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漫
1997年秋天搬入景阳胡同,第二年开春儿就戴起了红袖标。景阳胡同1号院院长、胡同长、民间调解队队长……如今,77岁的陈祖荫在北京东城区鼓楼苑社区身兼数职。
2012年6月的一天,记者跟随陈祖荫体验了一回胡同巡逻。
巡逻:分辨小偷,一看眼神二看鞋
陈祖荫77岁了,腿脚依旧利索。可一到治安巡逻时,他手里却多了一根拐杖。他说:巡逻的时候万一遇上坏人,这拐杖可以防身。
这天是星期一,又轮到陈祖荫值班。吃完早饭,他戴上红袖标,伴随着拐杖“咔哒咔哒”的声响走到胡同口,记者也来到这里,与陈祖荫一道“站岗”。
景阳胡同的东口与南锣鼓巷相连。早上8时的南锣鼓巷,老北京味儿在巷子中弥漫。遛弯儿归来的大爷大妈坐在胡同口,摇着扇子目送出门上班的儿女们。陈祖荫站得笔直,不时和街坊们打声招呼。
在胡同口值守了十几分钟后,陈祖荫开始“巡查”胡同的每个角落。景阳胡同全长二三百米,共12个院子,整条胡同有250多户人家。除了治安巡逻,陈祖荫还要注意看胡同的卫生死角、院内堆放的杂物有无易燃物。
2号院一户人家在院子里堆上了纸箱子、碎木头,陈祖荫敲响这户人家的窗户,半天没人应。“这些都是消防隐患,这个事要记下来,回头要给他们提个醒。”陈祖荫说。
“分辨小偷,一看眼神二看鞋。”陈祖荫边走边传授起他的心得,“小偷眼睛乱转,不穿皮鞋,爱穿跑着方便的平底鞋。”
陈祖荫在景阳胡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脚印。身为胡同长,陈祖荫熟知这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刚进驻负责装修的工人,也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尽责:清扫垃圾,更新黑板上的提示语
两个半小时的治安巡逻接近尾声,陈祖荫回屋拿起扫帚,清扫巡逻中发现的垃圾。在一个转角处,他一手执扫帚扫地,另一只手快速地拔掉地上的杂草。
一个大院住着24户人家,陈祖荫每天都会清扫前院,隔几天再给整个院来个大扫除。
放下扫帚,陈祖荫没有休息的意思,盯着院门口的黑板思索。作为院长,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黑板上写些提示语或社区的通知,“这几天附近的社区有治安事件,得给大家提个醒。”随后,他从家里找来抹布和粉笔,将黑板上的字擦掉,拿出一根红色粉笔,写上“提高警惕”4个字。“红色表示警示,这才能起到警醒作用。”陈祖荫说。正文第一行,第一个词是“防火”,红色的;第二个词“防盗”,陈祖荫换上一根绿色的粉笔;第三个词“防意外事故”,又成了黄色。“每个人感兴趣的颜色不一样,满足各种人的习惯,才能给每个人都起到提示作用。”他说。
调解:大事小情已经记到第四本
大院对着大街的后门总是敞开着,陈祖荫说,在社区居民的共同努力下,胡同很少发生治安事件,平日白天他家几乎不曾闭户。几年前,景阳胡同还被街道评为“平安胡同”。
吃过午饭,邻居范大姐上门反映情况。大院里的厕所还是老式公厕,离范大姐家最近。这两天范大姐家装修,女厕又没有门,弄得如厕的女邻居和装修工人都很不方便。“这个厕所太老旧了,我打算开个居民会,大家投个票,决定这个厕所还留不留。”接待完范大姐,陈祖荫从抽屉里掏出小本将这件事记下。
陈祖荫说,他自从2006年当了民间调解队队长,时常有居民来家里反映情况。这些情况和事件处理进度,他都会记在本子上,已经记到了第四本。5年来,他处理过2000多件居民反映的情况,其中不乏邻里矛盾纠纷。
“处理这些事会不会得罪人?”记者问道。“家里的玻璃被人砸过好几次!”陈祖荫的老伴儿李玉兰大妈打开了话匣子。她说,老伴儿是个急脾气,无论对谁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有时处理问题时脾气上来了,还和别人吵过架,不过后来和这些人都成了朋友。
背地里,李玉兰当过好几次“和事佬”,“不能人人都当大老虎,总得有人做绵羊,这日子才能过得好。”李玉兰说。“我也知道自己有时有点冲,话要好好说,吹胡子瞪眼不管事。”陈祖荫做起了“检讨”。
背景:退休前的工作经历让他爱上社区“那些事儿”
即使在家,陈祖荫也不摘红袖标。趁着午后小憩后的闲暇,陈祖荫接过老伴儿怀中的小孙子,疼爱地轻拍着孙子的后背,对记者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退休前,陈祖荫曾在东城区某街道管委会当主任,主要负责所辖范围内的交通、治安、卫生,这段工作经历使他爱上了社区“那些事儿”。1997年,他家从楼房搬出住进景阳胡同,第二年他便加入了治安巡逻队伍。
“大杂院,关上大门都是一家。”陈祖荫说,人退休了,但心闲不住,总喜欢在胡同里转转看看。通过这几年在社区里“摸爬滚打”,他原本内向腼腆的性格也变得外向了。每天走街串巷,忙忙碌碌,身体倒硬朗起来了。
又到了下午的巡逻时间,记者跟随陈祖荫来到另两条他负责管理的胡同。黑芝麻胡同13号院,推门进去,四四方方的四合院,两株参天的臭椿树。陈祖荫手扶树干,抬头仰望树梢,深情地说:“多美的院子,多好的树!”
从13号院后门出去,直走,又进入南锣鼓巷,陈祖荫继续巡逻。此时,小巷人潮涌动,巷子里的小店铺,树阴下纳凉的老人,骑着摩托的老外,在陈祖荫巡逻的步伐下渐渐远去。