的政治协商、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只要不是走形式、走过场就能帮助中共更好地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1957年的反右扩大化伤害了民主党派参政议政的热情，随后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超越客观实际，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要消灭多种所有制结构，系统开始偏离多样性原则，追求单一性、纯洁性。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党内民主遭到破坏，左倾思想进一步抬头，在科学、教育、文化战线上工作的一些知识分子和部分民主党派人士被当作资产阶级遭到错误批判，文革中，民主党派停止活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遭遇挫折。这个时期，系统已完全偏离多样性原则，系统的组成要素和体制结构遭到严重破坏，追求清一色、“全国山河一片红”的结果是破坏民主、拒绝监督、堵塞言路、自我封闭，导致执政生态链的断裂，民主党派的生态位被剥夺之后削弱了党的执政资源、执政基础，系统处于激烈动荡之中。这就好比一个自然生态系统，食物链越短，食物网结构越简单，抗风险能力就越差，一个或几个物种的缺失就会导致整个食物链的断裂。而在一个多样性、整体性完整的自然生态系统中，如原始森林，生物种类繁多，生态结构复杂，各类生物都分别占据一定的生态位，彼此制约而互相适应。这样的系统食物种类多、替代性强、物种生态位宽度宽，即使遭遇天灾也能自我修复，物种很难灭绝，系统的稳定性就好。历史经验一再表明，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互补性、民主党派的差异性、多样性和参与性是统一在社会主义制度的整体性中的，对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系统的演化和发展有利，也构成了系统的有机成分。

参考文献：

[1]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1.

[2]毛泽东选集（5）[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278.

[3][4][美]默里·布克金，郇庆治译.自由生态学：等级制的出现与消解[M].1991年版导言.1982年版导言.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19，5.

[5][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年谱（1949-1976）[M].上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7，429.

[7]邓小平文选（1）[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273.

责任编辑魏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