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鸡蛋去上学

谢汝平

他是个非常调皮的孩子，经常闯祸，惹得四邻不安，为此被父亲打过好多次。上学后，虽然仍然调皮，但总算成绩还不错，最终考上了县城的中学。由于家在偏僻的乡下，离县城比较远，因此只有住校，即便这样，上学还要步行十几里到镇上再坐车。

开学那天早上，他出发前，父亲拿出一个鸡蛋给他，然后对他说，这是咱们家鸡生的蛋，你带着让老师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咱们家的鸡多生蛋，老师都是有学问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你的学费也就不愁了。因为关系到学费，他接过鸡蛋，高高兴兴地出发了。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鸡蛋，手又不敢太用力，害怕捏坏了。走路时，他专注地看着脚下，害怕被石块给绊倒。特别是走在一段悬崖边的小路上，他都是侧着身子走的。到了镇上，上车的时候，他也是小心地跟在别人后面，别人挤的时候，他还要往后面让一让，害怕不小心碰坏了鸡蛋。总算到学校时，见到了班主任老师，他赶紧把鸡蛋交给老师，并且把自己父亲说的话告诉了老师。

老师接过鸡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带他到宿舍安顿好住处，又带他到教室、食堂等处参观，告诉他在学校里要注意哪些事项，他用心地一一记在心里。正式上课后，他学习也还用功，成绩也不错，可是有一样，他调皮捣蛋的脾气总是改不了，为此少不了被老师训斥。

到周末要回家时，老师又让他把那个鸡蛋带回去，并且告诉他正在想办法。于是，他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带着鸡蛋回家。让他想不通的是，新的一周上学时，父亲又拿了一个鸡蛋让他带着，说是鸡新生的蛋，再请老师看看。他开始反驳父亲，拿着鸡蛋上学，实在太不方便，路上也不敢快走，还得防备被人挤着，再说上次鸡蛋已经看过了，几天工夫，能有什么变化呢？可是父亲执意让他带着，甚至发了脾气，他只好遵从父亲的命令，带着鸡蛋去上学。

在中学三年里，父亲竟然让他带了三年鸡蛋，从来没有一次例外。后来当他看到鸡蛋，心里就生出厌恶之情，有许多次，他想把鸡蛋偷偷地扔掉，但最终没有扔，他慢慢长大了，知道一个鸡蛋对家里来说也是一份收入。三年过后，等他考上高中时，父亲才不让他继续带鸡蛋上学，直到此时，老师才告诉他带着鸡蛋上学的实情。那是他父亲担心他在路上出意外而想出来的方法。带着鸡蛋，他就会处处小心，也不会乱跑疯玩，肯定会尽快回家、尽快上学。鸡蛋既是柬缚他的紧箍咒，也是他的护身符，更是一个老农民纯朴的智慧和对儿子由衷的爱。

【责任编辑 何光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